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黑云又压近了一些
享用过简单的午餐后，亚连·维克托有了一点点困意。
好在阳光已经渐渐被乌云掩盖，要是借着酒意在炽热的光线下晒上一小会儿，普通人就恨不得马上奔回酒店，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即使已经连续奔波一连几天没有合眼，现在也不是什么可以放松的时候。
从一路上各处所设置的巨幅显示屏上可以看到，展览会最重要也是最压轴的一项活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近百年前，由大国们签订的赤道条约中，关于促进国家间技术解密交流与合作的条文，MS博览会由此慢慢勃发出了生机。
随着月球城市建设活动的如日中天，MS工业逐渐兴起，而在当时挖到了第一桶金的企业现在已纷纷成为了业界中的大腕。
曾经还仅仅是涉及尖端技术领域的小型交流活动的MS博览会，在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影响下，每次举办都能够吸引数以百万计的，甚至对该领域并不热衷的游客。
渐渐的，MS博览会凭借巨大的社会影响力成为了邦国与联合体间互相炫耀国力，比拼派头的奢侈盛会。
大概在6个月前，亚连所处的展馆区还是距离城市相当遥远的一片荒野，顷刻间一座城市便在这里拔地而起，不光是林立的展馆，机场、车站、商业中心、酒店这样的设施也一应俱全。
如果忽略掉MS博览会的活动，这里完全就是一座迷你城市。
刚刚还远在天际的乌云现在已经越过了海岸线，用不了几个小时暴风雨就会袭击展区。
观光车上的导游小姐还在不辞辛苦的进行沿途解说，她察觉到了建筑物上显示屏发生的变化，悄悄的督促了下司机加快行程。
路边大大小小的显示牌在不经意间全都统一变成了即将开始的活动宣传影像：亚洲圈国家联盟与自家企业星辰重工联合研制的第四世代MS发布会。
第三世代MS才刚刚问世不到20年时间正值成熟期。突如其来的号称第四世代的神秘MS自然能够吸引到足够的眼球。
也有一些军事评论家与业界工作者认为这只是一个噱头，名为高达的第四世代MS其神秘面纱下其实只是第三代MS的改良。
为了一睹其真容，或是对这个花瓶冷嘲热讽，发布会这一天聚集的游客就远远超过了开幕式当天数倍。
新欧洲贸易联盟的新型可变式MS发布会也故意选择在这一天，似乎是为了与高达发布会抗衡，尽管当时的欧盟展馆也是挤得水泄不通，但单单是与这一路上前往星辰重工专用展场的人流相比就黯然失色。
亚连摆弄着手上的便携电脑，有关XRG-001高达的信息随着发布会的临近提高了更新速度，亚连正在浏览展馆临时论坛上与高达有关的帖子。
现在讨论热度最高的就是高达发布会的网络直播，从即时传回的采访影像里能看到观众席已经是人满为患。
贴里讨论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围绕着高达的外观以及性能进行的。
有人已经靠着天马星空一样的想象力画出了各式各样的假象图张贴在网络上，而大部分人与非亚盟媒体都对高达的性能持着谨慎态度，并不认为其有着宣传中所吹嘘的那种性能。
亚连的浏览速度非常快，换作旁人根本无法理解他到底是在寻找怎样的信息。
他身旁的青年男子对此毫不在乎，一直在与解说的导游小姐争论。
不过内容只是抱怨导游制服遮掩太过严实之类，顺便还抱怨了一下展会那高得可怕的物价。
四座石碑已经被抛在了亚连身后。
眼前矗立在一片看起来有所不同的“城市”边缘的是一座数百米高的圆锥型高塔。
塔身的每一层如同横放的齿轮一样被分割开来，齿轮们都在缓慢的转动着。
这座独立于四座石碑展馆之外的高塔就是MS展馆的主塔，综合了餐厅，酒店，以及观光塔的功能。
塔下方的“城市”是临时搭建的实地演示场，也就是专门供给展品们大展拳脚的舞台，占地有好几个街区的面积，广场与运河等布局设置得相当桥面，可以说完全的还原了某一座城市的布景。
阴森的无人城市与高耸的锥塔远看去有种末日电影中，城市废墟般毛骨悚然的感觉。
整个展馆区在展会结束后会当作小型渡假城市继续开发的话，这里大概会改建为居住区，当然前提是修补好那些巨大机械留下的破坏痕迹。
第四世代MS发布会就将在塔内举行，而实机演示就会在这片区域中进行。
从主馆一路搭游览车来到这里就花去了将近半个小时，倒也不是距离非常远的缘故。
亚连与同行青年走进观光电梯后看了看手表，地面的建筑群逐渐远去，在晴朗天空帮助下远处石碑们的轮廓与已是乌云压境的海岸线都非常清晰。
有不少游客都掏出了相机，挤在这狭小空间内还要拍照的确有些困难。
不过与人群不同，亚连没有太多的关注这种难得看到一次的风景。
位于锥塔中段的观光层就是亚连一行的目的地，再往上层则是政要们专用的VIP观光席位了。
单是中段的普通席位票价就可以说是天价了，毕竟能够有机会一睹活动中的新型MS就足以让爱好者们掏空钱包。
「这位置还不错吧，我可是哀求了服务处那位小姐了好半天才拿到」
金发男子炫耀着与女性周旋的本事。
观览厅就像电影院一样将座位设置成梯形。
不同的是，因为需要向下观看，梯形被设置为了向后方递降的形状，其他楼层的观光台也运用了同样的设计。
这种新颖的设计为大概是为了保证足够距离下的安全，并且尽可能多的接纳游客，毕竟上次博览会时都还在使用体育场的展出方式，对MS活动性的限制过大也饱受诟病。
坐在这种奇特设计的座位上让亚连感觉有些不适应。
往上看只能看到前排人的椅屁股，而后方则是陡峭的下坡，有一种很难形容的不安全感。
展方也算是周到，座位之间的空隙处都为游客们准备了甜点与饮料，推着饮料车的服务员小姐也在周围徘徊着。
亚连礼貌的索要了罐装咖啡。
青年虽然一直盯着免费供应的威士忌，看着亚连递来的黑咖啡也只能接过。
塔内虽然设置有记者专用楼层，可能是将人数估算错误的缘故，亚连所在这一层也陆续涌入了带着复杂仪器的各国记者。
一位带着礼帽的老者挤过熙攘的人群走到亚连旁边的空位置上，大概是谨慎起见拿着票反复与座位号确认了好几次才坐下。
和亚连一样都穿着得体的西服套，两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人坐在一起又显得非常的自然，也难怪旁边的金发青年差点噗哧笑出声来。
亚连打量了下这位头发斑白的老人，行动虽有所不便但目光锐利有神，后面似乎还有几个保镖模样的跟班确认了老者找到位置后也陆续入坐。
老人默默的向亚连点头示礼。
大概会被人误认为是上方VIP层的贵宾走错了场地吧。
………
………
………
随着时间倒计时的结束，观众们全数入坐，大厅里的灯光也熄灭了。
亚连感觉到自己正在渐渐的融入天空。
正在移动的不是他，而是身处的观光厅。
随着低沉的轰鸣声，整个圆形房间从锥塔本体脱离，如同被打开的抽屉一样向前伸出。
这样的抽屉在塔内同样还有好几十个，各自以巧妙的伸出长度排列。
亚连脚下的地板与斜面也变成了透明化。
借助特殊设计的放大型透明地板功能，即使在100多米的高度也能清晰的观看到地面的无人城市，同时视线还不会被下方的抽屉影响。
天花板也运用了同样的设计，充足的吸收阳光进行照明，这样的构造让人有一种跃然于云端的感觉。
周围游客都不由发出了惊叹声。
旁边这位老者却对此无动于衷，想必是已经在这里观看过好几次实机展示了。
「欢迎来到亚洲国家圈联盟与星辰重工的第四世代MS发布会…」
略带一些沙哑的电子音从房间四周的音响传来，应该是采用了某位歌手声线的合成音，因为场内似乎有人正在呼唤那个艺人的名字。
这次展会的馆内公告全是以这个声音进行合成后反复使用的。
虽然没有主持人登场，不过电子音后还是开始了对于展会与第四世代MS的解说。
「有没有搞错，又来这个。」
青年对这样的形式过场十分厌恶，尽管他看过新欧盟的可变机发布会以后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了。
主持人正在回顾着几乎整个宇宙开发史与MS进化史，两者之间几乎是共生共存的。
在进行月球开发的初期，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独立承担开发。
随着旧联合国的解散，新的国际监管组织“地球圈联合开发监督委员会”也宣告成立，组织本身除了兼具旧联合国的职能外，还将对月球以及宇宙空间的开发进行管理。
同时，众多国家也联合起来成立了三个国家联合体：
新欧洲贸易同盟：由原欧盟成员国与部分非洲沿岸国家组成
亚洲圈国家联盟：由东亚，东南亚与大洋洲国家组成
美利坚统一联邦：由北美与南美国家组成
这三个国家各自在月面建造自己的月面都市，距离月面都市竣工，开始接收移民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了。
在以月面开发为主题的上个世纪里，借由和平盛世带来的科技的飞速进步，23世纪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远离的纷争并快速发展的百年。
不久前曾有学者建议过以此作为新的年代号（Out of the War）以替代公元历，不知为何后来又没了下文。
作为月面都市建设主力的MS工业也获得了巨大进步，问世至今近百年来，已历经了三次世代变化，如今的MS已经深入了诸多领域替代旧型机械。
24世纪伊始，新的世纪目标定在了百年内建造巨型宇宙殖民地，进行外太空的深度开发。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预示着文明进化的世代。
却因为某个事件，彻底的打碎了这个美好的希望。
一颗小行星在宇宙中流浪了数亿万年后，闯入了太阳系，并将撞击地球。
正是这样天文学的几率为刚刚起步的宇宙开发史抹上了一记浓重的污笔。
这颗小行星如果真的与地球相撞，人类社会也将如千万年前的地球霸主-恐龙一样就此覆灭。
在GA科技的帮助下，小行星在即将撞击前被粉碎解体。
但剩余碎片仍然如豪雨一般袭击了地表，随后引起的气象灾害还是夺去了数亿条生命。
在这样的灾难后，仿佛时间被暂停一样，所有宇宙开发活动几乎都无限期的停止了。
直到灾后几十年的今天，才开始缓慢恢复。
耗去了十多分钟的历史课后，电子音终于宣布展出会正式开始。
随着信息解密，亚连的便携电脑上已经从网络节点开始自动下载展品的信息了。
「这些数据是不是太夸张了，样子倒是不错」
已经等得无聊青年也凑了过来。
「等会看实机就知道了」
「别像欧盟那花瓶就好啦」
从故意安排到同一天进行发布来看，新欧盟的新型可变式机体可谓是充满了十足的针对性，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可以体会到。
「这位小哥可不能随便下定论呢」
亚连诧异的看向另一边，那位老人正微笑着望向他们。
「老伯你是没去看吧，那台MS光是看起来就浑身都是缺点啊」
「确实是这样没错，MS这种全身数十万个零件，经由人工逐一拼接而成的巨大机械，其自身就可以说是结合了人们的希望与先端科技的艺术品」
「石像鬼的发布会我去看过了，小哥你可是让我印象很深呢，能够尖锐的指出那台MS的缺陷」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亚连作为旁观者并没有插入两人的对话，虽然感到有些惊讶，他的注意力还是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电脑上。
「差不多开始了呢」
老人拿出一副框边带有手持长柄的眼镜，从磨损程度看应该是某种古代时期贵族眼镜的复制版。
虽然拥有滤光功能，从天花板降下的强烈光线还是有一些刺眼，亚连有点不太情愿也只能戴起那副夸张的大框墨镜。
「现在将进行的是第四世代MS的实机演示部分」
………
………
………
随着电子音的预告，房间中的闪光灯此起彼伏，与人们的目光一同聚焦向了脚下的城市。
两个钢铁巨人的身影缓缓从地底升起，站立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正对着锥塔这边。
「双眼型吗，还是有脸机！」
虽然升降机扬起的尘埃还未散去，由MS眼睛的主摄像机散发出的幽幽绿光就已穿过了烟雾，让亚连感到一阵恶寒。
现役大部分民用与军用MS基本上为了尽可能的扩大摄像机的取景范围，都采用了滑轨单眼或是复眼面罩型的眼部设计。
像高达这样如同人脸一般的双眼设计实在是少见，即使不在望远镜的帮助下也能清晰的看到烟幕中两双正在转动聚焦的碧绿瞳孔。
巨人额头的金色剑型天线逐渐展露出来。
「竟然有两台吗…」
亚连再次确认了下电脑上的展会信息。
「星辰重工那些人这次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啊…」
旁边的老者也感叹着展方的大手笔。
随着烟尘散去，两位巨人的真实姿态终于出现在人们眼前。
肩膀上写着01的MS整体为白色基调，红蓝相间。
另一台02字样的则是以深邃的黑色为主体，紫红为辅。
两台高达如同模特一般简练的修长身型，没有任何多余的累赘，矗立在大地之上。
因为透明地板多少有一些反光的缘故，愈发密集的闪光灯也有些刺眼。
「果然跟网络上的情报一样，也是以模块化基准来设计的」
「毕竟这可是时代的趋势嘛」
老人向亚连解释道。
「不过数据要是真的话，泛用的模块化设计不是反而浪费了这么高的性能吗」
青年也参与进了对话。
随着各行各业对MS的需求量逐年上升，第二世代的MS若要从事多种多样的工作往往需要进行复杂改装，或是重新设计出适合客户要求的新机种。
这样的设计思路非常的耗时耗力，于是最先由美联的技术公司提出了模块化设计这样的概念。
将MS的关节设计为可以自由替换的构造，并在机身各处设置能够接驳各种器械的外挂点，这样一来只需要通过简单的零件更换就能使一台MS胜任大部分工作。
军用型MS也只需要更换上特殊装备就能简单做到在宇宙，地面与深海的自由活动。
模块化骨架的设计概念就此成为了第二三世代MS的分水岭。
在这样的潮流下也有为了追求极限性能而舍弃模组泛用化的特例，新欧盟的NEM-42TS石像鬼就是其中之一。
「确实模组化设计只会拖到整体性能的后腿…」
亚连也同样抱有疑问。
MS如果本身具备着超高性能的话，没有同样等级的装备来支撑也是无法发挥出原本能力的。
「小哥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老者打断了亚连，慢慢地摘下礼帽。
「那东西可是星辰社为了一举拿下次期国防承包商资格的野心之作」
「不过以星辰重工现在的规模已经早就看不上国防承包商这种工作了吧」
最早从为月面工程MS加工机械零件起家，在月面都市建设时期发展壮大的星辰重工，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雄踞于MS领域的超级企业。
从加工业慢慢延伸到包括独立研制开发MS在内的诸多领域，民用飞行器，汽车，轮船，家用电器甚至连饮食品牌也有涉足。
「之前星辰社虽说标下过好几次亚盟的国防承包商。」
「但是在亚欧战争时期，亚盟军队所使用的的星辰社MS却因为性能问题完全被新欧盟的变形机压制住了」
「虽然战争算是和平解决了，实质上却是亚盟与星辰社的惨败，为此还险些一度失宠…」
老人所提到的亚欧战争就是百余年来爆发的唯一一场国际战争，也是第一场交战双方都投入了相当数量的MS的战争。
最初的起因就是在小行星撞击灾难后，受灾最严重的中东地区难民处理问题上出现了分歧而造成的。
仅仅只持续了一个月的战争，就使得原本就因石油资源枯竭而逐渐失去影响力的中东国家雪上加霜。
这场战争导致了数万人的伤亡，愈千万人失去了家园。
即使到战争已经结束几十年后的现在，亚欧双方仍然在难民问题上存在着利益的冲突。
这也不难解释为何两国的新机发布会如此的针锋相对。
「为了挽回颜面，呕心沥血创造出了这台艺术品般的MS。」
「艺术品…吗？」
「现在的那台机体就像一块还没有加工的顽石。」
「不过这还是和使用模块化设计没什么关联吧？」
金发青年没有在意亚连递来的眼色，越发有些好奇。
「怎么没有呢？它所使用的装备就像石工镐一样，不同大小的工具会慢慢使它成型，经过细心雕琢之后必定会焕发出其真正的光芒。」
「之后只要再比照着这个作品的反馈，就能继续开发出更高性能的机体了。」
「哦哦…原来如此，说白了就是为了拿来尽可能的卖给更多的人咯。」
「呵呵，差不多就是这样。」
老者一直面带着微笑，令亚连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您是怎么看待这台机体的呢？」
老者似乎有些故意的向亚连问到。
「……」
亚连略微沉思了片刻。
「虽然还未亲眼所见，如果它真的拥有那样的性能的话，说不定可以成为指引未来方向的风向标吧」
「是吗，鄙人也是这样认为，毫无疑问，它所蕴含的潜能也许昭示着人们所寻找未来的方向，但是…」
老人有些停顿，稍稍加重了最后一个词的语气。
「对于在场的，和正在观看这个活动的人来说，现在站在那里的仅仅是一具冷冰冰的杀戮机器而已。」
「好像很深奥的样子…」
青年双手抱胸，他似乎很难理解老人所说的话。
「老伯你是哪里的艺术家还是评论家吧？」
亚连对老人的身份很是好奇，能说出这些话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从身后一直紧盯着这边的视线看来是这样。
「哪里哪里，鄙人只是浑身沾满铜臭的一介俗人而已。」
「也就是商人吗？」
至少不是小企业，大概是某个星辰重工对手企业的高层。
亚连思索着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不去有更宽敞视野和舒适沙发的VIP层。
「鄙人的名字是安东尼，叫我托尼就行了。」
老人自报家名后微笑的看着亚连。
「皮尔斯，皮尔斯·摩根，托尼先生。」
亚连礼貌的说出了一个信口胡编的假名。
对这种名字只说一半还不知真假的人，自己也不能轻易报上真名。
青金男子在一旁也没有开腔，他应该知道亚连为何用了假名。
「敢问您来现场观看的目的是什么呢？」
亚连的问题虽然直接也多少有些不礼貌。
老人并没有在意。
「鄙人大概和你们一样，是被那台高达所散发出的臭味所吸引而来的吧？」
「喔？何以见得？」
老人也礼貌的以不怎么礼貌的答案回击了亚连。
「说起来有些失礼，根据鄙人的观察，摩根先生你和那边的金发小哥，都是驾驶MS的好手吧？」
老人一边说，一边看了看亚连厚实的手掌。
「哦？敢问您是怎么观察的呢？」
旁边的金发青年略微的将自己的手挪开，假装着拿饮料的样子，放到托尼视线以外。
亚连却没有一丝的动摇。
「不怕你见笑了，只是单单的靠着你手掌上的老茧判断的。」
「虽然各行各业都可能会在手上留下痕迹，但这样分布的老茧鄙人怎么看也是长年握着MS操纵杆才会留下的。」
这个老头子看来的确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仅仅从手就能将自己看穿。
「不瞒您说，我和这家伙的确是经常和MS打交道。」
亚连侧脸向另一边偏了一下。
「摩根先生是在哪里高就呢？」
「也没有别的意思，鄙人只是话比较多您别见怪。」
面对这个话中藏话的头子，亚连用力克制住了自己。
「被公司派来收集新型工程MS情报而已，忙里偷闲花了点经费才能来看新机发布会。」
说着亚连伸手向正上方的天空指了指。
「呵呵，还真是辛苦呢，说来有什么斩获吗？」
「也没有太多啦，不过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好歹收集了些有用的情报。」
「说回来这次希罗德那边的新型磁气技术对我们挺有用的…」
还好之前在便携电脑上偶然扫到了一条这个情报，其讨论热度几乎不亚于新欧盟的发布会，亚连暗自庆幸着。
「开始动了！」
旁边的青年很合时宜的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无人城市中的两个巨人正在演示气垫移动的机能。
通过脚掌与腿部的推进器，使机体略微离开地面成漂浮状态，能够轻易的在平地自由滑行。
这样的功能谈不上少见，不过经过短暂的加速就达到大概每小时200公里以上的速度，也算是非常罕见的高速，目前两台机体正并列沿着无人城市的大道飞速前进。
「喔喔!」
随着观众们的惊叹，其中白色那一台高达从背部喷射出湛蓝的火焰一跃而起，瞬间就上升到了与锥型高塔的顶端相同的高度。
「主推进器的瞬间加速还不错嘛。」
青年冷冷的说道。
MS的庞大身躯在着地时，发出巨大的响声，周围的柏油马路几乎全都裂开了。
这种硬着陆方式很容易对机体关节造成冲击而损坏，在着地时一般都会进行逆向喷射的减速，然而高达却故意采用胡来的方式，大概是为了展示其结构的稳固性。
于此同时，红黑相间那台高达轻易就举起了一辆亚盟军队所使用的制式重型战车。
在MS已经成为陆地王者的时代，使用履带与车轮行动的车辆已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各个国家还是多多少少存留着一定数量的装甲车辆部队。
看到这一幕，估计来自这些部队的官兵正在对这充满讽刺意味的举动破口大骂吧。
亚连翻阅了一下携带电脑，那台战车的标准重量是68吨，这样的情报也很快的更新到了展会专题的页面上。
举重能力虽然仍不及一些工程型MS来得高，不过对于不太需要太高载重的军用型号来讲已远远超过了以往的机种。
高高举起战车的高达眼部闪烁着令人不快的绿色光芒，与灰暗的城市背景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对比。
「按照预定接下来就是光束武器的演示部分了。」
男子摆弄着亚连的电脑说道。
在事前的媒体吹风会与宣传上，这部分的演示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如果说高达的发布会是这一届博览会的压轴项目的话，那么这光束武器与反重力飞行就是发布会的压轴项目。
对于如何将只能配置在大型船只和地面的光束武器小型化后，装载到只有十几米的高的MS上，社会各界都充满了好奇。
对此表示质疑的人也不少，尤其是此前根本没有人碰过的反重力技术，这种还仅仅在科幻作品里出现过的技术究竟是否真的已经成为现实还是一个问号。
………
………
………
就在这时，亚连觉察到了场内的一丝异动，闪光灯的频率明显的降低了，人群中逐渐传来各色的音乐声。
身着黑衣的保镖从一旁给托尼递来了一支电话。
「是我…」
仅仅两个字之后几秒钟，托尼就放下了电话站起身来。
「摩根先生，与您的交谈非常愉快，请原谅我得先行告退了。」
托尼礼貌的鞠了一躬后戴上礼帽离开了座位。
「但是请相信我，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我们肯定会在某个地方再见面的。」
「………」
托尼扶着帽子回头向亚连说道，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随和。
说完托尼与他的跟班们就匆匆消失在了人群中。
亚连向周围看了看，此前还在专注于拍摄高达的记者们已经纷纷放下了相机，不少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收拾起了设备，就好像发布会已经结束了一样。
就连脚下的高达也停止了动作，静静的站立在站立在广场中心，瞳孔处所发出的碧绿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此前还有些刺眼的阳光现在已经被乌云所遮盖，几颗雨滴打在了天花板上，然后沿着观览厅的斜面落向地表。
有什么足以影响这场发布会的大事件在别的地方发生了吧，周围还不清楚状况的游客们高声议论着。
与坐立不安的人群不同，亚连下意识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后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