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坚定的点着头说:“自打没了孩子,我就心死了,看着他们一刀又一刀捅过来,我都感觉不到疼了。有了这出去的心,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了,站在一边,把他们也看得更清楚了,可笑,真是可笑。这样的一家人,想从前,我竟然也费尽心机去讨好,去巴结,去逢迎。哪个值得,哪件值得?妹妹,其实,打你一来,我就觉得,你就比我们哪个看得都清,像我现在一样,站在一边,看着一府的人做戏。”
林黛玉看着她的眼睛,坚定澄明。便说:“凤姐姐,如果你有了这心,对这边死了心,也是好事,少受些气。不过,你在这里,还是风光的二奶奶,将来,怕还是贾府的当家人呢,怎么,你不稀罕了?”
王熙凤嘴巴咧着,干笑一声:“二奶奶,当家人?屁都不值一个。说句摞底子的话,这贾府也就是个空架子了,早些年就是东拼西补,寅吃卯粮。就是妹妹你来时拿来的银子,老太太还当面子说不要,也早悄悄地叫补了亏空。就是如此,也只是九牛一毛。老太太上回还说,从北静王府拿回来的那几箱子东西,件件都是有价值的很,可惜都是御赐的,换不得银子,便叫搁在你那里了。想来好笑,一家人,都在四处盘算着银子,竟连自己的外孙女也不放过呢。”
林黛玉面上没什么波澜,只是轻轻一笑。
王熙凤心想,她如此聪慧,怕早想到了。叹息了一声,便说:“如今,我只想得到两样东西,一个就是这贾琏的休书,从此与他,与贾府再无瓜葛,一身干净。二个就是出门子的机会,我现在,一想到我娘和我爹,就恨不能长了翅膀子,飞出去这深宅大院。这里困了几年,心都困得死了,没了情味。”
说着,两只杏眼,直看着林黛玉不动了。
林黛玉拍了拍她的手,沉吟了一会说:“这休书的事情,得靠你自己了。这天朝的律法,也不定是规定了男休女。看开了看透了,哪个写都一样。不过出门子去嘛,倒是有机会。”
王熙凤听了,眼中亮晶晶地,一把拉住林黛玉的手说:“好妹妹,快说,怎么样做?”
林黛玉一咬牙说:“姐姐若是真的有此决心,妹妹,就有办法。”
王熙凤想她是不大相信,便也咬着牙说:“我王熙凤绝不欺骗林妹妹,若是心口不一,天打五雷轰,头顶长…”
林黛玉拉下她的手,捂着她的嘴,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姐姐不用如此,我信你。我听说,巧姐儿的干娘是刘姥姥?”
王熙凤迷惑地点了点头说:“是啊,这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就是上回来的那个刘姥姥。”
林黛玉笑了笑说:“若是你带着巧姐儿想去看看她的干娘,你想一想,这老太太会答应不答应你,出门子可不可以呢?”
王熙凤一拍手:“妹妹好聪明,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上头来。果然是妙,去看她的干娘,合情合理,正大光明。半道上,再来个失踪,叫他们找去吧。”
林黛玉摇摇头说:“不行,半道子上走,就怕倒会连累了刘姥姥家,这样,你先说去住个三五天,排排场场的回来,尽量把声势造得大一些,弄得锣鼓喧天,惊天动地的才好呢,回来后,你们直接到河港码头,那里会有船等着你们。去了扬州,只管放心,那里,就是我的地盘了。”扬州,我的扬州。我的地盘我作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