…
「打中了吗？」
「都撞到拦截网上了」
「目标开始上浮，好快！」
鱼雷的信号消失在离不明目标还有一点点距离的位置。
两个灰绿色的巨人松开了一直攀附于其边缘的鱼，鱼减速退到了巨人的照明灯光后方的阴影里。
潜航深度接近了700米的临界点，再往下的话「南极星」很难再继续抵抗强大的水压。
从四周黑暗中传来的金属挤压声回荡在狭小的驾驶舱里。
「果然是军用型」
林一对比着目标的上浮速度，光凭这个不明目标还装备着能够轻松拦截「南极星」发射的高速鱼雷的设备就足以作出结论。
「各机做好接近战准备」
「别让它跑了啊」
一旦目标上浮到达浅水区，单是用远洋货轮改装的「御风丸号」铁定追不上军用舰船的速度，以四台「南极星」和反潜VTOL机构成的防线阻止其浮出海面是最为可行的战术。
经验丰富的MS队长雷门中尉应该是这么判断的。
「目标深度1000！」
通过「海豚」的有线通讯，声谱仪的探测结果传输到了「御风丸号」的战情中心里。
「可恶太快了」
「这肯定不是什么靶机」
随着越来越接近水面，目标的速度开始明显加快，再这么追下去即使是「南极星」也会非常吃力。
能够达到近百节潜航速度的水下舰艇在全世界范围内也屈指可数，拥有者里包括了即使是第三特战队也最不希望碰上的对手。
「獠牙3号8号，换成短程武器掩护」
……
「收到，獠牙8号确认交火」
林一的「南极星」射出了手持式发射管中全部8枚短程鱼雷，为了避免再次撞到反鱼雷网上，轨迹被设定成了分散式攻击，从不同方向将目标包围住。
「獠牙3号攻击开始」
队伍中间一点的巴利克机也展开了攻击，拖曳着银白色气泡的弹幕之墙越过最前方正在疾驰的一台「南极星」涌向远方。
「命中23秒计时」
「轮廓分析还没出来吗，獠牙8号呼叫贼鸥1号」
林一在通讯里呵斥着水面上代号「贼鸥」的反潜机组，垂直起降型VTOL直升机配备的成像式多频声纳能够捕捉出反射回声微妙的时间差，并以此勾勒出水下目标的轮廓。
「海面雾太大了啊，再等一下啦！」
急性子的林一有些按捺不住，一直以来的行动中他总是被队长戴凯丽安排在后方，连一次主攻都没有担任过，对此不满意的他还与队长顶撞过几次，到头来渐渐还是有点习惯了。
「命中10秒倒计时！」
「列维斯基」
前锋「南极星」稍稍调整了航向跟在鱼雷攻击波后方。伺机发动攻击。
「有射出声，又是反鱼雷网！」
「这家伙难道是逃命专用的吗！」
被四具小型推进器拉动的金属网，与鱼雷接触的瞬间发生自爆，并借着冲击波干扰其他鱼雷。
在「南极星」的高密度攻击下还是出现了漏网之鱼。
数朵白花绽放在浑浊的海水中，林一轻踩踏板让「南极星」加速。
「直接击中零，没有金属变形声！」
单凭几枚低装量接近引信的弹头难以杀伤的目标，至少还拥有着远高于标准战斗潜艇的抗打击能力。
「轮廓扫描开始！」
头顶的「贼鸥」发来了对目标外形的声纳扫描图。
「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显示板上逐渐浮现出目标的模糊边缘，与「御风丸号」数据库连接着的操作系统立刻对照资料开始对比目标。
因为成像声纳只有一基从斜上方进行观测，传来的数据也只有目标一侧的斜视图，但其扁平的体形与位于水滴状身躯前端的舰桥被完全暴露了出来。
数据库给出了符合度83%的结果。
「喂喂喂喂」
列维斯基的下巴好像都掉了，无论什么样的对手他都没有吃惊过，这还是第一次。
与美利坚统一联邦的「阿拉斯加级MS搭载型潜水母舰」并列显示的未知目标，边缘倾角与起伏排列上几乎与前者一致，但整体轮廓上却被缩小了一大圈。
「确定没搞错吧？」
林一旋转了下3D视图的角度，的确除了体形外几乎完全符合「阿拉斯加级」的外观。
「肯定不会错啦」
「阿拉斯加级不是都部署在大西洋吗」
「这是小型化的新造舰？」
「这可是违反条约的啊」
亚欧战争后签订的停战条约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对包括美联在内的三国武力透明化制衡，尤其是MS，MA，以及可以搭载前两者的航海、航空、航宙舰船数量限制。
在记录外偷造的战舰毫无疑问地违反了这一条文，而这条内容本身的提出者还是在MS相关领域研究一度处于落后的美利坚统一联邦。
「队长？这可是宣战行为呢」
「命令就是命令，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第三小队的袭击早就已经构成了宣战行为，被曝光的话不是在媒体前随便几句就能糊弄过去的小事。
「又有复数排水声！」
获悉对方身份后，正在减速拉开距离的「御风丸号」又发来了通讯。
「鱼雷吗？」
「不…是更大的声音…」
声纹的持续波动远高过了刚刚反鱼雷网所发出的频率。
「…MS！是MS舱门的排水声！」
「什么！？」
明明已经快要接近到致命距离，列维斯基下意识地紧急减速。
「声音时间很接近，这数量有…一，二……四台MS！」
海蓝色迷彩的巨人被挤出「阿拉斯加级」的身体，立刻对「南极星」展开了反击。
「獠牙5号！」
「嘁…」
列维斯基一边后退一边射出干扰鱼雷的声音诱饵，因为水阻的关系不像在毫无拘束的地面或是宇宙空间，「南极星」的一连串动作在外人看起来十分的笨拙。
连续摇晃修正位置后，将诱饵置于自机和来袭鱼雷中央的空间里，面对敌方的集中攻击，这是身经百战的特战队机师做出的正确选择。
在立体战斗中完全遵从教科书模式的新人，恐怕只会直线倒车，随即就葬身鱼腹了吧。
「MS的型号是？」
「声纹分析是美联的凡达特！」
「果然吗」
与亚盟高性能机种「南极星」相似，「凡达特」也是基于同样运用模式的特种部队专用机，在性能上非常接近的两台MS同为第三世代MS中的佼佼者。
美联唯一使用这个机种的就只有特种战术侦查部队SRF（Special·Recon·Force），在全地球圈的范围内执行着与第三特战队差不多的任务。
由于知名度的关系，还有着相当多以SRF为原型的影视作品。
「目标还是潜艇吗？队长」
「作战内容保持不变，交给你了，雷门」
「说得轻巧…」
随着「凡达特」的出现，双方演变成了4对4的战局，但对首要目的是追击潜艇的的第三小队而言非常不利。
「各机做好对MS战准备！獠牙5号？」
「还活着啦」
列维斯基的「南极星」从爆破之花里钻出来，和另外三机重新组成MS战的攻击阵形。
「目标发出的卫星信号正在消失，再这样下去…」
看起来「阿拉斯加级」也发现了自己的位置一直在被不明信号暴露，信号开始逐渐减弱，凭借「阿拉斯加级」优秀的反声纳波技术很快就会完全脱离303部队的攻击范围消失在海里。
「这边也看到了啊，各机自由攻击！」
林一锁定最右侧的一台「凡达特」发射了剩下的短程鱼雷，两边人马开始进入原始的对射战斗。
在海水中以人形作出各种机动既要考虑到阻力，还要考虑到惯性，一旦没有拿捏好轻重很有可能达不到理想效果，一到水里林一就有种有力却使不上来的感觉。
「南极星」还算灵活地避开标记在荧幕上的来袭鱼雷，操作系统在不停地的运算着最佳回避路径。
每次发生诱爆，在剧烈的震动下，很容易令机体失去平衡而原地打转。
「阿拉斯加级，深度700！」
差不多快达到和「南极星」持平的深度，再继续上浮的话「阿拉斯加级」就可以从水里对「御风丸号」发起攻击。
敌方MS非常灵敏的躲避着友军的攻击，四台「凡达特」被潜艇用钢索拖拽了倒退航行，一旦要快要遭到攻击就利用收起钢索的办法把自己扯向潜艇以作闪避，比自己靠推进器向后倒退的速度快不少。
不光是MS的性能，驾驶员能否利用周围环境来战斗是用判断实力的一大要素，不愧为精锐部队的SRF最大程度的发挥了通讯钢缆的作用，让林一很是恼火。
两边的距离不到1000米，但显示屏上除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几乎看不见其他东西。
「啊！…」
列维斯基在通讯中惨叫了一声，连接信号就立刻中断了。
「怎么了？獠牙5号！？」
「列维斯基被击中了吗？」
全队状态监视中的一台「南极星」标志变成了灰色，最坏的情况就是位于驾驶舱的中央操作系统被击毁失去信号，自然驾驶员也无法幸免。
「獠牙5号？」
……
「他没事…」
列维斯基的「南极星」被一枚鱼雷刚好打中了背后一段距离外的钢缆连接，由于没有装备可以穿过水体的可视光通讯装置，「南极星」才会突然失去信号。
最接近的巴利克机用主摄像机确认后，把图像同步到了其他友军的屏幕上。
「我就说他是个命大的家伙吧」
瞬间还以为失去队友的林一松了口气。
这种原始战斗下弹药消耗量很不乐观，手部发射器的残弹已经见底，林一机只剩下一枚超空泡鱼雷和背部推进器一侧的三枚短程鱼雷。
「阿拉斯加级深度500！
已经到达了反舰船导弹的发射深度。
「这混蛋太他妈快了！」
「贼鸥1号，请赶快回避」
阿拉斯加级的最大特征就是在设计了容纳MS的空间后，还拥有着战斗型水下船只中位于顶点的航行速度。
这艘无名的改装型速度更是宛如怪物般在海底飞行，相对速度已经超过了南极星。
「又有排水声……垂直向上……这是导弹！两枚！」
「贼鸥1号！快逃！」
没有配备武器的VTOL飞机连浮标声纳也来不及回收，就立刻急转逃离作战区域。
两个管状物直直刺出水面后伸展开了各自尾巴上的金属翼，喷射着火光飞向天空。
「贼鸥1号」如礼花般抛洒着反导弹箔条在空中划一出道弧线，但速度较慢的低空机种根本无法躲避对空导弹的攻击。
林一在通讯频道也听到了海面上空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VTOL驾驶舱内发出的刺耳警报。
「我被打中了，求救！求救！」
「贼鸥1号，坚持住！」
「我控制不了高度！重复，贼鸥1号被击中！老詹也死了」
通讯中的吼声戛然而止…
「我操！」
林一一拳锤在操作板上，在屏幕上激起了好几圈波纹。
「阿拉斯加级」这时也消失在了海图上，失去了不明信号与贼鸥的声纳探测后，只靠后方的「海豚」无法穿过战斗区域探测到潜艇的位置。
剩下的一枚导弹紧贴着海面向「御风丸号」冲去，船上的接近式防御系统CIWS炮台喷洒着20mm高爆弹头的弹幕之墙。
「御风丸号？」
B呼叫着母舰，但是对方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
又一声沉闷的爆炸后周围安静了下来，耳机里依稀传来倾盆大雨般的滴水声，被冲击波激起的海水又返回了海洋。
「御风丸号？请报告状态，队长！」
已经付出了一台VTOL和机组人员的代价，要是连母舰也失去的话这场作战就彻底的失败了，林一的对什么也没做的自己感到愤怒，恨不得马上用拳头把所有敌人都砸成肉酱。
「没…没事，这里是御风丸号」
「队长！？」
戴凯丽的声音很虚弱，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应该是在爆炸中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导弹打下来了…不过船被破了个洞，很难再继续战斗…」
「阿拉斯加级」发射的导弹在千钧一发之际被CIWS击中，但近在咫尺的爆炸波还是对船造成了很大的损伤，整个左舷格纳库的舱壁都被掀飞，汹涌的海水开始灌入左舷的大部分区域。
要是直接命中的话恐怕御风丸号现在已经被拦腰炸成两段了。
「怎么办…队长，我们要撤…」
「！？」
列维斯基机打出个手势指了下自己的后面，又指了指前方，随即抛下断成只剩一截的钢缆连接机构后开始加速。
「那个混蛋！」
雷门中尉爆出粗口是第一次听到。
林一也第一时间读懂了列维斯基的企图，摆脱数千米长的沉重钢缆后，凭借「南极星」的极限速度应该可以勉强追上「阿拉斯加级」。
那家伙是打算搞突击，还有毫发无损的四机敌方MS挡在中间，不管怎么说也太冒险了。
「林！快跟上他，巴利克和我掩护」
「这还用说吗！」
「怎么了雷门？」
「列维斯基那家伙想…」
林一猛戳面板卸下了钢缆，通讯也随之中断，他一口气把踏板踩到了最底部。
失去了通讯后周围只剩下引擎传来的水流杂音，林一把方向对准四台「凡达特」的中心，同样用钢缆连接的MS群中央毫无疑问就是「阿拉斯加级」的方位。
看到林一跟了上来，列维斯基的「南极星」扔掉只剩一具空壳的鱼雷发射器，拔出在收纳在背部推进器旁的鱼叉枪。
在数百米深的水下无法使用常规的电磁加速火药兵器，取而代之的近距离武器就是通过气压加速发射爆破型钢针的鱼叉枪。
似乎察觉到了303的企图，后退中的「凡达特」转而作出不规则的垂直移动，小心翼翼地将潜艇方位隐藏起来。
摆脱束缚后提高至极限航速的「南极星」混进了队友从后面射来的支援鱼雷群后方，把自己隐藏在声纳盲区里，同样只有单一探测角度的SRF部队此时很难捕捉到来袭MS的方位。
列维斯基伸开MS的五指后捏紧，又做出了一个分散的手势，所代表的含义让看到这一信号的僚机伺机而动进行散开攻击。
在当今普遍的高强度干扰或是通讯中断的情况下，自古进化而来的手语称为了MS间在可视距离内交流的重要手段，而数百种不同的，甚至带有暗号的手语都被存储在了机体操作系统里，同时也会由计算机自动解读。
但带有个人风格的手势仍然需要人脑来读出对方的思考，这就是无论如何先进的AI都无法做到的「逻辑思维」。
读懂了僚机意图后，林一也拔出了鱼叉枪，让「南极星」躲在一枚鱼雷后方，整个座舱的荧幕瞬间充斥满了鱼雷尾部排出的气泡。
双方的距离接近到了只有200米不到，如果不是海底能见度几乎为零的关系，已经到达了几乎需要进行肉搏的目视距离。
发现不了敌机的「凡达特」也干脆对鱼雷群进行拦截攻击，高爆弹头的鱼雷立刻在短暂平静后的海洋里爆开白色的花瓣。
忍耐、忍耐…
林一在心里不停地这样压制着自己，一旦脱离鱼雷的掩护立刻就会在极限距离下成为「凡达特」的靶子。
在与一台「凡达特」擦身而过的瞬间，即便没有照明设备，在水底爆炸的微弱光芒下林一清楚的看见了敌人的MS。
犹如秃顶般的圆形头部下，带着粉红色光芒的单眼摄像机也捕捉到了身边的不速之客，在聚焦确认目标的一瞬间它的眼球闪烁了一下更刺眼的红光。
惊慌失措的「凡达特」转身想要还击，立即被随后的鱼雷击中背部，立刻从巨大钢铁身躯的各处来尖啸般的金属碰撞声。
只是以损伤气密性为目的的短程鱼雷虽然没有贯穿「凡达特」的驾驶舱，却从最大程度上封停滞了MS的活动，重要机关部位开始进水的MS就丧失了战斗能力。
列维斯基从林一打开的突破口里脱离了鱼雷群，将鱼叉枪的三枚钢针射入了「凡达特」的腹部。
只依靠物理惯性发射的钢针刚好刺入了腹部与下跨间的装甲缝隙里，随后弹头产生的爆炸立即从中间将已经受伤的「凡达特」下半身顷刻间化为了碎片。
几秒钟前还闪烁着粉红光芒的瞳孔立刻失去了色彩，化为一具尸体般的残骸被冲击波推向远方，随即又被还连接着背部的钢缆拽了回来。
这是当作贼鸥的份还给你们。
林一这么想着，发出致命一击的列维斯基这时恐怕也是这样的想法。
余下的「凡达特」转向突破防卫网的两台MS进行攻击，战斗又演变成了他们在追逐「南极星」的情势，处于被夹击状态的「南极星」把背部盲区完全暴露给了敌人。
紧靠着椅背的林一感觉到手指和脊梁骨传来的湿润感，这种感觉很快就被驾驶服里的纤维层吸走了。
这就是绝对距离的战斗，更多的汗水、更快的心跳、更紧绷的神经，一个哪怕只有0.1秒的犹豫也会将自己置于死地的距离。
林一的视线死死钉在「凡达特」残骸后的钢缆上，虽然「阿拉斯加级」也见状断开了这一段的连接，在洋流并不汹涌的海域里慢慢下沉的钢缆已经为林一指出了方向。
两台「南极星」环绕着缆线一边回避来自背后的攻击，一边小幅度地螺旋型航行，敌机的攻击渐渐停了下来，已经非常接近了。
在缆线尽头不远处的空间中，在微弱日光的折射照明下，一度消失了「阿拉斯加级」的轮廓被描绘到了「南极星」的荧幕上。
还有着近千米的距离下只有一团小小阴影的潜艇，再次暴露在303部队的攻击范围内。
林一解除剩下全部武器的保险锁，将目标全部锁定到了「阿拉斯加级」的尾部，对方预测到攻击后再次准备上浮加速。
列维斯基轻轻拨开钢缆后抢先发射了短程鱼雷，再继续接近的话连「南极星」本身也会暴露在不易观测的反鱼雷网和潜艇的防御火力下。
再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点…
即使僚机已经做出了“在这里攻击”的命令，林一也对此视而不见仍然用力踩着已经到底的踏板。
不是想要为贼鸥或御风丸号报仇，只是出于现状下最为有效的战术而为之，而完全将自己也忽略了，这个习惯是林一在社会不良的时期在街头上学来的，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原始的鼓动。
这就是为什么他有着与生俱来的才能，却始终不被队长安排到前方战斗的原因，一进入活跃状态连自己的状况都弃之不顾的思维模式与自杀式攻击无异。
「阿拉斯加级」从身体两侧射出了数根白线，互相散开后向林一冲来。
只要穿过这层火力，毫无还手之力的潜艇只能任自己鱼肉。
从监视器上已经可以清楚看到位于白线一端的红色弹头了，林一把「南极星」的方向调整到电脑给出的最佳回避路径另一边，建议路线会让林一偏离目标航线失去攻击时机。
林一刚刚准备向右压下操纵杆时突然从身后传来巨大的冲击，连「南极星」的方向都被改变了，像是在强大外力下将40多吨重的金属巨人生生给拉离了预定好的方位。
「混蛋你想死吗！！！！」
两台「南极星」互相碰触的瞬间，接触式通讯里传来了列维斯基的叫骂声，是他的「南极星」抓住了林一机的双肩时传来的冲击。
以最大速度推进的两台MS在海水里高速上浮，白线们划过林一的脚底就立刻爆炸，来自下方的剧烈晃动使荧幕上的机体状态图大块大块地变成红色受损警告。
「快开火！」
列维斯基又吼了起来，才从专注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林一在慌忙中扣下了扳机，脱弦的空泡鱼雷带着撕裂耳膜般的噪音向下方的潜艇射去。
极近距离下高角度的攻击让「阿拉斯加级」根本没有时间投放反鱼类网，就算成功拦截，重型鱼雷的爆炸也足够对潜艇造成致命伤害。
但对于在下潜中的「阿拉斯加级」来说，从斜上方射来的鱼雷没有很好的攻击角度。
空泡鱼雷径直撞上了随后发射的白线，炸裂开的火球吞没了「阿拉斯加级」的尾部。
林一没有打算责怪让他和击沉潜艇的机会失之交臂的队友，如果不是列维斯基及时拉起他的高度的话，就算击中了「阿拉斯加级」，自己恐怕也和对方同归于尽了。
紧跟在后面的「凡达特」没有对「南极星」进行攻击，而是沿着钢缆向潜艇的方向飞奔而回。
几乎全部弹药见底的两台「南极星」向下方MS群射出了仅剩的短程鱼雷用作掩护后，90 度调头离开了战斗区域。
海洋又重归于平静，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死的寂静……
……
……
……
「到底是怎么回事！将军阁下！」
戴凯丽拍打桌面表达不满，房间里正在收拾四处乱倒仪器的人都放轻手脚静了下来。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你明白吗！」
通讯窗口里的老头很不耐烦的吼道，手边的烟缸里塞满了烟蒂，大块的烟灰也洒落在一旁。
「刚才我队的MS成功重创了不明目标，目标船体的进水声刚刚也被我们的声纳确认到了」
戴凯丽回头向「御风丸号」的马舰长确认了一下。
「重创？」
「是的，我方判断不明潜艇虽然没有被击沉，但是已经严重受损失去了速度优势」
「你的意思想说你们失败了？命令可是直接击沉」
「我队也付出了相当大的战力损耗，当下最好的方案是等待临近的第四小队的增援共同追击」
「现在可是争分夺秒的阶段，哪有什么时间让你等增援！」
戴凯丽对这种蛮不讲理的上级很是头疼，要不是上届队长升迁到了总参谋部，最有才能的雷门又拒绝队长一职，自己也不会被推到这个位置上来成天面对这些人。
从心底里很难压抑由于目标情报不足导致付出牺牲而产生的愤怒，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考虑，根本没有发火的功夫。
「请恕我直说，将军阁下，第三特战队作为长期在海外执行任务的部门，主导的即使是这样几乎构成宣战行为的行动不在少数」
「但都是建立在可靠的情报与扎实的准备基础上，如果上头对情报刻意隐瞒的话，就等于限制住了我们手脚般难以行动」
被称作将军的人低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和坐在旁边的人互相递了下眼色后清了下喉咙，把摄像头拉近了一点。
戴凯丽向CIC里的其他人挥手示意，连马舰长也觉察到其中的微妙和官兵们陆续走出了房间。
检查完空荡荡房间的隔音情况后戴凯丽又站回通讯终端前。
「那么…将军大人，那艘潜艇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演习，还要不惜一切代价销毁？」
「哼…不愧是那个老家伙的接班人，直觉还是那么准」
将军所说的老家伙正是第三小队的前任队长，也是戴凯丽的亲生父亲。
「我国的一项机密情报最近出现了重大的泄漏，那艘潜艇被总参谋部认定正携带着那个机密准备逃回美联，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那么那项机密的内容呢？」
「你不需要知道」
还真是熟悉的台词，这句话自己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次了，戴凯丽从心底里希望是由父亲，而不是自己站在这里，如果是父亲的话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吧。
「说到底如果不清楚目标内容是人，数据，还是机械的话，要让我队继续单独追击很难制定出行之有效的策略」
「总之这方面的内容无可奉告，你们只要专注在销毁面临泄密的我国财产这一点上」
「是直接销毁，而不进行回收吗？」
「而且视情况可能会涉及别国境内作战……」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们303队现在立刻准备出发追击」
「好吧…我们会立刻着手行动」
「戴队长，不要辜负你父亲对你的希望」
「……收到，戴凯丽离线」
关掉通讯后戴凯丽再次狠狠地把拳头砸到桌上，又是这样被不负责任的上级发来空头命令，连应该如何着手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一股无助感袭上她的心头。
旁边荧幕上的窗口开始恢复了船内监视图像，应该是被整备班修复了。
两个刚从弹痕累累的巨人身体里蹦出来的人连头盔都没有取，就互相抓扯着在嚷着什么，这群家伙真的是需要无时无刻的踢着他们屁股才会有点长进。
看到雷门中尉正穿过狭窄的舰内通道，戴凯丽轻拍了下自己脸颊，重新戴上军帽，是时候变回部下们眼中的自己了。
应该怎么给他们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