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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博物馆收藏篇(3)

5.西周散氏盘的真伪疑案

清乾隆年间,江南一位姓江的翰林买回一件西周青铜盘,此盘高20.6厘米,口径54.6厘米,附耳,圈足,腹部装饰简化的夔龙纹,足部饰饕餮纹,花纹精致,平面浮雕,铜质精粹。此盘虽然不知名但其做工堪称极品。乾隆时代的金石学者们认真分辨盘中的铭文,推断出这盘极有可能是西周厉王时期所铸。盘子上的铭文就是散人铸的誓约,也可称之为契约,详细记载了核定土地经界及盟誓之事。据铭文记载,关中畿内的矢、散二国边界相连,矢人屡次侵犯散国边界,掠夺土地和财物。散人向周王告状,后来在周王的调解下,矢人不得已,同意赔偿散人田园二区,并发誓永不毁约,否则就照田价付罚金,并相约各国与矢人断交。实际上这是西周中晚期诸侯国之间围绕土地分配问题发生的公案,在这场官司中还具体规定了这两块赔田的区域、疆界,并由两国共同派官吏勘定后交接。周王还派一个叫仲农的史正到场监管,之后仲农将新界地图交与矢人,并留下左券。鉴于矢人平素的行为,散人为防他们毁约,就把这场官司的全过程及矢人的誓约铸在铜盘上,作为证据永久保存。后来,经近代著名学者王国维进一步考证,矢国疆界相当于现在陕西武功一带,散国的疆界相当于大散关、大散岭以东陈仓一带。散氏盘的出土地点当在散国地界之内。

此盘在当时的收藏圈里颇为著名,但是圈内一直也没有明确的名字。如果不叫周盘,那又应当怎样命名呢?几经波折,此盘辗转到了乾隆年间进士、历经乾嘉道三朝、时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加太傅的大学问家阮元之手,此后他根据铭文内容,定其名为散氏盘。阮元曾主编《经籍纂古》,校刊《十三经注疏》,撰写《商周铜器说》等著作,在当时的金石界很有威望,所以他的定名大家心悦诚服。从此“散氏盘”便名扬天下,甚至铭文拓本价格也水涨船高,飘摇直上,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及洋人都垂涎不已。后来阮元又将其翻砂复制了两件,其中一件被日本人买走。

阮元之后,散氏盘就失踪了。嘉庆十五年,湖南巡抚阿林保偶然自一位江南盐商手中买到散氏盘。1810年冬,嘉庆皇帝颙琰50岁寿辰之际,阿林保以散氏盘做寿礼敬献给了皇帝。对于古玩字画和青铜器,嘉庆皇帝并没有表现出过高的热情,散氏盘进了皇宫就一直在内务府放着,历经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六朝,大名鼎鼎的散氏盘竟无人问津,闲置太久,以致最后无人知晓它确切收藏的地点。这时还惦记着它的恐怕也只有古玩界的人们了。咸丰十年,传出了散氏盘在圆明园被联军烧毁了的消息,北京的古玩行议论着“散氏盘真的没啦,只有仿铸的那件了!”

民国十三年,内务府对养心殿物什进行核查,在库房无意中发现了散氏盘,起初大家以为此为赝品,后来与旧拓本对照方知确为真品无疑。逊帝溥仪知道后,立刻命人拓片15份,分赠群臣。次年,溥仪出宫,像宫中的众多文物一样,散氏盘也由故宫博物院收藏。接管散氏盘的是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

散氏盘不是被毁了吗?怎么又在故宫发现真品了?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听说有两件苏州仿铸的散氏盘,一件卖给外国人了,另一件还在国内,遇上散氏盘行家们要格外小心,仔细鉴定……古玩界行家们猜疑着。琉璃厂尊古斋经理黄伯川同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次他直率地问马衡:“故宫里的散氏盘是真品还是赝品?”

马衡说:“我也听说古玩行对此盘的传闻很多,故宫博物院接管时,我也很慎重,唯恐是赝品,我曾经询问过原内务府人员,他们讲述了从养心殿陈设的核查中发现散氏盘的前后经过,又提供了散氏盘的原拓本,用拓本对照原物完全相符。”

马衡沉吟了一会儿又说:“这件散氏盘的铜质精粹,苏州造的铜器,铜质是比较粗糙的,不会是这个样子;再说这盘的底子是深褐色,一般来说苏州造的仿铸品的底是闪白色。退一步说,若是重新翻砂仿铸,它的花纹、铭文的笔道不可能一点儿不走样,笔道就不会丰劲挺拔了。从很多方面考证,这个盘子我看是真的。”黄伯川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古玩界听说了之后,心思也都淡定了: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是真的散氏盘,不是赝品。

1949年,国民党仓皇败退台湾,也带走了这件稀世瑰宝。几经磨难,西周重器散氏盘现今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散氏盘的铭文共19行,每行19字,除极少数字不可辨认外,共357字,字字峭立挺拔,苍劲古拙,历来为书家所器重,引为范本,并以其长篇铭文和精美的书法著称于世,以集联书对,风靡一时。

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双十大国宝

一、馆藏十大国宝

1.[西周]散氏盘

2.[宋]汝窑天青釉椭圆水仙盆

3.[清]镀金镶珊瑚松石坛城

4.[北宋]范宽《溪山行旅图》

5.[北宋]郭熙《早春图》

6.[北宋]李唐《万壑松风图》

7.[晋]王羲之《快雪时晴帖》

8.[南宋]国子监刊本《尔雅》

9.[清]藏文《大藏经》

10.[清]《帝鉴图说》

二、票选十大国宝

1.[清]翠玉白菜

2.[战国]龙形佩(一对)

3.[元明]大雁玉带

4.[清]院本《清明上河图》

5.[清]掐丝珐琅天鸡尊

6.[清]高宗夏朝冠

7.[晋]王羲之《快雪时晴帖》

8.[汉]玉角形杯

9.[清]乾隆六年(1741年)杨维占雕沉香木香山九老

10.[清]竹丝缠枝番莲多宝格

6.幸免于难的《快雪时晴帖》

1928年6月4日清晨,一列从北平开往沈阳的火车,途经沈阳西郊一个叫皇姑屯的小站时突然被炸毁,东北奉系军阀将领张作霖当场被炸死,这就是日军为侵占东北而精心策划的皇姑屯事件。

消息一经传出,时任故宫博物院院长的易培基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抹着额上冷汗,边不停地嘟囔着:“好险,好险呀!”

原来在离开北平之前,张曾派人来向他索要一幅古书法名帖,易不便强行拒绝,于是推说这件书法锁在保险柜里,而钥匙分别由冯玉祥等三人持有。不好将事情弄大,张只得作罢。没想到十几个小时之后张作霖就被炸死了。

那件侥幸脱险的国宝就是我国晋朝书法家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它实际上是一封书信,篇幅极短,全文仅28个字,表现了王羲之大雪初晴时愉快的心境及对亲人的深切问候,笔法雍容古雅,圆浑妍媚,行笔流畅,神采飞扬,普遍认为是仅次于天下神品《兰亭集序》的绝妙佳作。不过遗憾的是,流传下来的这幅作品并不是王羲之的真迹。众所周知,王羲之所有的书法真迹都已经失传了,而这幅《快雪时晴帖》是唐代一位书法家直接从王羲之的真迹上临摹的,其所处年代距王羲之最近,而且是唯一一件拓本,因此成为书法中的至宝。

北宋年间,著名书法家米芾将其收藏在了“宝晋斋”里,经常临摹把玩。后来入藏宣和内府。汴梁城被金人攻占,宋徽宗也被金俘虏,同时被劫掠的还有大量宫中珍宝,其中就包括《快雪时晴帖》。金章宗非常向往先进的汉族文化,他本人也酷爱书法绘画,看到《快雪时晴帖》自然是爱不释手,还盖上了“明昌御览”的鉴赏收藏印。消灭金朝和南宋之后,蒙古人很快就建立了大元帝国,《快雪时晴帖》也搬进了元皇宫,可是当时元朝的皇帝并不重视汉文化,对这件无价之宝没有过多的关注。倒是书法家赵孟对此作大为赞赏,颂其为“天下书法第一”。后来《快雪时晴帖》流落到了民间,明朝一朝大都是掌控在宦官和朝廷重臣手中。

冯梦祯是万历年间南京国子监祭酒,博经通史,好收藏,此时《快雪时晴帖》就珍藏在他的家里。他因故弃官返还故里,在杭州孤山之麓特意建了一座名曰“快雪堂”的庵,并为其赋诗,这便是有名的《孤山新筑初成》:“结宇孤山半,危楼百尺连。嘉名标快雪,胜集指新年。启户群峰入,推窗一镜悬。青深添水榭,更觉弄波便。”在这幅珍贵法帖陪伴下,冯梦祯潜心研究,在他以后的岁月里相继写出了《快雪堂集》、《快雪堂漫录》等若干名卷。后来,魏忠贤的死党宦官冯铨偶然得到了《快雪时晴帖》。康熙十八年,冯铨的儿子冯源将其献给康熙皇帝,自此《快雪时晴帖》珍藏在了皇家大院里。

《快雪时晴帖》帖前为“天下无双,古今鲜对”八个小字,“神乎其技”四个大字,乾隆皇帝赞其如龙跳龙门,虎卧凤阁。全帖共二十八字,字字珠玑,被人誉为二十八骊珠。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在西苑的北海专门增建了一个名为“快雪堂”的院落,并把《快雪时晴帖》的刻石嵌在“阅古楼”的内墙上,供人临摹。后来他在养心殿西里间特辟一间小屋,题名曰“三希堂”,专为收藏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及王珣的《伯远帖》三件稀世珍品,《三希堂法帖》成为清宫至宝。

1924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此前溥仪一直秘密地运送珍宝出宫,只因将《快雪时晴帖》放在养心殿的“三希堂”中,所以始终没有机会运走。他将其藏在行李中打算一起带离出宫,并装满金银细软以作掩护。但当他走向神武门时却被军警拦住了。

“请您稍等,我们要检查一下”,在行李箱中军官李煜瀛发现了卷轴,阻止道:“溥仪先生,《快雪时晴帖》是乾隆皇帝平生最喜爱的书法国宝之一,根据修改后的清室优待条例,应该完全归民国政府所有。我们已随身携带保险柜,溥仪先生,这件国宝你不能带走,本人替国民政府管理古物。”说完将卷轴收了起来。

溥仪懊恼地辩解道:“这连我本人也不知道,是随从和奴才们收拾行李时放进去的,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说完走出了乾清门。

《快雪时晴帖》一直被保存在北京的故宫博物院,因此没有像那批运出宫的国宝一样惨遭劫掠的厄运。1933年《快雪时晴帖》同其他国宝一样运到上海,后又辗转川西,抗战胜利后又运回南京,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时也将它带走了。半个多世纪来,馆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向世人绽放着永恒不衰的魅力。

碑帖真伪的鉴定秘籍

古代拓帖的用纸、用墨有南北之别,鉴别真伪可以从各代拓本的用纸用墨出发。北纸厚,纸纹横,质地松,不甚受墨;北墨多用松烟制作,色青而淡,不和油蜡,北拓色淡而纹皱。南纸纹竖,质地较为细密;墨用油烟和蜡,南拓色纯黑,且表面有浮光。效法南拓的赝帖,虽墨色纯黑颇为近似,但若用手揩抹,则满指皆黑,而且赝帖则多用川扇纸、竹纸捶拓,纸用挂灰炉烟沥和水染成古色,表里皆被湿透,两面的色泽—样,并无新旧之别。真正的古帖,表面虽有旧意,但由于古纸坚厚,表面的旧色不易透入内里,所以面色虽旧而背色却常新,表面新旧反差明显。

7.故宫百万国宝南迁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占领了东北,并疯狂地向南推进,眼看威胁到了平津地区。为保文物安全,国民政府认为故宫的国宝应当进行转移,于是规模宏大的文物“长征”悄然拉开序幕。

1933年2月5日晚间,北平戒严。从神武门广场出发,在军警的全程护送下,13491箱故宫博物院的文物安然抵达火车站。黎明时分火车一路南下,经过漫长的两天时间,载运古物的列车安全抵达浦口,将近一个月后才经由水路把这批国宝运至上海,后来,南京扩建了朝天宫特意贮存这批国宝。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7月29日日军占领北平,南京也不再安全。中国政府迁往陪都重庆,并下令转移古物入蜀。但所有的古物同时撤运根本不可能,工作人员分为三队,第一队经长沙往贵州,第二队取水路沿长江西进汉口,第三队则北上宝鸡。

随着日军侵略的深入,国宝的安身之所也在不断变迁。第一队运送的是最珍贵的80箱文物,文物到达长沙不久,长沙火车站被日军轰炸,这骇人的一切使那里的负责人庄尚严先生着了慌:长沙被炸,岳麓山边的湖南大学也不保,文物岂不危险?大家绞尽脑汁才找到几部车,其中大半还是从南京逃出来的。时隔不到一周,湖南大学被日军炸毁,原存文物的那个图书馆已被炸平了。

1939年春,重庆遭到日军的狂轰滥炸,这批国宝险些被摧毁。古物箱又再次装船,这一队再向长江上游行进,9月中旬终于抵达乐山。

第三队由吴玉璋负责组织撤离南京,时间仅在日军疯狂的“南京大屠杀”前不到一个星期。到宝鸡后情形依旧危急,最后毅然决定进川避险。7000多箱国宝,至少需要300多辆汽车,在那时期可是个大难题。不过较为幸运的是,管理陕甘军公商车的西安行营,把文物的运输纳入了军运之内。初运的几批倒也顺利,等到第四批车开出时,已经下雪了,且越来越大,中途午餐时,听说前方山路已经坍塌了,普通的车辆勉强可以通过,运古物的车子怎敢冒险?于是便在此地停留了一天,岂料雪越发地大了,第二天已深逾好几尺,车道被盖住。大家并没有携带多余食物,只有去吃面,小饭铺哪里供得起这许多人,断炊近在眼前。他们只得拜托经过的商车设法将此消息带回。圆满完成任务后,他们每讲到这次经历,大家不寒而栗:车开出不久,就看到山上山下,一片雪色,车子摇摇晃晃,深恐滑入山涧里去。1938年4月10日,全部文物7000多箱,分别运到汉中与褒城,历时4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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