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点点头,也来不及顾暇太多,喝令道:“大家快撤!”
林慕桃被急急忙忙胁迫到船上,孙大下令起航,却半天走不动。有水手觉得脚下潮湿,低头一看夹板正在不停渗水,吓得大声惊叫:“船漏了!”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三艘大船不约而同地露底。传到孙大耳朵里的时候,他气得肺都快炸了。只见林慕桃站在船头,悠闲地吹着海风。他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揪住林慕桃质问:“是不是你暗中捣鬼,把船弄漏的?”
当初他为了不得罪林慕桃,给了她最大的自由限度,允许她上任何船,随意调遣人手。能这样光明正大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林慕桃一把将他甩开他,淡淡的说:“我像个犯人一样被看着,能怎么样,是你自己防范不严怪谁?”
孙大原本想杀了她,后来转念一想,留着她做个挡箭牌也不错。于是让人把林慕桃看押起来,他先领兵去迎战。刘毅的水师果真精悍,由于占了地理优势,才一交战就将孙大的人马打的溃不成军。
两方军力悬殊,孙大只好吩咐手下人,一窝蜂冲上去。刘毅手执长矛,一阵乱捅,独自就挑死了数百人。孙大打不过,只好下令撤退,这时候大船已经全沉没了,他胁迫着林慕桃登上一艘小船,带着少量珠宝和卢恩等心腹,向附近的海岛逃窜。
眼看甩开了刘毅的大军,他才长吁了一口气:“妈的,人这会都死光了!”
卢恩安慰他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此战虽败,还可以投靠别人。”
“投靠谁?我们现在一穷二白的,谁肯收留我们?”
“你看林相国和六王爷如何?”卢恩提议道。
孙大摇了摇头说:“不行,林相国心胸狭窄,老谋深算。而六王爷就更不能说了,且不说她是不是六王妃,光是我们掳了她,就已经是个大错了。这两个人都靠不住。”
卢恩眼珠一转,拍着腿说:“我倒想了一个人,你看三王爷如何?”
孙大沉默片刻道:“三王爷是不错,可是我跟他不熟,又巴结不上他……”
“怕什么,他镇守扬州,距离此地不过一二百里。我们只是去投奔,又不夺他的兵权,他有什么道理不收。再说……”卢恩突然阴笑着,将目光转向林慕桃,“我们如果将这张王牌送给他,只怕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林慕桃一听见“三王爷”两字就发毛,上次失忆那件事,虽然夜炎枫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自己与他之间,已经再也不可能和平相处了。林慕桃想了想,绝不能让他们答应,于是说:“我跟夜炎枫有些过节,去了只能坏你们的事。”
孙大冷哼一声,说:“去了正好让他认一认你的身份,如果你是真的,我们就把你献给他,如果你是假的,我们就一刀宰了你。”
林慕桃无奈,心想没想盗孙大背后和夜冥渊作对的人还没有查到,倒要先去见夜炎枫了,实在是尴尬啊尴尬!
小船扬起航帆,向百里之外的扬州幽幽驶去。
日后到达扬州,却下起了小雨,湖面上起了薄冰,朦朦胧胧如人间仙境。林慕桃眼上蒙着黑罩,被孙大一路押着到了营寨。这里四周整肃,猜得出守卫的十分森严。还没到督军大帐的门口,就听见凄厉的惨叫声,似乎是某些士兵犯了错,被吊在树上鞭挞。早就听说夜炎枫治军是出了名的严谨,甚至近乎苛刻,稍不顺意的地方就拉出去罚一顿军棍,整的手底下的人都很怕他。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两个小卒子拦住他们。
孙大停下脚步说:“我等想拜访三王爷,烦请小哥通报一声。”
小卒挥挥手道:“不见不见,王爷正在议会,没功夫跟你们扯淡。”
卢恩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塞给他道:“我们就见一面,用不了他多长时间。”
小卒拿牙在金子上磕了一下,确定是真的后,才小心揣回兜里:“算了,替你们通报一声好了,成不成我可不管。”
去了一会儿,小卒才摇摇晃晃地回来:“进去吧,王爷今天脸色不好,你们可当心着点。”
孙大与卢恩听了,不由对望一眼,穿过营垒往大帐走去。到了一个牛皮帐外,高杆上竖着“炎”字大旗,就见两人从里边拖出一个伤兵出来,背上被打的皮开肉绽。
进了帐里,光线顿时昏暗,有种说不出的沉闷压抑。一个人穿着全副铠甲,坐在木床上擦拭着军刀,脸上线条冷硬分明,下颚蓄了些胡茬。孙大打量着他,不由把脑海中风神疏朗的印象,与眼下这个神色阴郁的男子结合在一起。
夜炎枫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刀,浑然不觉有人进来。这反倒把孙大晾的有点尴尬,他张了张嘴,开声说:“小人拜见三王爷。”
夜炎枫看了他一眼,合上刀鞘,不紧不满地抛给身边侍从,方才问:“你找我什么事?”
孙大听他语气淡漠,心里也盘算着该如何对答。想了想说:“小人吃了败仗,路过贵宝地想借住几天,不知三王爷可愿收留。”
夜炎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不过是个沧州城外的盗贼头子,凭什么窝藏在我这里?你走吧,趁我还没改注意,滚得远远的!”
卢恩听了一愣,看了看孙大,给他递了个眼色。孙大立刻意会道:“三王爷息怒,小人此次来还有一件事情。我等在路上抓了一个逃荒的女子,她自称是六王妃,想请您验看验看。”
夜炎枫眉毛一挑,半信半疑地问:“人呢?”
卢恩从背后把林慕桃推出来,揭掉她头上的风帽,摘了眼罩。经久不见阳光,光线虽不刺眼,还是惹得林慕桃伸手遮住脸。夜炎枫面色微变,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林慕桃的胳膊看了又看。众人见他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一时猜不透什么意思。孙大心想万一是假的可就完了,于是忐忑不安地问:“三王爷可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