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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智斗俄罗斯大公猫(1)

泼娘的孩子们在阿舅的细心照料下快速成长。每天,阿舅都用温存的舌头给小猫们从头到脚地梳洗,给他们喂食,把食物嚼碎了挨个喂进小猫的嘴里,他甚至还不厌其烦地为小猫们清除睡篮里的粪便,这是只有猫妈妈才肯去做的事啊!小猫冷了,他就伸出臂膀把他们搂到自己的胸前温暖着,好像他们是他的亲骨肉。而他们的亲生母亲泼娘却不知去向,白女猫刚度完产假,就恢复了往日神出鬼没的习惯。早晨,她给自己梳洗打扮妥当后,理也不理她的婴孩们,迈着轻盈的猫步蹿房越梁地没了踪影。到了中午,她回来一次,还好,她还记得母亲的职责,草草给小猫们喂一次奶。跟着,她又野出去,一直到天黑透了,她才回到嗷嗷待哺的小猫身边。饿急了的小猫拱进她的怀里,还没吃几口,她就不耐烦地推开孩子们,跳上副指导员的小桌,对着那而小镜子梳理自己雪白的猫头,用爪子使劲揪头上的短毛,企图使其像长毛猫一样蓬松飘逸,又在头顶系一只不知从何处搞来的会红色蝴蝶结。

女猫理妆的时候,阿舅跳上桌子对她道:“泼娘,你应该认真做母亲,至少你该让小猫们吃饱,他们还饿着哩。”

“去!”泼娘一巴掌把阿舅打到桌下,“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怎样做母亲,难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我每天绐他们喂两遍奶,可是,我必须适当地控制他们旺盛的食欲,要不,他们那三张贪吃的小嘴巴会把我吸成千瘪的老太婆!”

泼娘又出去进行她神秘的夜间活动。剩下阿舅守着嗷嗷叫的小猫们,他只得把自己的食物嚼碎了喂给尚未长牙的小猫,以填补奶水的不足。

有阿舅的关照,小猫们顺利地度过了婴儿期。豹猫父亲的强壮基因使小猫们很快就显出了与众不同的特质,他们个头奇大,虎背熊腰,活泼好动,淘气得要命,他们钻出篮子,逃出屋子,去探索外面的新世界。阿舅着急了,屋外冰天雪地,隐藏着多少可怕的危险,他就追赶去,“喵喵”唤着他们,一只一只地把他们叼回来。

“可怜的阿舅,你这是何苦?”胖花说,“连泼娘都不在乎她的猫仔。”

美妮儿:“阿舅,你该放手了,让小猫们自己去闯天下吧,要是他们真的遭遇什么危险,也好教育一下那没有责任心的母亲,她该好好反省自己了。”

胖花:“你说错了,美妮儿,那母亲才不会反省自己哩,如果丢失了一只小猫,她甚至不会掉一滴眼泪。我听提篓说,她又开始恋爱了。”小猪压低声音,诡秘地说:“小鸭子,你猜,她这回爱上的是谁?”

美妮儿:“我哪里猜得出,林里有的是野公猫野豹猫的,谁知她又爱上哪一个野东西。”

小猪笑了:“人家泼娘这次爱上的可不是野东西,人家爱上的是一位体面的俄罗斯骑士!一只由饿罗斯边防军养大的魁梧雄猫趟过冰封的江面,来向咱们的女猫求爱,泼娘这段日子,跟那个俄罗斯骑士爱得热火朝天哩。”

美妮儿吐了吐舌头:“原来是这样!”

小鸭子听后心里酸溜溜的,在冰雪北极,为什么女猫总是遭遇一桩又一桩热烈的爱情,而她美妮儿遇见的全是村里粗俗不堪的大公鸭。

阿舅听罢这番对话,一声不吭,依旧去唤小猫。

“瞧他!”胖花碰碰美妮儿,“他竟然从不会嫉妒,不受一点刺激,真不可思议!”

这晚,小猫们睡熟后,阿舅伏在自己的爪子上哭了,他哭得很伤心,鼻子一抽一抽的,野猫提篓来到他身边。

“呀!阿舅,你这是怎么了?泼娘又打你嘴巴了?”

阿舅摇头。

提篓:“小猫好好地睡着,一只也不少,你究竟是为啥事哭呀?”

阿舅抽抽咽咽地:“我不知道,我只是心里难受,泼娘又恋爱了是吗?”

一提起这事儿,野猫立刻眉飞色舞:“是呀!还是我侦察出来的哩,我看她整日打扮得妖妖冶冶,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就尾随着她,嗬!你猜她的情郎是谁?”

阿舅:“俄罗斯大雄猫。”

提篓:“没错儿,那大雄猫可是标准的欧洲_占典骑上,他跨越国界来求爱,活脱儿是上演一幕浪漫的爱情剧,人家单膝跪地,面对心上人儿,深情地朗诵普希金的爱情诗,喏,就像这样。”野猫学着大雄猫的样子:“我的心被断肠的思念所俘获/但在眼泪里,它却有心酸的快感/哦,生命的时刻!飞吧/我毫不留恋/飞吧/虚空的幻影/向黑暗里沉没/我所珍贵的是这爱情的折磨/即使折磨死/让我也死于爱的缠绵。瞧瞧!多么痴情的一位王子!咱的泼娘呢,人家可没白在副指导员的屋子里受熏陶,人家已经书卷气十足哩,跟那骑士猫演起爱情戏来得心应手,你猜她是怎样介绍自己。”

阿舅摇头。

提篓:“你肯定猜不到,让我学给你看。”野猫站起来,曲爪掐腰,翻着大眼睛,捏着细嗓子:“我是一位淑女,来自美丽的西子湖畔,我的名字也叫西子,你听说过西子吗?她是中围妇孺皆知的古代美女,有一首诗这样比喻她:‘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野猫大笑起来:“瞧啊,人家摇身一变,成了美女西施啦,人家是青春女儿,年方才二八,人家还未出阁哩。”野猫见阿舅不笑,就推推他,“发什么呆呀,阿舅?你说好笑不好笑?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哩,你是为什么事哭呀?”

“我……”阿舅揉着眼睛,“提篓,我真的不知道,真不知为什么这么伤心,心很疼很疼。”

野猫:“嘿,泼娘恋爱,你伤哪门子心呀!她早就把咱俩给甩了,这个朝三暮四的风流娘们儿,咱们就在一边看她同那些大公猫死呀活呀地谈恋爱,咱们瞧乐子呗,咱们吃饱喝足又有好戏瞧,咱们活得多舒坦哪!”

阿舅长长地叹息一声,一双黑黑大大的猫眼充满了怅惘。

“呀!阿舅!”野猫叫道,“看你这副样子,你不会是在爱泼娘吧?”野猫转了转眼珠,一下跳起来,“呀!你不会是在单相思吧?对呀!你照看了泼娘的两窝猫仔,你一定是因为爱她才会去爱她的猫仔是吧?可我们一直以为你压根儿就喜欢当小猫的舅舅哩,以为你自愿从泼娘的娃娃亲转变成她的兄弟哩。”野猫的两只猫跟睁得亮亮的:“天呀!多么伟大的爱情呀!你是我所见过的最了不起的情人儿!要知道很多男人都不能有你这份宽广的胸怀,想不到你一只小男猫……这么多时日来,你把一切的痛苦和桎辱都默默地忍受下米,阿舅,你让我好感动呀!”野猫竟然浸出了几滴眼泪,“阿舅,我必须让咱家所有的动物都知道你的这份深情,还有那个风流娘们儿,必须让她明白你这份伟大的爱!”

“小不!提篓!千万别!”阿舅惊叫,“你别去四处张扬!我,我町没有那么伟大,我的胸怀也淡不上什么宽广,我,我实在就是只怯懦的男猫。我胆小、懦弱,我守护不住自己的娃娃亲,当别的男猫夺走我的爱人时,我不敢亮出利爪尖齿去同情敌决斗,我没有勇气抢回属于我的爱情!要知道提篓,在咱们动物世界单,雄性的爱情要靠白己的利爪去赢得,可我,我注定像动物世界中那些弱小的公兽一样,匍匐在高大强壮的公兽脚下苟活一生,瞧着人家表演热烈的爱情,生子育女,而我注定没有爱,没有后代,注定孤苦寂寞。”

“阿舅……”

“别说了,提篓,如果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就永远为我保守这份秘密。今晚我哭过了,伤感了,以后永远也不会流泪了,我仍然继续做我应该做的事,养大泼娘与豹猫的孩子,要是泼娘同她的俄罗斯大公猫再诞下子女,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帮她抚养孩子,我觉得我带小猫已经相当有经验了,泼娘需要我。”

野猫:“阿舅,你可太……太窝囊了!看你说了些什么?!至少你也应该让泼娘明白你的心,她可以去四处风流,但她必须珍视你的情感,必须尊重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不不!提篓,求你别!”

野猫重重叹息一声:“阿舅呀!世上还真就有你这样痴傻的情郎!”

提篓答应阿舅保守他的秘密,尽管野猫内心愤愤不平。

这晚,提篓追踪泼娘来到树林里,就见那位俄罗斯大公猫一身中世纪欧洲骑士装扮,身披黑丝绒斗篷,头戴阔边黑帽,两只后爪登一双长筒黑靴,两只前爪则戴着一双白丝绒手套,肥壮的腰间别着腰刀、匕首、单简单远镜,他浑身喷满浓烈的香水,简直能把一里地外的活物活活熏死。当他看见走来的泼娘,立刻单膝跪地,感情饱满地背诵起普希金的爱情诗:“整整一天,无论怎样消磨/你总是占据在我心里/夜降临了——也只有你/我看见在虚幻的梦乡/可爱的人儿和我在一起/她那怯懦而甜蜜的呼吸/那洁白的胸脯的颤动/洁白得胜过了白雪/还有那半睁半闭的眼睛/那幽幽不明的静静的夜/啊!这一切多使人激动!……”大公猫握住泼娘的小白爪,那颗大猫头俯下来深情地吻着,“哦!我的两子姑娘,多么柔蜜芳香!这小小的柔软的手儿,心灵的信使,活泼的白鸽,把我这夜晚的流浪者温存地挽留。”

“哦,我的骑士!我的夜晚的梦神!我英俊的奥涅金……”泼娘发出呻吟一般的娇语,一边用另一只爪搂着大公猫粗壮的脖子。“我是多么的爱你!我亲爱的,要知道我这处女芳香的唇上还从未对哪位公猫说过这样的甜言蜜语,我这少女纯洁的心儿还从未被哪位情郎如此撩拨起爱的波浪!哦,初恋是多么美丽!我第一次发觉如醉如痴的爱,让这寒冷的夜晚也变得温暖了。”

“啊!”大公猫狂喜地拥抱住泼娘,“我是多么激动!我奥涅金能被你这样一位纯情少女爱上,我是多么幸运呀!即使我强壮的身躯现在就被子弹击中,即使那无所不在的死神现在就把我领进黑暗的地狱,我也满足了,冈为我拥有过你的爱,我被甜蜜的小西子热烈地爱过……”

“不!我的奥涅金!”泼娘急忙堵住大公猫的嘴,“快不要提到可怕的死神,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将孤苦无依,形单影只,只有无尽的思念和叹息……”泼娘佯装着去擦泪。

“唔,我亲爱的小西子,快不要流泪,你的泪珠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

两只猫尽情表演着爱情剧。

把提篓看得几乎笑出了声,尤其那大公猫的滑稽装扮,更叫人捧腹。野猫忽然心生一计,我何不给阿舅也弄一身行头穿上,然后把他推到这出戏里,给那两个痴男情女制造点小麻烦,阿舅也好趁机出出心中的窝囊气。“等着瞧吧,泼娘!”提篓在心中说,“你这幕爱情剧会更热闹,我来帮你掀一个高潮,”睡熟的阿舅被野猫推醒了。

“快起来!赶快把这些东西穿戴上。”野猫低声道。

阿舅懵懵懂懂地:“提篓,你干什么?人家睡得好好的。”

野猫:“有重要的事情,你动作要快。”

提篓打开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俄罗斯娃娃,那娃娃穿一身上个世纪俄国哥萨克军服,“这是我从二毛子家炕上拿来的。”野猫边说边把军服从娃娃身上脱下来,“快,阿舅,这是你的演出服,天亮前,我还得把娃娃原封不动地送同去。”

阿舅:“你在搞什么名堂?”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一出绝妙的好戏。”野猫动手帮阿舅穿戴卜,“嘿!”提篓眯起眼睛打量自己的作品,“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咱猫也全靠行头哩,你这样一装扮上,不比那俄罗斯边防军的大公猫差毫分哩!挺起胸脯,阿舅,你照照镜子,现在你已成为一个标准的地道的哥萨克骑兵,你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葛利高里?麦列霍夫!这是你的腰刀、匕首、双简望远镜和指北针。”野猫在他的皮带上一一别好这些东西,阿舅叫道:“这匕首、望远镜和指北针可是咱唐豹连长的,你竟然偷了他的东西!”

提篓:“准确地说是借用,天亮前给他放回去。”野猫又拿出一副黑墨镜架到阿舅的鼻梁上,“挺合适,这是从副指导员的箱子里翻出来的。”

阿舅:“你到底要干什么?”

提篓:“跟我走!”野猫挥爪。

二猫刨动四腿跑进冰雪覆盖的森林。

“在这里!”野猫拉住阿舅,“这就是你的舞台!”

顺着野猫手指的方向,阿舅看到林中空地上,泼娘正满脸幸福地依偎着她的情郎,那俄罗斯大公猫用黑斗篷裹住他娇羞的西子姑娘,那颗阔边黑帽下的大猫头紧贴着小娇娘洁白的面颊。阿舅像被烫了一样立刻转过脸去:“提篓,咱们快离开。”

“离开?是你出场的时候了,阿舅,你拿出勇气来,咱好歹也是猫科中的雄性,咱不扬鞭跃马搏杀一回,枉做大丈夫呀!你大胆地上场,台词我来为你准备。”

野猫抽出阿舅腰间的腰刀,塞到他爪中,然后打喊一声:“哥萨克骑兵葛利高里?麦列霍夫到!”

那对情侣吓了一跳,他们抬起头,见月光下的林中空地端端站立着一位手持长刀的雄猫,他身着笔挺的黑底红道的制服,两排铜扣闪着幽幽的光,左右胸前各斜卧着四条子弹袋,显得潇洒别致,袖口恰到好处地在爪腕上收紧,黑色马裤的膝下部分统统掖进长筒马靴之中,头卜的大盖帽也是黑底红道的,紧压住猫头,帽檐儿下是一副威严而又神秘莫测的黑墨镜,黑黑长长的猫胡子在夜风里野性地呼扇着。

“你……你想干什么?”俄罗斯大公猫显然被震慑住了,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哆嗦,腿儿也在打颤。

提篓伏在哥萨克骑兵身后为其配音:“我!一个生长在顿河岸边的无所畏惧的哥萨克,来同你争夺这位美人儿!我的爱情只能来自血腥和残酷的搏杀。啊!伟大的战神在黑夜中发出召唤,开战吧!勇猛的哥萨克!长刀指向你的敌手发抖的胸膛,踏着敌手的尸骨来吮饮美人儿芳唇上的爱的甘露!”野猫推着阿舅,就见雄趔赳的哥萨克举刀冲着大公猫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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