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母亲补办了过房仪式之后,我就跟关先生去了平城。一下火车,充满新鲜感。可没看多久,就被一个人给挡住了。”白叔歇了口气接着说。
猴子在一旁问:“谁,警察?”
白叔笑道:“不是,一位小姑娘。”
当年,白易生跟着关吟走出车站,因为光顾着张望,落在她的身后。当他感觉有人挡在前面时,一看,一眼就认出,挡着他的是关吟在火车上给他看过相片的人,关先生的侄女。
小姑娘牵着关先生的手,看着他,问:“他是谁?”
关先生回答说:“就是信中跟你说过的,小姑的学生,白易生。”
小姑娘皱起鼻子,不大高兴,白易生一下子感到很局促。
关吟又说:“盈盈,易生比你小三个月,所以你要更懂礼貌哟。”
小姑娘马上阴转晴,笑着问:“我比他大,那他是不是该叫我姐?”
关吟说:“可以叫,也可以不叫,这要看他愿不愿意。”
小姑娘冲着白易生说:“白易生,以后你要叫我姐,不然,我就揍你!”
白易生茫然不知所措起来。关吟笑着说:“好了盈盈,又在虚张声势,走吧,易生。”她家开了一辆小车来接,司机是位军人,他们三个坐进后座,小车起行。
关吟看到白易生有些惊恐的样子,笑着说:“易生,别怕,盈盈其实胆子很小,以后她要虚张声势,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关盈盈一听不干了,扭着身子往关吟怀里钻,一边说:“姑,你就从来不帮我。”关吟郑重地说:“盈盈,过几天姑回学校,你在这里可要跟易生相处好。”关盈盈小声地说:“我才不呢,他又不是我弟弟,我就要欺负他。”关吟无奈地笑笑,说:“好吧,易生,你就勉为其难的叫她一声姐吧。”
白易生看着军人的帽子,颤抖着叫了声:“姐。”
关盈盈弹簧一般从关吟怀里跳起来,说:“以后你要做错了什么,我要揍你,你叫声姐,你就不会挨揍了。”
白易生还没回应,司机先笑了,说道:“小姐跟长官一个脾气。”关吟摇着头说:“有其父必有其女。”
时隔多年,回忆起初见关盈盈的一幕,白叔仍是感叹万分。
当夜,在关家那栋有卫兵站岗的小楼内,少将设宴为妹妹和她的学生接风。席上谈及白易生的数学天赋,旅长很感兴趣,说道:“这是难得的人才啊,学成之后来我这里做情报官,国军现在就缺优秀的密电破译人员。”关吟不满地说:“学数学的就一定得去做情报官呀?我还想着易生成为高斯那样的数学家呢,别忘了,易生可是由我发现的,你可不能强迫他去做什么情报官。”
旅长说:“有什么不好?首先,来国军当情报官,待遇一开始就是中尉。其次,如果我不先抢,易生去了学校,没准受谁影响被共产党抢去了。对不对?即便这两者都不考虑,还有小日本。小日本现在占了东北,我估计几年之内,会和中国全面开战。保家卫国,就是每个男人的责任嘛。你说是不是易生?”
白易生怯怯地回答:“不知道,我听关先生的。”旅长点头说:“好,既然听我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关盈盈跳起来说:“爸,你讲不讲理?易生是说听姑的话,还有,听我的。我赞同姑的话。”
旅长一脸委屈地说:“盈盈,你就从来不帮爸。”关盈盈笑嘻嘻地说:“吾爱吾爸,但吾更爱吾姑。”白易生疑惑地看着关盈盈,因为他记得这句话的下半句的程式应该是我更爱真理。关盈盈笑着说:“书呆子,难道你不知道,我姑就是真理。”
这句话把全桌的人都逗乐了。
猴子说道:“白叔公,关老师后来回我们嘉禾了没有?”白易生点头说:“回去了,之后就没回过平城。”猴子问:“为什么呀?”白易生说:“关先生是有理想的人,她立志于国民教育。当时嘉禾扩建了小学,她成了校长。再后来,嘉禾成立中学,她又成了第一任校长。抗战时期,日军打到南城,离嘉禾不到六十公里,我很担心,托盈盈给她打了个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