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话自然轮不到他一个做奴才的去说,大太监只是应了一声,这才吩咐了内务府去做,恰好凤安舒身边的凌容说凤仪宫里面冷得很,要来多领几盆炭火,而内务府的人早已得了令,方才冷了脸,“不给!”
不给?
凌容也有些惊讶,凤仪宫里面的吃穿用度都应当是最好的,而如今不过是要几盆炭火而已,何以内务府的人竟然这样小气?
不过凌容也明白,如今凤安舒倒了霉,肯定有人想要逢高踩低,这样的心思倒也可以理解,因此凌容赔了笑脸,“大人,您就给几盆炭火吧,不然奴婢回去之后,皇后娘娘定要责罚奴婢。”
内务府的人脸色稍缓,可依然坚持己见,不肯将炭火给凌容,“凌容姑娘,不是我为难于你,只是皇上已经传旨下来,一切凤仪宫里面的吃穿用度都不能提供,凌容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才好。”
说着,内务府的人已然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地将凌容赶了出去,凌容只得郁郁不乐地回到凤仪宫,想着待会儿定要挨骂,她不禁哭丧了一张脸。
“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无能,没能取来炭火。”
凌容跪在地上,反正她也已经受够了折磨,要是凤安舒能够给她一个痛快也好。
“内务府的那帮杂碎们,竟然敢不给凤仪宫炭火?”
凤安舒大怒,她如今已然冻得瑟瑟发抖,平素的这个时候,内务府的人早已经巴巴地将最好的炭火送了过来,可如今风水轮流转,那最好的炭火八成到了未央宫,给了凤婉那个贱人!
凤安舒猜得没错,内务府的人自然是将最好的炭火给了凤婉,而朦胧此刻正拨弄着炭火,“想必皇后娘娘那里一定很冷。”
“寒冷有助于一个人可以静下心来思考。”
凤婉丝毫不在意地说道,从前在未央宫的时候,她同样是又冷又饿,可是谁又对自己施以援手呢?一个个不过惯是会落井下石而已!
朦胧也便不再说话,只是安心地拨弄炭火,好让屋子里更加暖和些,自家小姐有了身孕,可不能冻着了。
此刻,凤仪宫里的凤安舒早已经被逼得有些癫狂,她连续派人去内务府,可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复,祁仲康已经传旨,所以让凤安舒不要为难他们这些下人。
一定是凤婉那个贱人这样蛊惑着祁仲康!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见皇上一面!
想到这里,凤安舒吩咐凌容为自己梳妆打扮,凌容见凤安舒似乎要出凤仪宫,连忙吓得惨白了一张脸,“皇后娘娘,您万万不能够离开凤仪宫,若是皇上知道了,定会怪罪于皇后娘娘!”
“贱婢,连你也要关着本宫?”
凤安舒大怒,随手给了凌容一巴掌,凌容立刻噤了声,左右如今自己的话也无用,只是倘若祁仲康得知凤安舒竟然敢擅自离开凤仪宫,其后果肯定更加凄惨。
“皇上驾到!”
正在凤安舒意欲离开凤仪宫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通传声,凤安舒大喜过望,看来祁仲康终究还是想起了自己,说到底,她才是皇后娘娘,凤婉又算什么呢?
只是凤安舒在看到祁仲康后面亦步亦趋的凤婉时,她的脸色马上变得极为阴鸷,“琳琅公主如何会来?”
“怎么,连请安都不会了么?”
祁仲康冷眼看着凤安舒,如今凤安舒连基本的礼节都加以忽略,可见这些时日她并没有真的在凤仪宫里面反省。
“臣妾见过皇上。”
凤婉方才福了福身子,“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凤安舒不屑地嗤笑一声,她亲亲热热地拉过祁仲康的手,奈何却被祁仲康甩开,“见皇后的这身行头,莫不是要出宫?”
“正是,臣妾想着这个季节皇上定是会冷了手脚,所以吩咐人做了暖身的参汤,想要亲自给皇上送过去呢。”
祁仲康冷笑,“皇后不必如此费心,朕曾经说过,不许皇后离开凤仪宫,难道皇后不将朕的话放在心上?”
“臣妾不敢,只是……”
“放肆!”
祁仲康大喝一声,凤安舒立刻不敢说话,说到底,祁仲康掌握着生杀大权,虽然说凤安舒笃定祁仲康不会真的要了自己的性命,可如今祁仲康的性子比起过去似乎更加暴戾了一些,因此凤安舒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皇上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
见凤安舒唯唯诺诺地跪在自己的脚边,祁仲康方才满意地微微颔首,“如此甚好,皇后且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等朕和婉儿休息好了,皇后再起来不迟。”
跪两个时辰?
凤安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合计祁仲康和凤婉来到凤仪宫,就是为了折磨自己不成?
见祁仲康和凤婉离去,凤安舒竟然也不敢起身,毕竟祁仲康的话便是圣旨,如果违抗圣旨的话,后果不是自己可以承受得了的。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祁仲康才悠悠起身,见凤安舒还在原处跪着,他方才有了些许笑意,“起来吧。”
凤安舒如蒙大赦,她在凤仪宫里面跪着,众多的太监宫女都看着,这让凤安舒觉得十分丢人,她想着等祁仲康离去之后,她定要将这些太监宫女的眼珠子挖了去,谁让他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皇上,臣妾有些口渴。”
祁仲康立刻看向凤安舒,“还不快去倒杯茶来?”
凤安舒应了一声,刚唤了凌容一声,祁仲康却已经沉下脸来,“朕是让皇后自己去泡茶。”
“这……”
凤安舒有些愠怒,让她伺候祁仲康可以,可是如何让她伺候凤婉?
“皇后,你最好记得不要在茶水里面动手脚,倘若婉儿的孩子有任何闪失,朕要你的性命!”
“是,臣妾遵命。”
凤安舒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今日凤婉撺掇着祁仲康来到凤仪宫,摆明了就是来使唤自己,可怜她堂堂皇后娘娘,竟然被一个无名无份的丫头支使得团团转,传出去定要让人笑掉大牙。
只是,凤安舒不会让此事流传出去,因为凡是知道的人,以后都要死!
“请皇上用茶,琳琅公主用茶。”
此刻的凤安舒就好像是一个宫女一样,凌容在一旁不敢相信地看着,可是随即又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因为凤安舒可以在祁仲康的面前表现如此,但一旦凤仪宫里面只有她一位主子的时候,凤安舒定会将全部的怒气都撒在他们的头上。
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做奴婢的!
“太烫。”
凤婉撇了撇嘴,凤安舒立刻接过茶杯,“我去换一杯。”
另外一杯茶水上来的时候,凤婉又是撇撇嘴,“太凉。”
“凤婉!”凤安舒将杯中的茶水悉数泼到了凤婉的脸上,“贱人,你到底想要如何?”
“放肆!”
祁仲康站起身来,随手给了凤安舒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则是俯下身去,亲自为凤婉擦拭着茶水,凤婉委屈着一张脸,“原本以为皇后娘娘是大度之人,不过是一杯茶水而已,如何就喝不得?”
“皇后,你太放肆了!”
祁仲康怒目而视,凤安舒也不甘示弱,“皇上,您也知道臣妾乃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可是琳琅公主刚才的所作所为是什么?她不过是西越和亲来的公主,何以能那样支使臣妾?这不但是打臣妾的脸,同样也在丢皇上的面子!”
凤婉在心中叫好,即便凤安舒已经如此狼狈,可是她还能将此事说得有条不紊面面俱到,可见她乃是心机颇深之人。
好在凤婉在前世的时候就曾经领教过凤安舒的厉害,因此对此早有防范,“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凤婉不过是自持肚子里有未来的太子殿下,所以才骄纵一些,请皇后娘娘降罪,倘若让凤婉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凤婉也是肯的。”
说着,凤婉竟然真的想要跪下来,却被祁仲康一把拉起,“胡闹,婉儿乃是有身子的人,何必和这种疯婆子一般计较?这凤仪宫也不是好地方,朕带你出去转转。”
“凤婉都听皇上的。”
凤婉笑得花枝乱颤,似乎完全无视了凤安舒一般,待祁仲康和凤婉想要离开之时,凤安舒才终于想起了自己想要离开凤仪宫的目的。
“皇上,您将皇后关在凤仪宫里终究是好说不好听,何不将臣妾放出去,对于皇上的名声亦是好的。”
凤安舒亦步亦趋地跟在祁仲康的身后,企图要让祁仲康改变心意,奈何祁仲康只是冷冷一笑,“想要出去?做梦!”
祁仲康的话无疑打破了凤安舒的最后一丝幻想,她原以为祁仲康愿意来凤仪宫,是因为对她还有一丝感情,可事实证明她错了,祁仲康之所以前来,完全是为了折磨和羞辱自己。
而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凤婉!
凤安舒握着拳头,看着祁仲康和凤婉并肩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面,这才狠狠地将头饰拽下,“贱人,都是贱人!”
凤仪宫里面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他们自知山雨欲来风满楼,更何况凤安舒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如果不将心里面的怒气发泄出来,恐怕他们整日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