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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谢安

谢安(320--385),东晋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字安石。年四十余才出来做官,孝武帝时,位至宰相。时前秦强盛,攻破梁、益、樊、邓等地,他使弟石与侄玄为将领,加强防御。大元八年(383年),前秦军南下,江东大震,他又使石、玄等奋力抗拒,获得“淝水之战”的胜利,并乘机北伐收复洛阳及青、兖、豫等州。会稽王司马道子执政,排挤谢氏,他出镇广陵(今江苏扬州),不久回京病死。

迷恋山水无意仕途

谢安出生在官宦家庭,他的父亲谢裒(póu)曾任太常。据说谢安四岁时就表露出了将相之气。谯郡的名士桓彝见到谢安后大声赞叹说:“这孩子风神秀彻,前程不会比王导差。”

童年的谢安,充分显示了他的天才和智慧。幼小的谢安就见识超群,沉静聪明,气宇不凡。到了少年,他更是与众不同。当他去见王蒙时,与王蒙谈论很久,言谈话语,无不显出他的才气与睿智。他走以后,王蒙之子王修问:“刚才的客人怎么样?”王蒙赞许道:“此客议论不倦,谈锋逼人。”他天资聪颖,赢得各地名士的欣赏和赞许。当时的丞相王导也很器重他。谢安从小就穿梭于名士行列之间,因此早有名声。

谢安生性迷恋山水之间,对于仕途不感兴趣,他情趣高雅,淡泊名利。最初他辟司徒府,任佐著作郎,但他以有病为借口推辞掉了。当他寓居在会稽时,和名士王羲(xī)之及高阳许询,僧支遁交游,出外游山玩水,在家谈天说地,议论古今,咏诗作文,没有任何入世济世的意思,他喜欢生活在世外桃源中。

谢安的名气越来越大。扬州刺史庾(yǔ)冰也很敬慕他,下定决心要请谢安出来做官。他屡次要求下属郡县去敦促谢安。谢安眼看没有办法搪(tánɡ)塞下去了,只得赴召,但一个多月后,他又告假而归。

后来,谢安被征召为尚书郎和琅琊王的幕僚,他都不去就任。吏部尚书范汪荐举谢安为吏部郎,谢安还是写信谢绝。有关衙门由于谢安被征召历年不到任,上疏奏请朝廷处以“禁锢终身”,取消他入仕的资格。但谢安并不因此而感到苦恼,相反,他更加尽情地游览大好河山。

谢安曾经到过临安山中,静坐在石屋内,面临深谷,感到大为快意,他悠然叹道:“能这样才距离伯夷不远了!”他曾和孙绰等泛舟海上,恰巧风起浪涌,众人都很恐惧,谢安仍然吟唱不已,镇定自若。船夫以为谢安喜欢如此,就前进不止。风越来越急,谢安慢慢地说:“这种情况将怎么回去呀?”船夫听到这话,才立即转舵返回。谢安的气度宽宏,众人都很佩服。谢安纵情山水之间,他前半生生活很是潇洒,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了,转眼间到了不惑之年。

四十为官青云直上

谢安屡次征召屡次不赴,这样的举动更加引起人们的注意。简文帝司马昱(yù)为相时,对谢安的认识与众不同。他说:“安石(谢安字)既能与人同乐,必不能不与人同忧,召他一定会来。”

谢安的弟弟谢万是西中郎将,总管边臣的要员。谢安虽然隐居自乐,名声反而比弟弟谢万还大,达到公卿宰辅的德望,在家常以礼仪规范训戒子弟。谢安的妻子看见家门富贵,而谢安独自安于淡泊,不求进取,于是对谢安说:“丈夫不能像兄弟谢万那样么?”谢安有些伤感地说:“恐怕免不了有这么一天。”等到谢万被废黜,谢安才有仕进之意,此时他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

开始的时候,征西大将军桓温主请谢安当司马,将要从新亭出发,朝士都来送行,中丞高崧(sōnɡ)和谢安开玩笑说:“你多次不遵朝旨,高卧东山,大家常常这样说,安石不肯出山,将来就和百姓一样么!百姓今天也将和你一样么!”谢安感到很惭愧,但他很快就报到了,桓温见到谢安由衷地高兴,两人谈论平生抱负,整天地欢笑。等谢安出去后,桓温问左右说:“你们能常见我有这样的客人吗?”可以看出,桓温对谢安是十分满意的。有一次,桓温去看望谢安,正巧他在梳理头发。谢安动作很迟慢,很久才完毕,叫仆人取头巾。桓温看见后,制止仆人说:“令谢司马戴帽进来。”桓温对谢安是相当尊重的。

桓温准备北伐,正赶上谢万病死,谢安写信请求回家。不久,谢安被任命为吴兴太守。他为官时虽然没有什么政绩令人刮目相看,但离任后却为人所思念。不久,他征拜侍中、进礼部尚书、中护军等职。

简文帝司马昱病重,桓温上疏推荐谢安应当作为顾命大臣。简文帝死后,恒温借口奔丧率兵入京,军队屯扎新亭,将颠覆晋室。恒温请谢安和王坦之去,准备在会见时伤害他们。王坦之胆小畏惧,向谢安讨教。谢安不动声色地说:“晋室的存亡,在此一行。”于是,他们去见桓温。王坦之害怕得全身出汗,倒拿手板。谢安从容就席,坐定后,对桓温说:“我听到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必在壁后埋伏人呢?”桓温笑着说:“不得不如此。”他们一起谈笑很久。王坦之和谢安本来同样有名声,这次人们才知道王坦之比不上谢安。桓温曾以谢安所作的简文帝谥议给在坐的宾客看,说:“这是谢安石的碎金。”

孝武帝司马曜即位时已有十几岁,但政不由己,桓温威震朝野,对此情形,群臣议论纷纷,意见不一。谢安和王坦之尽忠辅翼皇帝,终于使纷乱的局面稳定下来。恒温病危之时,示意要朝廷加自己九锡,朝廷让袁宏拟草。谢安看见后就加以删改,因此十多天没有写成。恰巧恒温去世,锡命之事便就此停止。

谢安不久任尚书仆射(shè),领吏部,加后将军。等到中书令王坦之出任徐州刺史,诏命谢安总管中书事。这时外来侵扰接连不断,边疆战事的消息不断传来,梁州和益州相继失守,樊、邓陷入敌手,谢安却以镇定、平和的心态坐镇朝廷,以长远谋划为治理之计,推行德政。当时文武百官都尽力,形势稳定,朝廷大臣都把他和王导相比,认为文雅有过之而无不及。谢安曾和王羲之登台城,悠然畅想,有超然世外之志。王羲之对谢安说:“现世事纷扰,到处都有战事。我们终日清谈,恐怕很不好吧?”谢安说:“秦朝委政赵高,二世而亡,难道是清谈造成的后患吗?”

面对宫室惨遭毁坏,谢安想进行修缮修缮(shàn):修理(建筑物)。。尚书令王彪之等以外寇未除为谏,谢安不听从,竟独自做出决定。宫室建成,规模庞大,耗费过多,但奇怪的是百姓没有劳怨之声。朝廷又命谢安领扬州刺史,以武装仪仗百人入殿。这时孝武帝开始亲理政事,进谢安为中书监,骠骑将军,录尚书事。谢安坚决推辞军职。当时,天气反常,连年大旱,谢安奏请兴灭继绝,寻求晋初佐命功臣的后代进行封赏。不久,谢安加司徒,后将军府中文武属官都加配司徒府职衔,谢安又推让不拜。

谢安的仕途与众不同,他不为官就清谈终日,一旦步入仕途,却青云直上,当然,这与他个人的超人本领也是有关系的。

淝水大胜下棋照旧

公元382年,由氐氐(dī):我国古代民族,居住在今西北一带。

人建立的前秦统一了北方,前秦的建立对东晋政权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前秦皇帝苻坚在统一北方的次年,就决定调士卒九十余万人,由苻坚的弟弟苻融率领,南下进攻东晋。前秦的军队很快攻下寿阳(今安徽省寿县)。东晋的军队抵挡不住,诸将相继败退。

在此之前,谢安为了组织一支归中央直接指挥的得力军队,就让其侄谢募在广陵(今江苏扬州)招募来自徐、兖二州的侨人或其子孙,组成军队,并进行长期严格的训练,号为“北府兵”。北府兵的将卒都深受匈奴和羯(jié)人的仇杀之苦,因此有抵御前秦、保卫江南的决心。

面对强敌压境,东晋以谢安之弟谢石为征讨大都督,以谢玄为前锋都督,率北府兵八万迎击秦军。将军刘牢之以精兵五千人袭击梁城垒(今安徽怀远),消灭秦军这一万五千人,掳获大批粮草器械,取得首战胜利。在谢安的统帅下,晋军所到之处都打胜仗。谢安拜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建昌县公。

苻坚率领的号称百方之师驻在淮淝之间,京城建康上下感到非常害怕。朝廷加封谢安为征讨大都督,率军抵抗。出兵之前,谢玄去向谢安问计,谢安坦然毫无惧色,回答说:“已经另外有旨。”然后沉默不语。谢玄不敢再说。于是要张玄再去请示。谢安就命令驾车去山野田庐,亲朋都来聚集,谢安和谢玄下围棋,以别墅赌胜负。谢安的棋艺平时劣于谢玄,这天谢玄恐惧,双方便旗鼓相当,谢玄胜不了谢安。谢安对他的外甥羊昙说:“将别墅给你。”谢安就在山野到处游览,至天黑才回府,指派将帅,所任都合适。

谢玄奉谢安之命进军淝水东岸,与西岸的苻融军相对峙。当时,苻坚派投降的晋朝梁州刺史朱序至晋营,劝说谢石投降。谢玄乘机使谢石和苻融相约,建议秦军自淝水西岸小退,晋军愿到淝水西岸决战。苻融企图乘晋军半渡之时,加以狙(jū)击,全歼晋军于淝水中,于是便令前秦军稍退。但是秦军内部复杂,又不愿作战,特别是汉人心向南方。因此,当前秦军接撤退命令时,以为前方被击败,于是奔逃溃散,自相践踏,死伤遍野。晋军乘势猛攻,秦军大败。

当谢玄军打败苻坚后,急速派人送来喜报,此时谢安正与客人下围棋,看完信后,随手放在坐床上,一点也没有露出喜色,下棋照旧。客人问他淝水战况,他才慢慢地回答说:“小儿辈已经打败贼寇了。”棋局结束,谢安回到内室,由于内心太高兴了,跨过门槛时竟连屐(jī)齿折断都不知道,此事后世传为佳话。由于淝水大捷,谢安进拜太保。

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在军事史上留下了重要一笔。这次战争的胜利,进一步稳定了东晋在南方统治,然而东晋也无力收复中原,于是南北对峙的局面一直延续到隋朝的统一。

怀抱未酬心有归志

谢安一向存有统一南北之志,他一再上疏请求亲自北征,于是进都督扬、江、荆、司、豫、徐、兖、青、冀、幽、并、宁、益、雍、梁十五州军事。谢安上疏辞让太保及爵位,皇帝没有允许。

北伐的名将桓冲已死,荆、江二州都缺刺史,谁来担任?以谢玄的功勋和名望,应该以荆、江二州授谢玄。谢安因为父子叔侄以大功著名,恐怕权力过重,引起朝廷疑忌,另外,他又担心桓氏失去世职,桓石虔又有克复沔阳的功勋,且骁勇凶猛,在形势险要之地,最终难以控制。于是,谢安以桓石民为荆州,改桓伊于中流,桓石虔为豫州。这样。既以三桓占据三州,彼此不再有怨心,各得其所。谢安身为朝廷重臣,经略远瞻,使官员和功臣们互不相争,平衡各种政治势力,以保朝廷的稳定。

谢安生性爱好音乐,自从他弟弟谢万死后,他十年没有听音乐。此后,对音乐的喜爱依旧,即使身居高位,也一年到头都不废音乐。王坦之写信劝喻他,他不听从,上层社会就仿效他而成为风尚。他又在土山上营造别墅,楼馆林竹很茂盛,他常携内外子侄往来游集,菜肴屡次耗费的价值百金,当世因此讥笑他,但谢安并不介意。谢安对刘牢之能否独负重任,是心存怀疑的,他又预知王味之擅权于一城必无好下场。最终,刘牢之果真以叛乱而被杀,王味之也因为贪污受贿而身败名裂,这二事的预言都使有识(shí)之士佩服谢安的深谋远虑和先见之明。

后来,会稽王司马道子专政,朝政紊(wěn)乱,奸佞(nìnɡ)谄(chǎn)媚之人到处造谣生事,极尽煽动蛊惑蛊(ɡǔ)惑:毒害。之能事。谢安虽然受到朝廷的重托,但东山归隐之志始终没有改变,常常形于言色。他镇守新城时,全家都搬去。造作航行江海的装备。但他的志愿没有实现,就得了重病。他上疏朝廷请求在适宜的时候准许回归,并召儿子征虏将军谢琰(yǎn)解除军务,命令龙骧(xiānɡ)将军朱序进据洛阳,前锋都督谢玄镇守彭、沛,委任他总督军事,对付苻丕(pī)和慕容冲。等明年水旺时节,东西齐举夹击,孝武帝下诏遗传中慰劳,谢安就启程返回建康。

公元385年,谢安去世,时年六十六岁,谥号文靖。又因为淝水之战的功勋,便封谢安为庐陵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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