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传统话本里的情景,皇亲贵族的耳力一向很好。
缜王此时自也不是听戏来了,反对岑蔚问道:“本王眼下,谁敢造次。”
我觉着这话不应该问岑蔚,他现在也不晓得,只能继续抱拳回答:“下官正在查案。”
缜王扬扬下巴,冷着脸好像被全世界欠了八百万两。与此同时,他手边一个兵卫装扮的人走上来,对岑蔚说道:“在下元七,愿助岑大人一臂之力。”
他声音洪亮,身材魁梧,躬身的样子就像是头磨拳擦脚的棕熊。
我看看岑蔚,又看看跟他一同探案的衙吏:若说人手,这厢是绝对不缺的,这元七何故提出这样的愿望。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稍许,我瞧那缜王一点没有意外的意思,总算是明白:什么愿不愿的,这本就是缜王的安排。
他要盯着岑蔚办案——这是什么缘故?若是想听过程,他自可让后者亲自禀报……
我的脑门此时一定锃光瓦亮,那一丢丢从老墨那儿学来的混了黑水的想法,叫我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叹声。
这时候,缜王忽地将视线投至沈琛身上,本是无意的一撇,我却从他眼里抓着了稍纵即逝的骇然。
他快步走来,覆了铁甲的手掌倏然抓死他的肩膀,将人压得随之一抖。
“你……”缜王眼色阴沉,那双眼里竟是有血气的。好似面对什么恶贼凶手,那股子嫉恶如仇快实质成风刀将面前薄弱的青年撕碎。
沈琛吃痛地哼了一声,忙用手去掰那铁掌。他徒手哪里动摇得了一个军人的掌控,很快手指也被锐利的边角割破。
血便在这寒日里一滴一滴落下来,刮过冰冷的铁甲,在未化的积雪上融出浅浅的凹陷。
“诶……疼。”沈琛念了一句。
这光景是所有人都意外的。
在旁人看来,大约缜王甚少主动与人接触,或者从不为难普通百姓,眼下见了血还无动于衷,应是艳着他们的眼了。
而我——我自缜王眼里抓着了一丝细微的怨恨。
可时间上算来,他二人是没见过的……莫非沈琛曾有恶名惹了他?或是他将他错认成什么人?
我见沈琛面色苍白,想起他那心梗症经不起刺激。忙道:“你别急,平缓呼吸,别急——!”
我自也掰不开缜王那铁掌,岑蔚反应过来,正要请他松手,这时,缜王自个儿放开了。
沈琛的肩头也隐隐约约映出血色来。他断断续续吐完一口气,末了看看自己血淋淋的手掌,对我说:“阿砚,我疼……”
我从小木匣里翻出绷布与伤药,且将血擦去大半,又洒了药粉在口子上,并着他五指缠了个掩饰。
包扎这事上,医师大夫手法不同历练不同要求也不同,是而千人千面——丑了也不能叫丑,那是‘个性’。
我一脸正气地纳尽沈琛一脸震撼,心说这蝴蝶结可太好看了。
“阿砚……”他抖着嘴唇欲言又止。
我真诚地说:“这样牢靠安全不易裂开。听我的,我可是天底下最有良心的医师。”
沈琛弯起眼睛:“嗯,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