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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唐代道教与方术

一、方术在唐代的活跃

唐代道教努力恢复它的名教本色,同时方术也空前活跃起来。这里所说的方术,主要是炼丹术。然而如金正耀所说,唐代是炼丹术空前发达的时期,也是炼丹术大失败的时期,现在我们就来描述这个过程,并探讨道教和丹术的关系。首先要说明的是,虽然经过魏晋南北朝,道教已把所有的方术集于一身,但儒教、佛教并没有完全抛开方术,甚至可以说,它们也在发展自己的方术,其中也包括炼丹术。

炼服金丹的,主要是达官贵人。达官贵人之中,又主要是宫廷之内的皇帝。如葛洪所说,这大约是因为普通人不具备炼丹所需要的人力和物力。

据金正耀所收集的材料,南北朝时期,帝王们已开始炼服金丹。北魏道武帝拓拔珪,曾设仙人博士,“立仙坊,煮炼百药”。(《魏书·释老志》)但这位皇帝比较谨慎,他没敢亲自服用,而是先让死罪犯人服食。结果,服食者几乎全部死去。道武帝还要继续此事,太医受不得烧炼之苦,就设计阻挠,时间长了,这位皇帝也就逐渐罢休。这次献仙方的,是“仪曹郎董谧”,据《通典》卷二十三“魏尚书有仪曹郎,掌吉凶礼制”的记载,这是掌管儒教祭祀的官员,因而是一位儒者。这就是说,北魏这次炼丹活动,是由儒者发动的。

北魏太武帝拓拔焘时,曾召“隐于嵩高”的“京兆人韦文秀”,“问方士金丹事”。多数人都说可成,但韦文秀持谨慎态度。太武帝派他和尚书崔颐到王屋山炼丹,没有炼成。这位韦文秀大约只是个隐士,连方士都算不上。这次炼丹,应该说和道教也没有很深的关系。

北魏孝文帝时,徐謇“欲为孝文合金丹,致延年法。乃入居嵩高,采营其物,历岁无所成”。(《北史·艺术下》)这位徐謇,只是个宫廷医生。

北朝末年,北齐文宣帝高洋曾命张远游“与诸术士合九转金丹”。(《北史·艺术上》)丹成,高洋说他贪恋人间享乐,要到临死时才服仙药。张远游事附于由吾道荣传之后,由吾道荣“少为道士”。至于这位张远游的身份,《北史》则未加说明。

从上述材料来看,北朝的炼丹活动,主要还不是由道士们推进的。

南朝时,先为梁州刺史,后为益州刺史的刘亮,让道士孙道胤给他炼制仙丹。数年后药成,孙说火毒未出,不能服用,但刘亮急不可耐,早上服下,中午便死。有人说见他骑白马向西而去,乃是尸解。梁朝时,则有陶弘景给梁武帝炼丹。据说陶炼就的仙丹“色如霜雪”,梁武帝“服之体轻”,并因此对陶更加敬重:“及帝服飞丹有验,益敬重之。”(《南史·陶弘景传》)[21]

唐代,炼丹活动逐渐繁荣起来。而第一位从事炼丹事业的,就是英明盖世的唐太宗李世民。

李世民即位之初,一面批评梁武帝君臣唯谈苦空,讲《老子》,表示自己所好“唯尧舜周孔之道”(《资治通鉴》卷一九二);一面批评秦皇、汉武求仙无验,认为神仙不烦妄求。但是到了晚年,他自己也开始服饵药石。贞观二十二年(648),出使天竺的王玄策带回方士那罗迩娑婆寐,娑婆寐自称有二百岁,有长生术,于是唐太宗命他炼长生药,并令“兵部尚书崔敦礼监主之,发使天下,采诸奇药异石,不可称数”。(《旧唐书·天竺传》)因为所制之药无效,娑婆寐被遣回天竺。

唐高宗即位后,那罗迩娑婆寐又到了长安,要为唐高宗炼长生药。唐高宗不信神仙,这位天竺方士终究客死长安。后来,唐高宗又“广征诸方道术之士,合炼黄白”,倒是道士叶法善劝谏,认为“金丹难就,徒费财物,有亏政理,请核其真伪”。(《旧唐书·方伎传》)经过叶法善测试,把九十余人全部放归。《新唐书》说是一百余人。十多年后,唐高宗又让胡僧卢伽阿逸多炼长生药,药成,侍郎郝处俊援引唐太宗服丹无效的先例进行劝谏,唐高宗才没有服食。但临终前两年,唐高宗到底还是服了丹药:“(永隆二年闰七月)上以服饵,令太子监国。”(《资治通鉴》卷二〇二)至于这次是谁炼的药,就不得而知了。

武则天时期,先是河内老尼弟子武什方,自言能合长生药。武则天曾派武什方到岭南采药。采药回,因老尼欺诈淫秽行为败露,武遂自杀。数年之后,武则天又命洪州僧人胡超合长生药,“三年而成,所费巨万”。这副药多少有些效果:“太后服之,疾小瘳。”(《资治通鉴》卷二〇六)

武则天死,唐中宗复位,任用术士郑普思为秘书监,尚衣奉御叶静能为国子祭酒。臣子们上奏说,担任这两个职位的,过去都是魏征、虞世南、颜师古、孔颖达等人,这两个妖妄之人,怎能担此重任?其中李邕说道:“若有神仙,能令人不死,则秦始皇、汉武帝得之矣……”(《资治通鉴》卷二〇八)可见任用这两个人,和炼长生药有关。

唐玄宗做皇帝之前,就和方士王琚有交往。王琚曾劝他除去太平公主,他非常高兴。问王琚,此外还有什么本事,王说,会炼金丹。他做皇帝后,王琚被任为中书侍郎。王琚是否曾炼丹药,没有记载。当时有术士张果,说自己有几百岁,别人都说他有神仙术。开元二十二年(734),他奉召进京,用小魔术取得了玄宗信任,提升了他对神仙术的兴趣。这段时间,唐玄宗曾召术士孙太冲等人为他炼制金丹。天宝四年(745),他还亲自动手,在嵩山设坛炼丹。据说药成后,他把药置于坛上,入夜要收药时,空中有人语道:“不用收,有神灵给你看护。”后来他做了太上皇,还念念不忘炼丹。

天宝年间,天下大乱,此后又绵延数十年,肃宗、代宗、德宗、顺宗时期,未见炼丹的记载。唐宪宗时,割据的藩镇政权遭到打击,出现了中兴气象。于是,唐宪宗又想起了长生术,下令到全国征集会炼制长生药的方士。因贪赃枉法害怕败露的鄂州观察使李道古,通过宰相皇甫镈向唐宪宗推荐了方士柳泌和僧人大通。柳泌不甘心仅仅在京城设置炼丹场所,借口炼丹需要原料,让唐宪宗封他做了台州刺史,以便到天台山采药。一个方士,做了国家地方长官,是向来未有之事。群臣劝谏,唐宪宗说:“用一州的人力,换来皇帝长生,难道你们不愿意吗?”话已至此,夫复何言!

柳泌到台州,驱使州内数县百姓上山采药。一年多过去,一无所获。柳泌害怕,携妻带儿逃往深山。后被抓回,解送京城。然而唐宪宗不仅不治柳泌欺君之罪,反而要他继续炼药。药成服下,变得脾气暴躁,臣子动辄得咎。近臣不堪忍受,就杀了这位皇帝。

唐穆宗继位,将柳泌和大通乱棒打死。然而不久之后,他就忘了其父的惨痛教训,又开始服食丹药,并因此死于非命。

唐敬宗继位时,还是个孩子,且淘气异常。他信任道士赵归真,又到全国寻访炼丹者。有个叫周息元的,说自己有几百岁,被请到京城。唐敬宗本就诸事不晓,只知胡闹,甚至把朝廷当做球场,晚上要臣子们陪他外出抓狐狸。又喜欢角斗,找来一帮力士,日夜相斗,不少人手断脚折。服药后,脾气暴躁,胡闹更没有边际,力士们动辄得罪被杀。有天晚上,力士们勾结宦官,吹熄灯火,杀了这位才十八岁的皇帝。

继位的唐文宗把赵归真流放海岛,自己吸取教训,不再服食丹药。他以后的唐武宗则又忘掉了前车之鉴。他修了望仙观,其中的住房有539间,供方士居住。被流放的赵归真重又请回,封为先生。宰相李德裕劝谏,也无济于事。唐武宗服丹后浑身难受,支持不住。方士们说,这是正在脱胎换骨。武宗身体如此,难以理政。病情日益严重时,方士们又像汉代甘忠可等劝哀帝改元易号一样,劝武宗改名为“炎”,说这样可以避免和国家的土德相克。但唐武宗并未因此好转,不久就死了。

唐宣宗即位,杀掉赵归真,流放道士轩辕集。然而十几年后,宣宗也想成仙了,又召回了他。但是轩辕集坚决拒绝炼长生药,他对宣宗说,做君主的,戒除嗜欲,崇尚德行,自然可得到上帝赐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求长生。德行,是求仙的唯一手段。唐宣宗无奈,只好放他归罗浮山。然而不久,医官李玄伯就和道士虞紫芝、王乐勾结起来,炼成丹药,献给宣宗。宣宗服药不久,也送了性命。唐懿宗继位,立即杀掉李玄伯等人。

皇帝们如此,王公贵族、文人学士也不甘落后,炼服丹药,成为一代风气。据说初唐四杰中,王勃曾学仙经;卢照邻在龙门东山学道,服食丹药,受尽痛苦,几乎送命。盛唐的李白曾从事炼丹活动,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此后有白居易,曾和元稹一起炼丹,由于没有掌握好火候,丹砂全部飞走,才为我们保全了一位诗人和许多优秀的诗篇。

至于将军王侯,服食丹药的就更多。将军李抱真,晚年好交结方士,希求长生不死。有个叫孙季长的,为他炼丹。李认为自己得了秦皇、汉武也没有得到的至宝,一下服了两万丸。病得要死,多亏医生相救。但孙季长说,眼看就要成仙了,为什么放弃?于是又服三千丸,立即死去。

韩愈《故太学博士李君墓志铭》,提到他亲眼见的服丹者有:太学博士李于、工部尚书归登、殿中御史李虚中、刑部尚书李逊、刑部侍郎李建、工部尚书孟简、御史大夫卢坦、金吾将军李道古。孟简还把仙药送给韩愈,韩没敢服用。

上述人物,都是呈现于社会表面的人物。他们的行为,可以作为抽样调查的样品,供我们分析。

这些从事炼丹和服丹的人物中,首当其中的是皇帝。一个独尊儒术的国家,皇帝首先是儒教的皇帝,不管人们怎样理解儒教这个概念。为皇帝炼丹的,有天竺僧人、方士,也有唐朝自己的僧人,如老尼弟子武什方、洪州僧人胡超、僧大通等。如果把天竺方士也算在僧人范围,而这是极其合理的,则僧人可说是炼丹术士的一支重要力量。其次是方士。这些方士,是不可都归于道教的;道教,也不应替他们的行为负责。相反,道士叶法善倒是为清除这些方士做出了很大贡献。炼丹术士中,确有不少身份明确的道士,道教对他们的言行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他们不是炼丹者的全部。而且重要的是,唐代史书上道士服丹的记载,非常罕见。服丹又炼丹,倒是儒者居多,比如王勃、卢照邻、白居易、元稹,都是典型而卓越的儒者。至于韩愈所见的那几位,也几乎全是儒者,而且是儒者中的优秀分子。

因此,事情仍然像秦汉时代一样,追求长生不死,是不分儒家、道家的,它是一种普遍行为,不是道教的专利。而且道士炼丹,多是给别人服用,而儒者炼丹,如白居易等,却是给自己服用。或者说,道士也应有给自己服用的,只是未见记载罢了。这也是合理的,但无论如何,炼丹不是道教专有的事业,无论功过,都不应单归道教。笔者猜想,此说当能为学界接受。

更重要的是,唐代炼丹活动也像秦皇、汉武求仙一样,皇帝的推动具有决定的意义。自然,炼丹求仙,没有皇帝的推动,也会存在;但这种活动动辄需上百人,耗费上千万,甚至驱使成千上万的人从事炼丹术,没有皇帝的推动,是绝对不可能的。这里不能否认道士对皇帝的蛊惑,但不能全归结为道士的蛊惑。因为几乎每一个皇帝,在受蛊惑的同时,也有人进行劝谏,而且他们自己也几乎都看到了前车的覆辙,为什么他们信此而不信彼?看来,问题不在于道士,而在于皇帝自身的长生欲望。而长生欲望,可说是人人皆有的,这也正是僧人、儒生也都炼服丹药的根本原因。

无论如何,我们要反复强调的一点是,道教本来并不是以求长生不死为基本目的的宗教,后来,求长生不死也不是它的主流,从事这种活动的更不是只有它一家。儒佛两家都有求长生的活动,而且其规模绝没有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甚至从某些时期、某些角度看来,儒教,可能比道教还要迫切一些。

二、唐代丹术之效

唐太宗服食了天竺方士的丹药,腹泄不止。第二年,即贞观二十三(649)年夏五月,腹泄加重:“上苦利增剧,太子昼夜不离侧,或累日不食,发有变白者”(《资治通鉴》卷一九九),几天后就去世了。唐太宗的死,可说完全是丹药之误。唐高宗也是在临死前两年服的丹药,他的死是否与丹药有关,难以论定,但是丹药没有治好他的病,则是事实。武则天服丹药,小有效果。我们只能作出推测,或者是她服的量小,或者是这由僧人所合的丹药未加,或加入较少铅汞之类的剧毒药。无论如何,这算她运气好。唐中宗、唐玄宗是否服用,未见记载。若是服用,可能和武则天的情况类似。中唐之后,从唐宪宗开始,服丹药的皇帝可说没有一个不因丹药送命。

见于史书所载,服丹药的后果,一种是腹泄,直到泄死,如唐太宗和李抱真;另一种是脾气暴躁,如唐宪宗、唐穆宗、唐敬宗、唐武宗、唐宣宗。有人统计认为唐代死于丹药的皇帝有九个,这个数字当不是夸大。唐武宗服药后浑身痛苦难忍,究竟如何痛苦,韩愈《故太学博士李君墓志铭》有比较详细的描述,现转述如下:

太学博士、顿丘人李于,是我哥哥的孙女婿,年四十八岁,于长庆三年(823)正月五日逝世。正月二十六日,发开他妻子的坟莹,和他妻子合葬于某县某地。有子三人,都很幼小。

起初,他作为进士,当鄂岳从事,碰上方士柳泌,跟柳学炼丹。服丹之后,往往便血。四年后,病越来越重,终于逝世。

炼丹的方法是:把鼎内装满铅,把中间掏空,装入水银,四面密封,烧成丹砂。

我不知服丹的说法出于哪一代,但被丹砂毒死的人却难以计数。然而世人反而信奉的越来越多,这是人们的糊涂啊!

书上记载的,或听人说的,都不算,现在只用我亲眼所见,亲自交往而被丹药毒害的六七人做例子,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工部尚书归登,殿中御史李虚中,刑部尚书李逊,李逊的弟弟、刑部侍郎李建,襄阳节度使、工部尚书孟简,东川节度使、御史大夫卢坦,金吾将军李道古,这些人都有名望,有地位,大家都知道的。

归登服食水银以后,得了病,自诉说,就像有一根烧红的铁棒,从头一直插到脚,喷出火焰,从九窍、骨节往外喷涌,狂痛难忍,号叫不止,只求速死。坐卧之处常须铺些水银,才能制住病的发作。吐血几十年后死亡。李虚中死于背上炭疽。李逊临死时对我说:“我被丹药害死了。”李建有一天,突然无病而死。孟简被贬为吉州司马时,我从袁州回京。孟简用船接我到萧州,支开别人,悄悄对我说:“我得到一副仙药,不可只一个人不死,现在送你一部分,可用枣泥把药团成丸服下。”分别一年他就得了病。他家有人到我这里来,问他什么病,说是被以前所服的丹药毒害,正请医生让他下泄,说是泄下以后就好了。病了两年,终于死去。卢坦死的时候,大小便拉出肉来,疼痛难忍,乞求让他快死,才死去了。李道古因为推荐柳泌被判罪,也吃了柳泌的药,五十岁那年,死于海岛。这些,都是应该引以为戒的。

服药本是追求长生不死,却加速死亡,说他们聪明,是对,还是不对呢?

五谷、三牲,盐醋菜果,是人所常吃的东西。人们互相致意,一定说,努力加餐。现在这些上当受骗者却说,五谷让人早死,虽不能不吃,但应逐渐减少。盐醋是最常用的调味品,猪鱼鸡三样,古人用于滋补老人,却说这些都是害人的,不能吃。一桌饭菜,禁忌的就有十样,经常不吃的有两三种。不信那基本常识而追求鬼怪之事,临死才后悔。后来那些要成仙的又说:“他们死,是由于方法不对。我和他们不一样。”刚得病时,说“这是服药的必然反应,好像是病。病好以后,药力行开,就长生不死了”。到临死,又会后悔。唉,可悲啊!可悲啊!

韩愈的文章,描述了服丹的各种痛苦反应,揭示了服丹者的心态,同时也指出了当时服丹者队伍的庞大。“被丹药毒死的人难以计数,而信奉者反而愈多”,生动地描绘了服丹的盛况。

丹药无效,神仙不可求,早就是一个非常明白的问题。但是长生的欲望促使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去冒险一试,此可谓不到黄河心不死。唐代这么多人,而且是皇帝王公、达官显贵,这就把服药的效果也显露于社会表面。跻身这个阶层的人,几乎都有韩愈那样的经历,反对丹药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唐高宗时,道士叶法善反对炼丹,驱逐了方士。唐宪宗时,起居舍人裴潾上书,揭露那些方士都是些不轨之徒。他说金石之药,本就酷烈有毒,加上烧炼,火气入内,绝非五脏所能承受。唐穆宗时,有个不做官的读书人张皋上书,说药是治病的,无病不可吃药。孙思邈说过,凡药都性偏一面,即使有病,用药也要慎重。百姓尚且知此,何况贵为天子?先帝因服药而死,覆辙在前。现在朝野上下,都议论纷纷,却无人敢于进谏。只有他,生在穷乡僻壤,又不想做官,无求于皇上,加之多少知道一点应该尽忠的道理,希望自己的话对皇上有点帮助。后来,李德裕劝谏武宗无效,遂作《方士论》,揭露长生术的虚妄。他们的反对,说明朝野上下,反对丹药的已经不是少数个人的意见。

这些反对的声音,还帮助我们进一步了解道教的本质。韩愈不仅反佛,而且反老,即道教。他揭露丹药之害,却并不把它归于道教害人;其他儒者,也不如此。这也从另一面说明了,从事丹药者,多是那些不轨的方士,并不是道教为主。

和丹药同时兴盛,也同时遭到失败的,还有用于内修的服气术。

吐纳、导引、服气、胎息、行气,包括辟谷、存神、存思、守一、叩齿、咽液等,到唐代都逐渐合为一术,即服气术。《延陵先生集新旧服气经》说“服气本名胎息”。其要点不仅是要呼吸微细,如婴儿在母腹中,而且在理论上,不是像一般的呼吸那样呼吸外气,而是呼吸内气,这内气也就是元气。依南北朝以来的服气理论,则服元气化为元气,自己想显现时,就现出人形;想隐藏时,就化成云烟,长生不死,成为神仙。要达到这样的效果,需要修炼。依该服气经所集《胎息口诀》,则胎息的过程如下:

行胎息者,要独处静室,不得让他人进入。正身端坐,左脚搭于右脚之上,宽松衣带,徐徐按摩全身肢节,然后两手握固,放在两腿之上,吐纳三五次。澄心静虑,排除杂念,徐徐摇动身体,让内脏舒展,再徐徐停止。鸣天鼓三十六通,叩齿咽液,使唾液满口。心里存想头戴朱雀,脚踏玄武,左肩有龙,右肩有虎。然后想两眉之间,进入一寸为明堂,进入二寸为洞房,进入三寸为丹田宫或泥丸宫,宫中有神人,长二寸,戴青冠,披红袍,执棕色笏板。其次存想中丹田,也有神人,穿红袍。其次存想下丹田,也有神人披红袍。其次存想五脏。从心开始,依次存想五脏六腑,并且存想它们都依自己所属的五行方位,而释放有关的五行之气。这五行之气,又与三丹田之气合为一气,从头顶冒出。气冒出后,即闪闪发光,光呈九色,上升可有三丈高,而自身即在其中。如此等等。

我们看到,存思、按摩、吐纳、导引、叩齿、咽液等内修术,在这里都统一于一个过程。

唐代的服气术批评此前的行气等术,认为以往要求闭口憋气的做法是错误的。《延陵先生集新旧服气经·秘要口诀》道:

世人或依古方,或受非道者,以闭数之,贵其息长,不亦谬乎!

时人服气,多闭口缩鼻,皆抑忍之,但须取息长,不知反损。

这部经还主张服气应像胎儿那样,以脐呼吸,“婴儿在腹中……以脐通气”,“久久行之,口鼻俱无喘息,如婴儿在胎,以脐通气,故谓之胎息矣”。(《延陵先生新集服气经·胎息口诀》)但是司马承祯所著《服气精义论》,则反对这种模拟婴儿呼吸的做法。他说:

若抑塞口鼻,拟习胎息,殊无此理也。口鼻气既不通,即畜损内脏,有何益哉?

他的《服气精义论》认为,安神静虑是服气法的关键:

凡饵内气者,用力寡而见功多,唯在安神静虑,不烦不扰,即气道通畅,关节开通,内含元和,终日不散,肤体润泽,手足汗出,长生之道,诀在此矣。

在这里,服气术事实上成了心灵的修养术。这些争论说明,各种内修术到唐代也在发生着变化,其变化的总方向,是心灵的修养。

服气术的变化,起因于该术在实践中的失败。吴筠首先站出来批评服气术的害处。其所著《宗玄先生文集·服气》篇道:

夫元气之术,上古以来,文墨不载,须得志人歃血立盟,方传口诀。只如上清禁诀,玉函隐书,百家诸子,诰传词文,乃至老君《秘旨》,内外《黄庭》,灼然不显不露;《五千真文》略述,只言玄牝门谓天地根,似显枝叶,本蒂深密。

每寻诸家气术,及见服气之人,不逾十年五年,身已亡矣。

余生好道术,志在元和,每见道流,皆问无事,千说万别,互有多般。或食从子至午,或饮五牙之津,或吐故纳新,仰眠伸足,或餐日月,或闭所通,又加绝粒。以此寻之,死而最疾。何者?为攻内外,故速死也。

吴筠主张:“但莫止出入,自然之息……”(同上)既为自然,也就否定了此前的一切服气术。据吴筠所见,修习诸家气术,和实行服气的人,多则十年,少则五年,就送掉了性命。吴筠本人就是道士,所言当不假。

和炼服丹药一样,实行服气术的,也不都是道士,甚至也未必以道士为多。唐代后期,柳宗元写了一篇《与李睦州论服气书》。其中提到炼药服气的李某,就不是道士。信中说,李某服气以来,“貌加老而心少欢愉,不若前去年时”。姓吴的朋友去信劝告,详细讲了服气的危害,李某不听。于是柳宗元又写了这封信。柳宗元说,服气的害处,那位朋友讲得很透彻了,他不想重复。他只举例说,某甲想学琴,偶然得到一本书,也不知是谁写的,就照着练起来,自以为精通,出以示人,反遭耻笑。而李某学服气,和某甲学琴一样,不管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写的书,就信以为真。这哪里会有好结果?柳宗元说,亲戚朋友们都反对李某服气,都希望李某能心宽体胖,去建功立业;而不希望他弄得精瘦棒干,像个猴儿。柳宗元在信中还指出,有许多这样的人,诸事不管,跑到山里,一个个瘦猴一般,不仅不能长生,而且往往早死。即使不死,也不过像木石一样。这样的寿命,虽活犹死;只有像颜渊一样,虽然早死,却是永远不朽。

柳宗元对服气的批评,涉及世界观问题。但他的信中,也反映了当时服气者的状况。和服丹一样,服气,也有许多人实行,并且都损害健康,不仅早衰,甚至早死。

事实是最好的教师,会使人们逐渐清醒过来。长生方术在实践中的失败,使它面临着一个生死存亡的问题。如何解决这个课题,决定着道教此后发展的方向。

三、隋唐方术的长生论

服药求长生,是服药治病的发展和延伸。依古代医学理论,药物可以治病,就是药物把自己的性质转移到了人的身上。比如人们发热上火,要吃凉药,就是认为药物会把凉的性质给人,使人不再发热。人们要服食黄金,就是要吸取黄金不败朽的性质。据考出于汉代的《黄帝九鼎神丹经》说:“草木药,埋之即朽,煮之即烂,烧之即焦,不能自生,焉能生人?”葛洪的《抱朴子内篇》,直到唐代的《黄帝九鼎神丹经诀》,都保留着这段话。也就是说,直到唐代,还有人认为,服食黄金,就是要吸收黄金不败朽的性质。所谓“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是对这种服食理论的精辟概括。服食丹砂,自然也是要吸收丹砂经烈火烧炼,不仅不败朽,反而发生奇妙变化的性质。这样的理论,在葛洪的时代,还未见有什么变化。葛洪坚定地相信,服食丹砂,可以使人长生不死。依葛洪说,最好的仙药是丹砂,其次是黄金,再次是白银。

但是后来,服食的理论发生了变化。不少丹书都指出,服食黄金、丹砂等,不是要吸收它不败朽或会变化的性质,而是因为它们自身有充足的元气、元精,或阴阳五行之精。《张真人金石灵砂论》道:

黄金者,日之精也,为金服之,通神轻身。

黄金者,太阳之正气,日之魂,象三魂也;白汞者,太阴之正气,月之魄,象七魄也。合而服之即不死。

陈少微《大洞炼真宝经修伏灵砂妙诀·序》说:

丹砂者,太阳之至精,金火之正体也……是金火之精而结成形,含玄元澄正之真气也。此是还丹之基本,大药之根源。

类似的说法,充满在唐代的丹书之中:

龙者汞也,虎者银也。汞于砂中而受气,银于铅中而受气,二气各得天地之元气也。(《大丹记》)

水银者,五阳灵之神精,五神会符,合为一体,托胎于丹砂,位居南方……若得上品丹砂,不假烧合,便堪服饵,是自然之还丹也。(金陵子《龙虎还丹诀》)

抱真一之气,为八石之首者,朱砂也……抱太一之气,为五金之首者,铅也。(《大丹铅汞论》)

灵丹之源,禀乎真一之气。(《金丹真一论》)

丹砂,日月之华气,性命之根基,与内外元和,般载成形,饵之故长生不死。(《修炼大丹要旨》)

丹砂精魄,出自中华……天地至精元气,以日月天符,运动交媾……化为丹砂。(《通幽诀》)

汞者,五行之秀气,二仪之纯精……在物之灵,莫斯为最。(苏游《三品颐神保命神丹方·叙》)

依此推论下去,则人们服食黄金、丹砂,就不是吸收药物不败朽、会变化的性质,而是要吸收它们之中所含的元精、元气,或阴阳五行之精。依传统气论,则万物皆由元气所化,那么,元精或阴阳五行之精,归根到底,也是元气。

从吸收金丹不败朽的性质,转为吸收金丹中的元气以长生,或许是受了服气理论的影响,也当是服丹理论自身发展的结果。《周易参同契》就已指出,金丹服下以后,会像风雨云雾一样在体内散开,被人体吸收。这就是说,固体的黄金、丹砂变成了气,因而人从黄金、丹砂那里吸收的,归根到底还是气。问题是,这是什么气。

人和其他生物一样,就生活在气中。但是,这阴阳五行、百物千事之气,是人生命的源泉,而生命也在和这些气的交往中走向死亡。这些气,不能使人不死。要寻找使人不死的气,只能求助于《老子》的思想。

《老子》说,道在万物之先,生育天地万物,是天地万物的本、根、始、母,而万物都要归根复命。因此,要得道,也就是要得到这个本、根、元、始。《老子》还认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主张复归于婴儿。婴儿再进一步复归,就是他由以出生的元气。起始的原点,复归的终点,都指向作为万物本源的元气。元气,被认为是造成生命的气。而前人已经多次说过,黄金、丹砂之类可使人不死,那么,它们也一定是含有较为丰富、较为充足的元气。因此,说黄金、丹砂含有元气,只能是理论推演的产物。这个理论,与《老子》哲学有关。

人们用元气来解释自然界的黄金、铅汞的性质,自然也会以此来解释还丹。《修炼大丹要旨》说:

还丹像人,四气足而生,亦如婴儿,乳育三年,大,元气足而成金丹。

《大洞炼真宝经修伏灵砂妙诀》载:

至紫金即是七返灵砂之金,而含积阳、真元之精气足矣……名曰紫金还丹。服之者,形神俱合,当日轻举。

由人工用多种药物冶炼产生的黄金叫做“药金”,这是一种外表似黄金的物质。而由人工冶炼产生的丹砂,则依炼制遍数多少,分别称九转或七转金丹。人们认为,他们和自然生成的黄金、丹砂一样,都含有充足的元气。

人们最初服用的黄金和丹砂,当是自然形成的黄金和丹砂。《神农本草经》和葛洪《抱朴子内篇》,都把丹砂、黄金,还有其他矿物药,比如白银、石英、雄黄、云母等,当做可使人成仙的上品药物。但是,在实践上,服食这些药物不仅不能使人长生,反而会使人丧命。于是,一些丹经开始指责自然黄金和丹砂是有毒的,不能直接服用。《黄帝九鼎神丹经诀》指出:

凡服金银,金银多毒。必须炼毒尽,乃可服之。(卷九)

人见《本草》,丹砂无毒,谓不伤人。不知水银出于丹砂,而有大毒。故《本草》云:水银是丹砂之魂,因丹而出。末既有毒,本岂无毒?(卷十三)

臣按:五金三汞九铅八石皆有毒。(卷三)

自然黄金有毒,需要经过烧炼;而药金本由人工烧炼而成,所以它被认为是无毒的:

石金性坚而热,有毒,作液而难成。忽有成者,如面糊,亦不堪服食,销人骨髓。药金若成,乃作金液,黄赤如水,服之冲天。如人饮酒注身体,散如风雨。此皆诸药之精,聚而为之。

药金服之,肌肤不坏,毛发不焦,而阴阳不易,鬼神不侵,故寿无穷也。(《张真人金石灵砂论》)

批评自然金有毒,主张服食药金,是古人在付出了许多生命的代价之后,取得的一点点认识上的进步。

服食金丹所遭到的失败,还使人们从另一角度去总结教训。于是发生了真伪之争,出现了真铅、真汞的概念。金陵子《龙虎还丹诀》道:

真铅者,取其矿石中烧出未曾炋抽伏治者,含其元气,为之真铅。

取上品丹砂,一色不染者,抽得水银转,更含内水内火气,为之真汞。

真铅、真汞最初当是对药物品质的要求,后来就成了真假之义。真铅、真汞概念的出现,对此后的炼丹理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人体从药金、还丹中所吸收的既然是元气,那么,炼制的过程就应当是使它们元气充足的过程。使元气充足,是使它返回万物的始点,自然也是自己的始点,因而“还丹”的意思,被说成是返本还元:

阴阳运转,气化为精,精化为朱,朱化为汞,汞化为金,金化为药,故号金砂,名曰大还。大还者,返归之义。(《修炼大丹要旨》)

万物以春夏发泄为黄芽,秋冬收敛同成熟,各归本色,反本味,不改旧容,尽名曰还。(还)丹之义,反本也。(《玉清内书》)

成仙就是使肉身化为元气,这样,炼丹的理论和成仙的理论,就统一起来了,即都是一个返本还原的过程。

以为金丹能使人长生,是由于其中含有充足的元气,把炼丹的过程解释为返本还原,使元气充足的过程,是唐代炼丹术的基本理论。

炼丹理论发生改变的同时,服气理论也在发生变化。《淮南子》说“食气者神明而寿”,当是从实践观察中得出的结论。后来,服气可使人长生的理论有了变化。河上公《老子注》说,万物之中都有元气,元气使身体和柔,所以能够长生。

古人认为,生命的存在,依赖于气的存在。断了气,人就死了。气,是生命存在的条件。因此,只要保证气的永存,就可长生不死。直到南北朝末期,这种见解仍然是服气的主要理论。《真诰》卷六《甄命授》说夫可久于其道者,养生也。常与人久游者,纳气也。气全则生存,然后能养至,养至则合真……

《养性延命录·服气疗病篇》说:

《服气经》曰:道者,气也。保气则得道,得道则长存。

这样的服气理论,是呼吸对于生命重要的延伸。古人不能明白保气的条件,以为纳气就可以保气长存。

隋代到唐初,服气理论发生了根本变化。《洞玄灵宝玄门大义》说:

服光化为光,服六气化为六气,游乎十方。服元气化为元气,与天地合体。服胎气返为婴儿,与道混合为一也。

这样的服气论,当是受“服金如金,服玉如玉”理论影响的结果。《道教义枢》也这么认为,文字也和这里类似。

唐代把各种内修术都归于服气一名之下,而服气又是服食元气,其目的是让身体变为元气,那么,服气的过程也就是一个返本还原的过程。传为张果所作的《太上九要心印妙经》说道:

一者,精也。精乃元气之母,人之本也。在身为气,在骨为髓,在意为神,皆精之化也……精者,人之本也,是以圣人返其本而还其元,此乃返本还元之道也。

“返本还元”就是“返本还原”,元就是原。《太上老君元道真经》论述了服气的各种方式之后说:

此道归根复本,合于自然,故曰元道。

在该经看来,服气之道,就是复本还元之道。

把返本还元看做长生之道,其基础是老子哲学。出于南朝的《三天内解经》说:“老子教化,唯使守其根,固其本。人皆由道气而生,失道气则死。故使思真念道,坚固根本,不失其源,则可长生不死。”把服气也看做返本还元之道,就和炼服丹药的理论统一起来了,并为内丹术的产生作了理论上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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