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库曼斯坦)
克米涅是一个文人型机智人物。其原型据说是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土库曼著名诗人B.马麦德维利。他的故事,大多有较强的社会倾向性和趣味性,在土库曼斯坦广为人知。
当 学 生
从前,塔沙乌兹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皮尔。他能言善辩,智谋超群,又很吝啬,这在整个阿穆达里亚都是赫赫有名的。克米涅很想去见识见识这位依禅是否果真如此精明,看还能不能找到让他甘拜下风的人。他骑上驴便奔依禅那里去了。依禅虽说并不知道这就是名扬四海的克米涅,但对他还是很热情。“你有什么事?”他口气温和地问来人。“我想来做您的学生,好以后能成为一个毛拉。”克米涅回答。“好吧,”依禅说,“我就收你做学生了。”第二天早上,依禅把学生们叫醒,把他们轰出去干活。
学生们为他挖土和耕地。依禅自己背着手在学生中间走来走去,监督他们干活。克米涅也背着手在那些干活的人中间走来走去。“你干吗偷懒呀?”依禅责问他,“你说过要当我的学生。所以,别的学生怎么干,你也得怎么干。”克米涅摇摇头,说:“您好像是听错了吧?我是来向您,而不是来向您的学生学习。所以我的教师您做什么,我也学着做什么。”依禅到现在才明白这来者是个什么人了,并且为了不让克米涅找到嘲笑的口实,他拿起锄头和同学生们一道刨了整整一天的地。
是不是这样呢
某天,巴依请埃拉利依禅去做客。皮尔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并邀上克米涅同往。路上他们碰到一条灌满水的沟渠。怎么办?“你先过,克米涅毛拉。”皮尔说。“啊,老爷,我可不敢走在您的前面啊!”克米涅恭顺地说。皮尔实在没法,只好下水。当他走到沟渠中间,克米涅来上一段助跑,喊一声:“啊,我的皮尔!”直接跳到他的背上。依禅连头没入水中。“你这是干什么呀?!”他一边呼哧着,吼道。“您还记得吗,老爷?”克米涅骑在他脖子上,不紧不慢地说,“我向您借小麦时,您曾答应帮我过黄泉路上的桥,所以我想:既然您乐意以后帮我这个大忙,一定也乐意帮我这个小忙。是不是这样呢?”
下雨的时候
有一次,几个毛拉上巴依家去做客,克米涅也与人们同行。“你穿得这么破是上哪儿去呀!”他们都劝克米涅别去,“你这是在给我们大家丢脸。快回家去吧。”“山顶上总有雾,一个人也总有自己的打算。我是去办自己的事,我有急事。”克米涅回答,然后便跟他们分道扬镳了。过了不一会儿,克米涅去敲一家穷人的帐篷,问:“欢迎客人吗?”
“进来吧,进来吧。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但地方总是有的。”里面有人回答。“我·512·只要能睡一觉就行。”克米涅进去后,发现女主人在锅里煮什么东西,但并不急于往外舀。孩子哭哭啼啼一阵已经躺下睡觉。
克米涅忍不住问女主人,为什么她不让他们吃。女主人说:“客人啊,您这可是触到了我的痛处。我们家什么吃的都没有。可他们却一直嚷着要吃,所以我只好设法骗骗他们。我把锅坐在火上,往锅里放一些石子儿,一边哄着他们:‘快躺下睡觉吧,我的小羊羔。等饭做得以后我叫醒你们。’”克米涅心里一阵难过。等大家都睡着了,他悄悄出去弄回来巴依的一只羊,对女主人说:“给,大妹子,烤来给他们吃了吧。”等孩子们都吃饱了,重又躺下睡觉,克米涅提着一罐水爬上帐篷顶,从一个露天小孔朝孩子身上洒水。“在下雨呢。”小不点儿们醒过来想到,然后又合上眼睛。第二天一大早,巴依发现丢了羊。“这一定是那个叫花子干的。”他这么想,并直奔克米涅留宿的那家帐篷而来。孩子们正在帐篷前玩耍。“你们吃肉了吗?”巴依问他们。“吃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什么时候吃的?”“就在下雨的那天晚上。”最小的那个说。“他们说的是春天的事。”巴依这才踏实下来。
克米涅卖沙
克米涅的大半生都在为巴依扛活。有一次,其中一个巴依派他去拉沙。在回来的路上,他碰见另一位巴依。那位巴依看见那么多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问他:“克米涅毛拉,你这是拉什么呀?”克米涅回答:“白沙。”“你要白沙干什么?”“难道您不知道,巴依阿哈!这是杀跳蚤和小咬最好的药。”夏天人人都受跳蚤和小咬之苦,所以巴依马上缠着克米涅,要他把这一车白沙卖给自己。“要我卖?好吧,可以。”“多少钱?”“一整车共三十块钱。”“太贵了。”巴依在讨价还价。“告诉您吧,巴依阿哈,不是什么样的沙子都管事啊,您得知道这一点。”
“那我就给三十块!”犹豫一阵后巴依终于痛下决心。他大概是让小咬和跳蚤咬怕了。几天后克米涅又碰见这位巴依。这位巴依老爷几乎是要对克米涅拳脚相加,朝他吼道:“你骗了我,你的那些药根本不管事!”克米涅和和气气地回答:“你大概是不会用吧,巴依阿哈?”巴依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问:“那又该怎么用?”克米涅不慌不忙地回答:“很简单。先得把跳蚤捉来,然后往它们的眼里撒沙子。”巴依大声说:“哼,我要能把它们捉住,就一下子把它们掐死了。”克米涅回答:“您说得对,巴依阿哈,这样大概效果会更好。”
同胞兄弟
一次,一个讨饭的霍加走进克米涅的帐篷。他东瞅瞅,西看看,帐篷里既没吃的,也没喝的。当时克米涅家里只有唯一一只带小羔的母羊。
叫花子很想找点东西来吃,只见他不停地打量着小羔,对克米涅说:“克米涅毛拉,你能不能把这只小羔宰来待客?”“你说什么呀,霍加阿哈?”克米涅回答,“难道人们为了待客,就可以杀自己的同胞兄弟?”“它算你的什么同胞兄弟?”叫花子又问。克米涅回答说:“那还用问吗!我那只母羊的一个奶头由小羔吸,另一个由我吸,所以它是我的同胞兄弟。”
现在我有空
有一次,邻居们听见克米涅在大骂妻子。“真可怜啊,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他们问他。“我骂她,是要让她明天去打水时别把水罐打了。”克米涅回答,看到邻居们一个个都有些莫名其妙,又解释道,“明天我可能很忙,没工夫说她,而现在我有空。”
运气不错
有一次,克米涅在路上碰见几个小伙子。“克米涅毛拉,您怎么步行呢?”其中一人问,“过去您可总是骑驴啊。”“你们最好是别问,我也最好别答。”克米涅回答,“我的驴丢了……好在我的运气还不错,要是骑着驴,恐怕连我也丢了呢。”
以上七则粟周熊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