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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紫薇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前脚刚走,后脚朵拉就到了LasVegas。前后相差也就是一个礼拜。人生啊人生,千奇百怪的人生,纵横交错的人生。两个彼此日夜思念的好朋友,就这样,在人生的棋盘上又错过一格。朵拉是为米拉来的。

从朵拉考上音乐学院之后,和家里的关系大为缓解。一来呢,她给家里的信越来越勤,越来越长,越来越详尽……二来呢,可怜天下父母心,爸爸妈妈终是疼她。解释了,检讨了,虽然走了弯路,毕竟不是堕落,最终没有沉沦……爸妈也就原宥了。三来呢,当然是小米拉起了作用啦。原来朵拉的每封来信,都经过小米拉的剪裁、编辑,并选择最佳发表时机。

比如说,朵拉考上了音乐学院,朵拉先是打电话回家报告,同时指示小弟密切注意反映,然后根据情况,做出下一步行动的抉择。

电话是妈妈接的。妈妈大为高兴,一迭连声的叫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又一迭连声叫米拉立即拿信回家……然而根据小弟报告,老爷子反映冷淡,至少表面冷淡,只“唔”了一声,然后就斥责妈妈说:“考上音乐学院是应该的,多少老师、教授花了那么多心血……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看你那烧包的样儿!少出去说,怎么出去的?还不够丢人的哩!”米拉一听,不宜正攻,立即改变战术,转而先到几个喜欢朵拉、同情朵拉的叔叔阿姨、老师家去报信儿,给他们信看,并且求他们把信的内容根据家里的“形势”转告给爸爸。

“你还没给家里说?”老头老太太一听连家里都没告诉就先上自己这儿来了,可见自己的分量,先就不免有点高兴,“这是朵拉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是我们两人的主意。不过动机有点不同。”

“怎么的呢?”

“朵拉当然是特——尊敬您,也知道您惦记她。可我呢,是怕爸爸发火……朵拉不在,就该米拉担着啦……所以,来求您(叔叔、伯伯、阿姨、老师)给我爸爸做点工作呀……”

“这老头,可真够他的啊,还没完没了啦!放心,这事包在(叔叔、伯伯、阿姨、老师)我身上了。……”于是,朵拉家那几天客人简直川流不息。这个来了,那个走了。有的笑容满面,有的连说带劝,有的提着下酒菜来为朵拉喝两盅,有的把龙头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问爸爸跟孩子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看这么多老朋友这样关心朵拉,爸爸虽说口头还硬,可心里早就软下来了。列宁说过:青年犯错误,上帝都允许,莫不是自己比上帝还上帝?何况当时,朵拉的处境,确实有那么点客观情况;何况后来,孩子已受到了生活的惩罚……

爸爸一软,妈妈当然是欢天喜地,过开了年啦!

这样,到朵拉半工半读,和舒尔茨办起了中美文化交流中心,爸爸就不但不用人劝,还亲自口授,让米拉写信:应该怎样在尊重外国文化的同时不失民族尊严;如何真正做到平等交流;如何首先吸引舒尔茨热爱中国文化……不断对朵拉进行指点。而爸爸这只有经验的手,这颗迷恋音乐、热爱中华民族的心,也就不但时时感染着朵拉,温暖着朵拉,并且也确实在朵拉工作中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

朵拉能不一天比一天更爱小米拉,能不对小米拉的一切刮目相看吗?

所以,这次一收到小米拉的信,说是美国由一个什么基金会举办,LasVegas几个大赌场联合请他们团到赌城演出……心里没底,请朵拉帮他们具体了解一下情况,看看值不值得来?究竟有多大的社会效益,是不是有利于中美友谊?当然,同时也不能不考虑经济效益……朵拉就立即按联系地址打开了电话。打来打去总觉得心里还不踏实,就决定向舒尔茨请三天假,亲自跑一趟。

没想到舒尔茨听完她请假的事由后,半天没说话,只用手指在书桌上轻轻地敲,好像在敲琴键。朵拉心里奇怪,这有什么难决策的呀,不过就是三天假,舒尔茨过去从不这样小气呀……

“如果您觉得三天太长,也许,我可以坐飞机去……”朵拉不得已而求其次地刚开口,舒尔茨就打断她说:

“对不起,让我再想想……”朵拉诧异地看着他,他却索性在书房踱起步来,然后,用手指打了个榧子说:

“Say,Dola!”(听着,朵拉!)

朵拉知道他这个习惯,这是他很高兴并且有了好主意时的习惯动作。果然,舒尔茨开始说:“Dola I’ve a good idea.(我有了一个好主意。)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抓住它。如果米拉他们嫌赌城过分商业化,可以由我们中心邀请他们,他们在赌城随便演演,然后我们安排他们到L.A.,S.F.,S.D.(洛杉矶、三藩市、圣地亚哥)……西海岸诸城,如果成功,还可以去NewYork(纽约)、Washington(华盛顿)……三方合作,费用可以省去许多,但有我们,层次就可以大大提高……”

“真是好主意,好主意呀!”朵拉忍不住欢呼起来,“Great!舒尔茨,你真了不起!”

“了不起吗?”舒尔茨摇摇头,“可惜,不是在一切方面。”朵拉脸红了,她明白他所指。她只能不做声。“特别,在女人方面。”舒尔茨却偏要挑明。“不是一切女人。舒尔茨副教授。”

“我管一切女人干什么,I don’t care anyone,I need only one,just one.”(我不在乎任何一个女人,我需要的只有一个,那唯一的一个。)舒尔茨凝视着她说,蓝灰色的眼睛既大胆又透出那么一点恳求的神色。“Dola,难道你真不理解?”话说到这个分儿上,按说是很难回避了。但朵拉了解舒尔茨,他自尊心很强,她不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于是她故作惊诧地说:“呀!你看多巧,舒尔茨副教授,我们中国也有一句古话,叫做:‘任你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啊,什么?怎么说来的?请你再说一遍。中文怎么说,中文!啊!请你给我写下来。噢,真美,真美呀!上帝!多么聪明的中国人。”果然舒尔茨开始转移了。也许是他太被中国文化吸引,也许是他见势不好,就此偃旗息鼓、借坡下驴。朵拉聪明,舒尔茨更不傻,他智商很高。他提出要和朵拉一起去LasVegas洽谈。“……您能去太好了。那是不是……就用不着我去了。”朵拉说。“那怎么行?I do American business only.(我只做美国方面的事务),中国方面,我不懂……”有什么办法!可三天单独和他在一起,朵拉可没这个勇气。想来想去,朵拉抓起电话找林达:“林达,我能来看你吗?”

“当然。你口福太好,我正在烤一个巧克力蛋糕,请来和我们一起喝茶。”朵拉想说我不想喝茶,我只想和你谈话。可那怎么行,就说:

“我现在就来,帮你烤蛋糕,好吗?”

“OK,不过,如果你又是来咨询的,那么,帮工我可不付工钱。”林达哈哈大笑。朵拉心里很温暖,有这么个朋友,真好!开着车风驰电掣赶了去。蛋糕早已烤好了。孩子们亲亲热热地吻她,要求她喝完茶唱歌,说:“朵拉亲爱的,你老不来,我们把你的模样都忘了。”

“声音都忘了。”

“整个人都忘了。”

“原谅我,我正在准备毕业论文,要考试,要忙中心……”朵拉只好解释说。“还忙恋爱吧?”小女孩说。“不。”

“为什么不?”小男孩很严肃地问,“这正常吗?”

“因为……”朵拉抬起眼睛向林达求助。林达本来兴致盎然地听着这些有趣的对话,正要大笑起来,一看朵拉困窘的样子,忙给她解围说,“朵拉是中国人。中国人在美国上学有许多难处。她要先忙功课,还要打工……”

“可别的中国人也在恋爱呀……”

“朵拉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朵拉心里很急,她很爱这些孩子,可她现在有急事,要是在国内,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个,一句“你不懂”,或者“小孩不许谈这个”,就可以把孩子打发走。可这是美国呀,美国孩子从小就和大人平起平坐,讨论你爱我、我爱他的,甚至谈性……真要命!

还是林达给解了围,说:

“因为朵拉要唱歌,不要像我那么早地遇见Dad……”

“遇见Dad不好吗?”

“Dad当然好,可是……就来了你们……”三个孩子一起嚷了起来:

“我们怎么了,我们不好吗?”

“Oh!妈咪,你不公正!我们怎么不好了?”

“Oh,你不爱我们了,妈咪!”

“好!你们每一个人都好,都是妈妈的甜心宝贝!”慌得林达忙一个个抱吻他们说,“只是音乐没有了。”三个孩子仍然大吵:“怎么没有了?”

“我们家庭乐团是S.F.最棒的!”

“妈咪,你太不公正……”孩子们都还小,真和他们纠缠不清,可看着他们那么认真,那么自信,那么可爱;看着为他们自豪得满面发光的林达,朵拉不禁深深感动了:这,也不失为一种美满的人生呀!等到好容易杀出重围,两个女人并肩坐在窗前谈心时,满城都已华灯初上了。“我真弄不懂,一直弄不懂,舒尔茨是一个很成熟很有吸引力的男人,是一切正经女人求之不得的伴侣……”

“我们文化背景太不相同。”

“可你们不是正在做沟通和交流的工作吗?如果你们自己都很难沟通、交流——也许,你还是顾忌他是你的教授……朵拉,这在美国……”

“不,林达,我马上就毕业了。这已经不是问题……”

“那么?”林达耸肩摊手,两只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真的不懂,从一开始朵拉告诉她舒尔茨求婚的事,她就真诚地为朵拉高兴,劝朵拉答应。当时朵拉说怕美国男人变化太快……她就说过:“不是所有的美国男人。My dear,not all of them,(亲爱的,不是所有的)不是所有的。”朵拉拒绝之后,她很为朵拉惋惜。现在看来,舒尔茨并未退却,她又一次为朵拉高兴,自然就更弄不懂了。“也许……是没有缘分吧?”朵拉最后只好说,“我们中国人,是很讲缘分的。”至于去LasVegas的事,倒立刻解决了。林达说,“早就答应过,带孩子们去观光一趟。找一个长周末,我们和你们一起去……”朵拉内心忐忑不安,外表高高兴兴地去找舒尔茨订去的日期,好像顺便说起正好林达一家也约她一起去玩,可以和他们结伴吗?没想到舒尔茨说:

“呀!那太好了。正好系里要接待一个从墨西哥来的音乐代表团,一时走不开了。我正想是否派倪小姐和你一起去呢。有林达,就可以不用了。她可以帮你参谋,她的丈夫也去吗?那更好了!男人往往更懂生意……”舒尔茨说得一本正经,简直无懈可击,弄得朵拉完全搞不清是真的还是托词。舒尔茨真是太聪明了。

朵拉到美国四五年了,LasVegas却是头一次来,玩得很痛快,洽谈得也很顺利。回来之后,和米拉通了电话,两边都热火朝天地准备起来了。

这一段,应该说是朵拉来美国之后,最忙最乱最费心思的日子。当然,现在她的生活不困难了,毕业之前有全额奖学金,毕业之后舒尔茨立即正式聘用她为中心副主任,年薪拿到三万二,加上分红奖金等等,还要多。舒尔茨还非要给她干股,为的是怕她另谋高就。比起那些穷打工的日子,应该说是天上地下了。可是,她老觉得累,累得喘不过气来。因为穷打工,哪怕一天打三份工,也是卖傻力气。而现在,是伤脑筋,工作太费心思,又是在舒尔茨手下……

何况,她对自己进专业团体唱歌还没死心,不满足于仅仅在大学、在中心的音乐会上独唱。可是,在美国,别说当独唱演员,就是当合唱演员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多少作家、合唱队员……都得靠另一份工活着。她给多少专业团体写过求职信,统统碰壁,客客气气地被拒绝。她一定要专业唱歌,那……除非她愿意去酒吧或夜总会当歌女。

她不是没试过,可是一进酒吧,哪怕是高级的夜总会,她就被那“卖”的气氛吓退了。她给米拉打过电话,想试探一下回国进专业团体的可能性,米拉沉默了一会儿,说:“当然不是不可以,打听一下试试……但是,朵拉,你知道吗?……国内这几年发展很快,乐坛后起之秀很多,每个人实力都很强……当然,你有你的优势,不过……这么多年了,你总得重新争取观众……你总得回来试试。既然已经毕业了,又在这样一个单位工作,为什么不借这次洽谈演出的机会回来一趟呢?再说,你就不想家,不想爸爸妈妈?”好一个小米拉,一下就把她说动了。决定尽快回去一趟,只等把手头工作做完。可手头工作是一下子能做完的吗?别的不说,就说米拉他们团来美演出的事,三藩市、洛杉矶、圣地亚哥……人、钱、投资、分成比例、组织观众、宣传广告……剧场、住宿……那一件不得具体洽谈,亲自过目。

这天,十万火急地去圣地亚哥看剧场。下了飞机不知为什么约好来接她的车没到。她买的是往返机票,不能耽搁,租了一辆车往剧场跑。看了剧场,还满意。效率很高地洽谈好组织观众,宣传广告……诸多事宜。离上飞机还有两小时,对方经理很高兴,提出请她吃饭。朵拉已经很累了,只想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就说:“如果可以,请送我上机场。”

“当然,”对方说,“不过不喝一杯太遗憾了。这么漂亮的小姐,这么漂亮的合作……”朵拉推托不过,只得由对方把车泊到一家酒店门前。对方一心要尽地主之谊,选的这家酒店相当阔绰,里面还有不少陪酒小姐。朵拉选了一个角落坐下,碰杯之后,就静静地端着酒杯休息。忽然,邻座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入耳鼓:“先生,不请我喝一杯吗?”因为座位是车厢式,彼此看不见人影。这是陪酒女郎为了替老板拉生意一种惯用的手法,朵拉并没注意。不料那男人道:“请你喝酒没问题,可喝完之后呢?陪不陪我上床……”一群男人哈哈地狎笑起来。接着是一片讨价还价、男女调笑之声。朵拉心里发烦,想站起来走开,却忽然在那一片嘈杂声中敏感出一个声音似曾熟悉,不禁又坐了回去。细细分辨,果然不错,不但似曾熟悉,而且是熟得不能再熟……那样甜甜地,怯怯地,说着一口略带中国味儿的英文。朵拉的心像跑马一样奔腾起来,不禁脱口而出叫道:“紫薇,薇薇——”邻座众多嘈杂调笑的声音并不曾消减,只夹杂着出现了一阵桌椅撞击,然后是衣衫窸窣的声音。等朵拉追过去时,只见一桌杯盘狼藉,几个相拥相狎推推搡搡的男男女女中并没有紫薇,朵拉惊疑不定,忙绕开他们环视全室,只见一个酷似紫薇的女人背影袅袅婷婷又慌慌张张地消逝在酒店内室门前了。

“薇薇,薇薇——”朵拉不管不顾地追过去。

酒店的保安人员把她拦住了。

“对不起,女士,那是工作间,顾客不得入内……”

“我找人,找人……”

“找哪位?请问?”

“紫薇,我的朋友,或者薇薇……”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小姐。”大堂经理也迎了过来。

“就是刚刚进去的,刚刚进去的那个。”

“那个吗?她名叫碧姬。碧姬?李。”这时陪同朵拉的那位经理也赶了过来,说好说歹,一定要求见见这位碧姬?李。经理进去了一会儿,出来抱歉说:“很对不起,她说她没有你这个朋友。”

“那么,”朵拉咬咬牙说,“我们请她陪酒,行吗?”经理笑了,耸耸肩:“倒是第一次见到女士请小姐陪酒。”

“那么,我请她。”陪朵拉的朋友说。经理只好又进去了。一会儿出来说,“对不起,碧姬小姐有点不舒服,她已经回家去了。”这女人越是不肯出来,朵拉就越是认定。认定却又无可奈何。离飞机起飞时间已经很紧了,坚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得怏怏地回了三藩市。一下飞机,还没等回家,就打电话约汤亦新到中心去等她。汤亦新听她声音都变了,问她什么事也不肯说,就急急忙忙赶了去。

到了咖啡厅,朵拉还没到,他要了一杯酒慢慢呷着。他和朵拉已经好久没见面了,自从……自从什么时候呢?当然,是自从天亮向他剖明心迹,他通知朵拉去看天亮之后……天亮的病还那样时好时坏,不过他最近也很少去看天亮了……偶尔去一次,两人也绝口不提朵拉。……现在朵拉又十万火急地找他,为什么呢,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只要朵拉叫他,他就不能不来。四五年来,好像也成了习惯。他苦笑了一下,又慢慢呷了一口酒……舒尔茨副教授走过来。

“我可以坐下吗?汤先生?”他客气地问。

“当然。”

“来等朵拉?”

“是。”

“她今天回来,我也是专程来这儿等她。”

“哦……是她,打电话叫我来的。”

“是吗?我真羡慕你……羡慕,但不妒忌,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实力。我还要和你竞争。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很妙,叫做‘出水才看两腿泥’Right?(对吗?)”

“噢!”在这样美国式的坦率面前,汤亦新苦笑了一下,“你这句中国成语用得很好,但是,对我来说没用了。”

“什么意思?”

“恐怕咱俩都该退出战场了。”

“我不明白……”

“朵拉没告诉你?她的心只在一个人身上。”

“谁?你?”

“可惜,不是我。”

“上帝,又出来新的竞争者?不过,没关系,和谁我也要竞争到底。”

“你肯定竞争不过他。”

“为什么?你怎么敢断言……”

“我敢。因为他在医院里,他断了一条腿……”这下轮到雄赳赳的舒尔茨糊涂了:“就因为他断了腿,你就退却了……”汤亦新不说话,仰脖喝下一杯酒:“还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真不懂,你们中国人……”

“舒尔茨副教授,还因为她早就爱上了他……”

“我不管她的过去……她的过去,和我没关系……”和这些美国人,这样的美国人,汤亦新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换一个角度:“朵拉最近要回国。是吗?”

“是的。因为我们中心的事务……”

“也还为了带他去治病……”“是吗?”舒尔茨这才惊慌了,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你怎么知道?”

“朵拉曾就此和我一再磋商……”

“你同意了?你真心实意地愿意……”

“当然。”舒尔茨细细地打量他,他更加不懂了:这些奇怪的中国人!看来,要真正地了解中国文化……他舒尔茨还得狠下功夫哩。正在这时,朵拉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她只对舒尔茨说了一声:“一切OK,等下再谈。”就面对着汤亦新絮絮地说起紫薇的事。“如果可以,请你们说英文好吗?至少,我也是你们的朋友……”舒尔茨不高兴地说。“对不起。”朵拉马上改用英文叙述。可一听说又是紫薇的事,舒尔茨就不要再听下去了。他对汤亦新一口答应立即陪朵拉去SanDiego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说已经放弃对她的追求了吗?可他……还……这样,为她一切都肯做!也许,朵拉是对的,他们文化背景距离太远。可他,却不知怎的,越来越对这文化和被这种文化熏陶出来的人入迷了。他不得不又准朵拉请两天假的要求,而且亲自送他们上了飞机。等朵拉和汤亦新两天之后把化名碧姬?李的紫薇找到,并生拉死拽地将她们娘儿俩带回旧金山,他又不得不考虑朵拉代紫薇向中心求职的要求。是的,紫薇有一个非婚生子。紫薇曾堕落为一个陪酒女郎。可紫薇调酒的技术却是第一流的,她又曾受过专业的艺术训练,她正是交流中心和咖啡厅都需要的那种人才。何况,她对工薪的要求又很低。差不多比同类人员低出三成呢。

紫薇原是不肯来旧金山的,她怕再见到卢家的人,也不愿再见旧日的朋友。但是朵拉骂她,骂她又求她,开导她,说奎恩再敢骚扰你,就报警。有这么多朋友哩。人哪有躲着朋友的……说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别人,只是自己。只要自己不画地为牢,不自己制造心狱,天地广阔着哩……

紫薇暂时先住朵拉家。朵拉去年刚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了有两个bedroom的单元房。朵拉不但对朋友体贴入微,照顾备至,而且把梦儿爱得要命,只要下班在家,就时刻抱在手里不放,甚至上医院去看天亮时,也要把她带上。

梦儿已经一岁多了,被圣地亚哥的太阳晒成浅棕色,露着八颗小乳牙对爱她的人咯咯地笑,用中英文混合着说话,可爱得不能再可爱。就连心事重重、十分愁苦郁闷的天亮见到她也不得不笑逐颜开。

在一次偶然谈到紫薇很为她发愁时,天亮居然说:“如果她仅仅是因为梦儿没有父亲,那不要紧,我收养她,让她姓我的姓……等我老了,孤单单一个人时,也是个慰藉嘛!”朵拉当然听出他话中的试探意味,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很平静。她知道,天亮很自尊,在巧莉背弃了他,他自己又病成这样时,他不会对她开口提什么。那她自己呢?她是怎么了?她曾那样刻骨铭心地期待他重新召唤她时那惊心动魄的时刻。这一时刻终于来了。但不知为什么,却并不那么惊心动魄。她常常回忆她那天急急跑进医院,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天亮的那一幕。

天亮正在沉睡,他的脸那样苍白,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她静静地看他,心虽然跳着,却完全和想象的重逢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

她慢慢走过去,坐在他病床边,轻轻握住他一只手,就像那年他握住她的手一样。天亮睁开了眼,他们四目相视,两个人都含泪微笑,没有一句话,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而,一切确已都发生过了。一切好像都和过去一样;然而一切又都那么不同……

但是,难道还会有可能么?朵拉没去想。这原是不言而喻的。目前关键是先治病。这几个月他的伤口仍然不封口,许多人开始怀疑是否有癌变的可能,在天亮极其悲观的情况下,朵拉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回国治疗。国内有中医,有柳枝接骨,即便是有了……癌变,也还有气功辅助治疗……

汤亦新立即同意,虽然他的心对朵拉恋恋不舍。他们两人轮流做天亮的工作,天亮的父母在北京也替他联系好了医院,但是天亮不肯。他不能一事无成地回去。尽管他已经拿到了硕士学位?笑话,硕士算什么?如果在事业上没有成就,那只不过是一纸空文!他一向那样心高气盛,现在虽然重病在身,仍死死抓住他的公司不放,而公司在经历了巧莉的搅和后变得乱糟糟的,她终于分股而去之后,居然也还运转得很不错。他怎么能就此丢下呢?不,决不!

看来必须找到一个在他治病期间能顶替他,至少能替他抵挡一阵的人。汤亦新明白最终恐怕这担子又得落到自己身上,他心里暗暗苦笑,是啊,好像命中注定,他就是生活中专为人们做肩头的那种人。他等着他们两人中的一个人开口,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开口,天亮是刚进医院时就开口过,已被拒绝过了。朵拉呢,她已经万分、万万分地对不住了亦新,她怎么能再开口要求他作出这么大的牺牲呢……不,不能。

没想到,这个天大的难题却被大家一向认为最无能的紫薇解决了。那一天朵拉正为天亮的固执心烦意乱而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摔盆砸碗骂大街,吓得梦儿飞也似的跑到紫薇跟前,躲在她怀里,呢呢喃喃地说:“Why Dola so angry?Oh!妈咪,朵拉疯了吗?疯得像梦儿的猫咪一样。”说得朵拉哈哈大笑,抱过她来吻得小人儿几乎透不过气来,直叫:“Help!mam,救命呀……”紫薇微微笑着,长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我倒有个人给天亮,再合适不过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的姑奶奶,您倒快说呀!”

“只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

“天爷爷,您就不能快说出来吗?……我手头的工作都完了,再拖……也说不过去了。”于是,紫薇这才慢慢说道:“丹尼尔。”

“上帝!薇薇,我的姑奶奶,可真有你的!亏你怎么想出来的。”

“不合适吗?”

“再合适也没有了……”其实,薇薇早就想到了,丹尼尔一直在大公司当高级职员,业务其实比大卫还精通。在美国多年,社会联系又来得广,现在在路易斯安娜州混得并不好……她又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丹纽完全是因为她才从大公司自我放逐的……如果他能到天亮公司,公司虽小,可发展前途大,于天亮于丹尼尔都好……但是,一来她实在不愿和卢家再有什么来往,二来她怕他仍对自己不死心,所以始终不提。现在看朵拉行期迫近,而天亮还那么固执,才不得不开了口。

朵拉过来高兴地抱吻她:“薇薇!Oh,薇薇,你比过去可成熟多了,也坚强多了……”

“要是你知道我吃的那些苦……”紫薇的泪不知不觉又落了下来。“Oh!薇薇,我的薇薇——”不料小梦儿突然推开她并愤怒地叫了起来:

“No,she is not yours!她是我的。She is mine!是小梦儿的!”这一来,连一向淡淡的、忧忧郁郁的紫薇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于是,安排中心的工作,接天亮出院,打电话给丹纽,打电话给米拉,订机票……正是忙得人仰马翻。偏是舒尔茨和汤亦新还又生出事来。先是舒尔茨让倪小姐多订一张机票,说是他也要和朵拉一起去中国。朵拉大吃一惊,问他为什么?交流中心一下正副主任都走,不要停摆了吗?“不会。”舒尔茨笑笑说,“倪小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你的薇薇小姐很沉稳,又很负责。”

“可你为什么突然……”

“一点不突然,DearDola,我早想去中国,而你,是再合适不过的向导。”

“联系演出用不着两个人,更用不着你大将出马呀!”

“当然。中国有句话很妙,叫做‘杀鸡焉用牛刀’。但我是去做一件更大的事。Dola,难道你想不到,我想去看看那家个体户办的艺术学校,为什么我们中心不能和米拉她们合资办一家更大的……”朵拉睁大双眼望着他,不能不佩服。舒尔茨真是个有眼光、有韬略的事业家。“Great!right?(了不起,对不?)朵拉,为什么不欢呼?怕我又说不是在一切方面,对吗?”朵拉只好红着脸点头,说:“你真是一个有眼光的事业家,是一个最好的合作伙伴。”

“最好的伴侣,”舒尔茨半认真半调侃地说,“Yes,除了性。”这些美国人!你拿他可有什么办法?而汤亦新呢,是来向朵拉告别,他终于决定了,离开旧金山,去俄亥俄州一家更有发展前途的公司就职。终于一切都办妥了。连行李、礼品什么什么的都打点好了。临行前夕,两个好朋友坐在起居室默默相对。

“四年半了。”半晌,朵拉说。“而我,是五年多了。”紫薇说。“时间过得真快……”

“痛苦时却很慢很慢。”紫薇悠悠点上了一支烟。如果是平时,朵拉就要从她手中夺过烟来扔掉,而此刻,却伸手向她要了一支。紫薇对她摇摇头,又给她点上火。两人并肩坐在窗台上,默默地吸着。窗外已是满城灯火,映着一轮寒月。然而她们两人心里、眼里却全是四五年前那个晚霞满天的黄昏。那个决定了她们命运的黄昏。“也不知团里怎么样了?”紫薇说。“哦,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老狼早就下来了。她去看过我爸爸,虽没明说,可据米拉说是颇有些歉意的。”

“可惜晚了。你爸爸原谅她了?”“他们两人现在常在一起当评委,好像共同语言比以前多了。我爸爸这个人你还不了解?说她虽然狭隘跋扈,也还是发现和培养了不少人才的……”

“不谈她了。她已经Pasttense了,抱歉也好,后悔也好,都于事无补了。

问题是现在的领导人最好开明一些,以人才为重,不要再搞人身依附了……”

“我想不会了。毕竟开放多了……”

“我想还会的。中国那么大,发展怎么会一律呢?”紫薇却反驳起朵拉来了。朵拉掐灭了烟,挨紫薇更近一点,用手抱着紫薇的肩说,“薇薇,我真爱你。你不再是那个甜甜的懦弱的女孩子了。”

“我也爱你,朵拉。还羡慕你,你完全是一个成功的女强人了。”没想到朵拉却啜泣起来了,说:“薇薇,你哪里知道,我心里很彷徨呢。”

“为舒尔茨?”

“不。他是一个极好的事业伙伴。仅此而已。”

“这人极有眼光,又有魄力。……人也严肃,你就不能……”

“不。文化背景差异太大,而Tobeacouple,感情上的要求就极细腻了。”紫薇点头,然后问:“你不再爱天亮了?”

“不。应该不是。可彼此变化都很大,有时我甚至觉得,好像和他,还不如和小汤通心……”

“也许你只是觉得对小汤太歉疚……这人实在太好。”

“是,太好。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薇薇,我有时奇怪,年轻时候,我们常常为表面的男子汉形象而倾心。”

“这才是幼稚和不成熟的表现呢。”紫薇轻喟道。朵拉一动不敢动,她预感到,紫薇会对她倾诉心事了。“我现在才懂,其实周峻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我很为米拉高兴。”

“你不再……”

“我早已没有任何权利再谈他了。过去的早已过去。朵拉,我现在要说的不是他。”

“还是——大卫?”

“不,大卫只是一个梦。也许,是我自造的心狱……你老说我软弱,可他……”紫薇痛心地摇摇头,“我现在说的是丹纽。其实,和我真正情投意合的是他,他又为我……付出那么多。”

“那你就下个决心吧!”

“不。我一见他,就不能不想起大卫。卢家又……我实在不愿意再让感情纠葛影响我的前程了。我得为梦儿打算……朵拉,你没想到吧,最近我反复在考虑回去的可能性……”

“可梦儿……”朵拉噤住了,她实在不忍心提那使大家都伤心的问题。“如果回去,梦儿会有父亲……景生已经一再给我写信……说时间和距离考验了他的感情……说很后悔当时在LasVegas没有和我办结婚手续……”

“真的?”朵拉叫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薇薇,你不再信任我了。”

“扯吧!”没想到紫薇又说出了她少女时代的口头禅,“我只是——想自己独立起来罢了。”

“回去,他一定会来看我,要我和他说点什么?”“什么也不要。谢谢。他是个极好的人。可是,我的心……似乎和丹纽……更近。”

“可是……”

“可是我又想……回国。”……

不知不觉,月亮升起来了。今天是旧历廿,升起的是一轮弯弯的残月。

两个女人就这样,面对着旧金山的满城灯火,在他乡一轮弯月的照耀下,就这样悄悄地坐着、倾诉着、喟叹着、希冀着……

那满天晚霞中的两个天真、莽撞的女孩子哪里去了?

如今月光下只是两个成熟的、饱经沧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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