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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九月:政商关系(1)

9月1日全面把握政商关系乃长生之道

过去100年来,民营资本的稳定持续发展从来没有超过20年,单个民营企业,特别是比较有规模、有影响的民营企业的连续发展历史几乎没有超过15年的。

政商关系或者说民营企业与政府的关系、民营企业家与政治家的关系始终是致使民营资本陷落的布满蒺藜的壕沟……所以民营企业要想寻求长生之道,跨越历史河流,全面把握政商关系乃是当务之急。

——摘自冯仑2007年新年献词《跨越历史的河流》

背景分析

1949年以前,国民政府统治下的1927~1937年是民营资本发展的黄金时期,出现过荣德生、虞洽卿、周学熙等著名的私人企业主和面粉大王、纺织大王。他们的企业若不是受后来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影响,其中一些一定会进入世界500强的。

从历史上看,官僚资本和国有资本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的情形下,民营资本的趋利本能必然导致有些民营资本与政府关系的依附性、投机性和腐蚀性。它们附着在国有资本周围巧取豪夺却又时常进退失据,招致“严打”和“清理整顿”;它们仰官员之鼻息以求利、投机取巧而又往往陷入纷争、沦为刀下鱼肉;它们时常拉官员下水,以钱谋利、钱权交易,却又时常在腐蚀官员的同时给自己挖掘了坟墓。在这纷繁复杂的政商关系中,许多极富创造力或原有希望成为举足轻重的民营企业中途夭折。

从时间上看,如今风头正劲的民营企业,其实正书写着中国民营资本的新历史,不断打破和创造着中国民营企业发展的新纪录。

行动指南

在中国民营资本的历史上,很多大型民营企业的倒闭,不是因为商业因素,而是因为非商业因素,尤其是政商关系;同时,一些大型民族企业、民营企业之所以得以在乱世或者改朝换代中延续或者再造辉煌,成功处理政商关系是决定性因素。

9月2日政商关系的三个层面

作为企业的主要领导人,你必须经常想着这事(政商关系)。这里所说的政商关系,实际上分成三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企业与我们所在的体制环境的关系,第二个层面是企业家与政治家的关系,第三个层面是民营资本与国有资本的关系。

——摘自搜狐博客2008年1月16日冯仑文章

背景分析

政商关系是民营企业长期必须面对的一个难题。实际上,政商关系分成三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最基础性的层面,是企业与企业所在体制环境的关系。比如做房地产,前几年“90/70”政策(指建筑面积在90平方米以下的住宅,要占总建筑面积的70%以上)一出台,房企就面临与它的关系,它是政府的政策,有强制性,不能不应对;还有比如规划的法律、建设的法律、税收的法律,以及许多政府部门的审批制度和规范要求,这是政商关系中最基本的游戏规则。

第二个层面是企业家与政治家的关系。

第三个层面是民营资本与国有资本的关系。民营资本与国有资本按照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打交道,这也是政商关系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在目前的体制格局下,国有资本是一种带有很强的政治性的特殊财产,所以这种特殊的财产与私人财产之间的关系就非常敏感,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变成所谓的侵吞国有资产。但反过来,假使民营资本被国有资本侵占了,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麻烦,你也不大容易去起诉他。所以,民营资本与国有资本的关系,也是一个需要特别重视的关系。

行动指南

知道了政商关系的这三个不同层面,企业的主要领导人就会知道哪个层面的关系该用什么标准来判断,把握到什么火候。这对于企业发展至关重要。

9月3日“择高处立”的智慧

他(荣毅仁)一生都为共产党和政府做事,出人、出钱又出力,个人谨慎处事,生活节俭,低调为人,一如他自己说的“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摘自冯仑2007年新年献词《跨越历史的河流》

背景分析

企业家与政治家的关系随时都考验着企业家的智慧。在中国民营资本的历史上,1949年前后各有一个成功的典范。

一位是虞洽卿,他主要活跃于国民党统治时期,在上海滩的商界声望极高,担任过商会会长,人称阿德叔。他的成功与其说是因为公司战略正确、经营得法、管理有效,不如说得益于他是当时商界唯一与独裁者蒋介石有着莫逆之交、甚至帮蒋介石砥定天下的企业大佬。

正是因为虞洽卿与蒋介石有这样一层关系,虞洽卿的公司在民国时代一直顺风顺水,即使是在抗战时期,他仍垄断着上海和重庆的所有物资运输,朝野上下,莫不敬仰。虞洽卿最后因病去世,得以善终。

另一位成功者是荣毅仁。早先荣家在抗日战争之后,已被战乱和官僚资本倾轧得四分五裂,荣毅仁在1956年带头响应共产党号召,将资产捐给政府。1957年,荣毅仁出任上海市副市长;1959年,他又出任国家纺织工业部副部长。“文化大革命”之后,他应邓小平之邀出面创办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当国家财政资金困难时,他甚至从自己落实政策发回的钱中,拿出上千万元借给政府充当中信的创始资本而且不要回报。1993年3月,荣毅仁辞去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董事长的职务。1993年3月至1998年3月,荣毅仁任国家副主席。

行动指南

显然,从虞洽卿和荣毅仁这两个人的身上可以看到,企业家与政治家的关系的最佳选择有两条:第一是要择高处立;第二是要“同心同德,予而不取”,“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

9月4日离不开,靠不住

国内民营企业与政府打交道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长虹集团前董事长倪润峰讲过6个字,“离不开,靠不住”,这是在他离开长虹之后讲的,离不开,但是也靠不住,这是他讲的一个观点。

——摘自2008年4月18日冯仑在广东东莞大朗镇的演讲文稿

有人开玩笑说,商人和政府的关系是“离不开,靠不住”。怎么理解呢?在中国经商离不开政府政策的支持,想离你也离不开;你又不能完全靠政策养着来发展,想靠你也靠不住。

——摘自搜狐博客2008年1月16日冯仑文章

背景分析

在美国,政商关系实际上应叫作商政关系,商在前政在后,是商人利益集团主导政府的游戏规则。美国的商人集团通过法律规定,比如说怎么捐款、怎么游说、怎么选举这样的一套游戏规则,来保证商人集团能够影响政府的公共政策的制定,影响到政府对于商人乃至社会的各个阶层的利益分配。

在中国则是政商关系,政在前商在后,是政府主导市场交易和企业的行为方式。政府通过研究制定一系列政策,然后来要求企业依照政策实行。在政策制定过程当中,商人是不介入的,最多是来听一听你的意见,商人对政府政策制定的影响力不强。

行动指南

国内很多民营企业的夭折和遭遇重大挫折,主要原因并不是由于市场因素,而是非市场因素,尤其是政商关系。民营企业既得靠政府,又不能靠得太近,这中间的距离、分寸和火候如何把握,就是“离”的学问和“靠”的艺术。

9月5日“靠山”即“火山”

关系的那一头,如果是重权在握的高官,那你的行为最终难免权钱交易;或者,即使你清白无瑕,那也保不准他不出事,万一在别处翻车,你的“靠山”顷刻变为“火山”,你的事业也就寿终正寝了。须知“人链”十分脆弱,“关系”最靠不住,根本不可能确保你万事无虞,决胜千里。

——摘自冯仑2005年新年献词《决胜未来的力量》

靠山也是火山,靠得近了,它一着火,我也完了。正因为我没有靠山,所有人都是我的靠山,没有人知道究竟谁是我的靠山。别人不知道谁是我直接的靠山,就怀疑我可能有很多靠山。谁也不知道我们怎样摆平很多事情,我们反而就很厉害。

——摘自1996年2月12日冯仑与我国台湾地区登泰设计顾问公司的谈话记录

背景分析

万通1991年开始创办民营企业,研究政商这件事情时也很头疼。他们当时不懂MBA,看了很多江湖故事,总结了一条:靠山就是火山。所以万通从一开始就说,“我们的爹不行,我们自己行,给我们的儿子当一个好爹”。

所以他们当时不是讲政府靠不住,而是怕自己没有能耐,最后惹事。万通不主张企业跟政府的关系变成暧昧关系,应该变成非常透明的正态关系。冯仑对外坦诚讲过,所有企业在成长过程中都将面临很多灰色的东西,万通在这些企业里面是做得最少的,而且是能不做就不做,“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出事。我们很少依靠个别官员支持我们,我们没有什么所谓的后台”。

行动指南

企业社交尤其是对政府高层的社交是一种“有”,“有”了这群人,就会与另一群人发生矛盾,但如果我是“无”,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我是我自己。这是非常中国式的思维方式,强调相反相成。

9月8日迷信“关系”办不好公司

显然,“关系”之间的交往模式,既“激励”你不断违章、犯法,又不断往里赔钱,甚至还会导致公司内部组织涣散。这就是那些迷信“关系”的公司为什么办不好的重要原因。

——摘自冯仑2005年新年献词《决胜未来的力量》

背景分析

大多数普通的中国人最相信的就是关系,以为关系可以决定一切,面子才是生产力。所以在构筑未来的发展空间时,首先想到的往往就是广结善缘、膨胀人脉、寻找靠山。

其实,如果多问几个为什么,就不难看出,把一切成败寄托在关系和人情面子上,实际上就是想绕过一切正常的管理规范和法律法规,取得某种凌驾于制度之上的特权,从而获取具有垄断意义的机会和利润(所谓“寻租”)。

行动指南

“关系”越盛行的地方,制度就越遭到践踏;制度越无尊严,关系就越重要,越发有面子,形成恶性循环。所以相信关系的人或企业,从来不把制度放在眼里,权力身边的“关系”之所以违法乱纪的机会多,便是这个道理。

9月9日行贿是导致公司瓦解的毒药

然而,在我看来,对于办企业来说,事实恰恰相反,关系不仅不是决胜未来的决定性力量,反而是导致公司瓦解的毒药。

——摘自冯仑2005年新年献词《决胜未来的力量》

你在体制外做一个商人,想用钱去协调体制内这么多人际关系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样玩下去得到的回报一定是得不偿失。

——摘自冯仑《野蛮生长》

背景分析

有这样一件真实的事情:在贵州有一家上市公司,一度占到全省房地产市场份额的30%。有一个老板想收购这家公司,也谈好了价钱,但将成交时他还想再压低收购价,于是联系到了当时省委书记的妻子。儿媳就把公公请出来吃饭,席间说服她公公把体改委、国资委的人叫来,要他们都支持这个收购。此人给了这儿媳500万元,请她帮助运作,最后使得他收购时少花了3000万元。

从这轮交易看,这个人是赚钱了。

之后这家上市公司在股票市场上很活跃,呼风唤雨。但后来省委书记的妻子因为受贿被枪毙,然后又查出他儿媳的事情,结果整个案子浮出水面。这么一家占30%市场份额的好公司,省掉的3000万元其实很容易从正规渠道赚回来,但收购它的老板习惯占便宜,用500万元葬送了整家公司,自己也进了监狱。

行动指南

当民营企业陷入权钱交易这种关系模型时,一定会付出更多代价。所以,民营企业应当客观地看待在人际关系中花出去的钱能办多少事情,算对成本和收入的账单,这一点非常重要。长期实证研究的结论是,这种关系在第一次交易时往往有利润回报,但如果从多次博弈和长期来看,撇开道德和舆论以及未来法律的风险,单从财务上看,这种腐蚀、行贿,往往成本大于收入,得不偿失。

9月10日不行贿可以让你永远省心

当你做这种交易(行贿)的时候,不要光看第一个交易过程,一定要看后续的交易过程,很可能损失的利益和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原来的代价。所以不行贿,不是完全出于道德考虑,而是让你把精力集中在本业和企业业务,扎扎实实做产品和抓管理,这样你就永远省心了。

——摘自2008年4月18日冯仑在广东东莞大朗镇的演讲文稿

背景分析

万科和王石的“不行贿”策略,是一个正面案例的典型。

如今,万科公司在全国开发着180多个项目,而王石却可以潇洒地在外面爬山,或者进行公益活动。万科或者王石只要有任何行贿行为,今天他就不会这么潇洒了。有一些私人老板,可能做了两个房地产项目,一天到晚还在忙,为什么忙呢?他为了拿这个项目,有了50万元的不正当交易,每天提心吊胆。

王石在公开场合多次说过,万科在拿地、办批文的时候,从不搞任何私下的交易,这样看起来地价好像有点儿贵,但是他在市场上找回来了,而且他因此省出了大量时间去登山,永远不用操心去搞定这个搞定那个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的经营成本虽然相对比较高,但市场一直在往上走,他赌赢了大势,赢得了尊严,赢得了时间,公司管理也规范了。

到目前为止,万科能一路高速增长,王石能有更多时间来关注公益,关注自身发展,关注全社会企业界的走向以及行业建设,靠的是什么?其实简单,就是不腐蚀、不行贿、不占公家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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