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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山欢风雨近

杜君英和赖池两人以手加额,庆幸自己能飞出鸟笼、重掌兵柄。他俩忙不迭地手持着兵符急急地点了一万部众,从南门列阵而出。

黄殿和杨泰在南门外置酒为杜、赖二人壮行。黄殿举杯说道:“恭送二位公爷兵出牛头山,我这里翘首二位即日奏凯旋师,再行庆功!”杜君英和赖池在马上欠身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太师重托,敢不效命。”说完,打马扬去。

黄殿目送着二人的背影,不知怎的?一种不祥自心而生:这二人是狼呢?还是狗呢?唉!既然已经放出了,就听天由命吧。

杜君英和赖池远离府城视线后,则并马缓行。“这鬼魅也终有所算!他早已想拉那朱一贵下马而由己代之,我等岂有不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你我今天能侥幸出城,若再来时,便要他和朱一贵的狗头!”杜君英长吐一口气,悻悻地说道。

“那你我是回风山诸罗呢?还是仍往牛头山清剿?”赖池也是松了一口气,向杜君英问道。

“当然是先去牛头山。这样做,一是可以继续蒙蔽黄殿那厮,二是从你我今后着想,也还是要将杨得紫的清军溃众铲尽为是。”杜君英毅然答道。

“我也是此想,先攘外而后安内。”赖池点头赞许。

说话间,杜君英和赖池领着部众来到了牛头山北脚。眼见山势叠嶂,树木参天,无径无路。杜君英与赖池相商道:“这山透着险恶,似无明道。我看我们还是就此扎营,先派几拨探子分头去探径寻路,摸摸敌踪,然后再行进兵。”

“好。”赖池答完,随即唤来几个将军和总兵交派任务。一会各路探子分头齐出。

吞霄社此时是一派安详,一片欢歌。有人唱起了台湾高山族小调:五月泉流漂梅花,阿妹牵裙寄情话,不是泉流哩太冷酷,而是梅花哩要思家。。。。。。。。。山外是酷热难当,这里却是清凉似春。凹地中,军民们在帮着番民们锄耘菜地稻田;山坡上,一团一簇的人们在编织着竹艺用品。

杨得紫一身短靠,利用劳动间隙在一晒谷场中细心指点着叶春韵和叶秋韵的剑法。林皋、李心嫣、刘化鲤等人则在一旁也拿着竹剑模仿套路。杨得紫忽而顿脚砸手摆了个漂亮的“金鸡独立”起式,接着扭腰送胯,左脚弹踢,右腿弓步向前,左腿顺势横扫,乍见剑光一闪,剑尖已深透一树只见剑柄。整个动作是一气呵成,眨眼完成,人、剑、气浑然一体,使人只感地动目花,只闻龙吟之音。

“好一个‘游龙吐珠’!好一个神力将军!”

杨得紫听有人于喝彩中道出了剑法招式不由讶异!忙收势后观,见是苏鲁和林之堂二人已立于一旁,齐在高声称赞。

杨得紫力抽剑出交于左手,忙向二老请手一稽:“晚生师承不精,此‘游龙吐珠’尚欠火候,今日兴致所至,聊以习练,不想苏鲁老英雄深知此招,如有不到,还望赐教!”

“此招犀利又称夺命剑法,有神鬼莫测之妙,有雷霆万钧之势,是剑中上乘,非悟者、耐者、勇者所能练就。它先是以幻影惑敌,进挟攻防,最后剑指‘命门’,收一剑毖敌之效。此招其式好学然其气难修。将军方才出手,已尽得真传,精髓已贯。老夫我只略知皮毛,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今日是领教了!欣赏了!”苏鲁本是学武之人,尤崇武学高手,今日亲见杨得紫的不凡身手,不由益加钦佩和爱慕。

林之堂见苏鲁忘情般地赞赏杨得紫便有意说道:“苏鲁老儿,与其临渊羡鱼,不如招之为婿呢!”

林之堂这句话说的苏鲁心花怒放,很是中意。他用爱慕和征询的目光看着杨得紫,似在问:你同意吗?杨得紫随之点了点头,苏鲁见状掀髯大喜。叶春韵被说的两颊绯红,她深情地瞟了杨得紫一眼。杨得紫这时也正向叶春韵投目,结果两光一碰,两人都感到有一股爱流在周身涌动。

那林皋、李心嫣等人何等敏锐,已知二人心有所仪,高兴不已,更在一旁起哄挑逗,极力牵拉着“红线”。

“哦哦,我有姐夫咯!”秋韵拍手雀跃嚷道。

“死丫头,你也起哄!化鲤大哥,你管管她呀。”叶春韵说完,叶秋韵不由也飞红脸颊,转身跑开。姐姐的有意逗弄使叶秋韵陷入了窘态和一种犹豫。她羡慕姐姐找到了一位英雄,她真为自己将拥有一位英雄的姐夫而感到高兴。而纵观周边,还有父亲和林伯父,似是有意在将自己与那刘化鲤相牵,她很茫然。她喜欢和刘化鲤在一起畅谈,常被刘化鲤的口若悬河般说古论今所吸引,她欣赏刘化鲤知识广博、风流倜傥,然而,她始终没有感到过有心在蠢动的潜意。昨日冈山汛被救,那有力的臂膀、矫健的身手和隔衣触感的肌肉以及男人特有的体味汗气犹如磁石,让叶秋韵的心扉仍在波澜起伏。真是欲知无限心中事,尽在蠢蠢默然中。“秋韵!”刘化鲤在后尾追,那想叶秋韵一径跑进了自己的卧房将门关上。

近来叶春韵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很多,她以前的那种顽冥任性没有了,换来的是一副恬腼羞柔的神情。她现在看杨得紫的眼神,也再不是之初时的那种好奇碌碌了,而是似羞似怯,不敢直视。叶春韵也奇怪自己的这种表情和性格上的急剧变化,她说不清,理不明。只知道自己睁眼就想见到杨得紫,而见到杨得紫时,心里又会荡漾如潮且无言启齿。还有更怪的呢,从不夜梦的自己也开始有梦了,一个戎装男人常在梦中。

正在众人欢笑逗乐时,山口方向传来呵斥声。众人齐望过去,见巡哨的把总领着十几个士兵,押着五人急速而来。近前一看,走在前面的三人为一男两女,走在后面的二人是农夫模样的汉子。那前面的男子年约四十,虽葛衣草鞋,但举手投足间均透着官宦派头。他一见杨得紫便摘笠唤道:“杨将军,贬官郝善拜见。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杨得紫定睛一看,忙快步上前搂住郝善激动地说道:“郝知县!松凌寒雪,凛然护籽,世人有口皆碑啊!大人,别来无恙?又怎到此处?”

“莫唤大人了,我现在可是布衣闲民,戴罪待究呢,都是拜王珍那狗贼所‘赐’啊。这次贼起草泽,凤山罹难,苗景龙参将被杜君英所杀,我和内人、小女在凤山绅民的帮助下侥幸夜出,我辗转欲投府城,又得知府城也陷落,求人深探才知欧阳将军已与城共去、杨将军受命领军民转移山中。牛头山地形我熟,还是前年随道台梁文煊一起抚番来过,苏鲁酋长,你不认识下官了?”郝善说着问道。

“认得,认得,爱民的好官心中铭刻!”苏鲁热情上前打了一恭。林之堂等人也上前躬身稽首。

郝善一一还礼,接道:“我和妻女一路避闪才安然到此,不想在山口被哨兵逮住。哈哈哈。哦,这是我的内人冷碧兰,这是小女郝素吹。”众人忙打招呼,互相寒暄。这郝素吹文静腼腆含着矜持,神安容定无不得体。细看之下,但见:髻挽乌云,仿佛巫山神女;裙拖绿荇,依稀洛浦灵姝。元精蕴玉兔之光,目注一泓秋水;秀气撷青冥之色,眉横两道晓山。肩垂腰细若水柳,齿白颊粉似桃李。

通常姑娘们心里最珍视的东西是自己的美貌,而最吸引她们的话题也是如何美貌。眼前突现一美人儿,李心嫣、叶春韵喜不自禁,齐搂着郝素吹问长问短。郝素吹也是望着李心嫣和叶春韵两人目不转睛,心说:好美!

“春韵,快引着郝叔父、叔母和素吹去家中沐浴、用饭,我就来。”苏鲁说道。

这时那巡哨把总快步上来,指着后面两位汉子向杨得紫报告道:“我领着弟兄们在山前巡逻,发现这两人鬼鬼祟祟地伏草朝山里窥探,于是我们悄然围了上去,将两人堵住问话。开始时他们只说自己是附近的农户,咬定是来这山中捕兔的。我见可疑,便令搜身,结果从两人身上均搜出了短剑,那剑上刻有‘永和’字样。再问,两人无法圆词抵赖,只有交待了真实身份,原来他们是贼首杜君英的属下,是来山中探摸我们情况的。他们还交待,杜君英和赖池已带众万人到了山北脚,将进山围剿。”

杨得紫听后,又对两个汉子审讯了一番,当印证了杜君英和赖池领众确在山下后,仰天大笑,说道:“好!我正思要引蛇出洞呢,他们来的恰是时候,这牛头山便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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