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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他们开始天天争吵,可悲的是他们不知道为了什么在吵。到后来由冷战到彼此的默然。

“我们分手吧!”有一天问芳冰冷冷地抛给他一句他似乎期待已久的话。他背起包走出门的刹那,心里竟丝毫没有解脱的快感。他回过头去,看到了问芳冰眼里的泪水,他知道她是爱他的,只是这种爱太盲目,莫名其妙没有理由。

现在想一想其实每一个女孩都有其可爱的地方,问芳冰风尘中带着真诚让人欣慰,而秋延的无辜善良让人怜惜,可是这也许都不是爱情。

爱情究竟是什么?他年少时的特殊经历让他给自己穿戴了一副盔甲,他总是把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无法释放。其实他是不敢释放,他的自我保护意识是很小就形成的。自从妈妈离他而去,他便觉得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他是个心灵无法靠岸的人。可是其实他清楚,他的心底总有一种声音在轻轻地呼唤着他,让他感觉到一种温暖,一种甜蜜的向往,就像那一盏月亮等在寒夜中微弱的光是他努力前行的力量。这种力量其实是他年少时对爱情的一种向往,也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也许只是他的虚幻,可是他知道他心里有一个人的影子。而如今这个影子在他的眼前渐渐的清晰,那就是眼前这位千里迢迢与他相遇的女子。在他努力摆脱阴霾的那段青春岁月里,她像宁静的月光,让他的生命有了最初的梦想,一个关于爱的梦想。只是他不敢承认,也不敢继续做梦。

只是现在面对着他的“梦中情人”他敢爱吗?

他还敢爱谁?

沙小可懒洋洋地躺在白色的沙发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直射进来,屋子里有一种被灼伤的温暖。

浴室里秋延在洗澡,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清晨洗澡。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抗拒着她,他不肯和她同居,他不想这种伤害继续加深。她也没有勉强,尽管她总是在向他暗示,暗示她的孤单,暗示她的焦渴。

这就是我的人生吗?沙小可对着天花板发呆。我前生究竟欠了她什么,需要今生来偿还。他不无愤怒地想。

突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后背好像被谁触摸,他回过头去。不知何时,秋延站在了她的身后。她刚刚洗完澡,长长的黑发上闪动着水珠。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给你按按摩吧!秋延把湿漉漉的手放在他的肩上。

不用,我最不喜欢人家给我按摩。他示意她坐下。

吃水果吧!他很不自然地把水果盘向她那边推了推。

她坐在对面,然后优雅的翘起长腿。她剥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他从来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吃葡萄竟会如此的优雅。

他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神里早已没有了从前的忧伤,相反那黑色的瞳孔里透出一份从容和淡定。他其实真的不了解她。

她竟然能够找到他。国内的朋友很少有能够找到他的。那一天,听见门铃响了,他以为是送外卖的来了。他匆匆下楼,打开门,她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秋延,真的是你吗?”他揉了揉眼睛,难道这是做梦吗?他感觉到有几分可怕。

“是我。这不是梦。”她断然的说道,“怎么,不想让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去吗?”她眼神流动的瞬间,沙小可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给他带来可怕厄运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隐居的地方,他感到心寒,命运为何如此安排!

“秋延,我还是送你到旅店去住吧!我给你到了一家最好的旅店。”他试着下逐客令。

“不必了。这里就很好呀。难道你这宅子里有女主人吗?”她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我们住在一起不方便嘛!”他战战兢兢地说道。

“没有呀,怎么会不方便呢?”她无所谓的打量着客厅里的陈设。

“怎么会方便呢?孤男孤女的。”他有些无奈。

“孤男寡女!”她的声调有些阴阳怪气。“你可不要把我撵出去,否则,你还会后悔的。”

果然,来者不善呀!一项温顺的秋延变得气势汹汹,沙小可知道这一次他又遇到了麻烦。就这样,秋延和他“同居”了。

“秋延,你最近身体不错。我们谈谈吧。”沙小可从剪不断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不着急。你总是想和我谈,可是你没有诚意。”

“我没有诚意!”沙小可有些恼火。“你为什么变得如此的难缠。”

“我难缠。沙小可,你知道吗?你毁了我的一生。我只能和你在一起,否则我去找谁。”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并没有让你自杀,我并没有毁你,那是你自己的行为,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再说,我已经补偿你了。我其实也不欠你什么了。”沙小可想起当年她父亲的逼债,想起那充满沙小可血泪的二十万,他更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今天,他不怕了,虽然前几次针锋相对的交谈,换来的是秋延的旧病复发,他没有办法,只得让她在这里居住,他担心十几年前的那一幕会重新上演。那他这一辈子都会背负罪名。可是他无法抗拒他的内心,他不爱秋延。

“对,你并没有毁我,是我自己傻,我那是真的不应该那么傻,我不应该爱你,不应该爱你爱得那么深。”她重复这同样的话,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眼泪,也没有哽咽。

每一次,都是因为她的泪水,他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他忍耐,因为也许面对秋延,他多少有几分愧疚。但是理智的讲,他知道他其实已经不再亏欠他什么。

“大夫,我想了解一下她的病情。”秋延住院期间,沙小可走进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你们是什么关系?是夫妻吗?”小野大夫严肃地看着他。

“不,我是他的哥哥。”

“哥哥?”他打量着沙小可。“是这样,她以前有过什么过激行为吗?”

“她十几岁时曾经自杀过,后来被救了。”

“是这样。”小野大夫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事情?”

“因为她爱上了一个男孩,可是那个男孩不爱他。”

“有是为了情,这些傻女人。”小野大夫唠叨着。

“她是有抑郁症吗?”沙小可关切地问。

“是这样。抑郁症的成因是比较复杂的。但它是可以通过药物治疗好的。”

“那赶快给她服药吧。”沙小可很兴奋。

“别着急,我们经过检查,发现她其实情况良好。”小野大夫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沙小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说你的妹妹不需要吃药,她没有抑郁症,也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沙小可摇了摇头似乎没有听清他的日文。

“你的妹妹是一个很正常的人,小伙子,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那她为什么会犯病?”

“这其实就是心里问题,或者说是情绪的问题,她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其实没有病,我问大夫了。”他冷冷地看着秋延说。他明白她其实是在装病。

她愣了一下。“对,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没有病。谁让你们偏偏以为我有病。”她哭喊着。

“这还不是因为你。人人都以为我抑郁,连我的父母都不相信我。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会是这样的人生吗?”她的喊声撕心裂肺,看来她压抑得太久了。

“沙小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千里迢迢找到你。只有你,只有你能够救我,只有你能够给我幸福,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秋延闭上双眼任泪水横流。

沙小可沉默了。此时他的心痛丝毫不亚于秋延。这其实就是他长期以来内心愧疚不安的原因。他真的希望秋延能有很好的生活,但是现实呀,她年少时的那次冲动知道现在还惩罚着他们。

“秋延,你放心,我会给你幸福的。”他轻轻说道,内心却无比的刺痛。秋延停止了哭泣茫然的看着他。

他会给秋延真正的承诺吗?夜里,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两拳。他真的很矛盾,看到秋延那么痛苦他心碎,可是秋延的不幸需要自己来承担责任吗?沙小可呀,沙小可,你是不是太迂腐太傻了。他扪心自问。

而他的眼前常常浮现出另一个女子的身影。她淡定甜美的面容强烈地撞击着他的孤单。她是那样自然的走入他的世界,那是他们都还年少,她的那份清纯让他的生活像泉水一样叮咚响亮。他始终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直到多年以后,他和她在异乡偶然相遇,那一刻他才知道,其实她在他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他对她梦幻一般的感觉其实就叫做爱情。

多少年了,他不相信爱情。他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真正的爱情,可是如今奇迹发生了,他爱上了那个百合一般的女子。

可是他有权利爱她吗?他已经被这个“情”字折磨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可以出来一下吗?”电话那边是若菱的声音。

“你在哪里?”他问。

“就在你家的楼下。”他掀开窗帘,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看见了若菱。她正在路边徘徊。他急忙穿上外衣,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去。他生怕弄醒了秋延。走到院子里,他便狂奔而出。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把你叫出来。”若菱微笑着道歉。“刚才我还在想要不要打电话,我怕你睡了。”

“要是真的能睡着就好啦。”他发出长长的叹息。

“干嘛?别这么伤感嘛!”她拽了拽他的胳膊,“你看东京的夜晚多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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