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拍着白雪的头,连声安慰,直待他哭够了,才重新回到八仙桌旁坐下来。
“白大哥,我呢,有些想法想和你交通一下。”
“钱兄请直言。”
“白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要颠覆吕家,首先是要清除辅助吕家的那些障碍,而撑起吕家最大的一根柱子就是当今县令牛一头。白大哥都看到了,你还未动吕家分毫,已经被牛一头弄得堂破兄弟散,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目前我们灭口堂面临的首要敌人是牛一头,如果能把牛一头给宰了,县衙一时群龙无首,便没有能力再帮助吕家来对付我们了。吕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府内都是家丁丫鬟,一但失去官府的武装庇护,要灭了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事后让兄弟们分散躲藏,过他个三两年再回来,到时物是人非,官府早把这档子事儿给忘脑后,大家便可以继续过安乐日子了。非但如此,到时候咱们把堂号一改,凭咱们势力,登封的天下岂不是到了咱们手里?”
白雪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重重地拍桌子道:“钱兄,你真是雄才大略呀!你说的太好了,这些年扳不倒吕家,主要就是官府给他们撑保护伞啊!对!太对了!等咱们重新把兄弟们招集起来,首先要下手的就是牛一头那狗官!”
在白雪说话的时候,钱多多已经神游到另一个问题上,喝了口茶问道:“白堂主,我们幸存的五名兄弟一时可能招齐?”
白雪道:“能,能,他们现在就在这里,在后院玩儿色子呢。哎呀,你看我,新堂主就任,怎么忘了叫兄弟们。”
白雪跑去后院叫来了那五名兄弟。五人一字排开站于堂下。白雪介绍说钱多多是新任堂主,让他们认识一下。五人无精打采地行了礼,问白雪还有事没,没有的话他们继续去玩色子。
白雪见手下在钱多多面前表现得如此不像样子,呵斥道:“看看你们一个个什么样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色子,还像我灭口堂的兄弟吗?”
其中一个迟疑了一下接道:“大哥,不是我们没个样子,你看,灭口堂都成这样了,我们还有什么可做的?说实话,我们哥儿几个要不是念着您平日对我们不错,早就不干了。别的不说,我们都加入灭口堂一年多了,别说灭吕家,连吕家人的毛都没动到。你看那吕球,在镇上飞扬跋扈,我们见了他照样是夹着尾巴走,你说,我们加入灭口堂和没加入有什么分别?说实话,我们的心真是凉透了。”
白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忽然大吼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茶碗被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钱多多连忙圆场,费了好些口舌,白雪才脸色铁青地坐下去。
望着并排站立的五个人,钱多多尽量让自己的腔调轻松,“五位兄弟,先不要郁闷,我想听听你们和吕家都有什么恩怨。”
五人面面相视,然后,其中一个道:“在下两年前因在集市上踩了吕球的脚,被他那些手下打断一条胳膊,一个耳朵也打聋了。”
第二个道:“一年半前,吕球欺负我妹妹,我骂了他两句,被他打折两根手指,还让手下往我头上撒尿。”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听五人依次说完,钱多多思忖了一下,扭头对白雪道:“白堂主,可不可以请你说一下,你与吕家的恩怨?”
白雪缓缓站起来,转身看着中堂画,“在下从小父母双亡,与小我两岁的兄弟相依为命,生活十分贫苦。我们常常去菜市场捡那些烂菜叶,回家煮了充饥。三年前的一天,我和弟弟捡了半篮菜叶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好吕球和随从打对面走过来。弟弟素来害怕吕球,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因为害怕,篮子脱了手,烂菜叶洒了一地。吕球正好踩在那些烂叶子上,摔了一脚,随后便命令随从将我弟弟暴打了一顿。我弟弟本来体弱多病,那一顿打后吐了很多血,几天后就死了。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疯了,跑去找吕球拼命,结果非但没伤到他,还被他手下痛打了一顿。”白雪猛然转身,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后来加入灭口堂就是为了替我弟弟报仇,虽然现在灭口堂衰败,但我一定要找机会杀了吕球那厮!”
钱多多望着桌面想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道:“现在我说一下我和吕家的恩怨。两年前我姐姐在集市卖猪娃,被吕球看上,从此便天天带着手下到我家里逼婚,我娘被他活活逼死。这还不算,我在镇上只要被他碰上,他就让那些手下打我,幸亏我有些身手,否则早被他打死了。”
钱多多含糊地罗织了这段说辞,心里对吕球说:你可千万别怪我,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也不差我给编造的这一件。
钱多多背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副思考的样子。白雪和另外五人看他好像有什么料要暴,便没有打扰他。
踱了一会儿,钱多多重新走回到八仙桌旁坐下去,“白大哥,我想问一下,咱们灭口堂是你原创的吗?啊,也就是说是不是你创立的。”
“钱兄抬举我了,我白雪何德何能,焉能创此大业?灭口堂乃前堂主张青张大哥所创,我不过是有幸承其衣钵而已。”
“那白大哥知不知道张堂主和吕家有何冤仇?”
“恩,这个我自然知道,当年吕记八没有靠驴发迹前和张堂主是好朋友。张堂主为了帮助他发展驴事业,几乎荡尽家财,可是当吕记八的驴开始日进斗金后,为了独占生意,翻脸不认人,疏远张堂主。张堂主那时候已经一无所有,一气之下前去告官。吕记八重金买通县衙,之后县衙不但不为张堂主做主,还给罗织了一个诬陷本县纳税大户,妨碍经济发展的罪名。从此,张堂主对官府心灰意冷,立志自雪耻辱,于是联络被吕家欺压的人创立了灭口堂。吕家的吕字两个口,灭口堂即灭吕之意。后来堂内兄弟都称吕家为驴家,有一精通丹青的兄弟便画了这幅中堂画,两边对联乃张堂主亲题。唉,可惜的是张堂主没能看到画面上的这一天就因病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