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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邦布尔夫妇与孟可司绅士夜间会晤的经过。这是一个阴云密布、空气沉闷的夏夜。阴沉了整整一天的云霭铺展开来,化作大团浓厚而凝滞的水气,早已凝聚起大滴的雨点,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就在这个时刻,邦布尔夫妇绕过镇上那条大街,朝着城外大约一英里半的一个小居民点出发了。

他们俩穿着破旧的外衣,这样打扮可能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免受雨淋,又能掩人耳目。他们不声不响地走着,邦布尔绅士偶尔放慢脚步,回头看看,仿佛是想搞清自己那位贤内助跟上来了没有,见她一步也没落下,随即把脚步调整到颇为可观的速度,朝目的地走去。

那个地方远远不只是一个名声可疑,早就远近闻名,住在这里的全都是歹徒恶棍,这些家伙打着各种自食其力的幌子,靠偷窃和作案为生。这里整个是大杂烩——有些是用七长八短的砖石仓促盖起来的,另一点是用蛀蚀过的旧船板搭在一起。几条拖上河滩的破木船拴在岸边的矮墙上,到处散落着一支船桨,可能是一卷绳子什么的,乍眼看去,仿佛暗示这些简陋小屋的居户从事某种水上职业。不过,这些东西七零八落地摆在那里,没有人用。

在这一群茅屋的中心,紧挨河边,立着一幢大房子。这房子从前是一家工厂,当年可能曾经为附近居民提供过就业的机会,后来已成为废墟。老鼠,蛀虫,加上潮气的侵蚀,房屋的木桩已经烂掉,楼的很大一部分已经沉入水下,余下来的摇摇欲坠,伏在黑沉沉的水流上,仿佛是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机会,跟随旧日同伴而去,接受同样的命运。

这可敬的一对就是在这一座没落的大楼前边停了下来,此刻很远地第一阵雷声在空中炸响了,大雨倾泻而下。

“在这附近什么地方。”邦布尔核对着手中的纸片,讲道。

“喂!”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顺着叫声,邦布尔绅士抬起头来,发现有个男人正从二楼一扇门里伸出身体张望。“稍等一会儿,”那声音大声叫道,“我这就来接你们。”讲话间那个脑袋消失了,门也关上了。“是那个人吗?”邦布尔绅士的贤内助问道。邦布尔绅士肯定地点了点头。“到时刻,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女总管说,“尽可能少开口,要不你一转眼就把我们的底给抖出去了。”邦布尔绅士很是泄气地盯着大楼,孟可司露面了,他打开一道就在他们旁边的小门,示意他们上里边去。他很不耐烦地嚷着说,“进来吧!”用脚跺了一下地面。“我可没闲功夫老呆在这儿。”邦布尔太太迟疑了一下,接着便大胆地走了进去。

邦布尔绅士不好意思或者说是不敢掉在后边,紧跟随进去了,活脱脱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他的主要特征本来是那种引人注目的威风,此刻却简直难以找到一星半点。

“真是活见鬼,你怎么在那儿淋着雨逛荡?”在他们身后的孟可司闩上门,回过头来,跟邦布尔搭话道。“我们——我们只是在凉快。”邦布尔结巴地说,一边提心吊胆地四下里乱看。“凉快?”孟可司把他的话顶了回去。“没听说什么时候落下来的雨,或者将来下的雨,能浇灭人心头的欲望之火,正如浇不灭地狱之火一样。凉快凉快,想都别想,没那么舒服。”

说罢这一番至理名言,孟可司骤然转向女总管,眼光逼视着她,连从不轻易屈服的她也只有把眼光缩回去,转向地面。

“就是这位女士了?”孟可司问道。邦布尔牢记着太太的告诫,“嗯嗯。是这位女士。”

回答说。

“我猜想,你认定女人是绝对保守不住秘密的,对吗?”女总管插了进来,一边说,一边也用锐利的眼光回敬孟可司。

“我知道直到被人发现她们只有一件事能保住秘密。”孟可司说。

“那又是什么秘密呢?”女总管问。“秘密就是她们丢失了自己的好名声,”孟可司说道,“因此,依据同一条法则,假设一个女人介入了一个会把她送上绞刑架或是流放的秘密,我不用害怕她会告诉任何人,我不怕。你明白吗,夫人?”

“不明白。”女总管讲话时脸有点发红。“你不明白。”孟可司说,“你怎么会明白?”那人投向两个同伴的表情一半像是笑脸,一半像是在皱眉头,又一次招手要他们跟上,便急忙走过这间相当宽敞但屋顶低矮的房间。他正准备爬上笔直的楼梯或者梯子什么的,接着就是一阵隆隆的雷声,这座大楼东倒西歪的整个晃动起来。

“听啊!”他往后一退,叫嚷起来。“听啊!轰隆一声就下来了,仿佛是在大小魔头躲藏的无数个洞窟里齐声响起来的一样。我讨厌这声音。”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忽然把捂在脸上的双手拿开,邦布尔绅士看见他的脸大变样,脸色也变了,自己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烦躁。

“我三天两头都要这么抽筋,”孟可司注意到了邦布尔绅士惊恐的模样,便讲道。“有的时刻打雷也会引起。如今不用管我,这一次算是过去了。”

他这么说着,带头爬上梯子,来到一个房间。他手忙脚乱地关上房间的窗板,又把挂在天花板下一根横梁上的滑轮升降灯拉下来,昏暗的灯光落在下边放着的三把椅子和一张旧桌子。

“眼下,”三个人全都坐下来,孟可司讲话了,“我们谈正事吧,这对大家都有好处。这位女士是否知道谈什么?”

疑问是冲着邦布尔提出来的,不过他的夫人却抢先作了答复,说自己完全清楚要谈什么事。

“他不过说了,当晚那个丑八怪死,你跟她在一起,她告诉了你一件事——”

“这事和你提到的那个孩子的妈妈有关,”女总管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是有这么回事。”

“头一个疑问是,她谈的事属于什么性质?”孟可司讲道。

“这是第二个疑问,”女士慎重地说,“头一个疑问是,这消息值多少钱?”

“还不清楚,谁他妈说得上来?”孟可司问道。邦布尔太太并不缺少魄力,“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的了。”对于这一点她的夫君可以证明。

“哼。”孟可司带着一副急于问个到底的神色,意味深长地说,“该不会很值钱吧,嗯?”

“可能是吧。”答复很从容。“有一样从她那儿拿走的东西,”孟可司讲道,“她本来戴在身上,后来——”邦布尔太太没让他说下去,“你最好出个价,我已经听得够多的了,我相信你正是想要知道底细的人。”邦布尔绅士到现在没有获得他当家人的恩准,对这个秘密了解得比当初多一点,此刻他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听着这番对话,满脸掩饰不住的惊愕表情,有时看看老婆,有时又看看孟可司。“你看值多少钱?”女士问的时候跟先前同样平静。

“可能一个子不值,可能值二十镑,”孟可司答复,“说出来,让我心里有个数。”

“就依你说的这个数目,再加五镑,给我二十五个金镑,”那女的讲道,“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先说出来可没门。”

孟可司大叫一声,“二十五镑!”仰靠在椅子上。“我说得再明白不过了,”邦布尔太太答复,“也算不得一个大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还不算大数?”孟可司猴急地叫嚷起来,“加上埋在地下已经十二年还有多的。”“这类玩意儿保存好,和好酒一样,越陈越值钱。”

女总管答复说,依旧保持着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到埋在地下嘛,不是还有些个埋在地下一万二千年,或者一千二百万年的,你我都知道,终归还是要说出些个稀奇古怪的事来。”

“我如果付了钱,却什么也没得到呢?”孟可司犹豫起来,问道。

“你轻而易举可以重新拿回去,”女总管答复,“我不过是个女人,孤身一人呆在这里,没有人保护。”

“亲爱的,不是孤身一人,也不是没人保护,”邦布尔绅士用吓得发抖的声音央告说,“有我在这儿呢,亲爱的。再说了,”邦布尔绅士讲话时牙齿咔哒直响,“孟可司绅士真是位绅士,不会对教区人士动武的。孟可司绅士知道,我不是年轻人了,也可以说,我已经有些老不中用了。可他也听说过——我是说,我丝毫也不怀疑孟可司绅士已经听说了,我亲爱的——如果惹火了,我是一个办事果断的人,力气非同一般。只要惹我一下就够了,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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