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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宰德·本·赛勒迈身披铠甲,头戴铜盔,腰佩印度宝剑,手握罕图长矛,骑着一匹蹄似银圆的好马。迈赛拉望其装备,就知道他是一名武艺不凡的骑士,认定阿卜斯骑士当中没有人能够抵挡住他的进攻。宰德·本·赛勒迈向着泽仪德·本·阿尔沃冲了过去。迈赛拉担心泽仪德无力对抗宰德·本·赛勒迈,阿尔沃·本·沃尔德更是害怕儿子受到伤害,迈赛拉立即向着宰德·本·赛勒迈扑了过去。见迈赛拉冲向宰德·本·赛勒迈,阿尔沃·本·沃尔德这才松了一口气,迈赛拉冲到泽仪德·本·阿尔沃那里,对他说:

“泽仪德,你快撤离战场,我来对付这个家伙!”

泽仪德已感疲惫,于是退了回去。迈赛拉朝着宰德·本·赛勒迈大喝一声,宰德一惊,勒马停站下来。迈赛拉大声问道:

“你究竟受了什么诱惑,竟敢抢劫阿卜斯人的财宝和妇女?”

宰德·本·赛勒迈回答说:

“我的意志、胆量、长矛和利剑支持着我。低贱的黑奴,你为何支走我的对手,替他与我厮杀?”

话音未落,两人相互对攻起来。两人纵马左右驰骋,彼攻此守,此攻彼守;剑出矛挡,矛刺剑拨,剑矛相击,火星四溅;马蹄飞奔,荡起尘烟,战马嘶鸣,骑士呐喊;他俩的对战好似两座大山相撞,又像是两个大海互倾掀起层层巨浪。

就在两人拼杀得如火如荼之时,战场的附近烟尘升腾,头盔闪闪放光。仅过片刻,尘烟下闪出十名骑士,个个披坚执锐,人人似狮如虎,冲在最前面的却是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他们齐声大喊道:

“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杀呀!泽仪德,援军来啦!”

安塔拉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原来事情发生之时,安塔拉不在家中,而是和几个人到溪边游玩打猎去了,其中有舍布卜、基里尔、海德鲁夫,还有叔父马立克、堂弟阿慕尔、穆基德·本·马利克、外甥海塔勒、阿亚德·本·纳希卜、白希洁·本·哈兹姆、沃尔盖·本·祖海尔和哈德斯等。他们在外面呆了好几天。他们搭起帐篷,大家住下,安塔拉问起儿子迈赛拉、弟弟马兹尼及好友阿尔沃的情况,人们告诉他说,他们在为阿尔沃的儿子泽仪德的婚事忙碌着,不期新娘在送亲的路上,即在舍伊巴人居住的地区被劫匪拦截去了。他们还告诉他说:

“阿尔沃及其儿子泽仪德和你的儿子迈赛拉、你弟弟马兹尼、赛比阿·也门带着一百名骑士追击劫匪去了。我们还听说劫持新娘的匪徒有七百人之多呢!”

安塔拉听后,心中十分难过,本想带着舍布卜及侄子海德鲁夫立即动身去追击劫匪,但十名伙伴立誓要和安塔拉同往。

随即,由舍布卜带路,安塔拉一行十人踏上了追击劫匪的征程。他们人不离鞍,马不停蹄,终于追上了劫匪,大家感到高兴。当安塔拉看到儿子迈赛拉正与匪首交手时,心如火焚,急忙策马冲上前去,让迈赛拉退了下来。这时,安塔拉朝着匪首宰德·本·赛勒迈一声大喝,只见匪首大惊失色。安塔拉扑上前去,两匹马的马镫子蹭在了一起。安塔拉挥舞着青锋宝剑,直削宰德的项部,那宰德的首级顿时与躯体分离,飞落在地上。紧接着,安塔拉又朝着其余的劫匪冲杀过去。迈赛拉及其伙伴们精神大振,挥矛猛刺劫匪的胸膛和后背。

叶尔布阿人见自己的头领宰德·本·赛勒迈倒在血泊之中,纷纷夺路逃窜。阿卜斯人穷追不舍,一直追了好远,方才返回收拾战利品。

一场厮杀,阿卜斯人大获全胜,大家相互祝贺。阿尔沃走去亲吻安塔拉的手,瑶琴姑娘亦是喜上眉梢,乐得合不上嘴,因为不但自己平安无事,父亲也得救了。

随后,阿卜斯人带着大批战利品,踏上了归程。迈赛拉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顺口吟诵道:叶尔布阿人,惨败我脚下。

仿佛腹无食,疲惫面丢煞。

何其不量力,胆敢狂自夸。

闻呼我上阵,似星闪光华。

厮杀好惨烈,乳儿生华发。

眨眼瞬息间,众敌眠黄沙。

英雄纵马驰,我岂能让他!

剑劈矛刺出,劲敌亦落马。他们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园,连续大宴三天,佳肴尽食,美酒畅饮。之后,送新娘瑶琴与泽仪德·本·阿尔沃入洞房,阿卜斯人全都过着快乐的日子。

有一天,安塔拉正在村中坐着,忽见艾萨德·拉希斯朝他走来,要他支援一百峰骆驼,三百头羊和十匹好马,以便用之糊口。安塔拉将他和他的家仆纳吉穆接到家中,热情款待,并问其近况如何。艾萨德·拉希斯唉声叹气道:

“唉,别提啦,糟糕透啦!阿卜斯卫士,你有所不知,我过的日子是黑暗里见不到夜,光明中看不到白天,真是一言难尽啊……”

安塔拉听后,深感抱歉,后悔很久没有过问老朋友的生活,急忙一番安慰,给了艾萨德·拉希斯一千峰骆驼、两千头羊和一百匹阿拉伯纯种马,并令手下二十个人帮助艾萨德·拉希斯赶回家去,随后安塔拉送他上路,相互告别。

值得一提的是,艾萨德·拉希斯在安塔拉那里逗留期间,学会了射箭,并能射中飞鸟、野兔和羚羊。不过,艾萨德·拉希斯离去之后,安塔拉再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不知道他日后的境遇究竟怎样了。

[0857]好友之死

一天,安塔拉正与阿卜莱一起坐着聊天,津津有味地喝着杯中剩余的酒,忽听村中喧嚷声起,一阵高过一阵。安塔拉听后一惊,本想飞身上马,亲自去察看一下情况,不料见舍布卜突然两手抱头,大声喊着朝他跑来:

“大事不好,灾难沉重……”

“出什么事啦?”安塔拉忙问。

“胞弟呀,你的顶梁柱倒啦!你的好友阿尔沃·本·沃尔德被人杀死了,首级被仇人割走,无头尸由伙伴们抬回来啦……”

安塔拉一听,顿觉天旋地转,登时昏迷了过去。与此同时,整个村子也天翻地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沉浸在了恐惧、悲伤的气氛中。

阿尔沃·本·沃尔德因何被人杀害呢?原来阿尔沃十分喜欢自己的儿子泽仪德,因为儿子相貌英俊,且是他的独生子。阿尔沃每天外出,总是带着儿子,前半晌教儿子骑射、刺杀等作战本领,后半晌则去狩猎、游玩。有一天,父子俩照例外出,到了较远的地方,有十名骑士跟着,希望观赏一下父子俩之间攻守、进退等作战方式。突然间,一哨人马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约有五百名骑士,活像一群猛狮。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骑士,身材高大,简直就像一座铁塔,扯着嗓子喊道:

“演习刺杀的人们,我是来讨旧债的哈桑·本·萨比特。”

阿尔沃看到那个骑士,对身边的骑士说:

“弟兄们,这队人马已向我们开来,谁去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看看他们是哪个部族的,来这里有什么事……”

话未说完,一名骑士策马冲了过去,很快到了那哨人马的跟前,高声问道:

“喂,你们是哪个部族的,快告诉我,免得灾难临头!”

那骑士勒马停站下来,静听对方回答。忽听为首的大汉回答道:

“我们是达卜扬部族的,找阿尔沃报仇雪恨来啦!因为他杀死了我的兄长阿米尔,使我在众多人当中丢了脸,蒙受了耻辱。”

原来阿尔沃·本·沃尔德曾经袭击过达卜扬部族的家园,抢过他们的驼骑,杀死了这个人的哥哥,而他当时还小。哈桑·本·萨比特长大,爱上了他的叔叔沃沙哈·本·拉米哈的女儿,姑娘名叫“丽哈娜”。

丽哈娜姑娘相貌靓丽,妩媚清纯,容光四射,风姿绰约,秀美动人,情窦初开。哈桑·本·萨比特爱之入迷,于是去向其叔父求婚。沃沙哈·本·拉米哈对他说:

“贤侄啊,求婚的人很多,惟有你才能配上我的女儿。不过,向姑娘求婚的人只有除却自己身上的屈辱和羞耻,才能如愿以偿。孩子啊,你的身上有耻辱未雪呀!”

“什么耻辱呀?”小伙子急问。

“你的一母一父同胞兄弟被阿卜斯部族的骑士阿尔沃·本·沃尔德所杀,这个仇不报,耻不雪,你就休想迎娶我的女儿。”

哈桑·本·萨比特听后,心急如火,说道:

“叔父,我希望让族中长老们为我作证,答应我,一旦报了仇,雪了耻,你就把女儿许配给我。”

叔父果然照侄子的意愿行事,并与侄子拉手约定。哈桑·本·萨比特离去,召集族中的好友,向他们吐露了心中的秘密。好友们听后异口同声说道:

“我们竭尽全力为你效劳!”

哈桑·本·萨比特立即派探马打听阿尔沃·本·沃尔德的消息。得到准确消息之后,哈桑·本·萨比特率领达卜扬部族的五百名强悍骑士向着阿卜斯部族家园开去。当接近阿卜斯部族家园时,他们在一个地方埋伏下来。次日天亮,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阿尔沃·本·沃尔德及其儿子泽仪德带着十名骑士外出游玩打猎。哈桑·本·萨比特立即带着人马离开埋伏地,向着阿尔沃及其伙伴们冲去。阿尔沃见众多人马向他们飞驰而来,即派人前往探察情况。探马回来告诉阿尔沃说:

“他们是达卜扬部族人,为首的是哈桑·本·萨比特,他是来向你讨还血债的。因为你多年前杀死了他的兄长阿米尔。”

阿尔沃一听,自负地哈哈一笑,立即带着随行的十名骑士向着哈桑·本·萨比特的人马冲了过去。阿尔沃头靠鞍鞒,大声喊道:

“歹徒们,你们竟敢来与阿卜斯骑士交手,来为多年前被杀的人报仇,好大的胆子!来吧,看我的利剑!”

话音未落,哈桑·本·萨比特策马扑到阿尔沃的面前,说道:

“喂,伊本·沃尔德,你应该知道杀人偿命、借债还钱的道理。我没有躺着睡大觉,我是一定要报仇雪恨的。我就是冲着你来的,今天就要你的命,因为你杀死了我的长兄。”

说罢,哈桑·本·萨比特纵马左右驰骋,脱口吟诵道:稻子豆树种,随手抛入田。

经久长成树,枝杈插云天。

人云我攀枝,意将果子看。

追思往日事,空过实遗憾。

浩繁夜空星,月亮居中间。

我似天上月,寒光驱黑暗。阿尔沃听过哈桑的诗句,冲着他大喊一声之后,说道:

“歹人之子,你是移动着双脚找死来了!”

阿尔沃即吟诗作答:族人皆知我,善碎贼子首。

出战必护卫,吾之好朋友。

上阵似烈火,光芒照四周。

手起利剑落,先斩敌王头。阿尔沃吟罢诗,两人相互拼杀起来。彼进此退,此攻彼守;战马奔驰,黄尘飞舞;剑矛相撞,铿锵作响;人喊马嘶,战斗异常激烈。阿尔沃与对方的五百名骑士搏杀了一个时辰,哈桑命令百名骑士直扑阿尔沃手下的十名骑士,其余的四百名骑士扑向阿尔沃一个人。

阿尔沃眼见四百名骑士将自己团团包围起来,自感生也难求,必死无疑,只有拼命厮杀。这时,哈桑·本·萨比特扑向阿尔沃,一矛刺入阿尔沃的胸膛,矛头穿背而出,阿尔沃当即落马倒地,在血泊中挣扎了两下,片刻,一命呜呼。紧接着,随阿尔沃而来的十名骑士中又有七人丧生,只剩下三个人和阿尔沃的儿子泽仪德保住了性命。

哈桑·本·萨比特跳下马背,将阿尔沃的首级割下来,带回家园,仇得以报,心火也已熄灭。

村上的人得知哈桑为兄长报了仇,雪了耻,沉醉在一片欢乐之中。哈桑带着阿尔沃的首级来到叔父家中,对叔父说:

“叔父大人,我把仇人的首级带回来了,为我兄长报了仇,雪了耻,请你把女儿许配给我,好让我们亲上加亲。”

叔父立即一口答应,随即吩咐下人屠驼宰羊沽酒,为哈桑·本·萨比特和丽哈娜举行盛大婚宴,一连三天。族中长老们走到新郎哈桑·本·萨比特面前,对他说:

“哈桑,你杀死了阿尔沃·本·沃尔德,可是你不知道你点起了一把火,这把火烧到我们当中的大大小小,也将烧到奴隶和自由人。因为,你将招来阿卜斯人和安塔拉,那安塔拉必将带着人马来攻打我们,捣毁我们的帐篷,杀死我们的人,劫走我们的妇女和孩童。安塔拉是不会接受赎金的,他也不会听我们说什么。”

哈桑·本·萨比特听后说:

“我知道安塔拉要来攻打我,我才杀死阿尔沃的。假若我明知道自己不是安塔拉的对手,我是不会走近阿尔沃的。”

人们听哈桑·本·萨比特这样一说,谁都没有说什么,全都默不作声了。

泽仪德·本·阿尔沃和三个骑士抬着阿尔沃的无头尸回到村里,哭喊声顿时响成一片,惊天动地。正如前面所提及的那样,安塔拉听到喧嚷声,正想走去察看情况时,忽见舍布卜来到了面前,说因阿尔沃被杀,人们在哭泣呐喊。安塔拉苏醒过来,听后不禁勃然大怒,急忙走去,看到阿尔沃的无头尸,止不住泪水簌簌下落,大怒道:

“大胆匪徒,我定要捣毁他的家园!”

村上的妇女哭声连天。泽仪德·本·阿尔沃撕扯自己的衣服,泪水如注。村里的男女老少,无不叫喊着灾难沉重,无不泪水潸然。

安塔拉问随阿尔沃外出的那几个人:

“谁把阿尔沃杀死的?”

他们说:

“阿卜斯卫士,杀死阿尔沃的是哈桑·本·萨比特。因为他向他叔父的女儿求婚,叔父责备他无能为自己的兄长报仇。因此他带着五百名人马来杀死了阿尔沃,割下了他的首级,回他们的村里去了。”

安塔拉听后,痛苦不堪。泽仪德·本·沃尔德吟诗悼念父亲道:家父命归阴,吊唁人成群。

我悲实难抑,痛哭欲断魂。

心伤如醉酒,度日昏沉沉。

父去留下我,孤独一个人。

天下谁助我,灾祸无人分。

但愿随父去,共眠一座坟。安塔拉听过泽仪德·本·沃尔德吟诵的悼亡诗,痛苦难抑,放声大哭不止,直到鼻孔流血,两眼红似火炬,致使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惊惶。安塔拉哭喊着:

“剑公啊,剑公,你死得好惨哪!凭至高无上的主神起誓,我一定要让杀死你的人来给你偿命!”

安塔拉继续哭喊道:

“我的好兄弟,我的好朋友,阿尔沃啊,我的利剑,我的长矛……”

[0858]凶手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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