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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说着,邦布尔绅士装出一副果断得吓人,实则可怜巴巴的模样,紧紧握住他带来的那盏手提灯,可眉梢嘴角那一处处吓慌了的神情清清楚楚地表明,他确实需要惹一下子,并且还不只是惹一下子就够了,才做得出勇猛过人的姿态来。当然,对付穷人或其他专供恐吓的人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你这个蠢货,”邦布尔太太说道,“还是把嘴闭上为好。”

“如果他不能用小一点的嗓门讲话,那他来以前最好把舌头割掉,”孟可司恶狠狠地说,“别忙。他是你丈夫,嗯?”

“他,我丈夫!”女总管吃吃地笑起来,避而不答。“你一进来,我就那样想过,”孟可司讲道。他已经注意到了,她讲话时怒不可遏地朝老公瞪了一眼。“那就更好了。如果发现跟我打交道的两个人其实是一个,我可就干脆多了。我不是说着玩的。看吧。”

他把一只手插进侧边衣袋里,掏出一个帆布袋子,点着数把二十五金镑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那位女士面前。

“喏,”他讲道,“把东西收起来。这该死的雷声,我感觉它会把房顶炸塌的,等它过去,我们就来听听你的故事。”

雷声,仿佛确实近得多了,几乎就在他们头顶上震动、炸响,接着慢慢远去。孟可司从桌边扬起脸,往前弓着身体,一心想听听那个妇人会说出些什么。两个男人急于听个究竟,一起朝那张小小的桌子俯下来,让她像耳语一般的讲话声能听得见,三张脸险些儿碰着了。吊灯微弱的亮光直接落在他们的脸上,使这三张脸庞显得越发沧桑而又焦急,在一片朦胧昏暗之中,看上去像是三个幽灵。“那个女人,我们管她叫老沙丽,她死的时刻,”女总管开始了,“在场的只有我跟她两个人。”“旁边没其他人了?”孟可司同样悄没声地问,“其他床上没有害病的家伙,或者说白痴吧?谁也听不见,绝没有人听了去?”

“一个人都没有,”女的答复,“就我们俩。死的功夫,就我一个人守在尸体旁边。”

“好,”孟可司专注地盯着她,讲道,“讲下去。”“她谈到有个年轻的人儿,”女总管接着说,“好些年以前生下一个男孩,不单单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并且就在她临死的时刻躺的那张床上。”

“啊?”孟可司的嘴唇哆嗦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讲道,“吓死人了。怎么搞的。”

“那孩子就是你昨天晚上向他提到名字的,”女总管漫不经心地朝自己的丈夫点了点头,“那个看护偷了他妈妈的东西。”

“在生前?”孟可司问。“死的时刻,”那女的答复的时刻仿佛打了个寒战,“孩子的妈妈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求她替孤儿保存起来,可当妈刚断气,她就从尸体上把东西偷走了。”

“她把东西卖掉了?”孟可司急不可待地叫嚷起来,“她是否卖了?卖哪儿去了?什么时间?卖给谁了?多久以前的事?”“当时,她干了这件事,她费了好大劲告诉我,”女总管说,“倒下去就死了。”

“再没说什么了?”孟可司尽可能压低声音嚷道,但却仅仅使他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暴躁。“撒谎。我不会上当的。不把话说清楚,我会要你们俩的老命。”

“其他话她一句也没说,”这个怪人的举动很狂暴,但妇人显然丝毫也不为所动,她讲道。“不过,她一只手抓住我的上衣,手没有整个攥在一起。我见她已经死了,就用力把那只手掰开,发现握着一张破纸片。”

“那上面有——”孟可司伸长脖子,插了一句。“没什么,”那女的答复,“是一张当票。”“当的什么?”孟可司追问道。“到时间,我会告诉你的,”妇人讲道,“我想她把那个小东西放了一阵子,满以为能卖个大价钱,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并且,我告诉你吧,她手里捏着那张烂得一塌糊涂的纸片死了。那时还有两天就要过期了,我想说不定哪天还会用得着呢,就把东西赎了回来。”

孟可司急切地问,“眼下东西在什么地方?”“在这儿。”妇人答复。她慌里慌张,把一只小羊皮袋扔在桌上,仿佛巴不得摆脱它的模样。孟可司猛扑上去,双手颤抖着把袋子撕开。袋子里装着一只小金盒,里边有两绺头发,一个纯金的结婚戒指。

“戒指背面刻着‘艾格尼丝’几个字,”妇人说,“空白是留给姓氏的,接下来是日期。那个日子就在小孩生下来的前一年。我后来才弄清楚了。”

“就这些?”孟可司说,他对小袋子里的东西都急切而仔细地检查过了。

“就这些。”妇人答复。邦布尔绅士长长地倒抽了一口气,仿佛感到欣慰,故事已经讲完了,对方没有重提把那二十五金榜要回去的话,他鼓起勇气,把从刚刚那一番对话开始以来就遏止不住地从鼻子上滴下来的汗水抹掉了。

“除了能够猜到的以外,我对这事就什么也不清楚了,”邦布尔老婆沉默片刻,对孟可司讲道,“我也不想打听什么,因为这样最稳当。不过,我总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吧,对吗?”

“你可以问,”孟可司略有几分惊异地说,“但我是否答复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这就成了三个了。”邦布尔绅士一心要在滑稽取笑方面露一手,便讲道。

“这是否你打算从我这儿得到的东西?”女总管问道。

“是,”孟可司答复,“还有一个疑问呢?”“你打算用来干什么?是否用来跟我过不去?”“绝对不会,”孟可司答复,“也不会跟我自己过不去。看这儿。你一步也别往前挪,要不你的性命连一根莎草也不值了。”

随着这番话,他猛地把桌子推到一边,抓住地板上的一只铁环,拉开一大块活板,从紧挨着邦布尔绅士脚边的地方掀开一道暗门,吓得这位绅士连连后退。

“看下边,”孟可司一边说,一边把吊灯伸进洞里,“犯不着怕我。你们坐在上边的功夫,我完全可以不声不响地打发你们下去,我如果有这个意思的话。”

在这一番激励之下,女总管挨近了坑口。连邦布尔绅士也在好奇心驱使下大着胆子走上前来。大雨后暴涨的河水在底下奔泻而过,扑打着那粘糊糊的木桩,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如果你把一个人的尸体抛到下边去,明天早上会到什么地方?”孟可司把吊灯在黑洞里来回晃动着,讲道。

“流下去十二英里,外加扯成几大块。”邦布尔想到这一点,赶忙缩回去。

孟可司把匆忙中塞进怀里的那个小包掏出来,拾起地板上一个铅坠绑在上边,这个铅坠原先是滑车上的一个零件,绑好之后,便丢进了激流之中。铅坠直端端掉下去,噗通一声划开水面,声音几乎难以听见。

三个人面面相觑,仿佛松了一口气。“喂,”孟可司关上暗门,活板又重重地落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假设大海会把死人送上岸来的话,书上就是这么说的,它自会留下金银财宝。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还是结束这一次高兴的聚会吧。”

“当然当然。”邦布尔绅士欣然同意。“你还是在脑壳里留一条规规矩矩的舌头,好不好?”孟可司把脸一沉,讲道。“我并不害怕你的夫人。”“你可以相信我,年轻人。”邦布尔绅士一边答复,一边点头哈腰,缓缓地退向那架梯子,显然格外有礼貌。“为了大家的利益,年轻人,也为了我自己,你知道,孟可司绅士。”“看在你面子上,我很高兴听到这句话,”孟可司讲道,“把灯点亮。尽早离开这儿。”幸亏谈话在这个节骨眼上结束了,要不然,已经退到离梯子不超过六英寸仍在连连鞠躬的邦布尔绅士准会来个倒栽葱,掉进楼下一间房间里去。他从孟可司解开绳子拎在手里的吊灯上借了个火,点亮自己的那盏手提灯。他没再找些话说,默默地顺着梯子下去,他的妻子跟在后边。孟可司在梯子上停了一下,直到确信除了屋外雨点的敲打与河水的奔泻而外,没有其他声音,才最后一个走下梯子。

他们缓慢而谨慎地走过楼下的房间,因此每一个影子都会把孟可司吓一大跳。邦布尔绅士手里提着的灯离地面一尺,步履间不但极其慎重,并且就一位像他那种身材的绅士来说,他的步子轻巧得简直难以想象,他疑神疑鬼,东张西望,看有没有暗藏的活板门。孟可司卸下门闩,把他们进来的那道门轻轻打开。这两口子与神秘的新相识彼此点了一下头,向门外黑沉沉的雨夜中走去。

他们刚一消失,孟可司仿佛对单独留下来抱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厌恶,马上把藏在楼下什么地方的一个孩子叫出来,嘱咐他走在头里,自己提着灯,回到他刚刚离开的那个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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