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还想阻止,就看到吴妙越过他,纤纤细手把帘子掀开。
“阿正,谁在外面吵闹?世子睡着了”她声音极少有这么温柔。
阿正虎躯一震,随即站好。没想到世子才叫了一次他的名字,姑娘竟然记住了。他想到来到时候侯爷叮嘱找到瑞王遗孤必恭恭敬敬,唯命是从,赶紧清了清嗓子。
“姑娘,这位是世子爷的旧友。刘三爷。”
吴妙才抬头看,刘景刘三爷站在马路中间,两手背在后面,一身白衣更显他高贵不凡,身后是数十位家臣,那家臣也尽是一袭白衣,一众白衣拦在街头这气派的场面堪比修仙之人游历人间。
为何如此说,单看他的脸,两眼大而有神,浓眉坚毅上挑,鼻子挺直,薄薄的粉唇自然上扬,脸部的轮廓清晰修长,根本没有多余的棱角,配上他的挺拔的身姿,果真有些仙人之姿。
果然是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这个男人过分的好看,果然如传闻一般,刘家三爷艳冠京城,无人比拟。
这皇帝叔叔没有孩子,但刘家的儿子竟生的这么好,果然气人。
吴妙长相柔弱,又惯会演戏,举手投足竟真的有些风尘之气,她有些为难的看着他,样子胆怯却又有些挑逗,刘景平时自律的过分,自然不喜欢随便的女子,更何况这苏州烟花之地众多,谁知道她是不是那个花楼里出来的。
他再看看轿子里,确实藏匿不了其他人,既然赵昔没有找到瑞王遗孤,那他也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索性让出了一条道。
“原来世子私会佳人,是刘三失礼了。”说完拱了拱手,让出一条道来。
虽说让道,但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吴妙,与他口中说的“失礼”真相反。
“刘公子,奴家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值得您这么意犹未尽?”说完故意用帘子挡了挡脸。
刘三轻蔑嘲笑了吴妙一声。
车慢慢开走,刘景旁边的随从凑到他耳边说“三爷,是不是有猫腻?”
“如果他们出城,那就是有问题,赵昔不可能没找到人就回京。盯紧他们,但是不能在城里动手,等他们出城。”
车平稳的开出了苏州城,刚出城门不久,吴妙就说:“快,弃车。”马车跑不快,刘景等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等他们追来,看见赵昔只带回一个女子回京肯定会找机会把她绑去严刑拷打势必要问出什么来。
“阿正,你继续驱赶马车,我和世子骑马。”
赵昔听话的跟着下马车,看吴妙动作干净利落,胆识过人,心下狂喜,看来吴家叶没把吴妙养成江南女子的娇滴滴样。
“愣着干什么,上马。”吴妙前世在军队呆习惯了,看着赵昔就习惯呵斥。
“马车走官道,我们走小路。”吴妙又说。
赵昔也不生气,也不敢生气,现如今除了京城里的皇帝,也就这位身份最贵重了。
“他们顺着马蹄还是能找到我们,兵分两路,再留一个给我们清扫马蹄印。”吴妙说完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众人都忍不住想叫好。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想得这么周全,这吴妙真不一般。赵昔想着这一趟来的值,又想尽快到陛下面前交差,两腿一夹马身,“驾!”也快马跟上吴妙。
之前吴妙就研究过地图,郊外也跑来了几次,原先都是晚上偷偷前来,白天就更容易看清路了。
两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找到一处山洞休息。
“姑娘,这边。”赵昔虽然一介武夫,但为人死板,从小赵王爷教他忠君,君臣之间不能不分,来苏州之前父亲就告诫他寻到的人就是下一位君王,父亲不知道他竟是女子,但她终归是君他是臣。
他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只能姑娘姑娘的叫,这一路也把她叫烦了。
“赵昔,叫我吴妙吧。”
赵昔一脸正色,“臣不敢。”
吴妙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态度早晚让人猜出我的身份,你不会想让天下人知道我们萧家只留下这么个女娃娃?”
“看来你已经猜的出来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从记事起就知道我不姓吴,那又如何?我要是不继续在吴家生活也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萧家的旁系不也是这样莫名奇妙的死了吗?我之所以活到现在正是因为我从不透露身份,就连母妃的坟头我也没有去祭拜过。”
“从今以后你要在外人面前改变你的态度,我只是你从苏州带回来的女眷,你不要对我太恭敬,会害死我的。”
赵昔静静的听,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和火堆里烧木头的声响。
“你知道瑞王旧部吗?我倒是忘了,赵家不就是瑞王旧部吗?”
“嗯。”
“跟我说说以前玄武军的事吧。”
刘景追到郊外时赵昔等人已不见踪影,又想到白天所见的女子,那女子语言轻佻,让他心生恶意,三两句话就让他轻轻松松放行,看样子不像巧合。他知道自己不用再在苏州等待了,这赵昔这么急着回京,看来他应该是找到了瑞王遗孤了。
沿着官道往回赶,刘景一行人的马都是上等好马,又快马加鞭,没到半日就追到赵家马车,可惜马车上只有一名赵昔的随身侍卫正在优哉游哉的咬着一根稻草轻轻的哼唱着京城巷口的曲调,看那样子是唯恐他们追不上似的。
看来他们已经兵分几路,甩开了他的暗卫。
没想到平时家规甚严养出来刻板的赵家独子赵昔竟这么狡猾。
“三爷,他们不在轿子里。”
“回京!”
话说吴妙和赵昔走走停停,赵昔平时多在军中历练,赶夜路这些事习以为常,没想到吴妙竟没有一丝不适,一路上竟没有拖他的后腿,看样子更是多年在森林里摸爬滚打似的,不但能闻声辩马,打猎也是好手。
她竟然会武。再看这几日她的各种表现,想来瑞王应该留有高人教养吴妙。
这几日两人互相扶持,赵昔和她竟建立起了一些默契,
经过几日的奔波,赵昔和吴妙到达京城。
京城果然繁华,刚下马就看见城门有辆赵家印记的马车在等候他们,果然古代的飞鸽传书堪比微信,赵家竟然准确的推断出他们什么时候到。想到微信,吴妙眼神黯淡,不知道为何,她大病一场竟记得前世种种,也记得,那二十一世纪的繁华。
“世子,侯爷让我过来接您。”
来人一口地道的官话。
“嗯。”
赵昔对别人依旧冷冷清清的。
赵小世子带着个姑娘回家,竟轰动了整个侯府,都知道侯爷是个严厉的,在男女方面几乎是异常的苛刻,赵小世子“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京中都调侃着着赵侯爷是不是要把小世子养成和尚了,没想到这次离京竟然带了个姑娘回来。
来禀报的下人正战战兢兢的看着老侯爷的脸色,果然不出所望的看到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都说苏州女子多情,果然!看我不打死他。”
“老爷,昔儿已经成人了,难道让他当和尚不成?”
“他以后要娶的妻子肯定是京城最高门的女子,他不洁身自好哪里能给他配个顶好的,你不要糊涂!”
都怪赵昔没在信中说明,只见赵老侯爷气冲冲的走到前厅,看样子势必要抽他不可,赵昔转头,看到气急败环的父亲,愣在原地,一时忘了行礼。
“父亲?”
”看你干了什么?“赵震看着背对自己的女子,只觉得此女胆子极大,来到偌大的侯府竟然还可以百无聊赖的欣赏墙上的画作,看到他来竟然也没有转过身来,态度傲慢无礼。
“赶紧把人带出去,省的丢我们家的脸。让你出门,你竟然还敢带个女的回来,你吃雄心豹子胆了?”接着是一顿批头盖脸的责骂,要不是旁边的侯爷夫人拦着恐怕他一脚就踢了过来。
“父亲,父亲,先清退左右,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还有脸说,赵家家训都吃进狗肚子里了吗?“
赵震一阵痛骂,又看了看赵昔旁边的女子,说:“哪里来的乡野丫头,没点家教,长辈来了也不知道行礼吗?”
背对着他们的吴妙习惯性挑一挑眉,心想着赵震不愧是西北男儿,自己教的儿子是谦逊有礼的,自己却满口粗话。
“家教是确实没有。”吴妙声音冷漠,却带有一丝威严,“吴妙今日就在这里听一听赵家家教如何,好日后受教。”
“想听教,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你小子也是,带着圣命去沾花惹草,真给我长脸。”
“老爷,老爷,昔儿不会这么乱来的,你先听听他说嘛。”
“真是慈母多败儿,来人,把夫人拉走,我今天不打死他我......“
他话没说完,吴妙就转过脸来,赵震两眼一眯,只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路舟车劳顿,又被责骂一通,赵昔你还挺可怜的嘛。”她轻轻一笑,赵昔不敢答话,只在一旁默不作声。
赵昔是何等天之骄子?皇上没有子嗣,把赵昔当儿子养,从小到大送来教养的师傅都是太傅级别,如今皇上面前的红人,连刘家七子都没有他养这么富足,刘家七子见了他都是给足了面子,他这样的人他何曾在人面前露过怯意?
但是,现在他竟然看到自己的儿子平日冰冷的表情面露难色。
肯定有其他事情,赵震冷静下来。
“你们先带着夫人出去。“
“母亲,无事。”
赵昔劝慰着。
看上去是山雨欲来,下人不敢违抗,只好拉着侯爷夫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