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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神木园,沿着托木尔峰方向

从阿克苏温宿县出发一路向北,透过路边高挺茂密的林带,隐约看见连绵起伏的天山,像一条巨龙横亘在远方。汽车大约行驶半个小时之后,突然有人高声叫喊:“快看,那就是托木尔峰!”然而车窗外稠密的树木,仿佛一道绿墙,一次次遮挡视线,好奇心促使我们停车下人,穿过树林,跑向地边,准备一览托木尔峰奇秀的真容。

只见前方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座皑皑雪峰,阳光下熠熠生辉,有人迫不及待,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开始拍照。神木园还有几十千米路程,方向一直朝北,来时就听阿克苏朋友说:“神木园背靠托木尔峰。”如此推断,呈现在眼前的雪峰,只是西天山众多山峰当中的一座,并不是我们神往已久的托木尔峰。

不过我们还是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湛蓝天空下,雪峰就像一位历史老人,历经岁月俯视芸芸众生。山脚下,河水绕着村落蜿蜒迂回,滋润和涵养着肥沃的土地。一个突出印象就是树多,沿途都是密密麻麻的林木,有些地段,路两边的树交汇在一起,仿佛一道长长的拱门,欢迎四方宾客。

农家庭院几乎掩映在一片绿荫之中,房前屋后种植着葡萄、核桃、梨树、杏树、无花果等,和以前想象当中的南疆,完全不同。似乎这里的养殖业也很发达,不时有人赶着羊群出没于林间,绵羊忽闪着大尾巴,低着头挤成一溜,山羊则昂着头,一路小跑冲在最前头。

地里的庄稼,恐怕要数稻米最吸引我们的眼球。阿克苏产大米,而温宿又被誉为阿克苏的“稻米之乡”,起决定因素的,自然就是水了。所以这两个地名都和水有关,阿克苏意为“白水”和“流水”,温宿就更神奇,维吾尔语里是“10个水”的意思,引申就是“多水”。

一路上看到一块块稻田,就像一个个绿色棋盘,整齐划一、星罗棋布,黄灿灿镶嵌在一片绿色之中。我们停车的地方,就是一片水稻地,稻子齐刷刷长到大腿根,放眼望去,仿佛一条毯子,平整如熨,灿若光芒。一株株压弯了腰的水稻,稻穗黄澄澄、沉甸甸,仿佛一串串珍珠,预示着一个丰收年景。

村落终于到了尽头,俄顷间视野无限辽阔,抬眼一望,一边是一望无垠的戈壁滩,原先茂密的树木,已被一丛丛红柳和梭梭所替代。一边则是西天山,远看群峰耸立,如万马奔腾;近瞧沟壑纵横、壁立千仞,似樯橹竞发。这时,车子开始爬一个长长的慢上坡,而山脚下那一团绿色,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神木园。

然而到了近处再一看,我不由为神木园的“博大”和“精深”所震撼。先说其“博大”,走进神木园,我就好像走进一片密不透分的原始森林:满眼皆树木,两耳鸟语声,曲径通幽处,风景不相同,简言之一句话,就是博大。据介绍,神木园占地面积40多公顷,相当于600多亩,多大一个园子啊。

再说其“精深”,虽说我们来去匆匆,在神木园只待了短短1个小时,却依旧有一种置身植物天堂的感觉。或古木参天,一道道年轮,述说一个个遥远的故事;或硕大无朋,几人难以合抱,历经风雨沧桑;或游龙走蛇,蜿蜒起伏变幻莫测;或盘根错节,相互依存矢志不渝。树木多,树木的种类也多,杨树、榆树、柳树、桑树,还有核桃、杏树、白蜡树等,名目繁多、形态各异,就像患难与共一家人,融为一体。

穿行于绿树环抱的神木园,就像身处一座硕大天然氧吧,似乎感觉空气都是绿色的,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让人产生许多美好的遐想。只能感叹大自然慷慨馈赠,温宿才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远看一团绿,近瞧林一片,不识神木园真面目,只缘身在苍茫林海中。

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到了神木园,则发现林子古老才具有灵气。先是看到几棵千年杨树,一块块树皮不翼而飞,树干斑驳陆离,一片葱绿中很是显眼。一问才知道,树皮是被人有意剥去的,原来这种树皮医治牙痛,据说牙病发作时,嚼点树皮立即见效,因而才说“牙痛真要命,嚼树皮才管用”。

再就是我发现,神木园不但树长得高大、茂盛,就连周边的杂草也“如火如荼”,兴旺得很。就看到,到处是放羊娃最喜欢的“扯扯秧”,开着牵牛花似的小白花,一团一团交缠在一起,甚至爬山虎一样蔓延到红柳之上,简直是在疯长。还有就是芦苇,绿油油、齐刷刷,毫无节制往上蹿,风一吹,哗啦啦响,俨然小小一个“芦苇荡”,藏于其中,难得发现。探究其奥秘,就是园中一处泉眼,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眼泉又名“神泉”,据说饮此泉水,去病除灾,而用水清洗眼睛,则会心明眼亮。一时间泉眼边围满了游客,有的一边饮着泉水,一边还不忘装一瓶泉水;有的则专注洗脸洗头,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我的眼睛不是很好,远处的东西看不清楚不说,还时常淌眼泪。当我挤到泉眼边,甚至忘了先饮后洗的顺序,捧起泉水就洗,一遍、两遍、三遍。还别说,眼睛好像一下子就清亮了,心里也仿佛明镜似的,豁然开朗。

之所以称之为神木园,除去上述诸多因素,就是一些特定树木的神形兼备。其中之一就是鬼斧神工的“马头树”,一棵粗壮的白蜡树,硬是从半腰伸出一个白色“马头”,有鼻子有眼,形似神也似,几乎以假乱真。于是有人借题发挥,和唐僧西天取经的白龙马扯在一起,平添一种神话色彩。

“无根树”,听上去好像真无根,实则有根找不到。我们不信,就一个个猫着腰,眼睛贴着地皮一通乱找,结果只见一根根树干横亘于地,错综复杂、相互交织,看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只好作罢。都说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旨在说明二者缺一不可,可树根到底又藏在什么地方呢?神木园,真是神了。

同样,一棵千年小白蜡,和一棵千年古榆,如同地上“连理枝”,并生共长、“相濡以沫”,就像“鸳鸯树”这个象征爱情和美好的名字,打动人心,让人产生共鸣。还有“儿女绕膝”的“母亲树”,同呼吸、共命运的“民族团结树”,一棵棵鲜活、生动的树木,被赋予不同的象征意义,不但有创意,也启迪人的心灵。

温宿神木园,维吾尔语“库尔米什阿塔木麻扎”,即传经圣人坟地。相传很早以前,沙特阿拉伯一名叫苏力坦库尔米什赛依德的伊斯兰教阿訇带领两千多名教徒,经印度到中国西域传教,受到当地人抵制并发生冲突。他们败退至此地时,大部分教徒战死,苏力坦也阵亡被埋葬在这里,形成了麻扎。

现如今,库尔米什阿塔木麻扎既是穆斯林朝拜圣地,又是一处风景胜地,每年到这里朝拜、旅游者达万余人次。站在高高的平台上,一座座黄土垒造的墓葬便呈现在游人眼前。有几座墓葬,高出地面很多,分上下两层,底座宽大方正,上面则是圆形。还有一座栅栏围起来的长方形建筑,同样清一色泥土造就,有门楼,也有木质门扇。因位于平台之上,看上去醒目、凝重,看了木牌才知道,这里原是一处“百年讲经堂”。该墓葬群上世纪80年代末期被确定为文物保护单位,并派有专人管理。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座托木尔峰才真正巍然耸立在我们眼前,那样瑰丽、那样神秘、那样令人叹为观止。托木尔峰呈三角形状,顶天立地、四季冰雪,并以其为中心,形成东西南北四大冰川,为整个南疆地区的繁衍生息,提供了巨大的水源保障。

很早以前,只知道天山将新疆分为南疆和北疆,而有关山峰的知识,也仅仅局限于海拔5445米的博格达峰。直到上了高中,才懂得天山有两座最著名的山峰,一座叫作托木尔峰,一座叫作汗腾格里峰,前者海拔7435.3米,后者6995米。更为神奇的是,托木尔峰周围6800米以上的高峰有9座,6000米以上的则达15座。山的世界,群峰林立,出类拔萃者,“托”、“汗”二峰也。

而且和神木园一样,托木尔峰和汗腾格里峰,仅从名字上就能断定非同寻常。托木尔峰,意为铁一样的山峰,而汗腾格里峰,则是王中王,一个象征高不可攀、一个寓意至高无上。唐代大诗人杜甫,曾经写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千古名句,此时此刻,我也斗胆如法炮制:“天山姊妹峰,锁于云雾间,偶尔露峥嵘,万山皆下品。”

沿着托木尔峰方向,向北一路走下去,就会达到一个叫作神木园的地方。园中林木荟萃、古树参天,其实就是一座天赐植物园,一个物种,代表一个绿色希望,每个故事背后,无不包含深厚文化底蕴。

一座这样神奇的园林,因背靠一座托木尔峰,衬托其春色满园关不住的勃勃生机;反过来,因为有了山下那一片绿荫,则让托木尔峰愈发显得伟岸、高洁。一座神木园和一座山峰,就这样互为烘托、互为提升,珠联璧合中让温宿这个名字广为流传、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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