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不再说话,吴妙又咳了几声,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刘景慌忙抱住她,“你感觉如何?”声音关切的令刘末咋舌。
“京城已经开始乱了,希望我这皇叔能等到我们回去救他。”
“妙妙!你都这样了,别费心神了。先休息吧。”刘末接过吴妙,给她擦了擦嘴角。
“谢谢你,刘末。”
“快,有人追来了。”
吴妙大早上被刘景等人叫醒,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刘景背在背上。
“来吧不少,还都是高手。”刘末已经走到外面。
“他们要的是我性命,你们先走。”吴妙挣脱了一下,不想刘景并没放开。
“你死了,雍州百姓怎么办?大魏怎么办?这里的人都可以死,就是你不行。”刘景说完,背着吴妙拔起剑就上马。
“三哥,你先走,我殿后。”
吴妙又想到前世的情景,“刘末,你不能死,知道吗?”
“我们行装简单,他们还这么快追上来,看来,来人不简单,小七,量力而行,打不过就跑。”
吴妙可恨现在武功尽废,出不得半点力气,可恨当时心软,没取那妖妇性命。
刘景用力打马,刘末看他们离去后,欣慰一笑。
“兄弟们,誓死保护姑娘!”
说完,十几个人拔刀在冷风中等待。
来人手脚极快,看样子是一定要吴妙性命不可了。
“我看他们好像是齐国鎏金卫,看来京城已经出事了。”刘景加快脚程。
刘景查到太后被幽禁后竟然铤而走险,引齐国鎏金卫进京,他禀报皇上的时候,皇上似乎心里有数,让他不要惊慌。
在他看来,皇上不过是对留着太后最后的情分罢了,竟然会留腹地给敌人,太糊涂了。
刘景感觉到背后的吴妙微微的抽搐,似乎在哭。
“放心吧,刘末不会有事的。”虽然在安慰她,但自己也是没有底。
越往北越冷,两人在白茫茫的大雪里各自伤神。
雪过无痕,今夜又有多少人为之送命。
没找到她活了两世,竟也逃不过他人为她送命的下场。
过了一会儿,吴妙才道:“刘景,我渴了。”
“你等等,我去给你打水。你自己在马上抓稳了。”
刘景刚下马,就看到吴妙坚定的眼神,心里莫名的慌乱,等他想到什么时为时已晚,只见吴妙似乎下定决心,重重的在马背上用力一拍,绝尘而去。
她不顾一切的跑了回去,她知道也许这一举动会让她这一路前功尽弃,那又如何?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吴妙快马加鞭,还是迟了。
她看到很多人倒在血泊里,连同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不!不!。”吴妙艰难的踏进血水里,冰冷的雨无情的打落在她的身上。
“刘末,刘末。”
她把他从污泥里捞了起来,明明那么瘦的人竟会这么沉,她摸过他的大动脉,不相信的摇摇头,“不,不,不。起来,你给我起来。起来。”
昔日的少年英雄这这样静静的躺在她的怀里,吴妙不知道她叫了多久,只是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什么家仇旧恨,什么国破山河,她能干什么?她只能看着爱她的人为了她一个个的死去。
刘景追上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吴妙用手在刘末的胸口按下着,做着她熟悉的心脏复苏,一遍又一遍,“起来,起来。”
但,那个潇洒肆意的刘小七再也不会醒来了。
“吴妙!快走。”
“刘景,他死了,你弟弟他死了!”
“我知道,我们快走吧。要是再不走,小七就白死了。”
“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
刘景把她摇醒,道:“你要振作起来,现在你是这个国家希望,你要是死在这里,大魏所有的人都会像小七一样,被人杀害,我们的姐妹女儿也会任人践踏凌辱,你明白吗?前面还有多少人为你殿后你知道吗?你看见的只是其中之一,你想让他们白死吗?”
吴妙愣了愣。
刘景又道:“我们走吧。”
吴妙僵硬的点点头。
一路向北,不知还有多少坎坷崎岖。
不知走了多久,等到一家农庄,刘景放下吴妙,发现她有些发烧。
“老人家,我夫妇二人前去雍州探亲,不巧我娘子生病了,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老农抬头,看到刘景搀扶着个羸弱的小姑娘,感叹一句:“老夫活过数十载,从没见过两位如此天颜,二位是去北边干什么呢?北边打着仗呢?二位怎还敢过去呢?”
“老人家,我们家乡闹饥荒,实在没办法,只能投奔亲戚去了。”
老人家赶紧叫上屋里的老伴,匆匆的扶着吴妙去躺下。
“这个天气,发热是会要人命的。”老太太脱下吴妙的湿衣服,又叫外面的刘景进来。
“你看看你,怎么当人相公的?衣服全湿了,眼看雪越下越大,也不知道能不能买药呢?”
刘景摸了摸吴妙的头,只听吴妙低声说到:“拿点酒,给我擦身,我们不能久留,会连累别人。”
刘景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听她说:“放心,我能顶的住,刘景,我们赶紧到雍州,搬救兵去救刘末其余的手下。”
“放心,前面就是离城,到了离城我们派人赶过去,他们不会有事的。”
刘景打了水,又拜托老太太给吴妙擦了身体,看这村落还算宁静,眼看天又黑了,只好喂了点东西给吴妙,明天再赶路。
连夜的赶路,刘景也累的的倒下了。
早晨的鸡叫声唤醒了刘景,睁开眼,眼前的吴妙已经不见踪影,他着急的冲出了门,吴妙此时正蹲在老爷爷旁,看着老爷爷编织东西。
“你起来了?”
刘景点头,“你没事了?”
吴妙站了起来,“没事了,我们该赶路了。”
“这雪刚停,二位就要走吗?”老爷爷说着,见两人点头,又觉得这两人和一匹骏马都不太一般,一看就身份不简单,于是乎不敢多留。
“姑娘,您这相公人真好,这夜里给你换了几次毛巾,衣不解带的,长的又这么俊,姑娘好福气。”
吴妙这才想到昨天他们自称夫妻,顿时一阵尴尬。
“谢谢老人家收留,我俩不能多久,就此别过。”吴妙说。
刘景在一旁整理马匹,带上干粮,扶吴妙上马。
两人只能继续赶路。骑在前面的吴妙听着马踏雪的声音,他们的速度放慢,前面就是离城了,吴妙心也一点一点的量了。
身后竟没有人能赶上来。
那些在路上分别的人,那些说誓死保护她的弟兄们,一个都没有回来。
靠着刘景,她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我这辈子……虽无父无母,但我总是太顺利,我长在吴家,有兄长疼爱,长大后,平白捡了个师傅,以为自己努力,靠那点功夫就能上天入地了。你说的对,我出身好,总能有人保护着,但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别人保护我。”
刘景叹气,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将军百战死,将士十年归。这就是武将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