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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阳有泪(2)

柳毅的妻子李琴也随他一起到五道梁落户,谁也不能说她是被贬到这里的,因为关于处分柳毅的任何一个文件上都没有提及她。她原来在首都一所大学当讲师,丈夫要走了,她辞掉了工作,心甘情愿地当了随军家属,与丈夫一起到了这片苍凉的高原来守望清贫。

李琴是常驻五道梁的第一个汉族女人,她的出现,给这片蛮荒的土地带来了一朵亮丽的云彩。这绝不是夸张:任何一个女人来到五道梁,都会使这里生动起来,就像外星人降落到地球上一样新鲜。

兵站大院东北角柳毅夫妻的那顶帐篷,不管多会儿看都给人一种像在地球之外某个地方出现了一间小木屋的感觉。

这是一个周日的中午,高悬头顶的太阳虽然放射着晃眼的光芒,但是所有的热量都被寒风卷走吃掉了,天气依旧很冷。柳毅推开一扇窗子,对妻说:

“你看。”

李琴从床上站起来,朝外望去,很有几分陶醉地说:“蓝天,白云,雪山,要不是刮着阵阵寒风,那真是好馋人的风景!”

“不,我是要你朝近处看。”柳毅显然没有欣赏自然风光的心境。

李琴收回了视线。她看到营门旁边的水晶石矿上站着德吉梅朵,正给来往的军人唱着歌。

夫妻俩久久地望着德吉梅朵。风儿把她的头发吹得立在头上。

“李琴,你有何感想?”

“我真不相信她会是个文盲呢!”

沉默。冷风从洞开的窗口吹进来,屋里马上有了结冰的感觉。

柳毅望着妻子,突然想到他这间“小木屋”除了包容个人的不幸外,还可以给别人送去一丝温暖。

他若有所思地说:“李琴,我给你一个任务,教小梅朵学习文化。”

李琴面有难色,不语。

柳毅:“我真不愿意看着这样一个好苗苗耽误下去!我们不能让五道梁漫山遍野都是枯草。”

一个月后,一本经过好多人手传递的《农民识字课本》送到了五道梁兵站。第一个接到它的自然是柳毅,然后到了李琴手上。

最后当德吉梅朵拿起它时,她才发现这是一本别人用过的破旧的书。但她仍然像获得了珍宝似的贴在了胸口。

这是小梅朵开始学习文化的第三天晚上,李琴在帐篷里等着她来上课。突然,小梅朵撞开帐篷门跑了进来,抱住李琴的腿痛哭起来……

阿妈已经死了,小梅朵仍然蜷缩在阿妈结冰的怀里;她今天唱歌绝对不是为了挣那三毛钱。

任何欢乐总是人们预料中的事,而所有灾祸却无一例外的都是弦外之音。

小梅朵已经长到八岁了,怎么会相信自己是个无爹无娘的孩子?因为人们说过,石头缝里是蹦不出娃娃的。

她从来不知道阿爸是谁,当然就谈不上见过他了。对于阿妈,她从别人嘴里听到过些许的传说,似乎还有淡淡的印象。那是一个矮墩墩的胖女人,背上成天搁一个长长的水桶,从不冻泉里给头人的羊栏背水,从早到晚,脚下的路总是湿漉漉的。自然一到冬天水路就变成了冰道了。阿妈的怀里很暖和,她背水时总是要把女儿放在胸前的藏袍里。真的,一点也不累,女儿像一架小马达,给她枯萎的身躯里注入了鲜活的力气。后来,据说是个冬天,阿妈永远倒在了那条湿漉漉的路上……这一切,都是把小梅朵捡来的金珠玛米叔叔告诉她的。那个叔叔说,当时阿妈的尸体已经僵硬,她仍然蜷缩在阿妈那冻了冰的怀里,哭天喊地,声音像一只快断气的小羊在声嘶力竭地叫着……那个叔叔给她换上了一件肥大肥大的军装后,立即到拉萨去执行任务,只得把她留给了另外一个叔叔来照管;不久,第二个叔叔又要调到亚东去当连长了,她便被传递给了第三个叔叔,这时她已经快三岁了,开始懵懵懂懂地知道一些事,记住了这位叔叔的相貌:大胡子,身上多会儿都会挎着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着喂养她的酥油茶。再后来,她经过了两个金珠玛米叔叔的身边,便到了五道梁兵站。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到五道梁的时间:一九五九年的一个寒夜,枪声把西藏的天地都填满了……

德吉梅朵讲完了自己的故事。

她没有流泪,眼泪早就随着阿妈桶里的水洒在了那条湿漉漉的小路上了。此刻,她只是伏在李琴的双膝上,静静地伏着。李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好像怕她突然又被传递到另外一个人那里去似的。柳毅的脑海里早已变成一片沙漠,小梅朵就是这沙漠中的迷途者,他真不相信这个小小的姑娘会经过如此曲折的磨难。这时,他不停地用袖口抹着滴在眼镜片上的泪痕。

帐篷里,三人无语,很静。八年的岁月仿佛都在此时此刻凝固了。柳毅手中的那副镜片像从三人心中升起的一弯月亮,托起了一个女孩脆弱的人生。

过了好一会儿,李琴说:“孩子,人活着不容易,可你比谁都不容易!”

柳毅显然不想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再继续下去,他便问小梅朵:

“你很喜欢唱歌吗?”

“我是兵站宣传队的队员,就应该唱歌。每天唱歌还有三毛钱的收入,它是我的工资呀!”小梅朵说得十分坦率。

“三毛钱的工资?”

“是站上给我的伙食费呀!”

“伙食费?你不唱歌,难道兵站就不给你饭吃啦?”

“这我不知道,反正宣传队是我自己要求参加的,三毛钱也是站上主动给我的。”

柳毅的脸上罩着一层忧郁。

李琴扶着让小梅朵从自己的双膝间站起来,对她说:“孩子,阿姨不是已经开始教你学文化了嘛。今后还要教你识谱。有了文化你能学会许多歌曲,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歌唱家。”

小梅朵抬头望着李琴,李琴也望着小梅朵。

他们都盼着下雨,又怕落下来的是冰雹。

……

我把哭坟的德吉梅朵扶起来,她抹去泪水,打量着我,她突然眼睛一亮,惊喜地说:

“你是作家王宗仁!”

我真佩服她惊人的记忆力,竟然如此准确地说出了我的名字。

已经三十多年了呀!

我自愧弗如,说:“刚才要不是你自报家门,我是不会认出你的。”

她一笑:“老了!”

我忙解释:“那倒不全是,几十年的变化了!”

岁月老去,思念被制成了标本。

德吉梅朵告诉我,她现在在内地某民族学院任教,这次去拉萨开会,路过五道梁,特地停留两天,为两位老人祭坟;我对她说,我仍然在无怨无悔地写东西,所不同的是,过去是业余创作,现在已经成为专业作家了。我这个人,这一辈子离开什么都不会心疼,唯有丢了文学就不能活命。

德吉梅朵说:“今天见到你,我又回到了青年时代,但是那是刻骨的日子啊。”

她这句话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和她一起站在坟前,深深三鞠躬。

我们向兵站走去。

路上,她突然像想起什么,问我:

“还记得你写的那篇《梅花欢喜漫天雪》吗?”

“那怎么会忘呢?正是那篇作品把柳毅推入了不幸。”

秋风扫来,遍地都是荒凉。

一棵树和另外一棵树。

严格意义上讲,那篇《梅花欢喜漫天雪》应该算作人物特写,它绝对攀不上文艺作品的格。只是由于一些人的借题发挥,才使这篇本该过眼烟云的文章名不副实地辉煌了一阵子。

这篇发表在《解放军报》头版重要位置上的人物特写,着力颂扬了柳毅的业绩。这时候,德吉梅朵已经十一岁了,经过李琴近三年的心血浇灌,她摘掉了文盲帽子,会认会写常用的汉字了。

当时,五道梁兵站的官兵们在柳毅的带领下,把兵站已经建成了青藏公路沿线的“雪线之家”。新闻干事的职业敏感和始终把讴歌高原官兵作为职责的使命感,促使我从西宁来到五道梁深入生活。激发我写这篇稿件的直接动因则是柳毅到无名湖捕野鸭的行动——这天,柳毅从警卫班、炊事班挑了十来个棒小伙子,召集到他的办公室,说:“我准备带着你们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同志们忙问:“是上前线打仗吗?”“不,到湖里去捕野鸭。”“要驯服这些野性动物?”“不,‘八一’快到了,有几个汽车连队要在咱们站上过节,我们总不能让人家清汤寡水吃一顿。就地取材改善改善伙食。”

“那有什么难的,伸手逮几只就行了!”“没那么容易,不信?到时你们就明白了!”

步行跋涉十多里地,他们来到无名湖畔。湖面上浮游着密密麻麻的野鸭,见人来了,呼啦一声飞得满天是黑点。只留下一些脱毛的野鸭飞不起来,在水面上慌慌地乱扑腾,嘎嘎地叫着。几十个人一字排开,在湖里围攻那些野鸭子。别看脱了毛的野鸭肉乎乎的,好像挺笨拙,其实它们在水里却很灵巧,眼看你就要逮住它,它冷不丁地一个猛子扎入水下,转瞬又从你的身后露出脑壳……这里的七月依然寒风呼啸,水下更是敲骨吸髓的冷。柳毅已经是近四十岁的年纪了,双腿一直浸泡在满是冰碴儿的冷水里,慢慢地变得麻木,几乎没有了知觉。他还得坚持着,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在这些逮野鸭的军人中,始终有一个穿着红毛衣的藏族小女孩很活跃,她一会儿逮住了一只鸭子送给这个叔叔,一会儿又把逮住的另一只野鸭送给那个叔叔。德吉梅朵才十一岁,可咯咯咯的朗笑声蛮像一个大姑娘了!

柳毅和同志们在湖里泡了大半个下午,逮了二十多只野鸭,满载而归。

我在这里如此慷慨泼墨地描写柳毅们捕野鸭的艰辛和酣畅时,一定会有读者谴责他们的原始和愚昧。因而,我必须郑重说明,那个年代,在中国人的观念和意识里,根本没有“保护环境”、“生态平衡”这类词汇。相反,这样的人倒被视为英雄好汉:当你用双拳打死了老虎;当你拿土铳崩死了藏羚羊;当你在宴席上摆上熊掌时……我们有许多闲置的犁,但是大片大片的土地却荒芜着。

不必责怪,中国人走过了漫长的老墙中间的小巷。学得聪明一点儿那是后来的事。

所以,我在那篇《梅花欢喜漫天雪》的特写里,肆无忌惮地满腔热情地歌颂了柳毅和他的战友们捕捉野鸭的行为。是的,“八一”那天会餐时,当你看到过往官兵们吃着“红烧野鸭”后脸上浮现出那种抑制不住的舒心笑容时,能不对柳毅们产生感激和敬意之情吗?

然而,我也必须从另外一个方面提醒我的读者。那个年代保护野生动物意识的人不多,可是善于用政治眼光来衡量一切的却大有人在。

那是刊载着那篇特写的《解放军报》到了五道梁的当天。兵站中的一位领导在“无名湖里捕捉野鸭”一段文字旁,用红笔重重地批下了这样一句话:“野鸭飞来了,歌声溜走了!”

虽然蛮有诗意,但阴阳怪气。这“飞”与“溜”两个动词,对仗得极妙。但是谁都明白他这批语的意思:德吉梅朵中断唱语录歌是罪该万死的事,而引来这种必然恶果的起因是柳毅组织大家去捕捉野鸭。

应该说,这个批语是导致柳毅命运逆转的最初之源。

柳毅怎么也想不到,他记得清清楚楚,去捕野鸭前,那位与他共事的领导一脸笑意地对他说:“咱五道梁兵站的餐桌上是该给大家添点荤味了,要不会像商店一样,不到晚上就该‘打烊’了!”

五道梁兵站的客房。

我和德吉梅朵面对面坐着。

她的思绪好不容易从往事的回忆中拔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那张《解放军报》很快就从兵站不翼而飞。”好多天后,才有人传出话是被柳毅收走了。不久,他就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有点魂不守舍地说:“小梅朵,我现在给你宣布两条。第一,你还是我们站上的宣传员,还是大家喜爱的歌手,从今天起你要像过去一样,每天给大家唱歌;第二,以后你不要学文化了,也不要到我家去找我和阿姨了。就这些。”他给我讲这番话时神情很紧张,门和窗子都大开着。我确实觉得事情有点异样,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凄惨的事。

她不再往下讲了,望着窗外,眼里含着泪花。

山巅上一只大鹰一动不动地飞翔着。

大地仿佛也在升高。

我知道,德吉梅朵、柳毅和那位拿着红笔批字的领导之间所以有距离,是因为他们是一棵树和另一棵树。

柳毅在不该死去的时候死了;德吉梅朵莫名其妙地从五道梁消失……

一夜寒雪悄悄飘白了可可西里的草原和山冈。

五道梁还是五道梁,只是这个冬天似乎来得很早。那块水晶石矿悄悄不见了。站上有人说,不知被哪个连队的汽车装上拉跑了;来来往往的汽车兵们则发誓说,我们不会干这样的事,那是兵站神圣的歌坛呀!

德吉梅朵好像并不在乎有没有水晶石矿,她照样唱她的歌。

让她忧虑的是,听歌的人一日比一日少了。并不是人们冷落了这位热情的藏家女歌手,而是入冬以后进藏的人稀了,出藏的人也不多。她的信条不变:哪怕面对一个人,也要坚持唱歌。

听众一少,空旷的山野变得无边无际,歌声也显得很脆弱。孤零零的小梅朵站在兵站门前的空地上,很像长途汽车站上一台抛锚的车。

小梅朵常常有一种错觉:太阳还没出来,她就仿佛看见了落日。

这个冬天后来发生在五道梁的故事,使所有善良的人们都始料不及。在人的身上,美好和丑陋总是交织在一起,而且在多数情况下都是美好掩遮着丑陋。培植美的嫩芽实在是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但是显示丑的现象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特别是孩子们更是如此,一阵风吹来就会使他们像根基不牢的草一样随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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