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太阳已然偏西了。
几个丫头出去看热闹却还未回来,苏子卿担心晚了惹出什么乱子来,因此吩咐卫临去找她们回来。
卫临正待出去找,却见着素心她们几个有说有笑的回来了,似乎心情十分的好。
素心一进门就道:“小主,今日看了个好大的热闹!”
说罢,脸上笑得明媚,想是真的高兴。
如烟也上前一步来,忽的对着苏子卿福了福身子,笑道:“奴婢给小主贺喜了!”
苏子卿心中奇怪,去看别人选秀,怎的回来对自己贺喜?这丫头莫不是出去吹了风,这会子发烧了?
如烟是听雨轩原来就有的丫头,与苏子卿实际上并不十分亲***日里也不爱玩闹说话,今日却这般,实在惹得苏子卿疑惑不已。
春回一眼看出自家小主的疑问,连忙上去扶了苏子卿,道:“小主别听这丫头胡说,先进去歇着吧,仔细风大吹得头疼。”
虽如此说,脸上却还是挂着笑的,似乎十分愉快,并不反对如烟说的话的样子。
进了屋,春回和素心才把那热闹的事情说出来,却是苏子卿怎么都没想到的。
原来今日选秀,众多秀女中突出的虽有几个,但都不是倾国倾城的人物。
只有一个巡盐御史家的大小姐林婉清,十二分的惹人注目。
说大小姐,也才不过十三岁,才及选秀的年纪,是众秀女中年岁比较小的。
虽说年岁小,却又生得面容姣好,一派灵动敏捷,竟把一众人等都比了下去。
更让人侧目的是,这女子虽说年岁小,诗词却是颇通的,尤其爱当今皇帝的诗词,都能倒背如流。
皇帝和皇后等人远远坐在湖心亭里,一眼就看到了林婉清。
虽不知名姓,更不知其通诗文,但见她远远的站在水边,并不与大家挤在一起卖弄风骚,只静静站着,遥遥的望着不知名的方向,那神情颇惹人怜惜。
永铨见皇帝那移不开眼睛的样子,心中便知这女子是中选了的,必定要留牌子,而且给一个不低的位份。
却未料到,永铭看了那林婉清近半个时辰,末了却道:“这女子赐给你如何?”
这话是对七王永铨说的,永铨始料未及。
“这女子如此优秀,皇兄竟舍得赐给臣弟?”永铨调笑,“怕皇兄日后后悔,可不好办了。”
“你是朕的弟弟,赐给你一个女子,有何不舍?”永铭笑了几声,道:“难道说你认为朕对你竟是一毛不拔的?这天下的好女子多得去了。”
永铨忙站起身来道:“臣弟绝无此意!只是怕消受不起,并非以为皇兄一毛不拔。”
永铭看了永铨一眼,问:“你今日是怎的?竟如此开不得玩笑了。老七啊,你终究和往日是不同了,与朕也生分了许多。”
“臣弟……”
“罢了,别说了。”永铭摆了摆手,“李英,那水边穿碧色的女子是谁家的?”
“回皇上,那是长芦巡盐御史林大人家的大小姐林婉清,年十三。听闻颇通诗文,人也生得端庄秀丽,又是文静的。”
李英早把秀女花名册都烂熟于心,就是为了预防皇帝问话答不出来。
“巡盐御史,职位是低了些,不过颇通诗文倒是有趣,做个侧妃也是不错的。”永铭看着永铨,满脸的笑意,又吩咐道:“去,把这林婉清叫过来,朕倒想知道她颇通诗文到底是怎么个颇通之法。”
李英着人划着小舟接林婉清去了,永铨却道:“皇兄,臣弟说了这辈子绝不再娶了,皇兄何必……”
永铨的声音里竟有些哽咽和决绝之意,这是从没有过的。
“皇上,别为难七弟了,他总还想着七王妃,便让他再缓一阵吧。”皇后忽然开口,“他们二人伉俪情深,如今……皇上便让七王自己做主吧。”
永铭点了点头,“既然皇后开口了,朕也不为难你。只是你堂堂七王,怎可为儿女情长到如此地步,还是早些走出来吧,已经三年了……”
“臣弟,绝不再娶!”永铨再次说道,声音较之前更加坚决。
有谁能知,这平日里放荡不羁的七王爷,竟是如此重情之人。三年前,他的王妃因病去世,这些年,他便一直不娶,小妾也没纳一个。
头一年,还整日饮酒,满面愁容,差点拖垮了身体。皇帝劝了好几回,太后也心急如焚,后来还是皇后一番话将他说动了,不再饮酒。
想到往日之事,皇后怜惜永铨,便深深叹一口气。
此时,林婉清却已被一个内监接来了湖心亭。
林婉清早就远远看见湖心亭有人,只认为是那个妃嫔在此纳凉喝茶。
眼下忽然见到帝后皆在,脸色一下便通红,立刻跪在地上行了礼,又与湖心亭的妃嫔们请了安,唯唯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半分。
永铭见林婉清竟然面容如此清丽可人,倒是有些惊讶,怕永铨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因而问道:“林婉清,朕若把你赐给合顺王做侧妃,你可愿意?”
林婉清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声音清冷道:“不愿意!”
这三个字,倒是把众人惊了好大一跳!
从未有人如此对皇帝说过话,而且使用此等语气。一般人若有如此福气,还不感恩戴德,立刻就同意了。
且不说别的,林婉清如此出身,能做合顺王的侧妃,也是大大的抬举了她。
李英早就吓得颜面无色,只怕皇帝不高兴,就要大开杀戒,立刻道:“哎哟我的林小姐,合顺王乃皇上最疼爱的王爷,这可是皇上赐婚,您要是进了合顺王府……”
“臣女不愿!”李英话还没说话,就被林婉清打断,还是一声清冷决绝的拒绝。还有些幼稚的面孔里,带着一丝赴死的神情。
“好大胆子!”长孙幼仪早已忍不住吼出声来,一手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只听见‘啪’一声脆响,仿佛一个耳光。
永铭忙抬了抬手,道:“切莫吓到她,萧淑妃!”
长孙幼仪的脸色变了变,终归是闭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在椅子上不安的扭动了一下,似乎被驳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