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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文学第四

【题解】

本门在这里是指学术和文学两方面,其中三分之二的篇幅和学术有关。学术部分主要反映魏晋士人的清谈内容,包括儒学、佛学及名理学。而文学部分占了三分之一,主要在探讨文学内容与形式的关系,显然魏晋人士已开始注重文学理论与批评。

马融叹礼乐皆东

【原文】

郑玄在马融门下[1],三年不得相见,高足弟子传授而已。尝算浑天不合[2],诸弟子莫能解。或言玄能者,融召令算,一转便决,众咸骇服。及玄业成辞归,既而融有“礼乐皆东”之叹[3]。恐玄擅名而心忌焉[4]。玄亦疑有追,乃坐桥下,在水上据屐[5]。融果转式逐之[6],告左右曰:“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此必死矣。”遂罢追。玄竟以得免。

【注释】

[1]郑玄:字康成,东汉末高密(今属山东高密)人,著名经学家,遍注儒家经典,精通天文历算。马融:字季长,东汉著名经学家,右扶风茂陵人,才高博学,学生常有千人,曾任校书郎中、南郡太守。[2]浑天:浑天仪,是古代观测天体位置的仪器。算浑天:即用浑天仪测算日月星辰的位置。[3]“礼乐皆东”:礼和乐是儒家的重要课程。这里是赞郑玄已掌握了礼乐的精髓,随着他东归,东方就成了讲授礼乐的中心。[4]擅名:独享盛名。[5]屐:木屐,木底有齿的鞋子。[6]转式:旋转栻盘进行推演卜算,是一种占卜的方法。式,通“栻”,用来占卜的器具,上圆下方,形状似罗盘。

【译文】

郑玄在马融门下求学,过了三年都没有见到马融,只是由马融的高足弟子传授学问而已。马融曾用浑天仪测算天体位置,计算得不准确,弟子们也没有谁能准确测算。有人说郑玄可以解决这个难题,马融就找来郑玄,让他测算,郑玄一推算就得到了结果,大家都惊叹佩服。后来郑玄学业完成,辞别回家,马融随即慨叹礼和乐的中心都将要转移到东方去了,马融担忧郑玄名声超过自己,心里很嫉妒。郑玄也疑心他们会前来追杀,就坐在桥下,脚上穿着木屐踏在水面上。马融果然转动栻盘推算他的行踪,他对左右的人说:“郑玄在土下水上而且脚踩木头,这是必死之兆了。”于是就停止追赶。郑玄竟然因此得以免祸。

【评析】

文章讲述的是,在郑玄求学的时候,拜师在马融门下,马融博通古今,世称“通儒”。马融并没有亲自教授郑玄,只是让优秀又比较年长的弟子去教。有一次,郑玄推算出了一道连马融都没有解出来的难题,于是,马融担心郑玄的名声以后会超过自己,于是派人追杀郑玄,好在郑玄也精通术数之学,于是逃过一劫。郑玄自少年时就一心向学,确立了学习经学的志向。他不尚虚荣,天性务实,年长一点了不但精通儒家经典,详熟古代典制,而且通晓谶纬方术之学。他潜心钻研经学,对我国大教育家孔子的思想进行了继承和进一步发展。而其教育方面的突出成就,又促进了其学说的传播,终得大行于世。总的来看,郑玄以其毕生精力注释儒家经典,是一位空前的经学大师。因此,郑玄在经学史上的地位和作用,都是十分重要的。

服虔幸遇郑玄

【原文】

郑玄欲注《春秋传》[1],尚未成。时行与服子慎遇[2],宿客舍。先未相识,服在外车上与人说己注《传》意,玄听之良久,多与己同。玄就车与语曰:“吾久欲注,尚未了[3]。听君向言[4],多与我同,今当尽以所注与君。”

遂为《服氏注》。

【注释】

[1]《春秋传》:指《春秋左氏传》,简称《左传》。[2]行:出行。服子慎:即服虔,字子慎,善解《春秋左氏传》,举孝廉,官历尚书郎、九江太守。[3]了:完结。[4]向言:刚才所说的。

【译文】

郑玄想要注释《左传》,还没有完成。有一次外出时,与服虔不期而遇,两人住在同一家旅店。刚开始两人并不认识对方。服虔在店外的车子上,和别人谈到自己注《左传》的想法。郑玄听了很长时间,他认为服虔的见解很多都与自己的相同。于是他就走到车前对服虔说:“我一直都想注《左传》,现在却还没有完成。听您刚才所说,很多见解都与我相同。今天我应该将已经作的注释全部送给你。”于是服虔完成了《服氏注》。

【评析】

郑玄对待学识的态度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只要是有益于学识的事情他都乐意去求教,所以他在旅店外听见了服虔注《左传》的见解,而且很多都和自己相同时,便把自己未创作完的《左传》的注释送给了服虔。他能大度到把自己的精心所作都赠予他人,是因为他认为服虔有这个能力去编注它。

服虔匿名为雇工

【原文】

服虔既善《春秋》[1],将为注,欲参考同异。闻崔烈集门生讲传[2],遂匿姓名,为烈门人赁作食[3]。每当至讲时,辄窃听户壁间[4]。既知不能逾己,稍共诸生叙其短长[5]。烈闻,不测何人,然素闻虔名,意疑之。明蚤往,及未寤[6],便呼:“子慎!子慎!”虔不觉惊应,遂相与友善[7]。

【注释】

[1]善:擅长。《春秋》:《春秋》是鲁国一部编年体史书,这里指《春秋左氏传》。[2]崔烈:字威考,高阳安平人。汉灵帝时官至司徒、太尉,封阳平亭侯。[3]赁(lìn):佣工。[4]户壁间:门外。[5]共:介词,同,与。[6]寤:睡醒。[7]相与:相互,彼此。

【译文】

服虔因擅长研究《春秋》,将要给它作注,他想参考一些不同的观点。他听说崔烈召集门生讲授《春秋》,于是就隐姓埋名,让崔烈的门徒雇佣自己去煮饭。每当崔烈讲时,他就站在门外偷听。感到崔烈所讲无法超越自己,就与崔烈的学生探讨了一下崔烈所说的短处与长处。崔烈听说后,猜不出是什么人,可是他素来听说过服虔的名声,于是就怀疑是他。第二天早晨,服虔还在睡着的时候,崔烈就前去大声叫喊:“子慎!子慎!”服虔被惊醒,不觉中应了声。从此,两人成为挚友。

【评析】

服虔为了给《春秋》作注,想要进一步进行研究,综合不同的观点和看法。而崔烈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服虔为了参考崔烈的意见,知晓他的观点,就隐姓埋名去崔烈讲堂当门徒,然后趁机偷听,也因此服虔和崔烈成为好朋友。这表现出服虔对学问的执著追求。他这种大胆探索的精神,给后辈们起到了表率作用。

钟会掷书嵇宅

【原文】

钟会撰《四本论》始毕[1],甚欲使嵇公一见[2]。置怀中,既定,畏其难[3],怀不敢出,于户外遥掷,便回急走。

【注释】

[1]钟会:字士季,颍川长社(今河南长葛东部)人。三国后期魏国名将,是太傅钟繇的小儿子。《四本论》:讨论人的才能与德性的同、异、合、离的问题。[2]嵇公:即嵇康。[3]难:诘责、质问。

【译文】

钟会刚写完《四本论》,很想让嵇康看看。他把文章抱在怀里,已经走到了嵇康的住所,又害怕见了面被他诘责,就不敢把文章拿出来当面给他,只是在门外远远地扔进去,就回转身急急忙忙地跑了。

【评析】

嵇康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大师,励志勤学,但是为人耿直,备受人们关注。钟会对嵇康是既仰慕又畏惧的,他写了《四本论》,想要给嵇康看看,最后就在门外面很远的地方把书扔进嵇康家里跑了。可见时人对嵇康的畏重到了何种程度。

何晏激赏王弼注《老子》

【原文】

何平叔注《老子》始成[1],诣王辅嗣[2],见王注精奇,乃神伏,曰:“若斯人,可与论天人之际矣[3]。”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

【注释】

[1]何平叔:即何晏,字平叔。《老子》:又称为《道德经》,分为道经和德经两部分,相传为春秋时老聃所著。[2]王辅嗣:即王弼,字辅嗣。[3]天人之际:天道和人道,自然和人事之间的关系。

【译文】

何晏注释的《老子》刚刚完成,就去拜访王辅嗣,看到王辅嗣注释的《老子》更精湛非凡,于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像这样的人,可以与他谈论天人之间的关系问题了。”于是就把自己的注释称为《道》《德》二论。

【评析】

文章讲述了何晏注释了《老子》,然后去和王辅嗣探讨,却发现王辅嗣的注释比自己的更精湛、更深入,于是对王辅嗣佩服不已,还把自己注释的《老子》改成了《道》《德》二论,以示王辅嗣的著作更上一层,并以此表示对王辅嗣的尊重。何晏这种谦虚的学习态度非常值得我们学习。

王弼弱冠访裴徽

【原文】

王辅嗣弱冠诣裴徽[1],徽问曰:“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2],圣人莫肯致言[3],而老子申之无已,何邪?”弼曰:“圣人体无[4],无又不可以训,故言必及有;老、庄未免于有,恒训其所不足。”

【注释】

[1]裴徽(huī):字文季,河东闻喜人,官至冀州刺史。善言玄理。[2]资:凭借。[3]圣人:具有极高智慧和道德的人,这里指孔子。[4]体:体察。

【译文】

王辅嗣二十岁时去拜访裴徽,裴徽问他说:“无,确实是万物凭借的根本,圣人没有对他发表意见,而老子却反复地论述它,这是为什么呢?”王辅嗣说:“圣人仔细体察‘无’,‘无’又不可以解释清楚,所以说到‘无’时必定涉及‘有’;老子、庄子也免不了说到‘有’,常常解释‘无’所含词义的不足之处。”

【评析】

王辅嗣在文中的回答既精辟老到又言简意赅,分析独到,显示出了他的学识水平。那时候王辅嗣只是个刚满二十的青年,却有如此造诣,不得不令人佩服。

裴徽善沟通义理

【原文】

傅嘏善言虚胜[1],荀粲谈尚玄远[2],每至共语,有争而不相喻。裴冀州释二家之义[3],通彼我之怀,常使两情皆得,彼此俱畅[4]。

【注释】

[1]傅嘏(gǔ):字兰硕,北地泥阳人,官历河南尹、尚书。[2]荀粲:字奉倩,颍川颍阴人,以儒术、议论等知名于世。[3]裴冀州:即裴徽,曾任冀州刺史,故称。[4]畅:畅快,舒畅。

【译文】

傅嘏爱谈论一些无形、虚幻的美妙境界,荀粲擅长解说深奥悠远的老庄道学。二人在一起时往往争论不休,彼此无法理解。裴徽就解释两人清谈的含义,使他们互相沟通,使双方心意契合,彼此心情都很舒畅。

【评析】

傅嘏总爱谈论那些很虚幻的东西,让人遐想,而荀粲则擅长解说深远难懂的一些学术理念,因此双方总是争执不下,互不相让,都有点理解不了对方。于是裴徽总是会适时地站出来给他们调节,把双方的不同观点解释给对方,这样就能使三方都很愉快。裴徽这个人也有很多真知灼见。他的学习范围广,涉及各个方面的知识。所以他们三个人总是能很好地相处,互相指出缺点,又能互相弥补不足。

王衍奖掖后进

【原文】

诸葛厷年少不肯学问[1],始与王夷甫谈,便已超诣。王叹曰:“卿天才卓出,若复小加研寻[2],一无所愧。”厷后看《庄》《老》,更与王语,便足相抗衡。

【注释】

[1]诸葛厷:字茂远,官至司官主簿。[2]小加:稍加。

【译文】

诸葛宏年轻的时候不肯向他人学习求教,但是刚开始与王夷甫(衍)谈论义理,就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境界。王衍感叹道:“你有过人的天赋,倘若能够稍加研习探求,则无论面对什么人都不会自愧不如。”后来诸葛宏阅读了《庄子》《老子》,然后又去和王衍谈论,就足够和他不相上下了。

【评析】

王衍是个才华横溢的人,而且名气很大,精通玄理,为当世人所倾慕,他的鼓励对诸葛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后来,诸葛宏凭他的天赋和努力让自己以后的水平甚至和王衍不相上下。所以说,一个人不努力将会一事无成;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是代表着有希望。

卫玠年少好学

【原文】

卫玠总角时[1],问乐令梦[2],乐云“是想[3]。”卫曰:“形神所不接而梦,岂是想邪?”乐云:“因也。未尝梦乘车入鼠穴,捣齑啖铁杵,皆无想无因故也。”卫思“因”经日不得,遂成病。乐闻,故命驾为剖析之,卫即小差。乐叹曰:“此儿胸中当必无膏肓之疾[4]。”

【注释】

[1]卫玠:即卫洗马。总角:指童年。古人未成年时将头发梳成双髻,状如角,故称总角。[2]乐令:即乐广。[3]想:思念,即因醒时心想。[4]膏肓之疾:难以治愈之病。这里借指卫玠有疑问不会郁积心中,而是及时加以思考解决。

【译文】

卫玠在童年时问乐广“梦”是怎么回事,乐广说:“是心里面所想的。”卫玠说:“形体并未接触、神思也从未想过的东西却梦见了,难道这是心有所思吗?”乐广说道:“那就是要有因由根据啊。你总该没有梦到过将车子驶进老鼠的洞穴,将捣菜的铁棍吃进肚子里吧。这都是因为你醒着的时候没有想过,于是也就没有形成梦的根据的缘故。”卫玠就去思考形成梦的“因由”,总也想不出来,并因此生了病。乐广听说后,专门派人备好车马去为他分析解释,卫玠的病情顿时大有好转。乐广感叹道:“这个孩子心中应该没有解不开的结了。”

【评析】

卫玠5岁时就很有名,被人们视为神童。他很早就开始研究《老子》《庄子》。成年后,便以善谈名理而称著当时,其能言善辩超过了当时有名的玄理学家王澄、王玄、王济等人。他小小年纪就好学深思,为了解释成梦的原因,深入探究,以致病倒了。乐广知道他的禀性,只好为他进一步剖析,他的病才好起来。据载,因为卫玠擅长清谈,所以当时的人都愿意听他说一说,结果卫玠累坏了身体,直到病逝之前,他还与王敦或达旦微言,或谈语弥日,足见他析理至审。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岁。卫玠苦苦追求这些问题的答案,虽然不免走入迷途,但这种追求精神还是可贵的。

庾敳读《庄子》

【原文】

庾子嵩读《庄子》[1],开卷一尺许便放去,曰:“了不异人意[2]。”

【注释】

[1]庾子嵩(sōng):名敳,字子嵩,颍(yǐng)川人,恢廓有度量,自称为老子、庄子的徒弟。[2]了:完全,基本上。人:相当于“人家”,此处用作第一人称代词“我”。

【译文】

庾敳读《庄子》,刚展开一尺来长就又放下了,说道:“基本上与我的想法完全相同。”

【评析】

庾敳准备读《庄子》一书,把它展开了一尺来长就又放下了。庾敳不读庄子,正反衬出读庄子的人之多,因为他举止异类,所以被记述下来。在当时不读老庄的人也因为说话像老庄而获得赞誉。

客问乐广“旨不至”

【原文】

客问乐令“旨不至”者[1],乐亦不复剖析文句,直以麈尾柄确几曰[2]:“至不?”客曰:“至。”乐因又举麈尾曰:“若至者,那得[3]去?”于是客乃悟服。乐辞约而旨达,皆此类。

【注释】

[1]乐令:即乐广。“旨不至”:语见《庄子》的《天下篇》:“指不至,至不绝。”旨:通“指”,即事物的名称、概念。至:到达。[2]确:通“榷(què)”,敲击。[3]那得:怎么能。

【译文】

有客人问乐令(广)“旨不至”是什么意思,乐广并没有急着去解释文句,只是用麈尾柄敲了敲几案,问道:“到了吗?”客人说:“到了。”于是乐广又举起麈尾,说道:“如果到了的话,又怎能离开呢?”于是客人就领悟了其中所含的道理,而且表示佩服。乐广言辞简单,但是意思却非常明白,他说话大都是这样的。

【评析】

那个时候,老子、庄子的思想与做法已经影响了大多数人,并深入他们的内心。而乐广就是一个崇尚者,他把老子、庄子的学说研究得相当透彻,他的举动与话语就能证明。

郭象剽窃向秀《庄子》注本

【原文】

初,注《庄子》者数十家,莫能究其旨要[1]。向秀于旧注外为解义[2],妙析奇致,大畅玄风,唯《秋水》《至乐》二篇未竟,而秀卒[3]。秀子幼,义遂零落[4],然犹有别本。郭象者[5],为人薄行[6],有俊才。见秀义不传于世,遂窃以为己注。乃自注《秋水》《至乐》二篇,又易《马蹄》一篇,其余众篇,或定点文句而已[7]。后秀义别本出,故今有向、郭二《庄》,其义一也。

【注释】

[1]究:探究出来,得到。[2]向秀:字子期,是“竹林七贤”之一。嵇康被害后,他开始出仕,曾任黄门侍郎、散骑常侍。[3]《秋水》:和下文《至乐》《马蹄》均为《庄子》一书中的篇名。[4]义遂零落:向秀之学说随即失传。[5]郭象:字子玄,河南人,曾任黄门侍郎、太傅主簿。[6]薄行:品行不端,轻薄无行。[7]定点:整理,修订。

【译文】

当时,注释《庄子》的有几十家,但没有谁能探求出它的意旨要领。向秀在前人旧注之外为其解释义理,精妙地分析其独特的意趣,使玄学之风更为兴盛。只有《秋水》《至乐》两篇的注释未完成,他就去世了。向秀的儿子当时还小,其所阐述的《庄子》义理因此散佚,但还有另外的抄本。郭象这个人,为人品行不端,但是才华出众,他看到向秀的著作没有在世上流传开,就剽窃来作为自己的注释,另外又补注了《秋水》《至乐》两篇,还改换了《马蹄》一篇的注释,其余诸篇,也只是改变一下文字句读而已。后来,向秀解义之作的另一个本子流传开来,所以现今有向秀、郭象两种《庄子》的注本,但内容基本上是一样的。

【评析】

当庄子的思想开始被人们认可,开始流行的时候,那些学术名流们就纷纷开始给《庄子》作注,可是却没能探究出他的深意,分析到要点。向秀注释的《庄子》却精确玄妙,但是不久就去世了,他的学说也没有被流传下来,只是有未完成的抄本流传。而郭象也善于研究老庄,善清谈。他才华出众,但品行不好。他把向秀那些还没完成的别人认为失传的著作稍作改动,就又作出了补注。郭象这种窃取他人的努力成果的行为被别人所唾弃。

支道林剖析三乘教义

【原文】

三乘佛家滞义[1],支道林分判,使三乘炳然[2]。诸人在下坐听,皆云可通。支下坐[3],自共说,正当得两,入三便乱。今义弟子虽传,犹不尽得。

【注释】

[1]三乘:佛教用语,《法华经》谓声闻乘、缘觉乘和菩萨乘为三乘,是三种得道解脱的修行途径,三种途径就好比所乘的三种车子,所以叫三乘。滞义:文义艰深、不易理解。[2]炳(bǐng)然:显明的样子。[3]下坐:离开,停止讲解。

【译文】

佛教三乘的教义,文义艰深、不易理解,支道林进行解剖分析,使三乘的教义非常明显。大家在下面坐着听,都说能够通晓明白。支道林离开讲坛,停止讲解。大家自己讨论,却只能解释到二乘,进入三乘就搞乱了。现在的三乘教义,弟子们虽然仍在传承,但还是不能全部理解。

【评析】

支道林本姓王,王氏家族世代奉佛,支道林受环境熏陶,自小对于佛理有所领悟。25岁时正式出家为僧,较深入地钻研和体会大乘佛学的奥义。年轻的支道林初入京就被比成王弼、卫玠,可见他的天挺之资、卓拔学识,在当时已为名士所激赏。支道林对佛理善于抓住精华,善于把握经典要义,提出有创见的观点,对于经文的词句却常常略其枝叶,脱落遗漏。所以在向弟子们讲解的时候无法让他们通晓明白,三乘的教义,只能解释到二乘。他自己对于佛法的修为很深,可是他的弟子们却无法达到他的境界,因为他们都无法参透那么高深的佛法。

刘惔妙解自然禀赋

【原文】

殷中军问[1]:“自然无心于禀受[2],何以正善人少[3],恶人多?”诸人莫有言者。刘尹答曰:“譬如写水著地[4],正自纵横流漫,略无正方圆者。”一时绝叹,以为名通[5]。

【注释】

[1]殷中军:即殷浩。[2]自然:天然,即道家认为生成万物的大自然。禀受:承受、领受。这里指大自然授予人以某种气质、品性。[3]正:恰好,偏偏。[4]写(xiè):倾泻。[5]名通:名言、名论。

【译文】

殷浩问:“大自然并没有存心赋予人类不同的品行资质,为什么世上偏偏是善人少,恶人多呢?”众人没有谁能回答。刘惔回答说:“这好比把水倾泻于地,只是四处纵横流淌,并没有流成恰好是方的或圆的形状。”一时间大家都极为赞赏,认为是名言。

【评析】

殷浩爱好《老子》和《易经》,他向大家提出了一个比较难以回答的问题,而刘惔却举例来说明了那个无法用语言去回答的问题。他把水比作了人,而好人则是具备了各种美好的德行、道义,这样才能称之为好人,可是如果水倾泻下来,自然很难按照一个方向流去,所以便有了各种各样的缺点。他举的这个例子极其恰当,不但回答了提出的问题,也遵循了当时风行的老庄的思想。所以当时的人们都极其赞赏他的话,甚至将此奉为名言。

康僧渊初过江

【原文】

康僧渊初过江[1],未有知者,恒周旋市肆[2],乞索以自营[3]。忽往殷渊源许[4],值盛有宾客,殷使坐,粗与寒温[5],遂及义理[6]。语言辞旨,曾无愧色,领略粗举[7],一往参诣[8],由是知之。

【注释】

[1]康僧渊:本为西域人,东晋高僧,生于长安。晋成帝时过江。[2]周旋:指出入,来往。市肆:市场,集市。[3]自营:自己谋生。[4]殷渊源:即殷浩。许:住所、处所。[5]寒温:寒暄。[6]义理:指玄学名理。[7]领略:领会。[8]参诣:达到高深的境界。

【译文】

康僧渊刚刚过江时,没有人知道他,他常常出入集市,依靠乞讨来养活自己。一天,他突然到殷浩那里去,当时正遇上有许多宾客在座,殷浩让他坐下,和他稍稍寒暄几句,之后便讲到了玄学名理的命题。康僧渊在言谈中,无论是语言还是言辞之意趣,比起他人来,毫无愧色。他将深刻领会的内容大略地阐释,却都直接进入高深的境界,由此大家开始知道他了。

【评析】

康僧渊其人,善于以俗书来述说经义,以性情来附会佛理,这样,他的佛法修为就达到了一定境界。但是由于刚刚过江,当地没什么人认识他,再加上他当时也是贫困潦倒,所以人们更不知道他有什么才能,也没有人想要认识他。于是有一天,他就去殷浩的住所拜访,正好当时的名流都聚集在那里谈论经义伦理,而这正是康僧渊所擅长的,他如鱼得水,滔滔不绝,还把各个重要的内容都作了精辟的阐述。他的学问达到非常高深的境界,从此他便广为人知了。

官本是臭腐

【原文】

人有问殷中军:“何以将得位而梦棺器[1],将得财而梦矢秽[2]?”殷曰:“官本是臭腐,所以将得而梦棺尸;财本是粪土,所以将得而梦秽污。”时人以为名通[3]。

【注释】

[1]得位:指获得官位、爵位。棺器:棺材。[2]矢:通“屎”。[3]名通:名言。

【译文】

有人问殷浩:“为什么将要得到官职时会梦见棺材?将要得到钱财时会梦见粪便呢?”殷浩答道:“官职原本就是发臭腐烂之物,所以要得到的时候就会梦见棺材尸体;财物原本就是粪土一类,所以要得到的时候就会梦见污秽的东西。”当时人们认为这是至理名言。

【评析】

殷浩爱好《周易》等著作,他具有清正廉洁的品质,是当时学者们的一个代表,尽管那个时候他已是位高权重了,可是他还是认为官职是发臭腐烂之物,钱财如粪土。当然这就难免让人觉得他很做作。他说的那句话虽然有点极端,也很武断,但还是被当时继承老庄思想的人们奉为至理名言,而且这种说法一直流传下来。“钱财如粪土”的典故正是出自这里。

谢安论《毛诗》佳句

【原文】

谢公因子弟集聚,问:“《毛诗》何句最佳[1]?”遏称曰[2]:“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3]。”公曰:“訏谟定命,远猷辰告[4]。”谓此句偏有雅人深致[5]。

【注释】

[1]《毛诗》:西汉初为《诗经》作注的有四家,以毛苌和毛亨所注最为流行,流传至今,所以又称《毛诗》。[2]遏:谢玄,小名遏。[3]“昔我……霏霏”:语出《诗经·小雅·采薇》,意思是,回想当初出征的时候,杨柳依依随风摆荡;如今回到家乡,大雪纷纷满天飘扬。思,语末助词。雨雪,下雪。[4]“訏(xū)谟(mó)定命,远猷辰告”:语出《诗经·大雅·抑》,这首诗写卫武公的自责自励。意思是建国大计、长远国策一定要及时宣告。訏:大。谟:计谋,策略。定命:厘定治国之策。猷:谋划。辰:及时。[5]偏:特别。

【译文】

谢安趁子弟们聚会的时候问:“《毛诗》里哪句最好?”侄子谢玄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谢安说:“訏谟定命,远猷辰告。”他认为这一句最具高雅之人的深远情意。

【评析】

谢安善清谈,精行书,好音乐。当时人把他比作王导,而又比王导博学潇洒,有“风流宰相,唯有谢安”之说。谢安是有志于事功的人,关心天下安危,所以喜欢这类诗。

桓玄与殷仲堪辩论

【原文】

桓南郡与殷荆州共谈[1],每相攻难[2]。年余后但一两番。桓自叹才思转退[3],殷云:“此乃是君转解。”

【注释】

[1]殷荆州:即殷仲堪。[2]攻难:辩驳诘难。[3]转:渐渐、逐渐。

【译文】

桓玄和殷仲堪一起谈论,常常互相辩驳诘难。过了一年多以后,两人辩论的次数少到只有一两次,桓玄感叹自己才思在逐渐衰退,殷仲堪说:“这正是因为你逐渐感悟了呀。”

曹植作《七步诗》

【原文】

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作诗[1],不成者行大法[2]。应声便为诗曰:“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3]!”帝深有惭色。

【注释】

[1]文帝:指三国时期魏文帝曹丕。东阿王:指曹植,字子建,曹丕的同母弟,曾封为东阿王,后进封陈王,死后谥为思,世称陈思王。早年曾以文才受父曹操宠爱。曹丕、曹睿相继为帝,备受猜忌,郁闷而死。[2]大法:指死刑。[3]“煮豆”六句:意思是,煮熟豆子做成羹,滤去豆瓣留下汁。豆茎在锅底下燃烧,豆子在锅中哭泣。本来就是同根生长,相互煎熬为何这般急迫。羹:稠汤。漉(lù):过滤。菽:豆类。萁:豆茎。釜:锅。然:同“燃”。

【译文】

魏文帝曹丕命令东阿王曹植在七步之内作一首诗,如果做不到就要将他处死。曹植随声就作成一首诗:“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魏文帝听了感觉非常惭愧。

【评析】

曹植是曹操的小儿子,从小就才华出众,年十岁余,便诵读诗、文、辞赋数十万言,出言为论,下笔成章,深得父亲疼爱。曹操死后,他的哥哥曹丕当上了魏国的皇帝。曹丕是一个忌妒心很重的人,他担心弟弟会威胁自己的皇位,就想害死他。有一次,他命曹植在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如做不到就将行以大法(处死),而曹植不等其话音落下,便应声而说出四句诗来,就是上面的这首脍炙人口的诗。因为限止在七步之中作成,故后人称之为《七步诗》。据说曹丕听了以后“深有惭色”,不仅因为曹植在咏诗中体现了非凡的才华,具有出口成章的本领,使得文帝自觉不如,而且由于诗中以浅显生动的比喻说明兄弟本为手足,不应互相猜忌与怨恨,晓之以大义,自然令文帝羞愧万分,无地自容。当然,此诗的风格与《曹植集》中的其他诗作不尽一致,因是急就而成,所以谈不上语言的锤炼和意象的精巧,只是以其贴切而生动的比喻、明白而深刻的寓意,千百年来赢得了读者的称赏。

乐广假文潘岳

【原文】

乐令善于清言,而不长于手笔[1]。将让[2]河南尹,请潘岳为表[3]。潘云:“可作耳,要当得君意[4]。”乐为述己所以为让,标位二百许语[5]。潘直取错综[6],便成名笔。时人咸云:“若乐不假潘之文,潘不取乐之旨,则无以成斯矣。”

【注释】

[1]手笔:指写作文章。[2]让:指辞去官职。[3]潘岳:字安仁,以才颖见称,擅长属文,清绮绝世,官至黄门侍郎,为孙秀所害。表:奏章。[4]要当:应当。[5]标位:阐释。[6]错综:指综合,重新组织布局。

【译文】

乐广非常善于清谈玄理,却并不擅长写文章。他想辞让河南尹的官职,请求潘岳替他写一道奏章。潘岳说:“写可以,但是我必须得了解你的意思。”于是乐广就叙述了自己辞官的原因,大概说了二百多句。潘岳只是把乐广的意思加以整理综合,重新组织布局,便写成了一篇佳作。当时的人们纷纷说道:“若乐广不借潘岳的文章,潘岳不采用乐广的意思,就不能写成这么好的文章了。”

【评析】

乐广、潘岳在文学方面都有相当的造诣,但是又各自有不足之处,乐广善于清谈、辞令,却不擅长写作,有巧妙的构思却无法让它成为名作,而潘岳却相反,能写好文章却往往没有好的才思。潘岳长于诗赋,与陆机齐名。只是他人品不佳,趋炎附势,成为贾谧“二十四友”之首。由于文名之盛,常为人捉刀,并根据乐广的意思代撰辞官文书,最终写就一代名篇,这也让他们各自的特点融合在一起,取彼之长,补己之短。

《意赋》在有意无意之间

【原文】

庾子嵩作《意赋》成,从子文康见[1],问曰:“若有意邪,非赋之所尽[2];若无意邪,复何所赋?”答曰:“正在有意无意之间。”

【注释】

[1]文康:即庾亮,谥号文康。从子:侄子。[2]邪:同“耶”。赋:本是诗歌的表现方法之一,特点是铺叙直陈,汉魏六朝时发展成为一种韵文文体,仍然具有叙事成分多于抒情成分的特点。下文的“赋”字作动词用,指写赋。

【译文】

庾子嵩完成了《意赋》,侄子庾亮看了,问道:“如果是有意的话,不是一篇赋就能完全表达出来的;如果是无意的话,又何必写这篇赋呢?”庾子嵩回答说:“恰好在有意无意之间。”

【评析】

东晋文章重写意,表现在文论上即倾向于赞同言意之辨中的重意派,推崇超越形式的文艺境界,当然同时也不舍弃形象与形式。庾亮的“赋不尽意”观点正是“言不尽意论”的翻版,而子嵩“有意无意之间”的回答则是对言、象尽意论的巧妙运用。

阮孚论郭璞诗

【原文】

郭景纯诗云[1]:“林无静树[2],川无停流。”阮孚云:“泓峥萧瑟[3],实不可言。每读此文,辄觉神超形越。”

【注释】

[1]郭景纯:即郭璞,字景纯,河东闻喜人。博学多才,他的大部分诗集都传于世,王敦让他参军,后被王敦所杀。[2]林无静树,川无停流:林中没有静止不动的树,河中没有停止不流的水。[3]泓峥萧瑟:水深山高,比喻郭诗境界高妙。萧瑟:形容风吹动林木的声音。

【译文】

郭璞的诗中写道:“林无静树,川无停流。”阮孚评价说:“这首诗描绘了水深山高、气象萧瑟的景象,真是妙不可言啊!每当读到这些诗句,总会觉得精神与形体更为高远超脱。”

【评析】

郭璞诗句所传达的意思,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但郭璞确实又借言传达了此“意”,使得阮孚说出“神超形越”。但是对于读者阮孚来说,他感动的不是语言,而是“神超形越”的境界。

谢安称庾阐屋下架屋

【原文】

庾仲初作《扬都赋》成[1],以呈庾亮。亮以亲族之怀,大为其名价,云可三二京,四三都。于此人人竞写,都下纸为之贵[2]。谢太傅云[3]:“不得尔。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拟学,而不免俭狭[4]。”

【注释】

[1]庾仲初:即庾阐。[2]都下:京城,这里指东晋京都建康。[3]谢太傅:即谢安。[4]俭狭:指内容贫乏。

【译文】

庾阐写完《扬都赋》后,便拿给庾亮看。庾亮因为同宗亲族的关系,给予很高的评价,认为这篇赋可以和《东京》《西京》二赋并列为“三京”,可以和《魏都》《蜀都》《吴都》三赋并列为“四都”。于是人人竞相抄写,京城的纸张因此涨价。太傅谢安说:“不应该这样,这不过是屋下架屋而已,处处仿照学别人,就免不了内容贫乏。”

【评析】

《扬都赋》是庾阐模仿班固、张衡、左思诸赋所作的,描写扬州治所建康(今南京)的山川风貌、都市繁华等景象。庾亮出于同族兄弟的情分而大加赞赏为其鼓吹以抬高身价,称赞它是可跟《东京》《西京》二赋鼎足而立、与《魏都》《蜀都》《吴都》三赋并列为四都,于是人人争相传抄,也出现了洛阳纸贵的情况。但是,谢安则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个赋有如“屋下架屋”。如果写文章处处都模仿别人,自然免不了内容贫乏,可谓卓识。尽管谢安对《扬都赋》如此评价,事实上庾阐还是有一定的才华的,他在赶赴零陵经过长沙的时候创作过一篇《吊贾谊文》,便是一篇不错的寄慨抒怀名作。

习凿齿史才不常

【原文】

习凿齿史才不常[1],宣武甚器之[2],未三十,便用为荆州治中。凿齿谢笺亦云:“不遇明公,荆州老从事耳!”后至都见简文[3],返命,宣武问:“见相王何如?”答云:“一生不曾见此人。”从此忤旨[4],出为衡阳郡,性理遂错。于病中犹作《汉晋春秋》,品评卓逸。

【注释】

[1]习凿齿:此人为桓温幕僚。[2]宣武:即桓温。[3]简文:即东晋简文帝司马昱。文中相王,也是指简文帝。[4]忤旨:与圣旨有抵牾。

【译文】

习凿齿的史学才能卓著,桓温非常器重他。还未满三十岁,习凿齿就被升为荆州治中。在他写给桓温的谢函中说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不过还是荆州的一个老从事罢了。”后来,他去建康见到简文帝司马昱。回来复命时桓温问他:“你见了简文帝,觉得他怎么样?”他答道:“我生来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从这开始便忤逆了桓温的心意,被降职到衡阳做太守,也因此而神志错乱。在病中他撰写了《汉晋春秋》一书,书中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评价独到,见解卓越不凡。

【评析】

习凿齿少有大志,发愤读书,博学多闻,以文章著称于世。桓温为大司马时,受桓温信任,处理机要。后与桓温意见不合,出任荥阳太守。又因为脚病,解职归襄阳。以后又曾叫他回朝廷修辑国史。后桓温企图称帝,习凿齿著《汉晋春秋》以制桓温野心。该书上起东汉光武帝刘秀,下迄西晋,记了近三百年的史事。他在叙述三国历史时,以蜀汉刘备为正统,魏曹操为篡逆,还认为晋司马氏虽受魏禅,应是继承汉祚,不应继魏,并由此认为若国统不正,不能昭示后世。此书见解独到,分析精辟,被后世传为佳作。

五经鼓吹

【原文】

孙兴公云[1]:“《三都》《二京》,五经鼓吹[2]。”

【注释】

[1]孙兴公:即孙绰。[2]鼓吹:乐队演奏,这里是指宣传、宣扬。

【译文】

孙绰说:“《三都赋》和《二京赋》都是宣扬五经之作。”

【评析】

在中国古代文学价值观念中,政治伦理的价值取向不仅表现为对认识对象的政治伦理性的选择,还突出地表现为对待任何认识对象,都主要以政治伦理的眼光加以审视,从而提取出政教伦理意义上的价值观念来。西晋时期的左思作《三都赋》,本有炫耀才识的隐在目的,他构思了十年,以写实的手法描绘山川景物、民风民俗。左思有意将自己的赋当作博物的类书,认为它具有“多识鸟兽草木之名”的认识价值。孙绰在此处的评论是对《三都赋》与《二京赋》两篇作品认识价值的揭示。

张凭为母作诔

【原文】

谢太傅问主簿陆退[1]:“张凭何以作母诔[2],而不作父诔?”退答曰:“故当是丈夫之德[3],表于事行;妇人之美,非诔不显。”

【注释】

[1]谢太傅:即谢安。陆退:字黎民,吴郡人,为谢安幕僚,官至光禄大夫。[2]张凭:此人被刘真长推荐为官。[3]丈夫:男子,男人。

【译文】

谢安问主簿陆退:“张凭为何只为母亲写诔文而不给父亲写?”陆退回答说:“大概是男人的德行,从事业上就能表现出来;而妇道人家的美德,没有诔文就不能得到表彰。”

【评析】

魏晋人所觉理所当然的事,正是女性的可悲之处。那个时候,女性的言行若是不能彰显或反衬男性的美德,不能发扬光大男性所赞扬的美德,便得不到任何记录。即使有了记录,那些母亲的主体身份也转换成了儿子行孝之对象的客体身份。母亲的形象越是光大,其客体性就越容易偷转成伪主体性,身为母亲的自己可能深为自己的母亲身份而自得。在这种满足和欲望中,掩盖了所感到满足的和所想得到的其实是伪装成主体的客体而已。

孙绰评潘、陆文章

【原文】

孙兴公云[1]:“潘文烂若披锦[2],无处不善;陆文若排沙简金[3],往往见宝。”

【注释】

[1]孙兴公:即孙绰。[2]潘文:潘岳的文章。潘岳:字安仁,荥阳中牟(今河南开封附近)人。晋惠帝时,一些文人名士趋附权臣贾谧(mì),有二十四友之目,“岳为其首”。赵王伦执政时,为孙秀所害。[3]陆文:陆机的文章。陆机:字士衡,吴郡(今江苏松江县附近)人。吴大司马陆抗之子,吴亡入洛,成为太康文坛最著名的作家,他的文风对当时有深刻的影响。简:选择。

【译文】

孙绰说:“潘岳的文章,灿烂如同披上锦缎一样,没有一处不好;陆机的文章如同排开沙子选金子,常常能见到珍宝。”

【评析】

潘岳与陆机齐名,陆机的诗内容贫乏,无非是士大夫的一般感慨,却竭力追求词藻和对偶,结果流于堆砌呆板,繁冗乏力,他的文风对当时有深刻的影响。陆机的赋与文,虽然内容也不够深厚,但因为有自己的感触和体会,所以成就比诗要高。陆机只有少数作品略为可取,是当时形式主义诗风的代表人物。潘岳的诗与陆机一样缺乏深厚的内容,其艺术表现的特点之一是词采华艳,所以孙绰说“潘文烂若披锦”;其次是铺叙过多,往往平缓繁冗而缺乏含蓄。不过他的诗间有真挚的感情,比陆诗要高一筹。

掷地有声

【原文】

孙兴公作《天台赋》成,以示范荣期[1],云:“卿试掷地,要作金石声[2]。”范曰:“恐子之金石,非宫商中声[3]。”然每至佳句,辄云:“应是我辈语。”

【注释】

[1]范荣期:即范启,字荣期,以才义显于世,官至黄门侍郎。[2]金石声:钟磬之类的乐器,声音优美,用以称誉文辞优美。[3]宫商:古代把音阶定为宫、商、角、徵、羽五级,叫作五音,五音配合而构成音乐。这里以“宫商”代表五音。中声:中和之声。

【译文】

孙绰写成《天台赋》后,拿给范启看,说:“你扔到地上试试看,一定会发出金石一般的铿锵之声。”范启说:“恐怕你说的金石之声,不是宫商角徴羽当中的中和之声。”但每当读到优美的文句时,他总是说:“这应当是我们这类人所说的话。”

【评析】

孙绰是东晋玄言诗的著名代表人物,自幼博学善文,文采冠绝一时。而范启以文才自负,把自己看成文章高手,以为孙绰不能构思佳句,所以挖苦孙绰。但是当读到“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等句子时,也就不由自主地赞叹起孙绰来,可见孙绰的文才也是让他折服的。这个故事流传开来以后,人们就用“掷地有声”来比喻文章的文辞优美,语言铿锵有力。

安石碎金

【原文】

桓公见谢安石作简文谥议[1],看竟,掷与坐上诸客曰:“此是安石碎金[2]。”

【注释】

[1]桓公:即桓温。谢安石:即谢安,字安石,出自名门世家,神识沈敏,风宇条畅,善行书。少年就得到王羲之父亲、丞相王导的器重,担任了一些官职。与王羲之等人友善,隐居东山,拒绝朝廷招用,流连山水,到他弟弟谢万被废黜,他40岁,这才出来做吏部尚书等官职,把握朝政多年,直做到“都督十五州军事”,人们称呼他这是“东山再起”。简文:即东晋简文帝。谥议:议定死后谥号的文书。[2]碎金:以零碎的金子比喻短篇佳作。

【译文】

桓温见到谢安写的简文帝谥议,看完后,丢给当时在座的众多客人,说:“这是安石的短篇佳作。”

【评析】

谢安风流倜傥,特为士人所敬重,能诗善文,才文华丽。大将军桓温早就关注过谢安的盛名。谢安曾写简文帝谥议,文理深得,为朝廷所采纳。桓温阅后,递给在座其他人看,并说:“这是安石的短篇佳作。”成了当时文坛佳话。

孙绰评陆海潘江

【原文】

孙兴公云[1]:“潘文浅而净[2],陆文深而芜[3]。”

【注释】

[1]孙兴公:即孙绰。[2]潘:指潘岳。[3]陆:指陆机。芜:芜杂。

【译文】

孙绰说:“潘岳的文章虽然浅近,但洁净;陆机的文章虽然深刻,但芜杂。”

【评析】

陆机和潘岳在当时被合称为“陆海潘江”。孙绰评说的是潘岳与陆机各有得失。陆机作诗力求古奥典雅,遣词造句讲究对偶,有时在一首诗中,常大部分是对偶句,但诗中的对偶句往往前后表达的只是同一个意思,这也就带来芜杂的缺点,所以在评论陆机的诗时,评论家们一方面叹服其丰富的知识、驾驭语言的技巧,但同时也指出其作品辞累意复。潘岳没有陆机那般浓重的藻饰、整齐的句式。称其为“江”,主要是说其作品明净如江,感情悠长。他的作品也一样辞藻华美,但比之陆机显得清丽舒畅,抒情意味较浓。

裴启作《语林》

【原文】

裴郎作《语林》[1],始出,大为远近所传。时流年少,无不传写,各有一通。载王东亭作《经王公酒垆下赋》[2],甚有才情。

【注释】

[1]裴郎:即裴启,字荣期,东晋河东人。此人少有才气,好评论古今人物。撰语林数卷,号曰裴子。[2]王东亭:即王珣。

【译文】

裴启撰写《语林》这本书,一经问世,便被远近的人们争相传看。当时的名流和年轻人没有不传抄的,人人都有一本。书中记载了王珣所作的《经王公酒垆下赋》,非常有才华。

【评析】

裴启的《语林》是一部汉魏以来迄于两晋的知名人物精彩应对的记录。魏晋时期,品评人物之风是其源源不竭的资料宝库。该书真实地反映了魏晋之际的时代特点和社会风貌,生动具体,意味隽永。在裴启笔下,人物惟妙惟肖,鲜活毕现,很好地把握住了那个时代的精神实质。同时,《语林》也紧贴现实,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知识性、可读性都很强。《语林》虽遭封杀,但它却以另一种形式而永存,它里面一些重要内容和精彩条文在后来的许多书中一再被引用。

孙绰评曹毗

【原文】

孙兴公道:“曹辅佐才如白地明光锦[1],裁为负版绔[2],非无文采,酷无裁制[3]。”

【注释】

[1]曹辅佐:即曹毗(pí),字辅佐,东晋谯国(今安徽亳州)人。善词赋,曾著《扬都赋》。历任太学博士、尚书郎、光禄勋。白地明光锦:当时一种名贵华美的锦缎。[2]负版绔(kù):服役者穿的裤子。负版:身负版臿的人,指服役者。[3]酷:极,很。

【译文】

孙绰说:“曹毗的文才好比名贵的白底子明光锦,裁成了服役者穿的裤子,并不是缺乏文采,实在是一点儿也没有加以裁剪啊。”

【评析】

曹毗因仕途不得意,便致力于文学创作。他善写词赋,颇有文采,孙绰评说曹毗的文才繁冗拖沓,但并不是不可取,只是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他的诗确有繁芜之累,多为咏物之作,写景状物时有生动之句,曾作《扬州赋》流传于世。

倚马可待

【原文】

桓宣武北征[1],袁虎时从[2],被责免官。会须露布文,唤袁倚马前令作[3]。手不辍笔,俄得七纸,殊可观。东亭在侧[4],极叹其才。袁虎云:“当令齿舌间得利。”

【注释】

[1]桓宣武:即桓温。[2]袁虎:即袁宏。[3]倚:站,立。[4]东亭:即王珣。

【译文】

桓温北伐,袁宏当时也随从出征,他因犯错而被责罚罢免官职。这时正好需要起草一份紧急文书,于是就叫袁宏靠在马前写。他手不停笔,一会儿工夫就写满了七张纸,极其出色。王珣在旁对其才气极力称赞。袁宏说:“也应当让我在夸赞中得到一点好处啊!”

【评析】

袁宏文笔典雅,才思敏捷,深受桓温器重。桓温北伐的时候,认为中原失守,王衍罪责最大,袁宏则认为“运废有兴”,王衍未必有过,为此得罪了桓温,“被责免官”说的就是这件事。袁宏文不加点,很快竟在马背上写完了七张纸,令一旁的王珣叹为观止。“倚马可待”正是出自于此,是说站在即将出发的战马前起草文件,可以等着完稿。现在人们多用来形容才思敏捷。

袁宏赞陶侃

【原文】

袁宏始作《东征赋》[1],都不道陶公[2]。胡奴诱之狭室中[3],临以白刃,曰:“先公勋业如是,君作《东征赋》,云何相忽略?”宏窘蹙无计,便答:“我大道公[4],何以云无?”因诵曰:“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靖乱[5]。长沙之勋,为史所赞。”

【注释】

[1]《东征赋》:赞颂江东英杰的赋,为世所重。[2]陶公:即陶侃。[3]胡奴:即陶范,陶侃之子,历任乌程令、光禄勋。[4]大道:极力称赞陶公。[5]功则治人,职思靖乱:担任官职,文能治国,武能平乱。

【译文】

袁宏当初写《东征赋》时,一点儿都没有提到陶侃。陶范就把他骗进一间小屋里,用雪亮的刀子对准袁宏说:“先父有那么大的功绩,而你在写《东征赋》时为何把他忽略掉了呢?”袁宏窘迫为难,没有办法,就说:“我在极力称赞陶公,怎么说一点没提呢?”于是就朗诵道:“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靖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

【评析】

东晋成立后,袁宏想用夸人来笼络人心,于是自发创作了一篇《东征赋》,歌颂晋国跨过长江以图建设新江东的事迹,并列举了过江名贤的功德。陶侃的儿子胡奴因为袁宏没有把他父亲写到赋里而耿耿于怀,有一次趁袁宏来访,就把他骗到屋里,忽然间掏出刀架在袁宏脖子上,逼问他为何在赋中不称赞自己的父亲——大功臣陶侃。袁宏当时吓得不轻,还好脑子反应快,马上背诵了一段:“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靖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胡奴将信将疑,才饶了他。

顾恺之自评《筝赋》

【原文】

或问顾长康:“君《筝赋》何如嵇康《琴赋》[1]?”顾曰:“不赏者,作后出相遗[2];深识者,亦以高奇见贵。”

【注释】

[1]或:有人。顾长康:即顾恺之。[2]作后出相遗:认为是后出之作而不重视。

【译文】

有人问顾恺之:“你的《筝赋》同嵇康的《琴赋》相比怎样?”顾恺之答道:“不赏识的人,认为它是后出之作就遗弃它;有见识的人,则认为它高超奇特而予以重视。”

【评析】

顾恺之是中国绘画史上最早、最卓越的理论家,也是中国绘画史上最早遗留下画迹的大画家。顾恺之沉醉于艺术文学,淡泊名利,他聪颖博学,擅长文辞。他所作的很多赋都流传于世,尽管很多已经失传了,但其中的精彩篇章仍为后人所传诵,而且遗留到现在。从他的回答中可以看出,顾恺之对于诗,与赋一样自负。

殷仲文天才宏赡

【原文】

殷仲文天才宏赡[1],而读书不甚广博,亮叹曰:“若使殷仲文读书半袁豹[2],才不减班固[3]。”

【注释】

[1]殷仲文:此人为桓温侍中。[2]袁豹:字士蔚,陈郡人,累迁太尉长史、御史中丞。[3]班固:字孟坚,东汉扶风安陵人,善于研究经传。

【译文】

殷仲文才华横溢,只是读书不很广博,傅亮叹息道:“倘若殷仲文读的书能赶上袁豹的一半,那他的文才就不会在班固之下。”

【评析】

殷仲文气度风流,学识渊博,名声传遍海内。而傅亮却为他叹息,说明此人不脚踏实地,只知道哗众取宠,虽然有学识、有才能,但只是停留在表面,不求深入。倘若他能做到朴实无华,一步一个脚印,凭他的才气,他的成就自然可以比肩班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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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前,苏陌是魔族魔尊,人人敬仰的存在。重生后,苏陌是苏家小少爷,人人喊打的存在,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虎不发威,真当你小爷我好欺负!威武的苏小爷大显神威,把周围的人治的服服帖帖的,只是,眼前这突然贴上来的人是谁!“陌陌,吃了就要负责!”“你谁呀!”“忘了,正好,老公帮你回忆!回忆!”(1v1,甜宠,无虐)
  • 你我雅俗共之

    你我雅俗共之

    这是一本架空言情小说,也不是言情小说,感情线慢热也不丰富,主人公是兄妹俩并以两人方向展开故事线,讲的是两人在陌生时代重新相遇,逐渐找出幕后凶手,最终发现真相的故事。
  • 一个魅力女人要做的50件事

    一个魅力女人要做的50件事

    当女人外貌的亮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淡去时,还能用什么来留住自己的形象?无数事例告诉我们——用举手投足间的魅力。说到魅力,人们通常会与美丽联系起来。的确,美丽是拥有魅力的一个基本条件,但是却并非唯一条件。一个女人,即使她没有漂亮的脸蛋、没有傲人的身材,也一样可以成为魅力女人,因为女人的魅力来自于她举手投足之间流转的味道!如果说美丽是与生俱来的,那么魅力更多则是后天塑造的。《一个魅力女人要做的50件事》旨在向读者传达这样一个重要的信息:现代女人的魅力更多来自品质、修为、美感和情调。所以,要做魅力女人,就要将书中的这些事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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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魔王

    “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凡有九窍者,皆可成仙!”“东面傲来国,有花果山千百里,居灵猴一族,聪慧而灵巧……”“血骨盆地,生人禁入,有白骨族,传言有白骨女,皆貌美妖媚,好吸男人精气……”“罗刹国,男子恶鬼之貌,嗜血好杀戮,其女美艳绝伦,善驭风雷霹雳之力……”重生牛魔王,却发现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西游世界。本书群号:64430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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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那么大我们却终将相逢

    原本以为是两个人一个游戏,却不料惊现第三个人第二个游戏,让清纯女孩不知所措,让青春男孩痛苦不堪,最终游戏里的他们将如何收场,游戏以外的他们将走向何方。也许他们就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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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海无忧剑

    赤阳如血,映红了半边江水。秋风如手,落叶如刀,风扫落叶,割裂了万万里山河。碧无忧已经在碧海楼上醉饮了第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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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霸神帝

    地球青年秦无伤,魂穿异界,附身落魄少年,觉醒逆天武魂,强势崛起,一飞冲天,所向披靡,横扫天下。天才妖孽,妖魔鬼怪,仙帝神佛?挡我者,杀无赦!一怒为红颜,执戟踏云霄,独闯九重天,血流十万里。武逆乾坤,龙破苍穹,至尊神位,笑傲寰宇,龙霸神帝,万古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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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出江湖

    白衣怒马声名扬,青衣快剑随身旁。轻舟泛去武林梦,来世不做江湖人。江湖何为?有人即有江湖,有人即有善,即有恶。即有恩,即有仇。可这善恶,江湖分得晓?这恩仇,武林还得清?习武之士聚身之所即为武林江湖中人所在之处便是江湖。刀光剑影无处去,避无可避是非恩怨绑英豪,逃不能逃你我又何尝不是江湖儿女?有你有我,便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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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世,被继母和亲小姨合伙令她染上毒瘾还被陷害死亡,最后她们残忍地令她死无全尸,被挖心脏贩卖双肾,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被糟蹋。幸好,老天眷顾她,有了第二次生命,这辈子一定要活出精彩,把仇人逼上绝路,为自己和母亲报仇!本以为孤独终老,却不料和上辈子退婚的男人纠缠不清。“席先生,我这辈子是来复仇的,不是来为你生孩子的!”某女对于他各种纠缠,忍无可忍。“掬小姐,我们分工合作,你负责生孩子,我负责帮你虐渣,从此过上开挂生活,走向人生巅峰!”某男邪魅一笑--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