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走后,翘楚抓紧这段时间用自制的小刷子蘸取适量盐巴漱口,又洗脸梳妆了一番,然后坐在桌边翘首以待赤练到来——当然,是要端些食物过来。
上一顿饭,已经是三天前。
长时间饥饿过度之后,导致翘楚现在的器官活动强度降低。翘楚现在的身体状况,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心跳减慢、呼吸浅慢、肌肉活动能力下降,以及——性机能减退——这个,还有减退的空间吗?
“太子殿下!”
几个侍女恭恭敬敬地给客人见礼,而这客人正是慕容洵。
翘楚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因为翘楚自己的缘故,几个丫头有样学样,素来对端正严明的宇文连城恭谨有加,而对纨绔浪荡的慕容洵却并不如何忌惮。
许是昨日头一回见着慕容洵终于“硬”了一回——因为翘楚夜不归宿而对她们一通迁怒。几个丫头又都是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想着一贯对宫中侍女都温润相待的慕容洵,竟然也有如此严苛酷厉的一面,今日自然是不能等闲以待,定然是要显示出怯生生的敬意来。
而这一段经历,因为翘楚一回来便忙着受伤和昏迷,几个丫头还尚未有空闲告诉翘楚,所以,她自然是不知晓这来龙去脉的。
见几个丫头如此礼数周全给来人见礼,饿到头晕眼花又背对着门口方向的翘楚,恍惚之中竟以为来者是另一位“太子殿下”——宇文连城!
翘楚心中正有诸多疑团想向宇文连城询问,再加上先前他匆匆离去,翘楚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怅惘。今日他又回来了?可是要同她交代他即将唆使北冽攻打她南凐的事情?
虽说,他先前没有对她坦诚,翘楚有些怨怼。但是,他那个狠绝毒辣的皇帝爹爹只给了他一年的时间,叫拓跋宏成为亡国之君,翘楚明白,他并没有什么闲情来同她纠缠蹉跎。
若是告诉了她,岂非要因她的阻挠而耽误行程?
他去而复返,翘楚心中是欢喜的。即便她现下因为饥饿过度而心跳减慢、呼吸浅慢、肌肉活动能力下降,以及——性机能减退……但还是勉强挤压出仅剩的一丝能量支撑自己难以遏制的窃喜雀跃。
翘楚有些报赧的转过身,脸上云蒸霞蔚的风情万种在看清来人之后,迷之尴尬——慕……容……洵?!
若说之前宇文连城匆匆离去是失落怅惘,那么现在,重燃希望之后又幻灭,这样的虐杀造成的伤害又何止一万点?
“怎么是你?”翘楚道,嘴上说着“howareyou”,其实内心只想问候“howoldareyou”——怎么老是你!
昨天因他之故,翘楚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虽然后来承蒙他出手相助,但是若非他伤了翘楚,今日她也不会如此晃神溜号,竟然做起了宇文连城去而复返的白日梦来!
强撑的欣喜瞬间坍塌,自是对慕容洵没有什么好颜色。
而她的失落自然也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慕容洵的眼中。
“见着我,你似乎很失望?”
慕容洵说着,自顾自在翘楚身侧的椅子上就坐。弗一入座,铃兰已经恭恭敬敬端上来了一盏茶。
翘楚瞥了她一眼,别人的茶水你们倒是端送的勤快,偏生不才在下你主子我要吃个东西就这样难!
便在翘楚自顾自对着铃兰眼风翻飞之际,响起了慕容洵的声音:“我以为,你没跟宇文连城回西凉是为了我。”
慕容洵优雅抬手,端起杯盏,用杯盖荡去几片漂浮着的茶叶嫩芽,浅啜一口之后,不动声色说道。
翘楚如今的反应,比不上之前,甚至连寻常人都比不上。偏生这慕容洵又不按套路出牌,来了这样一句,害得她竟然不知道怎样接。
真是个不会聊天的人啊!
她将这话在脑中费力盘算了一番,仍是没能弄明白他的话外音。再一回味,他这又似乎是一句陈述句,并不需要她回答。可更要命的是,这慕容洵在此停顿了这许久,究竟是因为断句的需要,还是因为在等翘楚的回答?抑或是,只是在单纯的品茶?
她这一番垂头敛眉费思量的模样,照样也是被慕容洵尽收眼底。在他面前,翘楚似乎常常在走神。他便是这般入不得她眼吗?从垂髫稚子到如今……终有一天,他要翘楚心中眼中只有他一人!,
不等她回答,慕容洵将茶盏放下,又接着道:“可若不是为了我,我皇兄又将你伤成这样,即便之前如何,你定然也不会再对他上心。那么……留在这东凌宫中,你又是为了谁呢?”
支吾了许久,翘楚终于可以答上话了。对此她有些兴奋,她凑到慕容洵面前略带得意地问道:“这就是你判别我为谁留下的方法?排除法?”
脸上带着明媚笑意,眼波流转着狡黠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