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救行动失败后,世界舆论为之哗然,纷纷指责西德警察无能,抨击西德政府“视人质生命如儿戏”。这次恐怖事件,让西德政府蒙受了奇耻大辱,也使西德政府对日益增加的国际恐怖活动产生了危机感。
从此以后,赛事安全问题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尽管恐怖袭击事件中也有5名恐怖分子被打死,但是,没有人会怀疑,慕尼黑事件是恐怖分子的一次“成功”,而且会诱使其他恐怖组织把奥运会作为袭击目标。
另一方面,慕尼黑奥运会的血腥一幕也唤醒了主办者的安全保卫意识,使他们看到反对恐怖主义也是举办奥运会举足轻重的一环。在随后的历届奥运会和其他重大赛事中,组织者都提高了安全措施的投资力度。
二、上帝的复仇,“天谴”计划
慕尼黑惨案发生后,举世震惊。各国政府纷纷站出来,指责制造了这一惊人罪行的恐怖主义分子,强烈谴责他们的反人类行为。
对以色列人来说,这一次的悲剧使他们想起了恐怖的过去。犹太人一度在德军严密的监视下走向了他们的厄运;如今,德国人又再一次袖手旁观而没能营救他们。德国人虽然走了,但是阿拉伯人来了。同样的,他们做了几十年前德国人所做的暴行。
以色列国内媒体对于大规模的国家复仇的态度是坚决的,以色列国内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发表社论认为——“进行彻底清算解决这一事件的时候到了,我们只有把血债算到他们的游击队员和派遣者头上……我们应当在家门口打击他们,他们和他们的派遣者应对此负责,还有那些在慕尼黑庇护恐怖分子并提供武器帮助他们渗入奥运村的人。”
整个以色列都在怒吼着要复仇,一些评论家甚至认为中东地区会爆发战争。阿拉伯人更是非常清楚以色列人的愤怒是可怕的,在叙利亚,军队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原先在大马士革城外的装甲坦克团都被调入城市周围的防御区,防止以军空袭,预防可能发生的以军人侵和空降兵的登陆。
在慕尼黑攻击事件发生以前,巴以领导人之间曾经达成一个默契,以避免极端的恐怖活动。然而慕尼黑事件改变了一切,它被认为是一种野蛮的越轨恐怖袭击,全世界的犹太人都受到威胁。以色列人发誓他们将迅速反击,不需要等待了。
9月8日,即“慕尼黑黑九月事件”发生的三天后,以色列开始了反击。以色列空军发动了第三次中东战争以来最大的进攻行动:同时轰炸了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在叙利亚境内7个、黎巴嫩境内3个游击队营地。200多人被炸死,其中许多是妇女和儿童(一说炸死了200个恐怖分子和11个平民)。
9月16日,以色列发动了对南黎巴嫩前所未有的军事打击。以色列3个装甲纵队越过边境进入了南黎巴嫩,横扫10余个村庄,攻击并摧毁了至少130座怀疑住有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好战分子的房屋,造成60多人死亡,100多人受伤。
摩萨德首脑扎米尔从德国返回以色列后,受到了解内情的高级官员们的批评。因为在此之前,“黑九月”的恐怖分子曾在以色列的利达机场,向候机室的大批乘客扔手榴弹,并用自动冲锋枪扫射,致使100多人或死或伤。而在以色列运动队开赴联邦德国之前,摩萨德就不断得到关于“黑九月”在慕尼黑举行奥运会期间要显示其威力的情报,但这将是什么性质的行动,却无人知道。
尽管扎米尔为自己做出了辩解,但他还是被削去了一部分权力。不过利达机场和慕尼黑的残杀事件导致的直接后果是使扎米尔得到了以色列政府的批准,允许他的摩萨德使用“暗杀”这一残忍的最后一招。这显然是一种极端的、恐怖主义的报复行为。
在扎米尔向梅厄夫人汇报了他亲眼目睹的惨案情况后,梅厄夫人愤怒得几乎把持不住自己,以色列举国发誓复仇。在以色列政府批准摩萨德使用“暗杀”后,扎米尔领导的摩萨德得到了几乎是过去两倍多的资金预算。而以色列政府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复仇——“从现在起,以色列将进行一场长久艰难的战斗,因为我们要让那些残忍的恐怖分子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不管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以色列都将把他们找出来,施以惩罚。”
在慕尼黑事件发生之前,以色列人杀害过许多他们的敌人,用匕首、子弹、炸弹毫不留情地痛击他们的敌人。以色列特工给为埃及政府服务的原纳粹科学家发邮件炸弹,他们也给与以色列作对的巴勒斯坦领导人发邮件炸弹。但是大部分的谋杀行为只是针对特定事件的特定人。然而,慕尼黑事件改变了一切。事件发生之后,梅厄授权她的情报部门对巴勒斯坦领导人发动秘密战争。
10月24日,第一批洪水般的以色列信件炸弹开始大量出现在中东地区巴勒斯坦领导人的办公桌上。在利比亚玛斯特法阿委得的阿布·宰德,由于面前的一个包裹突然爆炸,他的脸部受到重创。作为一名高级官员,在阿尔及利亚的阿布·哈里同样由于邮件炸弹而严重受伤。此外,阿尔及利亚、利比亚、埃及、黎巴嫩的一些其他地方的政府官员和军官也都成为了以色列特工的攻击目标。
10月29日,两名“黑九月”分子劫持了一架德国班机,以炸毁飞机相威胁,迫使德国释放了被抓获的三名慕尼黑恐怖分子。消息传来,以色列举国震怒。以色列内阁立刻设立了由总理梅厄和国防部长达扬亲自掌管的高度秘密的“X委员会”,国防军情局首脑雅里夫被任命为“总理反恐怖顾问”具体负责摩萨德的暗杀行动。
雅里夫指示扎米尔不仅要杀死那些恐怖分子,沉重打击阿拉伯人,而且要在暗杀中使用非常的手段和方法。扎米尔马上开始组建复仇小组,并给这个报复性的暗杀行动取代号为“上帝的复仇”,对“黑九月”组织高层和与慕尼黑事件有关人员进行报复性打击。摩萨德很快制定出了一份“天谴”计划,这一次,扎米尔决心要暗杀与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有关的“黑九月”、“法塔赫”中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使这些恐怖组织运转不灵,而不是对难民营进行饱和轰炸。
“摩萨德”的拨款成倍增加,扎米勒很快就建立起一支训练有素的暗杀队伍。他将这支队伍命名为“死神突击队”。“死神突击队”分成若干个小组,暗杀一个目标动用一个小组。暗杀前先设法建立自己的掩护和安全的藏身之处,研究暗杀目标的生活习惯和所采取的安全保卫措施,策划行动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制定出行动方案报到摩萨德总部审核,对行动计划作出修改,然后才给以最后批准。
为了表示以牙还牙,为被杀的11个以色列人抵命,扎米尔借助电脑作了冷静而精确的分析,很快拟出了11个人的“死亡名单”。于是,一系列针对“黑九月”高层的暗杀行动随即发生。
在这份11人的“死亡名单”中,名列首位是“黑九月”组织的领导人、慕尼黑惨案的主谋阿里·哈桑·萨拉迈。
第二位是阿布·达乌德,“黑九月”的爆破专家,慕尼黑惨案的同谋者。
第三位是马赫穆德·哈姆沙里,知识分子,“黑九月”组织驻巴黎的外交官,也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发言人。
第四位是瓦埃勒·兹怀伊特,知识分子、诗人,“黑九月”组织驻意大利的领导人。
第五位是法学教授巴西尔·库拜西博士,扎米尔认定他参与了为“黑九月”提供武器的活动。
第六位是卡马勒·纳塞尔,“法塔赫”组织公共关系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发言人。他与哈姆沙里、兹怀伊特和库拜西有所不同的是,他毫不隐瞒自己与恐怖组织“黑九月”有往来。
第七位凯马勒·阿德万,此人和纳赛尔一样,也从不隐讳自己负责“法塔赫”在以色列占领区搞破坏活动。
第八位是马赫穆德·尤素福·纳杰尔,又名叫阿布·尤素福,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高级官员之一,专门负责“法塔赫”和“黑九月”之间的联络工作。
第九位是穆罕默德·布迪亚,演员兼戏剧导演,也是经常出没于交际场所的花花公子,巴黎的知名人士。但是人们只知道他是位艺术家和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却不知他是“黑九月”的外交部长。
第十位是侯赛因·阿巴德·希尔,他是巴解组织与克格勃之间的联络官。
名列最后的是瓦迪·哈达德博士,扎米尔认为他是“黑九月”的高级谋士,只是拿不准他究竟是一条“大肥鱼”,还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不过,为了表示以牙还牙,为被杀的11名以色列运动员抵命,“死亡名单”要凑足11个人。这样,他就被注定列入名单了。
“死亡名单”确定后,“死神突击队”在扎米尔的领导下,随即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报复性的暗杀活动。
1972年10月16日,“摩萨德”特工在罗马刺杀了“黑九月”在意大利的负责人、“死亡名单”上的第四位、阿拉法特的表兄弟瓦埃勒·兹怀伊特。这是一个既阴险又危险的家伙,1968年,他劫持以色列航空公司从罗马飞往阿尔及利亚的班机,拉开了国际恐怖活动的序幕;其后,他又骗取了两位英国姑娘的信任,送给她们一部装有定时炸弹的收录机,她们将其带上飞机,差点使这架以色列航空公司的波音飞机机毁人亡。
12月8日,“死神突击队”成员在巴黎炸死了“黑九月”在法国的负责人马赫穆德·哈姆沙里。哈姆沙里和“黑九月”的外交部长穆罕默德·布迪亚策划了“慕尼黑惨案”,他们把制造“慕尼黑惨案”的“黑九月”成员从法国运到了德国,然后又帮他们同德国的一个组织取得了联系。而与此同时,他与布迪亚还正准备筹措一个叫做“东方巴黎人”的新恐怖组织,打算实行新一轮的恐怖活动。
1973年1月24日,以色列特工在塞浦路斯刺杀了“黑九月”在塞浦路斯的负责人、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与苏联克格勃之间的联系人侯赛因·阿巴德·希尔。
1973年4月6日,暗杀小组在巴黎街头开枪打死了被认定为“黑九月”提供武器的贝鲁特大学教授巴西尔·库拜西;随后不久,“黑九月”与克格勃之间的新联络官赛义德·穆查西和“黑九月”法国新领导人穆罕默德·布迪亚也被刺杀。
1973年4月9日,“摩萨德”与以色列国防军特种部队“总参谋部侦查营”的突击小分队联合发动了一次代号为“青春之泉行动”的最大胆、最肆无忌惮的军事行动。这次军事行动的目的是为了直捣位于贝鲁特的“黑九月”恐怖组织总部,鉴于这次行动规模较大而且比较危险的情况,摩萨德还专门组织了敢死队,准备为成功实施这一计划付出代价。
突袭队远途奔袭黎巴嫩首都贝鲁特,攻击了位于市中心的巴解组织总部办公楼和一幢4层公寓楼,打死了被以色列认为很深地卷入了黑九月事件的“法塔赫”组织的三个重量级人物——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第三号人物、专门负责“法塔赫”和“黑九月”之间联络工作的阿布·尤素福,公共关系负责人兼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发言人卡马勒·纳塞尔,以及负责在以色列占领区搞破坏活动的凯马勒·阿德万。
同时,一只伞兵旅小分队攻击了巴勒斯坦人民解放阵线的总部大楼并将其夷为平地,另一支伞兵旅小分队袭击了附近的军火制造厂和燃料仓库。攻击行动打死了100多名巴勒斯坦人。对贝鲁特的袭击完成了“上帝之怒行动”最广泛的目标之一——用恐怖手段对付他们的领导人,并迫使巴勒斯坦游击队转入防御。
在执行这份“天谴”计划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时候,摩萨德突然遇到了问题。就在摩萨德准备全力以赴干掉暗杀11名奥运选手的主谋人物哈桑·萨拉迈时,竟阴差阳错地出现了一次误杀,一位无辜的摩纳哥服务员被认错人的摩萨德特工枪杀在挪威。这起发生在1973年的误杀虽然引得国际舆论一片谴责,但是以色列并没有停止刺杀活动。“摩萨德”一直没有放松对头号暗杀目标哈桑·萨拉迈的追踪。1979年初,“死神突击队”的一个暗杀小组成员终于在贝鲁特用汽车炸弹将他成功炸死。随着“红色王子”的死亡,以色列报复行动终于宣告结束。而参与制造慕尼黑惨案并被释放的三名恐怖分子虽然一直隐瞒身份四处躲藏,也有两人没能逃脱被刺杀的命运。
至此,历时9年的“上帝的复仇”正式结束,以色列刺杀了绝大多数它认为与“黑九月”有关的恐怖分子,而且还错杀了无辜者。“上帝的复仇”行动到此落下了沾满血迹的帷幕。“死亡名单”上开列的人员全部处死。以色列也完成了它长达近9年时间的复仇计划。这次复仇也是20世纪最漫长的国家复仇行为。
在这个名为“上帝的复仇”行动中,为了成功暗杀目标,摩萨德特工可谓是使尽了手段——汽车炸弹、弹簧炸弹、电话暗杀、突袭总部……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背后,是以色列付出的巨大财力、物力和人力。摩萨德神秘、迅速、准确、凶狠的行为作风,也令恐怖分子闻风丧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经常能在各种媒体上看到恐怖主义分子意外死亡的报道。
“慕尼黑黑九月事件”是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巴以冲突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它以恐怖为开端,又带来了更多而且更加血腥的恐怖。它虽然暂时为阿拉伯人出了气,但是由于以色列人的报复和阿拉伯人的反报复,因而成了此后双方无休无止的恐怖活动的开端。这种以暴制暴、以恐怖对付恐怖的手段的结果完全无助于巴以冲突的解决。而巴以领导人也开始意识到:以恐怖手段反恐怖,只能形成恐怖的锁链,不可能解开民族矛盾。
最终,一切的民族矛盾和政治纠纷,都会在谈判桌上以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因为,只有和平,才能化解一切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