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是一个多事之年,对全世界,对中国。
公元2003年3月20日,就在夜幕降临的一刹那,第一枚战斧式巡航导弹划过晚霞尚未燃尽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美丽天际,击中了巴格达。2003年4月,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亚洲大陆的另一端悄然拉开,中国进入全民抗击非典的阶段。
实际上,在2003年4月份之前,非典已经传播了几个月,但官方一直坚称得到了控制。这次非典起源于2002年11月16日,广东佛山发现了第一起SARS病例,但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此后开始逐步蔓延。
2003年初的一天,黄金贵神秘兮兮地跑到班上说:“我老爸托关系搞了一个中药配方,据说是给中央领导的特别配方,你们看一下。”并且特别强调:“据说,北京很快就会封校甚至封城,要是想回家找工作的,最好早点回去,不然到时就回不去了。”
宋扬去药店买药,发现人满为患,口罩脱销,板蓝根脱销,中药需要等三天才能取;去超市买醋,发现两人正在为最后几瓶醋归谁争执不下,差点大打出手。看来,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3月中旬,感染SARS的人越来越多,由于政府始终没有公开疫情的真实情况,网上开始大范围流传各种谣言,“北京疫情”,“北京封城”,人们开始谈非色变,基本上把非典等同于不治之症。
4月中旬,高校果真开始封校,燕京财大也在其列,学生处在两个校门口都设置了岗哨,出去要有假条,不过,一般只有食堂与超市的人才能够出去。从封校开始,各班天天查人数,谁要是发热、咳嗽,不仅当事人,旁边的人都紧张的要死,校医会把相关人员首先隔离到专门的区域进行观察,症状明显的会被送到医院去检查。
在实际情况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中央政府终于坐不住了。4月20日这一天,应该写进历史,标志性的事情有四件:一是,北京非典确诊病人和疑似病例,较之前一天成倍增加;二是,党中央、国务院明确提出要以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及时发现、报告和公布疫情,决不允许缓报、漏报和瞒报。卫生部决定,原来五天公布一次疫情,改为每天公布;三是,非典被列入我国法定传染病;四是,由于防治非典不力,卫生部长张文康、北京市委副书记孟学农被免职。在中央决定公布疫情后,每天感染的人数直线上升。
在2003年那几个月,连不认识26个英文字母的人,也早已熟悉了SARS所代表的恐怖。这场非典,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首当其冲的是非典患者,以及一些疑似患者,据说有不少人因为疑似去医院而被感染。
其次是当年的高校毕业生。2003年,全国普通高校共有212万学生毕业,这一数字创中国建国以来高校应届毕业生人数之最,比2002年高校毕业生总数增加67万。2003年上半年,正是找工作的高峰期,但很多用人单位的招聘工作陷入停滞状态。
可能因为找工作不顺利,也因为复习考博比较紧张,考试前几天的一天夜里,芬妍竟然开始发烧,芬妍自己感觉快要崩溃了,她对宋扬说:“宋扬,我会不会得了非典,我感觉不行了。”
宋扬也有些紧张,但这个时候,他必须镇定:“妍妍,不会的,你一直都在校园里,怎么会被传染呢?”
芬妍说道:“要是我死了怎么办?”
宋扬说:“你要死,我和你一起死。”说完就要去吻芬妍。
芬妍推开了宋扬:“你找死呢?”
宋扬说:“考验一下有什么大不了。我们以后还会遇到很多想不到的事,但我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坚定地和你站在一起。当然了,哪天你发达了,也不要抛弃我。苟富贵,勿相忘。”
“我就是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我怎么会抛弃你呢,傻瓜,”芬妍说,“其实,仔细想想,我感染非典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最近太郁闷了,工作一直也没有着落,我都不想考博了。”
宋扬故作笑状:“多大的事啊,找不到工作我养你。再说了,也不是你一个人,谁知道会碰到非典这档子事呢?考博嘛,就当另一条路,考的上就上,考不上拉倒。反正我已经找到工作。”
宋扬因为成绩好,又是研究生干部,本科又是学计算机的,当然,还加上了一些运气,马尚教授帮着推荐了一下,2003年年初,就成功签约了中国信息科技集团公司。这是一家多元化的特大型央企,主要经营移动通信、固定通信、互联网、通信设备制造,还在全国多地经营房地产、酒店等,总资产5000多亿,在全国三十一个省均设有分公司,员工总数超50万。当时大家都说这是好机会,宋扬也没有多想,就签了。是啊,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去。
宋扬还有一个去证券公司的机会,但当时股票市场惨淡,股市2001年6月14日见大顶2245点,之后一路下行,到2003年年初的时候,最低跌到了1311点。大家都不看好证券行业,认为股市就是赌场,搞股票投资就是不务正业。虽然宋扬学金融的,对证券更感兴趣,但他也不敢冒这个险。毕竟,SARS还在蔓延,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感觉去央企心里更踏实些。
虽然费了一些周折,班上的同学最后大多有了着落。
胡斌由于成功攀上了未来副省长的女儿吴姣,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
黄金贵更不用愁,回家等待接手家族企业。
8个申请出国留学的,有4个人成功了,在得知被录取后,有人把一堆“寄托”书全烧了。
7个人去了高校,高校每年的假期最多。
5个人考取了国家公务员与北京市公务员。最郁闷的是佟星同学,报考国家发改委的公务员,笔试第一、面试第二,找司长打了招呼,原以为没问题,但硬是没有上。佟星想,死也要死得瞑目啊,就找人去打听内幕,原来替代他的人更牛B,直接跟副部长打了招呼,佟星称死得其所。佟星后来也不错,去了天银证券公司。
13个人参加了博士考试,有6个人成功,其中有邱芬妍。邱芬妍并没有感染SARS,由于有宋扬这个坚强的后盾,她发挥得很出色,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当初,由于担心博士考不上,北京工作也不好找,父母在老家的税务局帮她联系了一份工作,但她想都没想过那条路。
反正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各位同学基本上都找到工作,7个人离开了北京,据说回去的待遇都不错,有几个人还分了房。最后还剩几个同学,到毕业时仍然在找工作。
当然,非典最后也战胜了。经过4月、5月的攻坚战,2003年6月2日,北京非典疫情出现三个“零的突破”:当日新收治确诊病例、疑似病例转确诊病例、非典病例死亡人数均为零。6月5日,北京最后一处疫情工地解除隔离。2003年6月24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将北京从非典疫区名单中排除。至此,中国内地抗击非典的斗争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胜利来之不易。据统计,截至6月24日,中国内地累计报告非典患者5327名,死亡348名。宋扬心想,如果从一开始,就充分相信人民群众,依靠人民群众,公开疫情实际状况,可能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政府从非典中汲取到足够的教训了吗?
宋扬找到工作后,父亲打电话来说,今年初从单位办了内退,因为宋扬在找工作,怕影响到他,就一直没有和他说。宋扬问父亲为什么内退,父亲说厂子不知道为什么说不行就不行了,要改制,据说要卖给私人,父亲也算一个小领导,可以入股,但父亲和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入股,说要把剩下的一点钱留给宋扬。父亲是一位老党员,把毕生的心血都放在了工厂里,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工厂,但在离退休还有好几年的时候,却失去了工作。宋扬庆幸自己毕业后进入了中信科这家央企,至少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下岗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