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看着我干什么?大概是刚刚察觉郁玫对我似有敌意,所以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吧?
郁心兰可不想跟她有什么交情,礼节性地回了一笑,便又转头跟几位夫人说笑。那祁柳却不甘心就这般被冷落,自顾自地走了过来,“姐姐可是靖哥哥的夫人?”
郁心兰立时打了个哆嗦,靖哥哥?我还蓉妹妹咧!面上却不得不笑道:“正是。”
祁柳欢喜地在她身边坐下,优雅地笑道:“早就想认识嫂子了,可一直没有机缘,今日一见,定要与嫂子多聊上几句才成。”然后也不管郁心兰爱听不爱听,便自顾自地说起小时候怎么常随父亲去定远侯府,怎么与靖哥哥、策哥哥、杰哥哥、飞哥哥一同游玩。
郁心兰含笑听了,面上完全不为所动。祁柳说的都是小时候的趣事,没什么逾越的地方,况且她是要嫁给十二皇子的,想来也不敢再惦记着旁人。
说到后来,祁柳话峰一转,“其实我们小时许多人一同玩耍,不过最爱粘着靖哥哥的,还是荣琳郡主。”
嗯?这话跟连城说的可就不一样了。
祁柳似乎与郁心兰越说越投契,强拉着她去园子里赏迎春花,“平王府的迎春花是最美的,不赏可惜了。”
赫云彤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客人,正听到祁柳这句话,忙道:“可不是,我带两位妹妹去吧。”
郁心兰挑了挑眉,上回在晋王府赏梅花赏出个黄庭,这回不知道能赏出什么。
因昨日才下了雪,天气寒冷,女宾客们都坐在屋子里取暖,平王府的花园里倒是清静。赫云彤吩咐小丫头们带上火盆、手炉、锦垫,三人来到一面丛树栽成的围墙边,大丛大丛的迎春花从墙上一泄而下,嫩黄的花瓣点缀在绿叶之间,间错莹白的冰雪,格外娇柔美丽。
郁心兰忍不住讶然,“府上的迎春花怎么开得这般早?”
一般的人家,现在还在开梅花。
赫云彤便有些得意,“可不是么?我家请了个花厨,极有本事,这迎春花已经是连续几年早早开了。”
郁心兰含笑点头,三人便不说话,坐在小石桌上赏花。丫头们支起架子,将厚重的布帘围上,遮挡寒风。
赫云彤见祁柳和郁心兰都一脸淡笑地赏花,心中得意,正要开口再炫耀上几句,忽听墙对面有人道:“靖哥哥,好些年不见了,你不认识我了么?怎么不理我?”
声音娇嫩柔软,却不是荣琳郡主是谁?
祁柳的眸中闪过一道幽光,赫云彤却是脸色一变,正想唤弟弟一声,手臂忽然一紧,是郁心兰抓住了她。回头一看,郁心兰一脸轻松,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模样,她才放下心来。
那边,赫云连城迟疑了一下,才道:“你是……荣琳?”
荣琳郡主的声音立时欢快了起来,“是啊,靖哥哥,我是荣琳。讨厌,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赫云连城歉意地道:“我们几年没见,你那时也才几岁,女大十八变,我自然是不认得了。”
荣琳郡主应当是害羞了,含羞带怯地问,“那……靖哥哥觉得我变美了还是变丑了?”
郁心兰还没什么反应,赫云彤却怒了,这女人还要不要脸!这是府中哪个下人,居然敢把他俩引到一起!
郁心兰仍是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而祁柳,不必人提醒,很自觉地不出声,就是来看戏的呀,怎么能砸场呢?
赫云连城却不直接回答,淡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要回席了,需要唤个人来送你回去么?”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就直接走了,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荣琳不敢相信这世间会有男人视她于无物,惶然地睁大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水在大大的鹿眼里打着圈圈,却倔强地不掉下来,看着更是让人由心生怜,“靖哥哥,是否我惹你生气了?你怪我不曾去天牢看望你么?你也知道,我家人要送我送去寺中静养,不许我随意出府……”
赫云连城没空理会她的娇柔美丽,如大提琴般低沉优美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按着性子道:“你想多了,我们并非亲戚,我从不曾想过要你来探望。”
换句话说,那时我根本就没想起你来。
荣琳的神色更加悲伤,泪水沾湿了长而浓密的睫行,正要轻泣浅啜,赫云连城已经抱了抱拳,转身道:“告辞。”
连“要不要唤个人来”这种客套话都懒得说了。心里想着,难怪那天兰儿会大动肝火,原来是有缘故的。
那荣琳看他的目光羞怯却热情,他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他却也实在想不通,他并没与荣琳怎么玩耍过,怎么就被她给惦记上了?
墙那边的郁心兰这才松开赫云彤的手臂,轻笑道:“茶冷了,可否请大姐的婢子换杯茶来?”
赫云彤弯唇一笑,扬声道:“采荷,快换茶。”
这声音大了一点,墙那边隐隐的啜泣声立即消散了。两人相对一笑,不得不说这位荣琳郡主是朵奇葩,敢在平王府宴请这么多宾客的日子里,勾搭有妇之夫。
祁柳的神色变了两变,没想到会这样,没气成郁心兰,也没能看到荣琳被郁心兰斥责的好戏,她到底是在安阳伯府长大的千金,转瞬便扬起了笑容,“靖嫂子真是好福气,靖哥哥这般不贪图女色的男子,可真是世间少有呢。”
若是还看不出今日她是特意拖自己来这看戏的,那她还真是白活了两世了!郁心兰微微一笑,谦虚道:“夫君不过是敬我是正妻,便是要纳妾,也得先经由我同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