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以后,中国历史进入南北朝对峙的时期。所谓“南朝”,是指长江以南相继在建业(今江苏南京)定都的四个朝代:宋、齐、梁、陈。南齐的庾黔娄是个孝子,名入二十四孝之列。
庾黔娄,字子贞,一字贞正,新野(今河南新野)人,后徙居江陵(今湖北江陵)。他的祖父庾道骥当过安西参军,父亲庾易以志性恬静、清高着称,终生不仕,唯以舞文弄墨为乐,过着类似隐士一样的生活。庾黔娄受父亲品学的影响,自小喜欢读书,满肚子学问。而且对父母极其孝顺,没有做过一件有违孝道的事情。南阳(今河南南阳)高士刘虬、宗测等钦佩他的为人,一再称赞他至诚至孝,堪为人子的表率。
南齐末年,庾黔娄当过一个县的县令,体民爱物,宽役减赋,政绩显着。原先,这个县境内多猛兽,经常伤害百姓。自庾黔娄到任后,说来也怪,那些猛兽都迁移到临县去了。时人以为这是“仁化所感”,猛兽也解人意,自动退避三舍。
接着,庾黔娄调任孱陵(今湖北公安西)县令,到任不满10天,突然感到心惊肉跳,浑身出汗。凭一种天性和灵感,他意识到家中有事,肯定是父亲病了,必须赶快回家探视……可是一个刚到职的县令怎能擅自离开职守呢?庾黔娄同许多孝子一样,在忠臣和孝子之间,毅然抛弃了前者而选择了后者。他草草给上司写了一份辞官报告,不待批准,当日即赶赴家中探视父亲。
庾易确实生病了,家里人正打算派人通知庾黔娄,没想到他已经到家了。有人问他怎么知道父亲生病的?他说,凭心惊、流汗的感应。有人又问他离开岗位,公务咋办呀?他笑了笑,说:“当然是父亲的病要紧,我已经弃官了。”众人听了,惊讶不已,感叹他的孝心可贵可敬。
庾易已经卧床二日,上吐下泻,病得不轻。庾黔娄心急如焚,立即请来家乡一带最出名的医生给父亲诊治。医生切脉以后告诉庾黔娄说:“要知令尊病情的吉凶,不妨尝尝他的粪便。粪便味苦,表明病情好转;粪便味甜,表明病情恶化,且请准备后事。”病人的粪便,多脏多臭啊!可是庾黔娄生性孝顺,不怕脏,不嫌臭,亲口尝了父亲的粪便,但觉得那味道有点甜滑,并不苦涩。他想到医生的话,知道父亲的病情加剧了,内心非常忧伤和痛苦,自言自语地说:“爹爹,你可不能死啊!儿子还没有报答你老人家的养育之恩呢!”
庾黔娄十分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病急乱投医,他趁夜深人静之时,跪在地上拜祭北斗星,祈求上天可怜父亲,保佑他多活些日子,并默默祷告,情愿用自己的寿命换取父亲的生命,代替父亲去死。有的书上记载,庾黔娄的拜祭还真的起了作用,感动了上天,半空中有个声音说:“你的父亲寿命已尽,不可延长。但因你祷告心诚到了极点,所以把他的寿命延长到月末。”这显然是迷信,荒诞而又离奇。不过,庾易确实是到月末才断气的。
父亲死了,庾黔娄痛苦万分。他妥善安葬了父亲,居丧过礼,又在父亲墓侧搭了一间草棚,住在里面守丧三年。守丧期间,他极其虔诚恭敬,穿孝服,吃素食,禁笑禁酒,除了祭奠以外就是读书,决心继承父亲的遗志,做一个具有高风亮节的人。
庾黔娄守丧期满以后,南朝又改朝换代了。南齐灭亡,梁武帝萧衍建立了梁朝。朝廷得知庾黔娄的孝名,又起用他当了西台尚书仪曹郎。益州刺史邓元起沽名钓誉,又表奏推荐他为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庾黔娄为官,以正直清贫为荣,绝不与势利小人同流合污。这一年,邓元起平定了成都(今四川成都),缴获的珍宝异物堆积如山。邓元起一声令下,把那些财物全部分给有功的幕僚,庾黔娄也有一份。可是庾黔娄牢记父亲的遗训,一无所取。邓元起讨厌他自视清高,与众不同,便厉声斥道:“怎么?就是你一个人高尚?”庾黔娄摇头苦笑,没奈何,只得捡了几卷古籍图书,算是遵从了上司的命令。
庾黔娄继而调任蜀郡太守。蜀郡地广人众,物产丰富,素称“天府之国”。庾黔娄在职期间,为政清廉,提倡孝悌,严禁搜刮百姓,人民得以安居乐业。相比之下,邓元起乖戾凶残,横征暴敛,不恤黎民士卒,激起天怒人怨。不久,邓元起死,部下离心,自谋生路,以致他的尸首都无人殡殓。庾黔娄念他是自己的上司,不忍看其暴尸于光天化日之下,便置办棺服,予以殡殓,而且还把丧柩送至邓元起的家乡,安葬入土。
梁武帝萧衍立了长子萧长懋为皇太子以后,庾黔娄因为品学兼优,被调到京师,以中军记室参军身份,侍皇太子读书,实际上就是皇太子的老师。庾黔娄与另外三个老师殷钧、到洽、明山宾轮流给皇太子讲授“四书”、“五经”,甚见知重。后来,他当了散骑侍郎,死于任上。后世有人写诗盛赞他尝粪忧心的孝行,说:“苦甜能验病轻重,孝子不妨试一尝;欲损己年益亲寿,全凭一瓣热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