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常规,李一民吃饭会继续天天邀请章草。李一民的酒宴从来都是满满当当谈笑喧天。他爱热闹。过去可理解为家中找不到快乐在朋友中找乐子。现在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中年丧偶需要有人填补他猝不及防的孤独。连续二十多天李一民音信全无,似消失了一般。章草从不主动给李一民打电话。过去两个人都有婚姻时是这样,现在更应该这样。尽管章草心里跟明镜似的。李一民却蒙在鼓里。这是朋友间的心照不宣。即使近在咫尺也要有远在天涯的空间。即使三五年不见不联系,偶尔一个电话仍能一口气说出对方的名字。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比朋友深一点比爱人远一点。章草想,李一民还在服丧期,应该让他静一静。那是一个约定相伴终生的生命啊。他们需要对话需要倾诉需要沉淀需要和解。那是单单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章草再次与李一民同桌吃饭,不是李一民通知的,是福子打电话来说的。章草也不介意。章草想,福子是个大大咧咧说话不过心的人,凡事喜欢逞能而已。福子是章草带进李一民圈子的。福子那天表现超群,李一民记住了福子,叫福子通知章草也正常。章草见了李一民便有些新鲜地说:李哥,这段时间这么安静,在家闭门思过呢,还是灵修呢?李一民扫了一眼福子,没有作声。福子这才拉住章草的手亲昵地说:好姐姐,好久没见你,想死我了!那样的娇憨之态让章草迷惑。
等满桌的客人到齐,一些客人都是章草不曾见过的生面孔。他们却都能叫出福子的名字。福子也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姓和他们打着招呼。章草立时明白,这些时间里,李一民的饭局仍热火朝天,只是章草的位置撤了,福子取代了她。看到福子满面红光的样子,竟像女主人设宴招待客人。不用谁安排,她就贴着李一民坐下。李一民大约顾及章草在场,便用手向章草旁边一指,福子才返回来挨着章草落座。福子下意识地拉一下短及膝上的裙边,用手遮嘴低声说:姐,我已离不开他了。章草咯噔了一下,所有的迷惑哗然拉开了窗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