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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带面纱的房客(2)

“什么漏洞?”“如果两人都离狮子十多米远,狮子怎么会出来呢!”“也许是仇人给放出来的!”“狮子平时跟他们一起嬉戏,跟他们在笼内表演杂技,为什么这次却恩将仇报呢?”“也许那个仇人故意激怒了狮子。”福尔摩斯沉思起来,有几分钟沉默。“华生,有一点可以证明你的看法有纰漏。郎德尔生平多次树敌。埃德蒙对我说,他酒后狂暴不堪,他又长得魁伟,见人就胡骂乱打。我想,刚才客人说的郎德尔太太夜里喊魔鬼,一定是梦见死去的亲人了。但是不管怎样事实未明以前咱们也只能是猜测而已。好吧,华生,食橱里有盘冷山鸡,还有一瓶勃艮地白葡萄酒,咱们走访之前先补充一下精力。”

当我们的马车停在麦利娄太太家前面时,她的胖身体正堵在门口。那是一座简单而僻静的房子。显然她极怕失去这位稀有且富有的房客,在带领我们上去之前她一再嘱咐我们千万不要过多说什么或做什么使她失去这位房客。我们答应了她,接着又跟随她走上一个铺着破旧地毯的直式楼梯,然后被引进了神秘房客的房间。

这间房子很沉闷、有些霉味。显然通风不良,因为主人常年不到户外,这也就不足为奇了。因古怪的命运这个女人已从一个惯于把动物关在笼子里的人变成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了。她在阴暗屋角里的一张破沙发上坐着。常年不活动,使她的身材变粗了,但她那当初迷人的身材,现在也依然丰腴动人。她头上戴着一个深颜色不长的厚面纱,露出一张饱满的嘴唇和圆润的下颏。可以想像出,她当年必是一位丰姿绰约、美艳绝伦的女人。她的音色抑扬顿挫,非常悦耳。

“福尔摩斯先生,你对我的姓氏应该还算熟悉吧,”她说,“我知道你会来的。”“是的,太太,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何认为我会对你的情况感兴趣呢?”“我身体康复以后,当地侦探埃德蒙先生曾找我谈过,我从他口中得知的。我没对他讲实话,或许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般地说,讲实话是最聪明的。但是你为什么对他说谎呢?”“因为另一个人的命运与我的话密切相关。我虽明知他的存在没有价值,但我还是不愿毁了他。我们的关系曾经是那么近——那么近!”“现在这个障碍消除了吗?”“是的,他已经死了。”“那你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警察呢?因为有另一个人需要照顾,这个人就是我自己。我受不了警察法庭审讯所带来的流言蜚语。我的日子不多了,但我要死个清静。在我死之前,我有—个心愿要了结,就是把我的可怕经历告诉一个头脑清醒的人,这样即使我死了真相也会大白于天下的。”

“太太,你太看重我了,我也肩负着社会责任,不能保证听完你的故事后一定不会报警。”“我同意你的想法,福尔摩斯先生。我对你的人格和工作方式很了解,因为这些年来我都在拜读华生的探案记录。命运带给我的惟一快乐就是阅读,因此,社会上发生的事情我很少有漏掉不读的。不管怎么说吧,我愿意碰碰运气,不管你怎样利用我的悲剧,事情说出来我就安心了。”

“我们很愿意听你讲。”那妇人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男人的照片。他显然是一个职业的杂技演员,身材健美,粗壮的双臂交叉在凸起的胸肌之前,在浓胡须下面有张微笑的嘴唇,分明流露着一个多次征服异性者洋洋自得的神情。

“他叫雷奥纳多。”她说。“就是作证的那个大力士吗?”“正是。再瞧这张——我的丈夫。”

这张脸丑陋至极——一个人形猪猡,更准确地应该说是人形野猪,因为它具有强大可怕的野性。人们可以想像这张丑恶的嘴在勃然大怒时喷着口水的狂叫,也可以想像这双凶狠的小眼睛对人射出的极其恶毒的目光。无耻,恶毒,野蛮这一切就是这张大下巴脸的真实写照。

先生们,这两张照片可以帮助你们了解我的经历。我是一个出身贫寒的马戏演员,十岁以前已经能表演跳圈了。我还没有长大时,这个男人就疯狂地爱上我了,如果他那种情欲可以称之为爱的话。我很不幸地成为他的妻子,从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生活在地狱的底层,他就是百般虐待、折磨我的魔鬼,马戏班的人对此无人不晓。他甚至去找别的女人我都不敢抱怨,否则他会把我捆起来用马鞭子抽打。大家都非常怜惜我,也非常憎恶他,但谁都无能为力,没有不怕他的。他每时每刻都可怕,喝醉时就像一个凶狠的杀人犯。他多次因打人和虐待动物而受到传讯,但他有很多钱,根本不在乎罚款。如此行为愈演愈烈,最后导致许多优秀的演员离我们而去,马戏班开始走向下坡路。全靠雷奥纳多和我,加上小格里格斯那个丑角,才把班子勉强维持下来。格里格斯最可怜,他没有多少快乐的事儿,但他还是尽量撑着局面。

后来雷奥纳多有意接近我,他的外表很英俊,但时至今日我才见识到他那优美身躯内潜藏着的卑怯。即使这样,与我丈夫相比,他仍然是天使。他可怜我,帮助我,后来我们之间产生了爱情——是深沉热烈的爱情,我多年来对这种爱情梦寐以求。但我丈夫却对我们有所察觉了。他虽然残暴,却惧怕雷奥纳多。他开始报复,我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有一天夜里我喊叫得太凄惨了,雷奥纳多在我们篷车门口出现了,险些酿成悲剧。事后我俩觉得我丈夫不该再继续折磨我了,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他应该去死。

雷奥纳多十分聪明。那个办法是他想出来的,我并非故意推卸,因为我对他惟命是从。我一辈子也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我们做了一个棒子——是雷奥纳多做的,他在头上安了五根长钢钉,尖端朝外,正像狮爪的形状。我们打算用这棒子打死我丈夫,再放出狮子来,造成狮子杀死他的假象。

那天我跟我丈夫照例去喂狮子时,天漆黑一片。我们的锌桶里装着生肉。雷奥纳多事先隐藏在我们必经的大篷车的拐角上。他动作太慢,我们已经过去了,他还没动手。但他偷偷跟在了我们背后,接着我听见棒子击裂我丈夫头骨的声音。一听见这声音,我的心兴奋地加快了跳动。我冲到笼子前,把门闩打开了。

“接下来的事十分可怕。你们大概听说过野兽对人血的味道是极其敏锐的吧,人血对它们有极大的诱惑力。那狮子立刻就闻出了鲜血的味道。我刚一打开门闩它就跳出来,立刻扑到我身上。如果雷奥纳多当时跑上前用那棒子猛击狮子,也许会把它吓退。这样就可能救走我,但他已经吓破了胆。我听见他吓得大叫,后来看见他转身逃走。这时狮子对着我的脸咬了下去。在它那又热又臭的呼吸气息下,我已感觉不到疼痛了。我用手拼命想推开那个冒着热气、沾满鲜血的巨大嘴巴,同时尖声呼救。我觉得全营地的人都被惊动了,后来才知道是雷奥纳多、格里格斯,还有别人,把我从狮子爪下拉走。这就是我最后的记忆,福尔摩斯先生,我一直沉重地过了几个月才好转过来。当我清醒之后,在镜子里看见我的模样时,我是多么痛恨诅咒那个狮子啊!——并非因为它夺走了我的美貌,而是因为它为什么没有夺走我的生命!福尔摩斯先生,这时,我只有一个愿望,并且我有足够的钱可以实现。那就是用面纱遮盖住我的脸,不让任何人看见,找一个没有熟人能找到我的地方隐居下来。我能做的也就这一件事。我实现了,就像一只可怜的受伤的动物爬回它的洞里去孤独地了却一生。”听完这位妇女不幸的经历,我们沉默了很久。福尔摩斯伸出他那长长的胳臂握了握她的手,表现出他那难得的深深的同情。

“可怜的姑娘!”他说道,“可怜的人!命运真是难测啊。来世是有报应的,否则这世界就是一场残忍的游戏。雷奥纳多这个人后来如何?”

“我再也没有看见或听说过他。也许我不该这样恨他,但一个女人的爱不是说想放下就能放下的。当我在狮子爪下的生命岌岌可危时,他背弃了我,在我最需要他的关怀与安慰时,他离我而去。即使如此,我还是没忍心让他死。对我自己而言,不论什么后果我都无所谓,世界上还有比我现在这样活着更可怕的吗?但我最终还是留下了他的性命。”

“他现在死了吗?”“上个月我从报纸上得知他在马加特附近游泳时溺水而死。”“那个五爪棒他是怎么处理掉的?棒子是你的叙述中最奇特、最巧妙的东西。”“我也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营地附近有一个白垩矿坑,矿坑下面是一个很深的绿色水潭,也许他扔在那里了。”“这些说出来关系也不大了,毕竟案子早已了结了。”“是的,”那女人说,“已经结案了。”我们刚要告辞,福尔摩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过身来对她说:“你的生命不只属于你自己,”他说,“你没有权利自杀。”“难道它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吗?”“你怎么知道没有意义呢?在这样一个缺乏耐心的世界里,坚强而忍受着痛苦,这本身就是最为宝贵的。”

她的回答是骇人的,她一把扯掉面纱,走到有光线的地方来。“你能受得了吗?”她说。

那是异常恐怖的景象。脸已经被毁掉,在它面前,语言感到苍白无力。在那已经烂掉的脸底,一双活泼而美丽的黄眼睛透出悲哀,的光芒,对比之下显得更加可怕。福尔摩斯怜悯而愤然地举起一只手。我们默默离开了这间屋子。

两天以后,我去拜访老朋友,他洋洋自得地用手指了指壁炉架上的一个蓝色小瓶。瓶上有一张红签,标有剧毒字样。我打开瓶盖,闻到一股杏仁甜味儿。“是氢氰酸?”我说。“不错,是邮过来的,纸条上写着:‘把诱惑我的东西寄给你。我听从你的忠告。华生,这位勇敢的女人是谁,我看不需要再言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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