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进宫直奔云秀宫去见易嘉。却在宫外生生止步。她仿佛回到十几年前,绾绾为皇后时的情景。那时,她个隔三差五的进宫见绾绾,瞧她过的可好。只觉得,自己精心呵护的闺女,就这么被刘紊占了去,实在是便宜了他。
自绾绾被废后,这云秀宫她从未踏入半步,今日相隔十几年时日,她还未想过,有早一日,她能再度踏入云秀宫。神情一下恍惚起来,就连周遭的事物都朦胧起来,伫立在宫门口的侍卫齐声朝她行礼,这才使得刘凤猛然清醒过来。
“娘娘可在宫中?”刘凤伫立在宫门口,朝一侍卫道。
侍卫摇头,道:“娘娘去找萧大夫去了。”
刘凤点点头,带着身后的贴身女仆朝储秀宫走去,却在文成宫的路上徐徐缓下脚步,最后毅然转身,朝文成宫方向走去。不远处的侯着的宫人立即回宫朝刘紊禀告,待他回来,这会的功夫,刘凤已到文成宫内殿。
“长公主请。”那太监恭敬弯腰,摊掌示意刘凤入内。刘凤问道:“陛下现在做什么呢?”
“陛下正在召钱太医议事。”太监未敢多言,
刘凤正犹豫是否进去,那太监又说:“长公主,陛下说,但去无妨。陛下许久未见长公主了,心中想的很。”
刘凤嗤一声笑出来。想的很?刘紊会想她,笑话,他巴不得她安安稳稳的住在程府,永不得入宫才好。这一听就是场面话,刘凤听多了,也就麻木了,嗤笑一声也就过了。未再看那太监,刘凤举步入内。
太监未见那笑声放在心中,招呼宫人们好生伺候刘凤随行的丫鬟,随即忙开去了。
站在帷幕一旁的太监微微喊一声,刘凤挑帘,就见刘紊和钱上双双看向自己,刘凤淡淡一笑。钱上上前欠身行礼,刘凤未加阻拦,独自找了一处稳当的坐下来,道:“你们说的可是绾绾的病情?”
刘紊点点头,钱上道:“正是。”
刘凤立即询问道:“可有什么结果?”
储秀宫前日毕平日热闹许多。易嘉看着能缓缓行走儿子,激动地难掩心中的激动,派人传来萧乡子,不消一会,就见萧乡子不如内室,微微佝偻的身躯依旧看起来十分的硬朗。易嘉见他进来,当下扑通就是一跪。
这一下,可吓到了不少人。宫人们一时愣在那里,就连彻儿也有些错愕。
萧乡子近百岁高龄的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未见过?易嘉此举,虽然使得他诧异无比,也回神较快,微显慌忙的上前一步扶起易嘉,岂料易嘉摇头道:“请受我一拜。”说完,咚就是磕个响头。这声响,屋内傻愣的人终于回神了,正要上前劝易嘉起身,只闻她道:“作为一个母亲,绾绾很感激你能治好彻儿的腿。绾绾无以为报,请再受绾绾一拜。”连拜二次,萧乡子,心中一热,眼眶也微红。
他对程后了解甚少,听到的也只是民间的流传,入宫为程后之子诊治,那时他就想,这怕是又一场后宫风波了。算起来,他们也只是一场交易,相互需要而已。直至后宫女子接连自缢事件,他对这程后越发胆寒起来,一个看来柔弱如风的女子,手段竟然这般的残忍,就连宠信十几年皇后也走上了自缢之路,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刘凤的传闻,他听的多之又多,这样的母亲,她的女儿能好到哪里?
可,今日一见,他颇感意外。他本以为,易嘉见自己儿子好转,定会赏赐他不少俗气的东西,岂料竟给他磕头谢恩,实在始料未及。母凭子贵的道理他哪里不知?如今若想成后,没有这个孩子,这后宫之主的位置,定会难上许多。唉,看来,程后疼孩子,并非出于自己心中所想那般。
今日,易嘉亲自下厨做了些点心,送到储秀宫一旁的偏殿。萧乡子微微颔首道谢,也不客气的吃下来。如今二个孩子都住在左府,这储秀宫也没有什么可看头。今日易嘉无聊,想四处逛逛,可一出云秀宫,实在不知去哪里好。灵机一动,看看天色,此时怕快倒午饭之时了,何不做些饭菜以谢萧乡子呢?
饭间,萧乡子道:“娘娘身子不舒坦是么?”
易嘉一愣,萧乡子是大夫,她面色苍白,浑身又带着甘草味,岂能不知道?于是点点头道:“有那么点。”
萧乡子见她谈笑风生,丝毫不将病情放在眼中,心中也不知做何滋味。萧乡子以骨科见长,偏偏其他医术上可谓是不知所云。见易嘉面色,显然已病入膏肓,最多怕也能活三载足矣。
“或许大齐另有高人也不一定。”萧乡子颇为惋惜道:“寻上一寻吧。”喟叹一声,这样的女子去了,他心中也难受得慌。
易嘉笑了笑,声音有些爽朗,道:“萧大夫的好意,绾绾心领了。”这是命!找谁都无用。她笑的欢畅,萧乡子颇为疑惑的抬头看她,就见对面女子笑若如风,天下万物失色,就连他也是微微一怔。可那笑意,细细看去,却未达到眼底,萧乡子不想再为此事纠缠,惹她不快,道:“娘娘可否有棋谱之内的书籍?”
“哦?围棋么?”易嘉知他转移话题,心中一暖。
萧乡子点点头。
易嘉正要说什么,一宫女来她身旁,低低道:“娘娘,陛下正找您呢。”易嘉点点头,朝萧乡子歉意一笑,起身告退。易嘉刚迈几步,就闻萧乡子惋惜的感叹之声,易嘉苦笑一番,随即朝文成宫走去。
刘紊正吃着饭菜,见易嘉回来,也未问,就招呼她一同坐下,命人取来碗筷。易嘉方才在萧乡子哪里吃了少许,本想拒绝,见刘紊双眉一皱,易嘉舌头一卷,生生咽了下去。
气氛有些沉默,更显得有些诡异,刘紊一口没一口的吃,易嘉亦是如此。
“绾绾明日上姑姑哪里住上一阵子,等封后大典时在回来吧。”刘紊接过宫人的白锦,擦了擦嘴,徐徐起身,离去了。易嘉眨巴双眼睛,心中微微疑惑,这刘紊今日魂不守舍的到底是怎么了?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