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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芳香淡雅自清高(2)

《跑龙套》中海椒这个人物性格的塑造同样也体现着作者的智慧和机警。海椒看似外强,内里却是个优柔寡断敢爱不敢说的人,拿得起放不下,默默地承受着得不到师姐的苦楚。人物有了这样的一个轮廓,他的性格发展就有了大致的走向:由内向到固执到果断。当他踢开房门,救下师姐,我们看到了海椒果断的一面。当洞房花烛夜面对新人娇声软语时,他朝自己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颤声说:师姐,这回我不是跑龙套吧?海椒优柔寡断的性格又重现了,人物形象随之愈加鲜活丰腴。所以说,写好小小说需要大智慧。

红酒的小小说作品中同样有着女性作者善用的柔美与抒情。她的《二功子》和《柿花淡淡香》追求语感韵律的唯美,同样耐人咀嚼。二功子是一个好人,好在哪里呢?好在他说书的技艺高超,好在他为人的通达世故,更好在他用情专一,心无旁骛。要说,同时做到这三点还真不容易,你想想,搞艺术的人不都心高气傲.不都喜欢闹点儿绯闻吗?他二功子也是艺人啊,而且还是知名艺人,身后跟的那群大闺女小媳妇儿不就是他的“粉丝”吗?可看看人家二功子,张五鸽有心相许,依然不为所动,他的心中只有月娥呢。结尾处,二功子一声轻叹,一句唱词,将满腹心事说与谁听?个中滋味,可能只有他自己懂得,月娥也或许懂得吧。红酒温文尔雅,谈吐间没有半点寻常女子的矫揉造作之气,也唯有达到此等修养,才能写出心性如此清澈如此纯净的二功子!《柿花淡淡香》既是小说,也是散文,更是诗。字字珠玑句句感动,一派乡村流行色如柿花淡淡,香透了眼睛也香透了肠胃。没有过多情节,却又处处都是情节,女人的一举一动,处处都无意识地表达出对自己男人的挚爱和依恋。似乎通篇都没有说男人对女人爱得如何投入,小说的伏笔到最后才点睛,当品味着结尾的一句话“黑女她妈,以后可不敢再诳我了”的时候,仿佛自己的心也随着使劲把身子往男人身边挪了:叉挪的女人而战栗起来。

红酒的另一篇作品《阿绫》,运用散文的笔法,把个小镇上的阿绫舒展得美轮美奂。小镇就是个风景,小镇因了阿绫,风景中就多了份风情,风景中就添加了让人挥之不去的流连。阿绫的美是红酒笔下的圣美,阿绫美得撩人,美得让人按捺不住。倘若一篇小说读过,书中人物还能在你眼前鲜活十秒钟,那么这个人物就写活了。可是看了阿绫,那“腰扭得越急,臀就摆得更欢,满面春风如桃花初绽”的形象还在眼前晃着晃着,迟迟不肯离去……阿绫的美是一层层递进并用细节一点点推开了的,即便是面对撒泼的桔子嫂,阿绫也只是以一句“桔子嫂,地下凉,回吧……”的简短话语而更加显得百媚丛生。小镇就是个风景,有了阿绫的小镇,魅力就不会减退,有了阿绫的小镇还会撩拨多少男人的心不得而知。我们常说要把人物写活,其实就是说要让作品里的人物动起来,有立体感。不少作品描绘女人用尽华丽辞藻,其实并不能在读者的脑海里立起一个人物形象。红酒文中阿绫是活起来了,无论是对阿绫形体的描述还是给予阿绫内心善良的铺垫,阿绫都是活的,有动感的。读者可以随着文中对阿绫的描述,直接把她从纸上拽扯到身边。笔下的功力不是对字典感性的娴熟运用,而是生活积淀的理性升华。才气固然重要,而阅历同样不可小视。许多作品中的人物只是作者自己的,而红酒此文中的阿绫却是大家的(读者的),这,不简单。

红酒的《Armani是一种生活方式》《咖啡男人》《花瓣雨》三题,与以往风格迥然不同。如果说以前的作品多以怀旧追忆为主题的话,那么新作三题则以叙心品味为主,且把视角转向了当代题材,作品中的人物也凸显当代人的生活状态。在更换了时代背景的题材领域里,红酒同样驾驭自如,张弛有度,最突出感觉是让人在阅读的同时有了宁静之感。

细细品味这三题,红酒笔下的人物在她自我构建的宁静的外围环境和宁静的内心世界里浮现并存活着。当今社会,保持宁静不易,太多的诱惑和欲望令人欲罢不能,越来越多的利益驱使,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充满了提防诡秘狡诈欺骗阴险暗算,真诚受到了怀疑,善良也在贬值,付出得不到回报,人越来越浮躁,这是物质丰富后人们精神追求的散失和无奈。红酒笔下的人物就是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环境下,追求自身的完美,在喧嚣的闹市中追求一份安宁,在躁动的尘世间渴求心灵平静的挣扎和自我救赎。

《Armani是一种生活方式》里的大刚事业有成。喜欢穿名牌的大刚却只有在远离闹市的乡村僻壤才能获得设计上的灵感,他喜欢宁静,渴望宁静,渴望心的平和。大刚向往世外桃源般的田园生活,那原始生态的生活方式让人羡慕。但是,没有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大刚的善举总会引来不和谐的事态。大刚的遭遇并不影响他对宁静生活的追求与向往,并不因此而搅乱了自己固守着的一份美好心绪。正因为如此,大刚才能穿出名牌服装的内在品质和独特魅力。看得出,红酒在大刚的身上寄托了自己的人文关怀和悲悯心绪。

《咖啡男人》却是对追求宁静的另一番诠释。都市女人米兰渴望宁静,渴望生活的超然与优雅,朋友森哥却让她的小资情调荡然无存。暴富起来的森哥急于融入繁华的都市,虽然穿名牌吃海鲜学国标,可他始终不能融入这个城市,不能走近米兰的生活。山村乡野与繁华都市,落后保守与时尚领先使淳朴的森哥眼花缭乱不知所措。说到底,咖啡不代表时尚,它仅仅是一种口味和心情。文中的森哥在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里奋力打拼,对于城市而言,他是乡间谷草堆里的麻雀偶尔飞进都市的领空;对于米兰,森哥永远走不进米:兰的生活,也调配不出她的口味更无法熨帖她的心情。成功男人森哥像个过路人,在充满疲惫的旅途中努力寻觅一缕温暖的灯光,小心呵护着那份难得的静谧,只不过在思维上有些许局限而已。

《花瓣雨》是红酒写作手法的一个明显转变。整篇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和情节,她采用蒙太奇的技法,把一片一片的零碎情绪组合在一起,大幅度地跳跃和闪回,让人有恍若隔世、今朝何时的迷乱感。这是用情绪和心绪编织的发展和完结的爱情童话。许多的细节没有缘由没有告白,那些不完整的情节是要读者自己去拼接粘贴的。它留下了许多的空白,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令人掩卷之后,依然牵挂和回味。整个故事在咖啡屋里拼接,是一个相对封闭自我的空间,读来有些压抑。当女主人步出屋外,在阳光下抛撒花瓣雨时,笔调豁然开朗,沉闷随风飘散,希望重新伴随。

红酒的三题还有个变化就是不再一味地添加故事情节。这几篇之所以不单薄,它的厚实之感不是靠编故事,而是在积累的素材上比较文化地进行了整合和构造。作品中的人物不再依赖于故事情节的烘托,而是依据自己的个|生特点,自我丰满和独立。无论是对至美追求挑战现实和理想的大刚,还是刚愎自用愚钝却不失可爱的森哥,还是从童话中醒来重新追求美好生活的尤佳,都不是靠故事情节:来堆砌的。作者看似在讲穿戴说饮品叙心事,透过时尚元素符号的背后,作者让我们感触到或者说是在现代社会生活中努力捕捉到了我们所缺失的最原始最珍贵的宁静……

红酒不是专职写小小说的作家。优雅宁静环境中的她把写作当成一种生活情调,这让她的写作远离了名利,远离了世俗。红酒心静淡泊行文清雅,精雕细琢,作品不多,却是篇篇耐读。这样的作者即便是昙花一现,其作品却是芳香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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