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雪看着她眼里的哀求,冷冷笑了。
她的脸火辣辣的疼,可她知道,此刻真正疼的是顾安璃。她的心怕是架在熊熊大火上烤着呢吧?
所以,不能说。这是她掐住的软肋,一时之快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顾安雪摇头,很娇弱可怜的哭:“没有,我怎么会烫伤二姐?你不信,你去问她,我没有。陆少,我真不是那样的人。”
顾安璃听她这样说,心缓缓放下来,拦住陆星野解释:“那件事只是个意外,是我不小心弄坏烧水壶,烫伤了。与安雪没有关系,真的,我不骗你。”
她认真地解释,眼里那样干净诚恳。
陆星野缓缓松开了手,却还是把顾安雪推倒在地。他高高在上,睥睨着她,低声说:“她就是再脏,都比你干净。你先把自己的嘴洗洗,再在我面前说她坏话,信不信我直接泼你硫酸?”
他今日为一个女人失尽风度。
周边已经有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那女孩是谁啊?真可怜,陆少怎么这样做,太没风度了。”
“对啊!还动手打人了,太凶了,堂堂陆家大少爷,竟然对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出手。”
“还要泼人硫酸呢,这哪里是个男人能说出来的话。还是不是男人啊!小气吧啦的!”
……
顾安璃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又自责又害怕。她不希望男人因为这件事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他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
“阿野,我们快走吧,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上前又拉又劝,心里担心的不行。
顾安雪哪里肯轻易放人?听到别人为自己声援,她立马哭得梨花带雨,扒着陆星野的裤脚道歉:“对不起,陆少,我再也不惹二姐生气了。我不敢了,你饶我这次好不好?”
陆星野差点被女人颠倒黑白、虚伪无赖的嘴脸恶心的吐出来。他冷冷抽开自己的脚,扫了一眼看过来的人,笑道:“有意思吗?想看戏的话,麻烦赏点银钱,不然,我要收工了?”
围观者被这话堵得说不出什么了。众人面面相觑,很快各自散开来。
陆星野哼笑了一声,揽过顾安璃的腰往外走。
莫杰抱着许诺在后面跟着。
四人匆匆来,匆匆去,却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顾安雪还跌坐在原地,小腿的伤口有血流出来,看着十分可怜。
“你没事吧?疼不疼?你咋惹到陆家公子了,那可是个脾气暴躁的主,没少打伤过人。”
有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凑过来,一边说,一边十分怜香惜玉地扶起她,却是在她身上不停揩油。
“谢谢,我没事。”
顾安雪不着痕迹地躲开男人的咸猪手,心里恶心的不行。
为什么顾安璃就能迷得陆星野那样优秀的男人,不顾身份脸面地护她?而她却只能听这些下三滥的人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妒忌啊!
陆星野那样的男人应该是她的。
顾安雪忍着腿上的痛,慢慢挪回房间。而她才进房,顾雄就怒气冲冲地踏了进来。
“你得罪陆少了?蠢货!”顾雄脸色铁青,指着她骂个不停:“你给我安分点,别去触顾安璃的眉头。她现在是陆家小子的心头宝,你不想死,就老实点!”
“爸,我受伤了。”顾安雪看着莹白小腿上蜿蜒的血迹,一颗心疼得快要尖叫。
为什么你看不到我在流血?
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最优秀的女儿吗?
我用身体给你换来一个个单子,顾家撑到如今,没有我早就垮了!
爸爸,爸爸,可你为什么要骂我?
顾安雪的心疼得叫嚣着,可她发不出声来。她哭着,忍着泪,听他面无表情地说:“没死就别哭疼,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给我惹事的!”
“嗯。我知道了。”
顾安雪终于发出声来,还能笑着说:“爸爸,今天是我莽撞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顾雄脸色这才好起来,放缓了声音道:“收拾下,楼下的马总想请你喝杯酒。”
马总?不用想,就知道是先前借着扶她,趁机占她便宜的男人。
“爸爸,如果是顾安璃,你会让她去陪那些恶心的老男人吗?”
顾安雪咬紧唇,抬起眼眸,无助而凄凉地问他。
顾雄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忙转开视线,低声训斥:“你在说什么?什么叫陪?顾安雪,你是不是脑子还没清醒?”
是!她是脑子没清醒!
所以,才被他哄得团团转。
顾安雪想起自己陪的第一个男人,那时她才满十八岁,他说给她过个有意义的生日。结果,就是把她送上了一个五十多岁男人的床。
她还记得自己拼命地躲,不停地拍门求父亲救救她。
她甚至还喊过顾安璃的名字,绝望地哭喊:“二姐救我,二姐救救我。”
可是,顾安璃没有来。
她们明明一般大小,可是,她被一个老男人玷污,她却穿着公主裙跟着王子跳舞。
她那样肮脏,她那样圣洁美好。
只因为顾安璃比她漂亮,所以,最先做出牺牲的是她。
顾安雪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顾安璃没有那么美,如果她顾安雪是顾家养女里最美的,那么陪老男人睡觉的就不是她了。
她会被父亲重视,娇养着,哪怕等待送给更大的客人,也不会脏到千人枕、万人睡。
一切都是顾安璃。
因为她,所以自己的一生都毁了。
顾安雪狠狠撕开顾安璃给她包扎的伤口,任由鲜血流淌,也不觉得疼痛。她站起身,坐到梳妆台上开始化妆。她望着镜子里面陌生的自己,绝望地想:如果注定要堕入地狱,也不该只她一人。顾安璃……她会拖她一起下地狱。
顾安雪不愿孤身一人下地狱,但是,贺临渊是愿意的。
贺临渊拿着望远镜看着隔壁别墅的欢闹与喧嚣,眼神寂寂无神。
沈绮罗从床上悠悠转醒,身体像是被车子狠狠碾压了无数遍,疼痛直击脑门。
她勉力睁开眼,看到男人裹着白色浴袍,赤着脚站在落地窗前。
月色皎洁,月光清冷,洒在他身上时,有种说不出的孤高、寂寥。
虽已经打定主意不做纠缠,可是,看着他,还是觉得疼痛难耐。
喜欢他,即使被他那样羞辱折磨,看他怏怏不快时,还是喜欢他、心疼他。
“贺、贺临渊……”她张开嘴,嗓子冒火似的干哑。
听到动静,贺临渊转过身,冷睥了她一眼,继续自己的动作。
他拿着望远镜,看着一家三口匆匆上车,驶离了别墅。
真是幸福的一家子,怎么可以这么幸福呢?
幸福招人妒忌。
贺临渊讽刺地想。
“阿渊,阿渊……”
沈绮罗低低地喊,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
贺临渊觉得自己的心被无形的手揪住了,他厌恶这些感觉。扔了望远镜,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女人扯起,吼道:“醒了就滚,我已经大发慈悲让你躺一下午了。”
沈绮罗抱住他的腰,泪水决堤。
“你要我拿什么爱你,以真心还是以生命?贺临渊,你说出来,我都给你。好不好?”
只要他给她一丝丝回应,她愿意为他失去生命。像是沈家女人为爱献祭,她无惧流血牺牲。
前提是——他给她一丝真情。
“离我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不可以。不要。我不答应。”
贺临渊冷冷拽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还没到门外,她就听到他决绝无情的声音:“你们小姐醒了,赶紧把人带走!”
罗芬提心吊胆地等到现在,见影帝发了话,赶忙往里面跑。
没记错,女王在里面躺了一个下午。她知道两人干柴烈火,可是,也不能燃的这么久吧?贺影帝还是人吗?不会把她们女王折腾死吧?
罗芬发誓,从未见过如此憔悴萎靡的女王。
她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总、总裁?您还好吗?”她壮着胆子凑上去,看女王光裸在外的肌肤遍布玫瑰唇印,额,还有啃咬的淤青……这战况够激烈,够重口味!
“去准备饭菜和换洗衣服,我要在这里住几天。”沈绮罗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冷冷道。
“不合适吧?”罗芬皱皱眉头,“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估计要大发雷霆,您还是回去吧。”
其实,她不提老夫人还好,一提,沈绮罗的怒火就飚上来了。如果不是外祖母逼婚生子,她会跑到这里来找虐?
想着先前身体受到的虐待,沈绮罗气得直接骂出来:“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滚出去!”
她是真疼啊!可是男人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偏她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尤其在贺临渊身上,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
说来说去,是她不争气。
沈绮罗把助理骂走,就尝试着活动身体。可动不了,真的太疼了,尤其是那不可言说的地方,火烧一样疼得她眼里泪花翻滚。
这男人是要弄死她啊!
贺临渊靠着门,看她面红如烧,小声闷哼的样子。说不出什么滋味,后悔是有的。这是他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感觉,太新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