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飘泊苦西东，右臂偏枯半耳聋。①
寂寂系舟双下泪，悠悠伏枕左书空。②
十年蹴鞠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同。③
旅雁上云归紫塞，家人钻火用青枫。④
秦城楼阁烟花里，汉主山河锦绣中。⑤
春水春来洞庭阔，白蘋愁杀白头翁。⑥
【注释】
①偏枯：麻痹。半耳聋：一只耳聋。据杜诗《复阴》：“夔子之国杜陵翁，牙齿半落左耳聋。”可知当时杜甫左耳已聋。②系舟：杜甫出峡后，长期系身于船上，故云。双下泪：两眼流泪。伏枕：比喻卧病。左书空：因右臂偏枯，故仅能用左手。书空：在空中虚写。《世说新语·黜免》载：殷浩被废后，终日书空，作“咄咄怪事”四字。以上四句写漂泊生活和病痛情况。③十年：从乾元二年（759）入蜀算起，到此时已有十年。蹴（cù）：踢。鞠：用皮革做的球。将雏：携子女。同：同于故乡。蹴鞠、秋千等都是古代清明节时的游戏。④上云：飞上云际。紫塞：相传秦筑长城，土色紫，故称紫塞。这里泛指北方。钻火：钻木取火。旧俗清明节前为寒食，家家禁火，故清明须取新火。用青枫：楚地多枫树，故用青枫取火，这与北方多用榆柳不同。这里用楚地习俗和北方的不同，暗喻漂泊思乡的心情。⑤“秦城”二句：因清明而遥想京城的春景。秦城：指长安。烟花：春日的繁华景色。汉主：以汉喻唐，指唐皇。⑥“春水”二句：言洞庭春汛水涨，看到水上随波漂流的白蘋，想到自身漂泊苦况，引起无限愁思。白头翁：杜甫自谓。
【评析】
此诗作于大历四年（769）二月，杜甫初至潭州时。清明，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大历四年清明在农历二月二十四日。组诗二首，此为其二，感叹长年漂泊，寂寞病残，向往京华长安。佚名《杜诗言志》卷十二云：“看他二首，句句绾定清明，句句对照自己，而一顺一逆，极行文变化之能事。乃又恰是近体长句，所谓诗律之细，洵非老杜不办也。”杨伦曰：“前首从湖南风景叙起，说到自家；后首从自家老病说起，结到湖南，亦见回环章法。”（《杜诗镜铨》卷一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