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克家
冷雨
忘不了“九一八”，
有意撩人的深思，
它不住地淅沥。
（其实，像母亲的忌日，
哪个儿女会把它忘记。)
一日的安闲，
增长了多少悲痛，
七年的风雨，
没有把渍心的耻辱洗净。
昨日敌机侦察好了的地图，
模糊在雨丝里，
百里外的炮火，
今天也死绝了声息。
冷雨洗着黄花，
冷雨打着战地，
雨丝拉长了
不死的记忆。
记忆着天下第一关，
在秋风里撼摇，
记忆着黑水呜咽
白山高。
记忆着仇恨
海样深，
记忆着三千万同胞
在斗争呼号。
你听，每一张口，
每一尊炮，
都在嘶喊着：
“复仇就在今朝！”
1938年“九一八”于宋埠黄昏冷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