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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魔幻之药

李林有一个姐姐叫李静,虽然身材和五官都没有闪光点,却也是名副其实的“海归女”。在她19岁那年,因为父亲认定俄语领域随着中国老一辈俄语人才的退休,懂俄语的人将成为国际国内市场上的紧俏人才,加之去这个国家可以免试语言——只要是持有国内高中(或同等学历)毕业证,且身体健康者,均可免试赴俄罗斯的国立院校攻读学士或升学读硕士、博士学位。本科学制为4-5学年,硕士生为2-3学年,不懂俄语者增加预科1年学习俄语。采用双语教学,学生毕业后至少可掌握2-3门外语,费用每年仅1000-4000美元,个别专业甚至只要700美元。花费远低于欧洲或美洲国家。所以,李静孤身踏上俄罗斯求学之路,进入俄罗斯大学。

事实上,正如她父亲预料的一样,李静一回国便被国内一所高校聘用。于今,李静已经结婚,定居广州。

夜幕下的广州虽比不上纽约,但对于李林来说,仿佛有天堂般的美妙。5年异国他乡的日子,洗掉了他的青春风华,让他深深认识到离家的无奈,而故乡的山水,故乡的天空,故乡的老房子,母亲慈祥的笑脸,父亲那严肃的容颜,早就成为心中最美的回忆。

站在姐姐李静的家门前,隔着虚掩的门,李林看着姐夫唐熙的身影在客厅中晃动,一边拖着地板,一边吹着口哨,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态。姐姐则挺着大肚子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李林正欲推门而入,忽见姐姐站起,走近姐夫,眼中温情脉脉:“不错,出师了!以前,不是留下过多的死角,就是让我不得不重新打扫。”

李林将门推开,声音带着戏谑:“我没走错门吧,请问,这是李静女士的家吗?”李静300多度的近视,没戴上眼镜时看人总是模模糊糊,却还是从声音上听了出来。她扑上去,用手捶打着李林的肩膀,骂道:“好啊,连姐你也敢耍,回来居然连电话也不打一个,你眼中还有没有我?”

“姐,我是给你来个检测,看你是不是已将我忘记,没想到你还是能从声音上听出来。”

“放屁!你就是烧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李静一边说一边戴上眼镜,突然带着夸张的口气惊叫道,“天,你怎么像个老头?”

李林呵呵地笑:“当然啦,你我脚下大地和头顶的天空不同,你脚下有祖国大地肥沃的养料,头顶有爱情的光环,自然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而我,头顶是冷漠的天空,周围又是污染的空气,不老才怪呢!”

“你不是说你交了一个美国女孩吗?”

李林不敢说出实情,就说因为文化差异太大,早就吹了。姐夫唐熙走上来:“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报社有许多做梦的女孩,一谈起‘海归男’马上心驰神往……”

李林笑:“那就谢谢姐夫啦!”

这时,李静突然对着唐熙发嗔:“怎么那么多的水渍、瓜子壳……不行,得重新返工。”

“怎么啦?刚才还表扬我,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唐熙对着李林求助。

李林笑道:“姐,幸福需要模糊,而不是透明的玻璃球。过分地挑剔只能给心灵带来沉重和不快。人都喜欢表扬和鼓励,一个合格的教师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英才。明察秋毫,挑剔成性,只会摧毁人的上进心。育人需要模糊,家庭更要模糊。事事洞明,只会让你见到的全是污点。”

唐熙呵呵地笑:“吃了几年洋墨水,见解就是与众不同,这话不仅带着高深的哲理,而且闪耀着智者的光芒。可惜,你学的是医科,否则,我一定让你进报社。”

“只要能进,我可以改行。”李林开着玩笑。

“报社下个月招聘几名采访记者,由我全权负责,有勇气就来试一下,如何?”唐熙激着李林。

“看不起我是吗?你们报上那些破文章,干巴巴似流水账,一味地歌功颂德,矫情,造作,还美其名曰真实报道,我看完全就是骗读者罢了。这样的文章,小学生都能写出来。”

“别在我面前吹牛,到时你去试试,我会当做不认识你。”

“我会怕吗?我是久经沙场,大小面试超百次,到时一定去。”

玩笑归玩笑,姐弟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唐熙插嘴说:“你们父亲真伟大,居然培养出两个海归儿女。”李静说:“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培养我们的吗?我去俄罗斯前一年,我爸为培养我们的耐力和体魄,体验底层弱势群体的冷暖,给我们找了一份特殊工作——去郊区砖厂拉板车运砖块。36摄氏度高温下,仅干了一天,我们脸上就被晒出一层油,脚底磨出好多水泡,第二天便不肯再去。我爸说,‘都是人,别人干得了,你们一样干得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干什么,但无论干什么,得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有一颗吃苦耐劳之心,这样,成不了大将,也能做一个出色的士兵!’那个暑假,我们被晒得皮肤黝黑,几乎成了非洲人。”

李林接过后面的话:“从那以后,上学时我们不再坐公交,不再骑自行车,无论刮风下雨,都步行去学校。进入高校后,我发奋读书,像一个教徒为去耶路撒冷朝圣而不惜披荆斩棘……这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唐熙笑:“怪不得你们姐弟皮肤都这么黑。”李静大怒:“后悔了是不是?嫌我黑,那你去找白的,咱们明天就离婚!”

“姐,不要开口就说‘离婚’二字。如果姐夫嫌你黑,当初就不会对你死缠烂打。你看他对你多好,好得简直像一头任你驱使的老黄牛。”

“终于有人还我公道了!恕我直言,你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你跟李林不一样,他是考取的,你是自费的。如果不是当今国内俄语人才奇缺,只怕你连工作都找不到。”

李静气得直翻白眼……

李林的父母住在郊区,靠着一间小小的诊所,培育出两个博士生,虽然至今还没还清债务,但老两口脸上却是无限光荣。

清晨,李静和李林来到郊区。当李林出现在父亲面前时,一只干瘦的手臂如同木棒在空气中舞动,将李林扫倒在地,紧接着又抬腿乱踢。李林双臂死死抱住父亲:“爸,你这是干什么啦?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让他滚,我没有这样的儿子!”老人嘴角抽搐,双眼血红。

“爸,他到底干什么了?”

“让他自己说!”

李林全身冒汗,心想,难道自己的事全被父亲知道了?怎么可能?于是,他说:“我真不知道您想让我说什么。”老人冷笑:“不愧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大特工,居然敢来我们中华大地。李静,马上报警,看他还敢不敢在这里演戏!”

李林慌了,一五一十将自己的事说出来。

老人听完,虽然消除了心中怒气,却做出一个没有商量余地的决定:“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父亲,一个月内必须结婚。李静,你做姐姐的帮他物色一下,不准选漂亮的,更不准找有钱人家的女儿。条件一般就可以了。”

“爸,一个月也太快了点吧?”李静说。

“越快越好,你想想,如果那位洋女人追到中国,逼着这畜生与她完婚,你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事吗?美国人狡猾得很。”

“爸,这些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姑娘告诉我的,她说,她叫雨……雨嫣。”

雨嫣,雨嫣……李林极力从脑海中搜索这个人,却是一片空白。

本来,李林决定在家待一段时间就去北京工作,但他父亲说,必须结了婚才能走,否则就断绝父子关系。在父亲的威逼下,李林只得暂时待在广州。

李静遵照父亲的意思,给李林介绍了几位相貌平平的女孩。相见后,尽管女孩个个都中意李林,李林却不中意女孩。

李林对李静说:“姐,那么难看的人都让我去相亲,你是不是想用她们的丑来衬托你的美?”李静气得吐血,因为此话明目张胆地在讽刺她不美。李静怒道:“你以为你是美男子是不是?我认为爸的话很有道理。凡是漂亮的有钱的女孩,因为从小被身边的人宠坏,很难成为一个好妻子。”

“那你干吗不找一个丑男,偏找姐夫那么帅的男人?”

“不是我找他的,而是他找我的,我是被他的真情打动,才嫁给他的。”

“如果有漂亮的愿意嫁我,我干吗选丑的?”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位洋妞,弄不好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唐熙笑:“你姐说得不错,我认为你应当听你姐的话。要不,这样,明天我们报社面试记者,我让你坐在我身边,如果你看中谁,我就通过谁,怎么样?”

李林呵呵笑:“还是姐夫聪明。”

第二天,李林坐在唐熙身边,一个接一个的女孩在他们眼前穿来穿去,当一个穿着蓝色露脐装、嘴唇涂得鲜红、青春张扬的女孩出现在李林眼前时,唐熙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李林却是眼前一亮。

“这是报社,不是娱乐场所,如果你想得到这份工作,就得以自然为准则,不造作,不刻意。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是你自然的外表,原始的自我。”唐熙没有提问,而是教训起来。

女孩脸上泛起两朵红云:“对不起……”

“以后注意就是了。你叫王涓,23岁,新闻系毕业?”

“是。”

“你的文笔辛辣,能从普通的事中挖掘深厚性的主题。现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当你去采访某个对象时,遭到拒绝怎么办?”

“我会想尽各种办法去尝试。”

“这话谁都会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假如我是你的采访对象,你能让我主动说出我的个人简历吗?”

王涓明亮的大眼睛眨动几下,转身朝外走。唐熙有点遗憾,张嘴喊出一句:“就这样放弃?”

王涓回头:“这道题太难了,谁都无法办到。此刻你就像一个趾高气扬的船长,我不过是海边观光的游客,你会让一个观光的游客去做你的水手吗?不会!”

“我现在不就是在招聘水手吗?每个游客都有机会。”王涓的比喻引起唐熙极大的兴趣。

“你是一个不合格的船长,也是一个落伍的船长,你的脑子里装的全是旧传统、旧观念,听人说,你一无学历,二无专长,靠的就是走后门,拉关系,一张嘴皮当上了这个船长,是吧?给你这样的人当水手,没有光荣,只有耻辱!”

李林掩嘴无声地笑,唐熙君子风度尽失,声音大得出奇:“放屁,本人北大高材生,在报社干了五年,一步一个脚印,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曾多次获得各类新闻大奖……”

王涓一脸得意:“考官大人,我是不是通过了?”

唐熙恍然觉醒,笑道:“佩服!相信你很快就能成我们报社的精英,不过,你贬人也太过分了!”

“我不这样,你会主动说吗?”

“这倒是。从此之后,大船上有你这样的水手,必定无往而不胜!以后你就跟着我。不过,不能穿得这么性感。”

“在下一定注意。我可以出去了吗?”

“当然!”

王涓兴奋得似一只轻灵的燕子,带着缕缕香风飞出门外。

面试完后,唐熙对李林说,我会给你办一张记者采访证,接下来的事就看你的本事了。李林有点莫名其妙。唐熙讥讽道:“别装了,你的眼神早已告诉我。”

李林呵呵地笑:“姐夫,你简直太聪明了。”

几天后,唐熙给王涓安排了第一个采访任务,让她跟着报社一个资深男记者去采访一位女明星,而这位所谓的“资深男记者”便是李林。

路上,王涓问李林那天面试时为什么没提一个问题?李林说,那天牙痛。王涓又问李林家中小孩几岁,读小学还是读初中?李林一脸难堪,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读大二。”

王涓笑道:“那你一定是早恋,20岁就结了婚是吧?看来我得叫你李叔叔。”

李林似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知道好戏已经闭幕,便拦住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至于王涓在车外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如此,王涓只得返回报社,对唐熙说了路上的事。唐熙听得眼泪滚出来,王涓一脸茫然,不知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他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孩子?你这不是将他看成一个老头了吗,他哪能受得了?”

“该死,这下惨了,他一定恨死我了。其实,我是看他长得又酷又帅,对他家中爱人感兴趣罢了,谁知他还没结婚。”

晚上,唐熙故意问李林为什么中途退场,李林声音大得吓人:“气死我了,我真的那么老吗?”唐熙开怀大笑:“有自知之明了吧?你以为天下美女任你选啊,我看,你还是找个丑女娶回家完事的好。”

经过这件事,李林这才感觉青春已与自己远离,三十好几的男人,无论怎么去包装,都无法回到20岁的容颜。如果再等两年,只怕连丑女都会给他指出一箩筐毛病和缺点。

李林心情有点暗,一个人漫步大街。夜空中,暧昧的灯光,香水的氤氲,诱惑着他闪入了一家叫“魔春”的夜总会。

眼底,灯影交错,穿吊带背心的女孩,头发染成金色的小哥,短裙飞舞,身子乱颤,疯狂摇摆……肉色与肉欲在这里横流,青春声道在这里嘶哑地吼叫,还有沁醉昏人的肉香……李林刚一落座,一女孩就走近他,裸背,花格超短裙,领子下系一条红领带,领带嵌在深深的乳沟中。如此时髦的打扮,李林还是第一次见到。

“先生是一个人吗?我叫‘夜来香’,可以给您提供一流的服务。”女孩双目晶亮,唇上流光闪烁。

李林燃起一支香烟,表情冷漠:“你不会是这儿的‘特服’吧?”

“那又怎样?婚前,我们每个人的身子都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完全不用去追求那种缥缈人生的理想,掌握自身就是掌握了一块温暖的大面包……妻子只是丈夫情感天空的一棵树,不是森林。找有夫之妇的男人是最笨的男人,同样,找有妇之夫的女人也是最笨的女人。这里多好,无须谈论责任,包厢像一个伪装仪,能让想吃野食的男人无拘无束,能让寂寞的女人尽情地绽放……”

这话恐怕也只有干这种职业的人才说得出口,李林没作任何反驳,起身离开座位。

“就这样走?我的时间是用钱计算的。”

李林将100元丢到吧台上,小姐在他身后冷冷地讥讽:“真虚伪!”

出门,街角斜斜的风吹在脸上,李林一边走,一边想,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太快了。

“为什么不玩一玩呢?”声音那么熟悉,让李林不得不回头。

短发、短衫、短裙,两条修长的大腿,放着梦幻的光泽,只是看不清面孔,因为脸上戴着一副超大墨镜。李林肯定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怀疑。他转过身来静静地站着:“小姐,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声音熟悉得让李林热血沸腾,他大踏步走近,伸手去摘女孩脸上的墨镜。

女孩没有阻止,泪珠儿在白皙的脸上无声滑落,李林声音带着一点点颤抖,一点点怀疑:“真是你吗?我怎么觉得那么陌生?”

“我……我整容了。”

“我说呢,真的,你比过去漂亮多了。如果不是你的声音,我还真的不敢认。你怎么来我们中国了?你不会……”

“我整容不是为了漂亮,而是不想被人认出。看来我又失败了。对啦,我改名字了,现在的名字叫苏雨嫣。”

“原来是你在我父亲面前告的密,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点过分,有点卑鄙吗?”

“随你怎么想好了。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你们国家吗?在我逃往加拿大途中,我被逮捕,然后屈服,成为大和民族的叛徒。然后,我被送到一个秘密培训基地,再后来就派到你们国家。我的任务是搜寻你们国家的‘超细石墨粉涂料’研究成果,据说这种涂料有两种功能,第一是改变金属机体表面的金属材质特性;第二是吸收辐射,让轰炸机、导弹、潜艇隐形。很快,还会有一个人来,与我共同完成这项任务。如果你与这个人结婚了,我想,即使你什么都没做,那你一样难脱干系。我不想你被利用,更不想你落到我这样的下场。如果你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用事实证明给你看。”

“不可能,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将我送上机场,而且她还怀着我的孩子,她绝不会那么笨。”

“我不想与你争下去,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曾经换了一颗烤瓷牙?”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认为你是一个大傻瓜。你将牙取下来,打碎,就能发现里面装了GPS定位器,一般小公司的产品,精确定位到只有几百米之距,但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产品却是无距离限制……”

李林不相信,走进一家小商场,买了一把铁锤,将假牙从口腔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敲碎,里面果然出现方方的金属物体。

李林愤怒了,不得不相信安妮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也许,安妮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让他回国,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来中国窃取情报。

路灯下,李林伸手抓住苏雨嫣(信子)一只手:“你是不是还想继续你的工作?”

苏雨嫣抬头看着夜空:“如果我还想继续,我会把这一切告诉你?我之所以依然留在你们国家,留在广州,就是等着你回国。现在我可以走了,至于你怎么选择自己的人生,那是你的自由。我已加入你们国家的国际医疗志愿者,下个月就动身去埃塞俄比亚,也许我会在那个国家的土地上生活一辈子。”

“那个国家可是全世界最贫穷的国家之一,艾滋病感染者近300万,居世界第三位。5000人一张病床,每天生活费不足1美元。你受得了吗?我不准你去。”

“我也不想去,但不去我就得死,我有一种预感,她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在她来中国前,我得先逃走。”

“你放心,这是中国,不是美利坚,把我逼急了,我让她一生都回不了美国。”

“你狠得下心来吗?何况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鬼才知道孩子的爸是谁。对啦,我父亲逼着我必须结了婚后才能去找工作,你能不能帮帮我?”

“假结婚,是吗?”

“只有这样,我才能走,然后我们一起去北京,我就不相信她还能找到我们。”

“我不会跟你去北京的,否则你一定怀疑我也在玩阴谋。”

“只是……你太漂亮了,得想办法弄丑一点。你别误会,我不是让你去整容……”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的化妆技巧一流。”

第二天,苏雨嫣换了一身廉价的衣服,先在脸上铺了一层灰底,然后弄出一脸雀斑。但是,当她见到李林的父亲时,老人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苏小姐,你的脸怎么啦?”

苏雨嫣吃惊之下,红着脸解释说可能是皮肤过敏。

老人便从药柜里拿出一些药,让她根据他的交代服用。李林说:“爸,我们商量好了,明天就去登记。”

老人眼睛冷冷地盯着儿子:“你是不是恨苏小姐揭了你底,逼着她与你假结婚来蒙我?”

“爸,您的联想也太丰富了吧,婚姻又不是儿戏。”

“苏小姐,你真愿意嫁给他?他真的没逼你?”

“伯父,我们是认真的,其实我们中学时就认识……”苏雨嫣红着脸解释。

“这样就好。苏小姐,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如果他再干了什么混蛋事来,请你一定不要瞒我。”老人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苏雨嫣”真名叫信子,来自日本……否则,他绝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的。

接下来,李林和苏雨嫣弄了一张假结婚证,拍了婚纱照。

但两人却不敢办婚宴,说这事必须等一年之后。一来李林还没有工作,二来苏雨嫣皮肤过敏……

老人听了儿子这话,没有反对。

李林苦苦劝苏雨嫣不要去埃塞俄比亚,跟他一起去北京。苏雨嫣含泪说:“如果一年之后,情况没有什么变故,我会回来的。”

李林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也不想让苏雨嫣因为他而受到生命威胁,便一个人踏上去北京的路途。

广州环市东路,两旁各式酒吧林立,每逢周末夜晚,总会有大批的外籍人士聚集在这里,让人感觉就像是纽约的繁华大街。

大街上,一头金发的安妮,挺着微隆的腹部,不断向周围的居民打听李林家的地址。

打听无数个人后,一无所获的安妮口中愤愤地骂:“难道这坏家伙在骗我?”突然记起李林有个在大学教书的姐姐,安妮决定先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去广州大学城找李林的姐姐李静。

第二天,安妮没有费一点周折就找到了李静。她礼貌地与李静打着招呼:“姐姐,你好!我叫安妮,从美国来的,想必你现在已知道我是谁了。”

李静微微地笑:“对不起,我真的有点想不起来,安小姐中文说得这么好,是我们这儿的外籍教师吗?”

安妮有点失望,心中大骂李林无情无义:“不是啦,因为我奶奶是中国人,所以,我从小就学中文。姐姐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真的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安妮咬了咬牙:“你有个弟弟叫李林,是吧?我是他未婚妻。”

“安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姐姐,你看,我现在与你一样。如果不是怀了孕,我还真的不会来中国。本来,我父母要求我们在美国完婚,可他那倔脾气死也不肯。而他一回中国,就与我断了联系。”

李静本来决定好好教训一下安妮的,然后让她死了心回美国,如今见安妮这么大着肚子,不免有点心慌。现在,她不能不对那个叫“苏雨嫣”的弟媳产生怀疑。试想,一个怀上中国种的女人,又怎么会来中国搞破坏?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一种关系呢?

李静怕把事情越弄越糟,只得让父亲去处理。

唐熙将安妮带到岳父家,悄悄向老人说了安妮来中国的原因。老人说,你别管,让我来处理。

老人走到安妮面前:“安妮小姐,你与我家李林那些事,我全知道了。无论你是怀着什么样目的来中国,我可以暂时不追究。我选媳妇有两个标准,一是不能是富家之女,二是不能太漂亮。因为你二者俱备,不符合我的标准,所以我逼着我儿子和别人结了婚。对你的伤害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你还是回美国去吧,我们家实在太穷了。”

安妮仿佛被挨了重重一棒,内心的愤怒让她灰蓝的双眸燃起一束火焰:“你们骗不了我,李林不会那样做的。”

“不信,你可以去他们新房看看,看看他们的结婚照,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拿出他们的结婚证。”

安妮冲进新房,结婚照映入她的眼帘,让她一阵昏厥。因为过度的愤怒,她转身指着李林的父亲破口大骂:“真难想象天下居然有这么混蛋的父亲,富家女儿怎么了,漂亮女人又怎么了?怪不得我外婆说,你们中国老人又笨又无知,捡到黄金非把它当黄铜。我不想再和你这老糊涂虫理论,告诉我,你儿子在哪?”

老人气得嘴角抽搐:“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他好了,我不知道。”

“别以为我找不到他。现在我告诉你们,要是把我逼急了,我让你那混蛋儿子的尸体去喂狗,我说到做到。想玩我,瞎了他的狗眼!”

唐熙火了:“安妮小姐,这可是中国,不是你们美利坚。事实上,到底谁在玩谁,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敢说你怀的真是李林的骨血吗?我想,如果他没有这种怀疑,他又怎么会笨到放弃一个太阳而去娶一个月亮呢?而事实上月亮就比太阳温柔、安全,绝不会把人烧死。”

安妮怒气陡然暴涨:“你没有证据就不要在我面前放臭屁!你算老几,你有资格对我说这话吗?”

唐熙哈哈大笑:“安小姐说的也是,我怎么有资格与一位来自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女特工说话呢?现在,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因为你是一个极端危险分子,我们不想李林被你利用,所以才不得不这样做。我们早已把你的身份向我们有关部门作了汇报,只要你敢不遵守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那你将一生回不了美国。所以,我劝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

这话还真把安妮吓着了,她气急败坏地一丢袖子:“算你们一家子狠,咱们走着瞧!”

安妮昂起头,大踏步而出,有种黑暗将心层层包裹,有种愤怒深深地侵蚀着她的灵魂。她将身子斜靠在电线杆上,凝望灰色渲染的天空,深深地呼吸……

夜幕悄悄地降临,风在马路掀开一个弧度,扩散成鬼魅的色彩,而飘摇的枝叶,似她的心,颤抖、疼痛,她闭上双眼,似乎不愿意再睁开,只想让一切沉寂和死亡……

夜空飘起雨丝,立交桥上,静止于围杆边的落寞女子与她亦如天涯沦落人。她问自己,为什么要来中国,为什么要来受这种凌辱?

雨淅沥,如泣如诉,她用脚步敲打着长街,心灰如死。车流闪电般从身边跃过,她想着身子撞上车轮是怎样一种情形,灾祸后的死亡到底是怎样一种解脱?当然,这种荒唐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睡在宾馆大床上,窗外雨也凄然,风也凄然。蒙眬中,一双黑亮的眼珠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滚动,又如穿云破雾的白色月光……伸手,软软的一个枕包,茫茫一片寂静和空虚。

站在窗前,燃起香烟,香烟烧不灭心的疼痛,却呛得她大声咳嗽。她想,这一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遗憾?为什么总是起点刚开始,就变成终点?她的事业,她的爱情,为什么总是像烟花,瞬时的灿烂后,眨眼便成了黑暗?

清晨,心空得惶然,空得心寒。走出宾馆,来到不知名的湖边,风夹着雨丝,似鞭子抽在脸上。而迷蒙湖岸,园林、画舫、市街,布局典雅精致,曲折幽深……让她记起小时候奶奶教给她的一首诗:“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她奶奶老家就住在秦淮河畔,只是后来举家迁往北京,再后来迁到台湾。她想,要不要去台湾呢?

安妮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相信李林一定在广州,所以,一连几天,她都跟踪在李林的姐夫唐熙身后,虽然没有看到李林,却让她有了意外的发现。

唐熙上下班总会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走过长长一段路,关系似乎有点暧昧。安妮查到女孩叫王涓,是唐熙部下,一名刚进报社不久的女记者。

安妮决定从这个王涓开刀,先把她培养成一名为美利坚服务的情报特工,然后再想办法将唐熙也拉下水,如此,既可以完成迈克老头交给她的任务,还可以洗刷自己所受的耻辱……

安妮想好计划后,便放弃对唐熙的跟踪,将目标转移到王涓身上。因为她相信,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大学生,意识还不够坚定,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财富之心强烈,如果抛去“绿卡”诱饵,她一定会被美利坚的繁华所诱惑……

心高气傲的王涓,一入报社便与那一群资深记者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工作中,她总是见缝插针,只要闻到一点新闻线索,无论多远,无论多么危险的地方,都会主动出击,或揪住不放,或死缠烂打……几条头版新闻后,她便名声鹊起。

这天,王涓又主动请缨,去暗访一家名为“青春娱乐城”的夜总会。据线人举报,这家夜总会零点之后,除了上演色情表演和色情交易外,还贩卖白粉和摇头丸……

王涓带着微型摄像机,走进“青春娱乐城”大门,花50元拿到一张舞票,步入超大迪斯科舞厅,只见几个披着透明纱衣的领舞女郎正扭动身体,疯狂地跳动嚎叫……

疯狂跃动的青春之躯,似飞翔的精灵,暗色的红光盖住雀斑、青春痘……将一张张青春的脸装饰得妖媚无比,天姿国色。王涓坐下来,环顾四周,角落里有双眼神一次接一次扫来,王涓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几分钟后,一个男人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有着磁石般的诱惑:“小姐,你真美,简直像一朵魅惑灿烂之花。能告诉我你的芳名吗?”

“断肠草,知道断肠草是什么吗?”王涓脸也没转。

“当然知道啦,断肠草是我们中国古代九大毒药之一,吃下后肠子变黑粘连,见血封喉。”

“知道就好。”

“小姐,来这里的人,全是断肠也无悔的人,而且断得越厉害就越刺激。要不,咱们‘断肠’到天明,怎么样?”

王涓脸红脖子粗:“别狗眼看人低,本小姐是心正身正,来此只是想揭露黑幕。”

“是吗?小姐,我不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我还是想奉劝一句,不要拿着鸡蛋碰石头。能做这么大的生意,且夜夜生意火爆,你想想,没有强硬的后台,能长久运转下去吗?”

“那你说说,充当这家娱乐城保护伞的会是怎么一个人呢?”

“我说出来你就能让这娱乐城关门吗?别天真啦。关键是证据,零点之后,在三楼,你就可以看到跳裸舞的女孩,吃摇头丸的姑娘,直接把白粉放在手上吸进鼻孔的大男生……不过,我认为你最好不要单枪匹马,弄不好,你也会成为跳裸舞的人。”

男人说完这句走开了,王涓有点怕,她想,还是明晚再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涓把一切情况向唐熙作了汇报,请求派名男记者随她一起去作进一步调查。然而,全报社男记者没有一个愿意跟她去,真实的原因就是恨她抢了本属于他们的蛋糕。

于是,唐熙决定亲自陪王涓去。

晚上,王涓引着唐熙再一次来“青春娱乐城”。凌晨两点,两人终于拍到了想拍的镜头。正准备离开时,两个高大的男人走来:“二位,我们老板请你们去谈一谈。”

王涓全身一缩:“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认识你们老板吗?”

“我们老板说,他和这位先生是同学。”

唐熙笑:“你们老板叫什么?”

“对不起,我们从不打听老板的名字。请!”

唐熙让王涓先走一步,但两个男人却拦住她:“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了!我们老板很和气,不会伤害来这里的任何一个客人。”

两人隐隐约约感到一种危险在逼近,断然拒绝,却又怕引起更大的怀疑。而唐熙也想知道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于是与王涓随两个男人踏入一间宽大的办公室。

一位青春靓丽的服务员端来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说老板刚有点事出去了,马上就回来。

咖啡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唐熙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对王涓说比外面的味道纯正多了。

王涓张口喝完半杯,慢慢感觉到咖啡在体内如波涛一样汹涌,随后便出现一种近似癫狂的饥渴渗透每一寸肌肤。王涓恐惧地叫:“咖啡有问题,我们中套了……”王涓起身冲到门边,门却被锁死,随即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这时候,唐熙也到了门边,双眼放出欲望的光芒。王涓拼命摇头,睁眼,却是一片蒙眬。她的身子似火烧着,体上似有千万蚂蚁在啃噬她的肌体……

时间在两人的对视中慢慢凝固,似在梦中,又不是梦中,最后演变成疯狂的交缠……

直挺挺躺在地板上,浑身骨架像是被卸开,酥软软地疼痛。这时,门适时地打开,王涓身子滚动,去抓自己的衣服,却被一只脚踏住手掌。随后是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想做福尔摩斯是吗?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清楚我是谁?”男人脚底使劲,王涓痛得似窒息。男人抓起王涓的衣服,倒出录音笔、袖珍摄像机,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

“有种就杀了我,狗杂种!”王涓愤怒地骂。

“为什么要杀你呢?二位无偿提供了那么多的刺激镜头,等会儿我会将二位表演的录像回放。二位,要不要看看你们的演技?”

32英寸电视打开,画面如此清晰,王涓恨不能钻入地下。

唐熙从地上跳起,两个男人马上向他拳打脚踢……

“东西你们都拿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唐熙擦着嘴角的血渍。

“不想怎么样,只要你们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并且不再给我添麻烦就行。只要二位遵守今日的承诺,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唐熙答应。

两人慌慌张张穿上衣服,急匆匆逃出来,默默无语地走在星空之下。唐熙一个劲地说对不起。王涓咬牙切齿:“我决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一定要让他们受到国法制裁。”

唐熙说:“录像带在他们手中,我看还是算了吧?”

“不,大不了我跟你结婚。”

“这……怎么可能,我有妻子,你也有男朋友……”

“我是说,如果你妻子向你提出离婚的话……我真有点想不明白,你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讨那么一个丑八婆,你不觉得脸上无光吗?”

“闭嘴!我看中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的心灵,你小女孩懂个屁!”

“那你占了我便宜怎么清算?”

“我们都是被药物控制了,我们都没错。”

“真幼稚!这不是错与对的问题,这事一旦被公开,谁也不会相信你。”

唐熙想想也是,看来唯一的出路便是不再来这家“青春夜总会”。

唐熙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安妮导演的。

安妮一直跟踪着王涓,做过记者的她,自然对王涓的所作所为十分清楚明白。她先是向“青春娱乐城”的老板举报王涓正在搜集他的证据,然后提示他怎么做才能真正保护好他的生意……

本来,安妮只想让王涓丢丑,不得不离开报社,那样,她就可以把王涓举荐到《简氏周刊》,到那时,王涓就是想脱身也难。但安妮没想到的是唐熙会陷进来。安妮大喜过望之下,高价买下那盒录像带。

自从遭遇夜总会挫败之后,王涓日夜心神不宁,身子像大病一场。她不敢对男友说出真实原因,希望这事能随时间而慢慢淡化。

王涓的男友叫邓志刚,是她大学的同学,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因为是公司新人,总是被公司派往外地出差,所以,小小的出租房内,很难看到邓志刚的身影。

夜,漫长而又寂寞,王涓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全是唐熙的脸……不知不觉,她身体似火一般地燃烧,烧得血液沸腾。她翻滚下床,将沸腾的身体紧贴冰冷的地板,却丝毫不能阻止体内强烈的渴求和欲望。

王涓在地上似蛇一样扭动,开始出现吸毒的那种症状。她拼命地坚持着,无奈身体上似有千万蚂蚁在啃她的肌肉。她挣扎着找到手机,抖动手臂拨去一串数字……

十几分钟后,唐熙赶到。王涓像疯了似的扑上他,疯狂进攻,牙齿在唐熙肩上留下无数个牙印……

王涓眼泪汹涌地流。唐熙问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去了那家夜总会?王涓翻身压在唐熙的身上:“从今天晚上起,你夜夜都陪着我。我怕……你不会忍心让我去做街头妓女吧?”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难道是残留在你体内的药物在作怪?也不对啊,那我怎么没这种反应?这两天有人跟踪你吗?”

“谁知道。对啦,今天在外面吃早餐时有个外国女人对我特热情,中途我接了一个电话离开餐桌一会儿,回到桌边发现面条汤的味道突然好喝多了。”

“外国女人?是不是一头金发,还是一个孕妇?”唐熙有点恐惧。

“好像是。”

“我听人说,在美国,老板为了让顾客离不开他的餐馆,用罂粟果熬汤,味道特鲜美。我猜,一定是那个女人在汤中做了手脚,如果说真是这样,那你我……”

“你我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吧,我必须马上走。”

深夜大街上格外寂静,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寒风一样吹得人全身发颤:“唐主任,不,是姐夫,亲爱的姐夫,你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这些天,我一直在跟踪你,虽然我没有看到李林,却让我有了一点点收获。呵呵,想不到到姐夫也如此风流。”

唐熙大怒:“小心我马上通知我们公安来抓你!”

“那你通知啊,我干什么啦?我杀了人还是炸了桥梁?姐夫,请你告诉我李林到底去了哪,好吗?”

“别白日做梦!”

“听说你被人拍了录像,为了不影响你的名声,所以我花高价将录像带买到手。如果你再不说李林去了哪,那我就只能将这盒录像带交给李静姐了。”

唐熙有点害怕,却又不愿说出李林的住址,就随口说李林去了上海某某医院。

安妮将录像带交到唐熙手中,含笑道:“姐夫,我知道你们一家人都在骗我,我可不相信李林真敢抛弃我。其实,你们想得真的太多了,我与李林结了婚,他就是我的丈夫,我会害他吗?不过,话也得说回来,如果你们非得拆散我们,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姐夫,请你一定相信我,我与你不是仇敌,而是一家人。”

安妮说完得意而去,唐熙遍体流汗,他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

从这天以后,唐熙整天提心吊胆,郁郁寡欢,觉得自己像天空的风筝,被一根线牢牢地系着,连选择掉落的方向和地点的自由都没有。因为他真的不想离婚。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安妮并没有来找他麻烦。他猜,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做了坏事被抓,二就是彻底死心,回了美国。

只是,新的麻烦又来了,王涓开始疏离她的男友,总是用各种理由将他叫去,而且一见面,激情像滔滔的海浪,让他无法抗拒。而事实上,王涓带给他的除了青春激情,还有心醉神迷的欢娱,让他欲罢不能,欲弃难舍。

唐熙知道,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败露,那时,他的婚姻就会像飞蛾一样被火烧死。所以,他下定决心不再和王涓继续。

这天,唐熙在自己办公室对王涓说,性不是爱情的开始,爱情与性是两回事。如果因为几次肉体的接触就廉价地出售自己的爱情,对你是不公平的。没料到,王涓依然将唐熙整个人牢牢圈住:“我已爱上你!深深地爱上你!你是上帝写在我心灵上温暖的文字,是上帝绘在我心屏上最美的一幅画。我感谢上帝!”

“你会后悔的。”

“我对自己的选择从没后悔过。今晚我在家等你。你放心,我不会占用你多长时间的。就一小时,行吗?否则,我会不停地向你发短信,一直发到天明。”

晚上,王涓身子浸在浴缸里,沐浴露释放出浓浓的茉莉清香。她闭着双目,用手抚摸着光滑的身子,不得不承认她对男友已没有一点留恋,更说不上会嫁给他。这个无知而自私的小男生,床事完后,总是将一个赤裸的背部留给她,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沉沉地睡去,让她像一座火焰山被空运到了北极……

窗外,暴雨酣畅淋漓,浴缸上面漂浮着一层玫瑰花瓣,王涓轻轻往身上撩洒着温水,柔滑的裸体浸在水中,两抹黑色的睫毛如同朦胧的云雾,肢体语言尽显内心的挣扎和企盼……脚步声悄然而近,浴室门被推开,王涓站起,身体香喷喷、滑溜溜,似一束昂立跳跃的火焰,接受一双火热目光的检阅……唐熙脸上有非常好看的弧线,浓密胸毛似一条美丽的小路。

鼻端飘进热热的呼吸,嘴落下来,暖融融的感觉,酥透全身,连心都被欲望包裹。吐纳,交融……身子像雨后向阳的叶子,舒展,摇摆……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点砸打着浴窗玻璃,王涓身子在唐熙怀中忽上忽下起伏……突然,客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王涓的声音无限恐怖:“好像是他回来了,怎么办?”唐熙说,你先出去,想办法把他带进卧室。

然而,脚步声却朝浴室快速地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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