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美好的年月,遇到了最危险的人。在最易动情的年纪,爱上了最妖孽的男子。在最明媚的时光,拥有了最恶搞的名号——宁修岚,你绝对是故意在我的人生留下污点的!
——“南贱”
一、浴“屎”重生的鸾鸟
“山有扶苏,隰有荷花。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这就是要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非常令人绝望的,你总以为会遇见个美男子,但事实上哪有那么多的美男子呢?你会遇上的,都是些丑八怪,没办法啦,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现实……”
“北荡,师父是让你念好文章给她听,激起她的求生欲望,你念这个,是想让她干脆不想求生吧!”
“唔,西毒姐姐,这次人家可要支持北荡姐姐了,姐姐念的都是实话,我们总不能欺骗她嘛,应该把赤露露的现实放在她的面前,让她自己去选择要不要醒过来……唉,上次下山真是让人家伤透心了呢,老是和那些肥头大耳相貌猥琐丑陋的家伙打交道……”
“东淫妹妹此言差矣,妹妹与之打交道的那些人不过都是官场败类,贪污腐败的家伙,心不正,自然形衰,切不可将天下的男子都一概而论啊。”
“再说了,你面对那些老秃头死胖子,不是一口一个干爹爹叫的多亲切……现在怎么还恶心你那些干爹爹啦!”
“人家做这些可都是为了师父,哼,要不是为了帮师父,人家才不要理那些老家伙呢,一个个的恶心死了!”
“好了好了,本该是给她念书的时间,你们别吵吵嚷嚷的,我来念吧。”
“嘿嘿,那就辛苦大师姐了!我们就先出去了呀!你和这个活死人慢慢念吧。”
“大师姐,她摔到了那种地方,真还能活过来?”
“师父说她能活,她便必定能活。”
……
吵吵闹闹的女人声音,似乎有三个人,她们都在絮絮叨叨念着什么呀……我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汪水中,静静地飘在河面上,周围有时候很安静,有时候又很吵闹,这三个女人的声音总是会在黑暗中响起,除了她们,我还曾听到过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很好听的男人的声音。
我在哪里,在哪里……我努力回想着,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三哥哥,车马……
我是谁?程阿九?刘晴鸾?
我的脑子一片混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刚才三个声音中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抑扬顿挫地念着听上去似乎很有意思的词句。
“也该醒了吧。”
是那个好听的男人声音,很好听的声音,陌生中似乎又有些熟悉。
“师父,还是没反应。”
“她现在脉象平稳,应该是已无大碍了才对。你们先下去吧,我再替她扎几针。”
随即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突然,我感觉从指间似乎传来了一股柔软温暖的感觉,仿佛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听到一个魅惑而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该醒来了,程阿九……或者,你有别的名字?”
耳畔有湿湿暖暖的感觉,一切都那么真实,我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浮了起来,离开了虚无的水面,一阵白色的光芒渐渐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程……阿……九……”我喃喃低语着,辛苦地吐出自己的名字,沉重的眼皮开始渐渐能够张开了,刺眼耀目的光直抵我的眼球。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的眼前是一张绝美的面容,一张深藏在记忆深处,至今也无法忘记的面容。
“宁修岚……”我脱口而出这个对我而言有着太多记忆的名字。
“程家九小姐。真荣幸,你还能记得我。”宁修岚嘴角依然是那抹似笑非笑的弧线,脸庞的线条倒是添了几分刚毅,更加让人着迷了。
“你……也死了吗……”
“为何不是问‘我竟然还未死吗’?”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我怔怔地应着,全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便应了声,宁修岚微微一怔,随即轻笑道:“程家九小姐这么直接地调戏长辈,是哪家千金的风范啊。”
“你这人说话就真是奇怪了……你也说了我是程家九小姐,自然是程家的风范……”我嘟囔着,扯了扯被子,把自己盖得更严实一些,心中一阵紧张。
“也是,我的话多了几分可笑。九小姐,就不奇怪自己为何会在此地?”宁修岚拿着手中的扇子随意地抵着下巴,微微偏着头问道。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脑子一个激灵,对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眼前会出现宁修岚?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被马车甩下了山崖,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不过方才宁修岚的话似乎是已经告诉了我,是还活着,因为他也还活着……
“你救了我?”在我的脑袋飞速运转之后,我问出了这个近乎白痴的问题。
“看来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恢复得不错。”
“三哥哥……三哥哥他……”
“三少爷?在月落山下,我只见到了你一人。”
月落山?原来,我摔下来的那个地方,有个如此美丽的名字。宁修岚从那里救回了我,那是我们缘分开始的地方……
“宁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我羞答答瞄着宁修岚。
“甚好甚好!有了你,我就正好凑齐两双人了!东西南北正好齐聚一堂!”宁修岚面露喜色,扇子拍在床边,眼睛里熠熠生辉,美得惊天动地啊……
等一下,凑齐两双人……我的心微微动了一下,不过也是,宁修岚何许人也,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身边就跟着如花美眷了,如今我能跟随他也是天大的运气了,即使和别人共事一夫,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毕竟是宁修岚啊!可是……他是宁修岚啊,是害死七姐和八哥的凶手……如果他知道我是刘晴鸾……我突然陷入了一阵纠结,最初的狂喜顿然无存。
“还真让她醒了……”
“师父真真的好厉害呢!”
“从那么高摔到那种地方,居然还能活……真是不容易呀……”
在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之际,三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在昏睡期间一直听到的那三个女子的声音。伴随着声音,三个穿着颜色各异的女子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房间。中间那名红衣女子的面容十分熟悉,俏丽可人中又透着些许刁蛮——
“啊——你是那个狼牙棒!”记忆顿时回到了与宁修岚在陈七家相见的时候,那个女子便是抬着一条巨大的狼牙棒指着我的,若不是宁修岚制止,恐怕我的脑袋已经被那可怕的东西砸扁了。
“脑子还怪清楚的,记仇挺厉害。哼。”红衣女子撇了撇嘴,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我睡了多久……头还是有些昏昏的……”我揉着太阳穴,视线依然有些模糊,不知是不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了。
“你睡了大半月了,刚醒来自然是头昏眼花的,弄点东西吃一吃,恢复恢复体力,马上就能好了!”宁修岚温柔地笑着,荡漾起了我心中的一池春水。
“那……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在心里算着,大半月了啊。
“鬼月初八。”
听到宁修岚口中吐出这句话,我脑子“嗡”的一声,鬼月初八,鬼月初八……这个充满了血腥味的日子,这个本该是我生辰的日子……我竟在这一天得以“重生”,竟在这一天……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师父,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呢!我和西毒姐姐准备好多好多吃的哦!”站在红衣女子右侧的一名穿着嫩黄色纱衣,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子娇声说着,凑近了宁修岚。
“喂,东淫,我也有功劳的好不好……”红衣女子满脸不高兴。
“嗯嗯,你也有功劳的,捡了不少柴火。”红衣女子左侧的青衣女子发了话,掩口轻笑。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皱着眉头看着宁修岚,今天竟然也是他的生辰?不知他是否还能记得多年前的那场旧事……
“是,今天是我的生辰。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日子啊。”宁修岚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那一瞬间,我心中对他的那些怨恨竟一扫而空。我该恨的人,应该是那个传说中的皇帝,那个传说中高高在上的人,因为他,刘晴鸾被“丢”出了相府,也因为他,程阿九失去了七姐和八哥,更是因为他,程阿九连三哥哥至今是生是死都无从知晓……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好的事情了。你们应该恭喜为师,为师终于凑齐了东西南北。”宁修岚脸上露出了我从不曾见过的略有些小调皮的表情。
“那是肯定必须的,能做师父的徒弟,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啊!喂,九丫头,还不赶快下床来给师父和你的师姐——我们行大礼,然后等师父赐你新的名字!”红衣女子冲着我毫不客气地说着。
九丫头……貌似是在称呼我。不过……等一下……师父?!师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以身相许么!不是做老婆么!好像哪里不太对……
“我我我……以身相许……怎么会……”我愣愣地看着宁修岚,有些语无伦次。
“妹妹你误会了吧。师父可是人中龙,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那得是天赐凤凰命,我们能侍奉师父左右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呢!怎么还能有所奢求,倒是好笑了……”那名离宁修岚最近的黄衣女子边笑边说着。
“好了,繁文缛节就省了吧,阿九现在身体不好,先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宁修岚已经改口叫了我阿九,不再是九小姐了。人中龙,要配凤凰命,娘亲说过,我是天生鸾命,注定颠倒乾坤,若我是鸾命,那是否能配得上这人中龙呢……
在一片混乱中,我的这些所谓“师姐”们一一介绍了自己,我也得知了她们诡异莫名的名字,那个曾用狼牙棒指着我的红衣女子是北荡,她算是我的二师姐,据闻她曾是北漠一支游牧民族的姑娘,在大齐扫荡北漠之际成了孤儿,后来被宁修岚带了回来,故而给了她这样的名字。而那名俏丽明朗的黄衣少女是东淫,算是三师姐吧,据闻当初她被家人卖到了东郊邻镇的一个妓院里,被宁修岚给赎了出来,才免于被人糟蹋的命运。而一直在一旁微笑的青衣女子是最早跟随在宁修岚身边的,也就是我们的大师姐了。据闻师父是在去往西边游历的路途中,从一个毒蛇窝里救出的她。
当然,宁修岚的年纪与她们其实相差无几,具体说来,做这一切事情的人,应该是宁修岚的师父,也就是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国师东方卫,只不过不知为何,最终这几个女子却成了宁修岚的徒弟,而未能拜入国师门下。
大约认识了她们之后,在一众七嘴八舌的讨论后,宁修岚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经过一番郑重的思考,阿九,以后你的新名字便叫做南贱吧!”
“南剑??男剑??唔……”我嘀咕着,怎么也思索不出这两个字的含义,莫非是说月落山在南边,宁修岚从敌人的剑下救了我……
“对呀,就是这个——南贱。”东淫和北荡笑眯眯地举起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硕大的字——“南贱”。
“……为什么是南贱!!”贱从何来?!从何来?!
“南贱师妹,虽然确实是隐晦了些,可是若是称呼你叫‘南屎’或者‘南粪’之类的,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握着毛笔的西毒微微皱眉,认真地说着。
“凭什么我要叫这种奇怪的名字……”
“谁让你掉落的地方那么精准呢……”
“况且也是为了纪念你能够‘浴屎重生’,这是很有意义的名字。”
“嗯嗯,屎尿本是贱物,故而隐晦一些,称呼你为南贱,也很贴切不是……”
……
这些所谓师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我却依然不明所以,根据她们奇怪名号的来历,我大约也能推断出,这个所谓“南贱”的名号大概和月落山下发生的事情有关了。
“宁修岚……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问出这句话之后,我的心里突然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从月落山下的茅厕之中……那一日,我们途经月落山下,宁某一时内急,便去了茅厕,谁知……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上天竟赐了一个徒儿给我……虽然这位徒儿的落地方式确实让人难于接受……不过也多亏了那粪坑,让从天而降的你得以保住一条小命……若是没有那粪坑,恐怕你已经摔死当场,神仙也难救……我师父曾说过,我的命中当聚东西南北四方人,一直以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已然有了东西北三位徒弟,那一日总算是遇到了你……况且还是故人……想来确实是天意啊……”宁修岚镇定自若地叙述着,我却完全没办法思考他接下去的话了,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粪坑”二字……
若是让我选择,倒不如让我直接在那地上摔死算了!!
娘亲,你说我是鸾鸟,却未曾说过,我会是一只浴屎重生的鸾鸟啊!!
我只觉眼前一黑,颓然地倒在了床上,宁修岚,我的仇人,我的情人,我的师父……月落山……那个拥有美丽名字的地方,将会成为我一生最黑暗的回忆吧!
“南贱妹妹,虽然师父说繁文缛节都可以省去,但至少也该起身向师父行个礼吧。况且,你都躺了这么久了,也该多活动活动,对你的身子也是有好处的。”西毒彬彬有礼地说着,微笑着看着我。
南贱……看这副样子,再看看这些已经丧心病狂的女人,若是我拒绝了这个名号,拒绝了这个徒弟的身份,估计马上就会被丢出这个地方吧……如今我已无家可归,况且,此处有美男一大枚,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害怕扑不倒你?!
“是……阿九……南贱……给师父和各位师姐……行礼……”我略带些郁闷的说着,用手支起了身体,正欲下床,一股异样的感觉却让我顿时僵住了身体。
“怎么了?”看到我的异样,宁修岚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我的……腿……”我的腿全然没有知觉,似乎已经脱离了我的身体一般,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无法让它移动分毫。若不是我的手还能摸到它,我甚至以为我的身体已经没有拥有这双腿了。
宁修岚一把掀开了我身上的棉被,纤细的手按在了我的腿上,问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