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
打听到香港东莞宝升制衣有限公司与大陆一样,也是休双休日,笔者特意选择周末去采访东南学院毕业的“三剑客”——严惠平、鲁平、黄志勇,不想,迎面吃了一个闭门羹。门卫告诉我们,因香港总公司的总裁来厂里检查工作,各工种按部就班上岗,听侯总裁的命令,并谢绝一切采访。
“宝升集团”是香港一家知名的跨国大公司,有30多年的历史,其子公司遍布欧洲、美洲和亚洲。是一家制衣行业的大鳄,也是厂纪严格、一丝不苟的集团公司。
闻此,我们只有等在厂外的酒店里,一直侯到他们三人下班,我们便在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开始了我们的采访。个头最小的严惠平,是东南学院95届商贸系财会专业的学生,他1977年出生在江西波阳县,家里六兄弟姐妹,小严是最小的一个。
4岁那年,父亲因病逝世,母亲守寡将他们6个孩子拉扯大。他大哥读书期间,成绩特别优秀,本可以去美国留学的,因家里贫困,倾其所有,担负不起一张往返太平洋两岸的飞机票,大哥只好放弃了留学,而选择了吃饭、学费全免的师范学院。
大哥大学毕业后,分回波阳县教委工作。他承担起家庭的重负,并把读大学的希望,寄托在严惠平身上。
没想,高考时,因紧张得没睡好,大大影响了他的考试成绩,结果,他以35分之差落榜了。
就在他情绪异常低落时,他看到于果学校的招生简章,从而燃起了新的希望。
走进东南学院以后,他非常珍惜这个学习机会,每个学期,他都评为三好学生。1997年4月,他毕业,分在“宝升集团”,一干就是三年多,由于他的勤奋苦干,很受公司的器重,不久,就提为业务主管。
问及他将来的打算,他腼腆地告诉我:他和一个九江来的打工妹相爱了,她父母身边就她一个女儿,将来,他挣了一笔钱后,就回九江成家创业,像大哥那样,兢兢业业干好本职工作。
一旁,一直默默听我们谈话的鲁平,是个长得很帅气的小伙子,白白净净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显得儒雅而斯文,如果不是他亲口告诉我,很难相信,他也是来自贫困山区的农家子弟。
他于1974年出生在湖南湘西凤凰城,那是大文豪沈从文的老家,他的名作《边城》,写的就是这美丽如画的凤凰城。而蜚声中外的电影《芙蓉镇》,也是在此拍摄的。
然而,由于这里交通闭塞,加之观念的保守。人们过得还是安贫乐道的生活。鲁平家也不例外,他父母都是老实厚道的农民,鲁平老大,底下还有三个弟妹,一家六口人,仅靠种田的微薄收入,维持一家的生计,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为生活所迫,他父亲只好外出打工,但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他,在外打工,只能做一些薪水低的粗活重活。为此,他深深感到文化的重要。
为了儿女不重蹈自己的旧辙,他咬紧牙关,在外面挣些血汗钱寄回去,要孩子们一定要好好读书。
鲁平没有辜负他爸爸的希望,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他的理想是考上农业大学,学到农业技术和家庭养殖业,将来回到家乡,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改变这贫穷落后的面貌。
因此,他在高考填志愿时,一连填了四个地方的农业大学,当时,老师劝他说:“你不要全填一类大学,万一分数不够,就会落榜的。不如再填几个其他类的院校,这家不行,可上那家。”
可一心想上农业大学的鲁平,没听老师的劝,还是按自己的意愿填报了。
结果,真如老师所预料,他以10分之差,落榜了。
就在他心情异常难过时,他看到了于果学校的招生简章,不由心一动:成洁和于果的事迹,他早有耳闻,也很敬佩。特别是于果,一个高考落榜的残疾人,凭着自己的努力奋斗,竟办起了一所民办大学,可见,有志者,事竟成。
于是,他决定报考东南学院。
没想到,他的想法,遭到了父母的反对,他们认为,这是一所民办大学,读出来,名声不响。反正鲁平的学习基础也比较好,再复读一年,去考个公办大学。
鲁平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认准的事,就是要干的。见父母不肯拿钱给他去于果学校读书,他就自己到银行贷了8千元的款,到于果的学校读书去了。因学校没有农林养殖业,鲁平就报了服装设计专业。
毕业后,他被学校分配在香港东莞宝升制衣有限公司工作,现已升任服装主管,公司除了包他们的吃住外,每月还发给他两千多元的工资。工作了两年多,他不仅还清了一万多元的贷款本金利息,还积攒了两万多元钱,在番禺开了个饭馆,现在委托他父亲帮忙打理其餐馆的生意。他们请了6个帮工,主要是为两家外资厂做盒饭。
由于鲁平工作很出色,也极有经营头脑,转变了父母对民办大学的偏见,父亲一直内疚地对他说,当年不该给他施加那么大的压力,反对他读民办大学。
为此,他父亲还准备让读高中的弟弟毕业后,就直接去考哥哥的母校。
谈及在东南学院读书的感受,鲁平说,他最大的收获是从于果校长身上,学到一种永不言败的精神。他要以于果为榜样,干出一番事业来。
聪明俊俏的鲁平,似乎很招女孩喜欢,先后谈了几个女朋友,但他摇头说,现在的漂亮女孩太虚荣,只会享受,难以与他同甘共苦创业,所以,就为这,他只好忍痛割爱地与她们分手。
现在,他谈的一个女孩是他的老乡,也是在东莞工作的打工妹,她虽然长得不太漂亮,可她能吃苦,且精明能干,她现在是一家制衣厂的主管,月工资比他还高。她很有经营头脑,将来要是嫁给他了,会是他的好帮手。说着,他雄心勃勃地向我谈及他的5年计划:明年,他要把番禺的小酒店转卖掉,再办一个高档次的大酒店,仍然交付他父亲经营。他准备和女朋友一起,回老家办一个服装厂,在香港这家公司,他学会了很多的管理经验,他相信,只要自己去努力,他的计划目标是一定能实现的。
听着鲁平的侃侃而谈,坐在他旁边的黄志勇也受其感染,一改刚进门时的拘谨,娓娓向我讲述他的故事。
他于1977年出生在江西樟树市,那里是全国的药都,民间有“药不过樟树不灵”之说,可见,樟树的中药材在全国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所以,每年一次的全国中药材展销会,都是在那里召开的。
尽管如此,因个体与乡镇企业少,商品经济也不发达,有药都之称的樟树农村,还是比较贫困。他伯父,就因为贫穷,一辈子打着光棍。他父亲也因家穷,没读一天书。
黄志勇三兄妹里,他最小,读书也最好,所以,父亲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本来,他也是准备考农业大学的,可因英语没考好,他落榜了。
就在他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渺茫时,他的同学告诉他,于果的大学办得很不错,每年的毕业生,都被珠江三角洲的企业,抢订一空。
于是,他和班上四个同学一道去南昌,看到于果蓝天学院的规模和现代化建筑及教学设备,不由心动了,特别是闻知于果和成洁的事迹后,他更坚定了在此读书的念头。
当他回到家里,把他在于果学校的所见所闻告诉父亲时,父亲不停地点头道:“勇儿,你去读吧,家里全力以赴也要支持你。”
说着,便把家里准备盖房的8千元钱,全部拿出来给他交学费。伯父呢,也拿出他仅有的两千元积蓄,给黄志勇读书用。见此,他摇头说:“伯伯,这钱我不能要,还是您拿着,去讨个媳妇吧。”
可伯父不由分说,把这叠积累了他一辈子的血汗钱,再次塞进了黄志勇的手上:“勇儿,我年纪老了,成不成家无所谓,你读书是大事,可不能耽误。”
就这样,黄志勇捧着父辈们沉甸甸的血汗钱和满眼的期望,跨进了东南学院的大门,他选择了贸易经济和企业管理专业。
进校的第一天,他也和所有的新生一道,观看了中央电视台拍摄的电视剧《同一片蓝天》,他深深地被他的同学——成洁的事迹所感动,她一个没有双臂的残疾人,都能如此顽强学习,奋斗不止,我一个健全的人,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呢?
于是,黄志勇在学校期间,他从不放松自己的学习,在他的刻苦努力下,他成了班上的学习尖子,96年,他还获得了600元的奖学金,当他把这一消息告诉父亲时,他感慨地说:“勇儿,你好好地读吧,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别像爸爸一样,一辈子只能和土疙瘩打交道。”
三年毕业后,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分在这家港资企业工作。由于他的勤奋好学,工作认真敬业,不久,公司就提拔他当业务主管。每月工资也有两千多元。
最近,他也谈了一个女朋友,是来东莞打工的江西妹,两人商量好了,趁着年轻,好好干,待积累了一笔钱后,他们就准备回江西南昌定居,他的目标也和鲁平一样,开个“夫妻店”,干出一番事业来。
因为是周末,这“三剑客”都和情人有约,为不打扰他们的甜蜜时光,我匆匆结束了这次采访,看着他们消失在长安街头曳长的背影,我瞬时感到一股无法言说的青春美丽。
不是名人的名言
邹平宇是2000年12月的一个周末,笔者在深圳大学守株待兔般采访到的东南学院的学生。
如今供职于日资企业广州精工电子有限公司的小邹,委实年轻,1979年生,96年即高中毕业参加高考,无论小学、中学还是大学,他都是班级里的小弟弟。高考未上,他把全国的民办十几较所有影响的民办大学,在手里捋了一编,又亲临南昌几处“考察”,最后选定东南进修学院,学的是会计电算化。
邹平宇对本专业未必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倘若当时学校有人事管理方面的专业,那可能是他最佳的选择。做人力资源管理工作,现在是他的最大兴趣所在,这一点,他与我们采访过的其他毕业生的志趣似乎都不同。
其实,如果不进东南学院,他也不会持有“管人”的偏嗜。
至少有两点已经得到证实,一是喜欢做人事管理,二是任何时候葆有良好的坚定的自信,与他在大学两年的锻炼相关。
在大学“当官”对于小邹来说,实在有点偶然性,但就是这点偶然性,使他的个人内在气质发生了根本不同于中学时期的变化。凑巧开学报到那天,班主任找不到他的学费单,叫他自己去办公室找,他在找到单据之后,帮着老师处理一些琐碎事情。机会就这样悄然而至,刚来的一班同学,相互不熟,班委会是临时“钦定”,他被老师指定暂为班级组织委员。
在新生入校以后不久,中秋要搞一场晚会,这是一个令人费心、费事、费时而头疼的问题,其他干部望而生畏,同学们开始也不无胆怯。邹平宇到处游说,挖掘潜力,最后居然组织出40多个节目,几乎一个班人人要出场了。此后,再一轮干部选举,他以较强的组织能力,当然还有迅速崛起的知名度,获选电算化二班班长。
事后回想起来,他不能不感激勇于自我挑战、自我锻炼的回报,他以前当惯了小弟弟,胆小怕事,老师叫起来发言都要红脸的。
“官运亨通”是小邹日后大学生活的写照,不久他做商贸系学习部长、次年又成学生会副主席。后来头衔纷纭而至,如图书馆管理队队长、爱委会督察……
两年学习,社会活动从没有停止过,学习满足中偏上,搞活动却全力以赴。他对社会的认识、对自我的设计以及人生的诸多感悟,就是从这多方面的实践中深化了。具体来说,入大学前,他还有靠父母的想法,不行的话,就让家里帮着找一个工作,老爸当时是一个老资格的中学校长,为自己唯一的男儿安排一个差强人意的工作,不说是四两拨千斤,也犯不了费大心思的。
大学里,南来北往的信息、缤纷的思想与毕业生反馈的画面时相错综,使得小邹坚定了自己闯荡社会并立足的自信。
小邹说:“如果说东南学院两年里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就是这份自信。”
凭着自信,小邹并没有在毕业之后急着找工作,而是从市场上扛回一台计算机,回到九江老家,继续学习编程等业务。
凭着自信,他在家学习数月后,拿着不多的一点盘缠、毕业证书还有几本课本,翩然南下,暗里发誓,不混出个人样来,不回来见江东父老。
凭着自信,他在人才市场的第一份投挡有了消息,让他去面试,他居然嫌那企业离广州太远,弃权。结果此后已近春节,各单位招工停止一个来月。在广州棠下独租一屋的小邹几乎弹尽粮绝。无论男女,无论白领蓝领,大家伙欢天喜地领着工薪潮水般回家过年的时辰,已经两个月没找到事情的邹平宇,形单影只地逆着人流徘徊在广州火车站,如同哈姆雷特的发问,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小邹的自问是,屈服,还是挺住,这是一个问题。
从火车站到住所只需一块钱汽车票,但此时他兜里的余额是一元的半数。他只有驱动双腿,足足走了四个小时,才回到冰冷的寓所。
他后来咬牙找同学借钱来继续维持最低生存标准,并在万家灯火、阖家欢乐的年三十晚上,就着阒寂无人的IC机,给在家牵肠挂肚的父母致以温馨无比的问候。饥肠辘辘的他在给父母以深情祝福的时候,似乎闻到了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的丰盛的饭菜的香气,他告诉父母,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同学也多。挂断电话以后,将高兴的父母蒙在千里之外,他一边空着肚子溜达,一边考虑:生存第一,职业第二。先要立足、生活,然后才能发展。
广州,这个南方大都市,以自己的丰厚而又严峻,给他上了走入社会的第一课。
此后,他在一家货运中心做过业务主办;在一家软件公司做过测试;在一家卡通公司做过厂长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