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又把这块翡翠送给了我。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要轻易给人。”他觉得自己真的像一个大哥哥在埋怨自己的弟弟。
“你为什么也会有同样的一块?”沙小可微楚了一下眉头,似乎划了一个问号。
“和你一样。它是我出生时就一直带着的。它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的信物。”
“怎么你?”
“我是个孤儿。”他叹了一口气。眼里掠过一丝悲凉。“这块翡翠是我找到亲人的唯一线索。”
惊异让沙小可脸上的肌肉略微抽动了几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格外紧张,他觉得冷得似乎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此刻没有在说些什么。可是他们的心里都在想着同样的一个疑问?那就是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
沙小可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
“能带我去见一见你的父母吗?”江水微蓝鼓足勇气打破了他们长久的沉默。可是他抬眼看到的却是沙小可无奈而无力的表情。
“很遗憾。”
“什么?他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什么?”江水微蓝似乎听不太明白,“我是不会打乱你们的生活的。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沙小可急忙解释,“我说的是真话。我现在也不知道父母在哪里?”
“你到日本来不就是来找自己的母亲的吗?”江水微蓝早就做了功课。
“可是,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谁究竟是我的妈妈。我无法找到她,只是找到了没有灵魂的塑料花。”他说话暧昧,令江水微蓝心生烦躁。
“沙小可,我是认真的。你知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谁有多么的痛苦。”他给他讲起了自己从小在孤儿院生活的经历。
沙小可认真地听着他的回忆,他的脸颊因感动而涨红。没想到江水微蓝看上去一表人才,洒脱自信竟然有这样不堪回首的过去。他有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想想自己不是同样的孤苦无依。
沙小可在努力回忆,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来就不曾有过哥哥。想一想也是,江水微蓝失踪的那一年,沙小可才两三岁,怎么可能记住这些事情呢?
江水微蓝当然注意到他的变化,他像是抓住唯一的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用温润而凝聚渴望的目光望着沙小可,他多希望这位英俊的男子就是他的亲人,因为他能够近距离地感受到他的善良与美好。
“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你的命运是一样的。”沙小可的语调压得很低,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可是一开口讲话,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因为他的心酸一直冲锋到了鼻腔。
“我虽然不是孤儿院里长大,可其实我和孤儿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区别。”他显得很激动,潮起潮落在胸中翻滚。他娓娓讲起自己的童年和少年。原来被他就做父亲的,只是父亲的朋友,他的养父,他从小就不记得自己的父亲了。他童年的记忆里只有妈妈,还有每夜伴着他的那盏月亮灯。后来在他很小的时候妈妈抛下他走了,那个被他叫做“爸爸”的人收养了他,好景不长,他的养父结婚了,他明显感受到了那个女人对他的漠视和讨厌。再后来他被送到体校住校生活了,他再也无需在别人的冷漠中生活了,那种冷让他常常要想妈妈,想那盏月亮灯,他太需要温暖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江水微蓝感到前路渺茫,可是至少他找到了一个和他同样需要接受温暖的人,想到这里他的心变得异常坚强。
“也许我们真的就是兄弟。”沙小可难掩激动。
“其实我们就是兄弟。”江水微蓝突然坚定地说。
“对,我们俩就是兄弟。既然上天安排我们相见,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紧密的弟兄。”沙小可语气坚强。
他们紧紧地相互拥抱。沙小可这一刻感觉到自己好像重获新生。而江水微蓝作为哥哥,似乎更多的是觉得自己身上又多了一份责任。
酒杯相撞,他们一饮而尽,似乎从来没有的豪爽。也许只是借酒消愁,也许真的为了那份寻找已久的亲情,可是此刻他们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他们要尽情挥洒自己的人生,一切的不如意都会在兄弟情中散尽。在酒醉中沙小可似乎有两个女人的影子,在朦胧中他们似乎变得如此的相像,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温暖的爱,只是时空仿佛交错。
嗨,这就是人生!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他直接闯入了她的办公室。她由吃惊转为惊喜,其实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望着沙小可,他长得那样的高大英俊,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己二十几年来日夜牵挂的骨肉。她现在是日本著名企业家的太太,但是她并不是一名家庭主妇,他是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企业的管理者,会社的发展倾注着她的汗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晚上见吧,到松阁乡村酒店找我去吧。”她强忍住心里的痛,故作镇定地对他说。
“好吧。我会带一个人来见你。”他抛出这一句话就走了。他走到街角,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他是一个从小到大从来都不会流泪的人,可是自从来到日本,每一次和妈妈见面回来后他都会流泪。他时常想念她,这个嫁入日本豪门就不认自己亲生儿子的女人,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狠!本来他是发誓再也不会与她见面的,可是这一次,他是为了江水微蓝,他刚刚认的哥哥,他要帮他解开他的身世之谜,他要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夫人,是您自己开车过来的吗?”老板娘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她们在一起说着中文。“凌华,你还是叫我沈彦吧。”
“怎么,今天是特意来我这里住呢?还是?”
“今天,我要在你这里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沈彦,你今天好像很高兴。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呀。又是国内来的吗?”
“老朋友,还是你最了解我呀。”
“看你说的。否则你怎么能大老远自驾车一个多种头赶到我里来呢?我们是知己吗?”
“这么多年,我有什么心事也只能和你一个人说。我就是表面风光呀。”
“人生就是这样吗?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最起码你是事业有成呀。着婚姻嘛,现在还算是幸福。
“上一次,我像你打听的那个人?”沈彦神秘地问她。
“知道了,已经知道他的情况了,怎么这么多年还是难以忘记吧。”
“真的?真的知道他的下落啦。”沈彦的脸上飞过兴奋的红云。
“说到他你都变年轻了。嗯,看来情人还是老的好。”
“不,不。现在哪里有那种感觉。就是对一个老朋友的关心。”
“我明白,我明白。我们现在都老了,再也不会有风花雪月的感情啦。还记得我们三个那时在校园里的事情吗?我就是你俩的通讯员加电灯泡。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的经历会那样坎坷。”
沈彦点点头,失神的眼睛仿佛深陷回忆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人老了,就变得唠叨起来。”
“哪里。我就是愿意听你唠叨。今天一来在你这里会客,二来就是看望你这位老朋友。我这是到你这里消愁来了。”
“我知道你的苦处,人老了,当然天伦之乐是最重要的。”凌华最了解这位老友的心思,她其实是个的女人善良,当年她离开祖国,离开自己的孩子实在是因为压力所致,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命运。
时钟指向下午两点钟。两位青年人已经端坐在沈彦的对面。她并不认识沙小可领来的这位男士,却又觉得他举手投足有几分眼熟,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太像了,和他心里的那个人像极了。
“我们带来了两样东西,今天来像请您看一看。”江水微蓝把两块翡翠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沈彦看着这两块宝贝瞬间惊呆了,她用她那双依然年轻的美丽的眼睛,看了看沙小可,又看了看江水微蓝,他们的形象在她的眼里模糊起来。
江水微蓝屏息观察她的反应,他看见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晶莹而温润的泪滴仿佛要窜连起往昔的岁月,而在他的眼里那泪水仿佛已经融化了,她是沧桑而美丽的天使。
他们俩人在静静地等待她的答案,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孩子,我知道你是谁。我们都在找你。没想到你还活着。”她哽咽着说。
江水微蓝也已经是泣不成声,他在心里劝说自己要坚强,可是就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
“这么说他是我的哥哥?”沙小可战战兢兢地问道。
“对,是你哥哥。奥,不!不是。”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的反应让敏感的沙小可和江水微蓝迷惑不解。
“他不是你的儿子?”沙小可问道。
“不,不是。”沈彦慌忙摆手。
“什么?那我的父母是谁?你知道吗?”江水微蓝心仿佛突然落到了谷底。
“我当然知道你的父母是谁。”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江水微蓝有些神经质地追问。
“我知道他们是谁。你的爸爸是我多年前的朋友。至于他在哪里,我现在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孩子,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帮你找到你的父亲的。”
“那为什么我们俩人都会有翡翠呢?而且他们是同一块分成了两半。”沙小可还是有些疑惑。江水微蓝当然也有同样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