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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方正第五

【题解】

本门主要讲述的是个性刚直、不屈不挠亦不为外力屈服的一些名士们,以及他们所引发的一连串的故事,借此彰显古代知识分子的美好品行,给后人以深深的激励。

陈寔与友期行

【原文】

陈太丘与友期行[1],期日中。过中不至[2],太丘舍去,去后乃至。元方时年七岁[3],门外戏。客问元方:“尊君在不[4]?”答曰:“待君久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友人惭,下车引之[5],元方入门不顾。

【注释】

[1]陈太丘:即陈寔,字仲弓。期行:约定时间同行。[2]不:同“否”。[3]元方:陈纪,字元方,陈寔的儿子。[4]尊君:尊称对方父亲。[5]引:拉。

【译文】

陈寔和朋友约定时间一起外出,定在中午时分。过了中午朋友却没有到,陈寔就先走了。走后,他的朋友才到。陈寔的儿子陈元方那时七岁,正在家门外玩耍。客人问他:“你父亲在家吗?”陈元方回答说:“因为等了很久,您都没有来,已经先走了。”客人便生气地说:“真不是人啊!和别人约好一起出行,却丢下别人自己走了。”陈元方说:“您与我父亲约定在中午见面,到了中午您却没有到,这就是不讲信用;当着别人儿子的面骂他的父亲,这便是无礼。”客人觉得惭愧,赶紧下车来拉他的手。陈元方却跑进大门不去管他。

【评析】

作者借陈元方责备客人的话,从反面说明“信”和“礼”的重要性。陈元方小小年纪,说话行事镇静沉着,面对成年人的针锋相对,指出对方不但“无信”,而且“无礼”,义正而辞严,逼得对方无言以对。陈元方七岁的时候就有如此见识,真叫人叹服。

宗承存松柏之志

【原文】

南阳宗世林[1],魏武同时[2],而甚薄其为人,不与之交。及魏武作司空,总朝政,从容问宗曰:“可以交未?”答曰:“松柏之志犹存。”世林既以忤旨见疏,位不配德。文帝兄弟每造其门[3],皆独拜床下[4]。其见礼如此。

【注释】

[1]南阳:郡名,治所在宛县(今河南南阳)。宗世林:即宗承,字世林,南阳安众人,以德行高尚受到世人敬重,官至直谏大夫。[2]魏武:即曹操。[3]文帝兄弟:指曹丕、曹植等人。曹丕,字子桓,曹操次子。曹植,字子建,为曹丕的弟弟。[4]床:这里指坐具,相当于现在的榻。

【译文】

南阳宗承和魏武帝曹操是同时代的人,宗承很鄙夷曹操的为人,不愿和他结交。等曹操做了司空,总揽朝政,他就委婉地问宗承:“可不可以同我结交啊?”宗承回答:“我的松柏一样的志气仍然还在。”宗承因为违背曹操的旨意被疏远,官位与他的德行不相匹配。但曹丕兄弟每次到他这里拜访时,都在榻下跪拜。他受到的礼遇就像这样。

【评析】

宗承因看不起曹操的为人,所以尽管曹操多次请求与他结交,但都被拒绝,就是在曹操当了大官以后,宗承也仍然坚持他的“松柏之志”,表现出了坚贞不屈的精神,也可看出宗承对曹操始终是抱有成见的,这让曹操很没有面子,于是就故意疏远排挤宗承,给他安排很低的官职,和他的才华、德行都不相匹配。宗承知道曹操在报复他,却不以为意,尽管如此,曹操也不得不尊重宗承的人格。后来曹丕兄弟每次登门拜访,都是以晚辈的身份,在宗承的床前行拜见礼,表示出极大的尊重。

陈群不忘前朝故主

【原文】

魏文帝受禅[1],陈群有戚容。帝问曰:“朕应天受命,卿何以不乐?”群曰:“臣与华歆服膺先朝[2],今虽欣圣化,犹义形于色。”

【注释】

[1]魏文帝:即曹丕。[2]华歆(xīn):即华子鱼,三国时魏大臣。先朝:指东汉。

【译文】

魏文帝曹丕接受禅让称帝,陈群脸上流露出愁苦悲哀的神色。文帝问他:“我顺应天命接受帝位,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陈群答道:“我与华歆都曾忠心拥戴汉朝,如今虽然欣逢圣明教化之治,但对前朝的情义还是不由自主地要流露出来。”

【评析】

陈群的祖父是陈寔,父亲陈纪,陈群从小接受他们高尚人格的熏陶,为人清尚有仪,雅好结友,有知人之明。华歆位极人臣,但他始终廉洁自奉。他们两个人同在前朝为官,后受曹操征召,仍然怀念故主,对前朝的留恋之情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郭淮为妻请命

【原文】

郭淮作关中都督[1],甚得民情,亦屡有战庸[2]。淮妻,太尉王凌之妹,坐凌事当并诛。使者征摄甚急,淮使戎装[3],克日当发。州府文武及百姓劝淮举兵,淮不许。至期,遣妻,百姓号泣追呼者数万人。行数十里,淮乃命左右追夫人还,于是文武奔驰,如徇身首之急。既至,淮与宣帝书曰:“五子哀恋,思念其母。其母既亡,则无无子;五子若殒,亦复无淮。”宣帝乃表,特原淮妻[4]。

【注释】

[1]郭淮:字伯济,太原阳曲人。东汉建安中,官平原府丞。后入曹魏,官历雍州刺史,迁征西将军。淮在关中三十余年,功绩显著,赠大将军。[2]战庸:即战功。庸:即功劳。[3]戎装:指准备行装。[4]特原:有意赦免。

【译文】

郭淮担任关中都督时,深得民心,也屡立战功。他的妻子,是太尉王凌的妹妹,由于王凌犯罪而受到牵连,应该一同被处死。朝廷使者加紧追捕。郭淮就让夫人整理行装,按限定的日期出发。州府官员和百姓纷纷劝导郭淮起兵反抗,可郭淮不同意。到了期限,便打发夫人动身上路,百姓号哭追赶哭叫的有几万人。走了几十里地后,郭淮才命令左右随从去把夫人追回来,于是文武官员急忙奔驰,就像去营救即将被斩首者那样紧急。夫人被追回后,郭淮向司马懿上书道:“我的五个儿子苦苦地想念着他们的母亲,一旦他们的母亲死了,五个儿子也就没有了;五个儿子如果死了,也就不再有我郭淮了。”司马懿看到后就上表魏帝,将郭淮的夫人赦免了。

【评析】

这位一向低调的将官为人处世可以说是深谋远虑。他常年驻军在外,屡立战功,很得民心。郭淮平素爱兵如子,群众基础极好,手下还真有劝他起兵反抗的,这位郭大将军非但不准,还让夫人整束行装,把头送去给他们砍掉,组织纪律性之强令人感叹。有的人说他完全可以拥兵造反。但王凌的失败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如果那样做恐怕胜算不大,反倒可能身败名裂,到时候不但连自己都保不住,甚至会家破人亡,而他这样做既保住了妻子,又成全了自己忠臣的名节,是很理智的做法。

夏侯玄临刑而色不变

【原文】

夏侯玄既被桎梏[1],时钟毓为廷尉[2],钟会先不与玄相知,因便狎之[3]。玄曰:“虽复刑余之人,未敢闻命!”考掠初无一言[4],临刑东市,颜色不异。

【注释】

[1]夏侯玄:字太初,三国魏谯县(今安徽亳州)人,夏侯尚之子,风格高尚,官历护军、太常等要职,因曹操内部权力争斗被害。[2]钟毓:钟稚叔,钟会的哥哥。[3]狎(xiá):意指戏辱。[4]考掠:指拷问、刑讯逼供。

【译文】

夏侯玄被逮捕后,当时正值钟毓担任掌管刑狱的廷尉,钟会之前同夏侯玄没有什么交情,乘机戏辱夏侯玄。夏侯玄说:“我虽然是服刑的人,也不能听命于你。”他受到严刑拷打,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执行死刑时,都面不改色。

【评析】

身为将门之后的夏侯玄,自小就饱读经史,儒道兼修,有着极高的学术造诣,与当时比他大16岁的何晏齐名,为玄学领袖级人物。他在政治斗争的暴风骤雨下,也能坚守立场,处之泰然,心如止水地面对一切危险和困难。他不仅面对着权势,像宗承面对曹操一样,他还面对着死亡,并且从容坚持着自己的“方正”品格。其实钟会也是个名士,也很有名气,但是他因为投靠司马氏,所以被夏侯玄鄙薄。“未敢闻命”,说的话很文雅,样子很谦虚,但是他立场坚定,态度严肃庄重。

杀贾充以谢天下

【原文】

高贵乡公薨[1],内外喧哗。司马文王问侍中陈泰曰:“何以静之[2]?”泰云:“唯杀贾充以谢天下[3]。”文王曰:“可复下此不?”对曰:“但见其上,未见其下。”

【注释】

[1]高贵乡公:即三国曹魏末代君主曹髦(máo),被司马昭篡位。曹丕的孙子。[2]陈泰:字玄伯,陈群之子。司马文王:即司马昭,司马懿之子。[3]贾充,当时为中护军,在曹髦反击司马昭事件中,指使手下刺伤曹髦。

【译文】

高贵乡公曹髦被杀后,朝廷内外议论纷纷。司马昭问侍中陈泰说:“怎么才能使这种局势安定下来呢?”陈泰说:“只有把贾充杀了来向天下人谢罪。”司马昭说:“可以再想一个次一等的办法吗?”陈泰说:“只有比这更重的处置,而不可能有比这更轻的处置了。”

【评析】

魏帝曹髦不能忍受威权日渐消退,便亲自率领殿中宿卫、苍头、僮仆等,欲攻打司马昭。司马昭即命亲信贾充带兵杀掉曹髦及其随从。陈泰知道后,当即赶到现场,倒在地上,枕着曹髦的尸体号哭尽哀。不久,司马昭也来到现场,见此情景,便问陈泰:“怎么才能平复这种局面呢?”陈泰说:“只有把贾充杀了来向天下人谢罪。”司马昭:“你想想次一等的办法吧。”陈泰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后来因过于悲恸,当场吐血而死。为了挽回影响,司马昭只好把贾充手下杀死曹髦的成济杀了以开脱罪责。

和峤直言纳谏

【原文】

和峤为武帝所亲重[1],语峤曰:“东宫顷似更成进[2],卿试往看。”还,问:“何如?”答云:“皇太子圣质如初。”

【注释】

[1]和峤:字长庾,汝南西平人,年少时以雅量著称,深为贾充所知。官历尚书、太子少傅。武帝:晋武帝司马炎。[2]成进:成熟长进。

【译文】

和峤受到晋武帝的亲近和器重,他对和峤说:“东宫太子最近好像更加成熟长进了,你可以去看一下。”和峤看了回来,武帝问:“怎么样啊?”和峤答道:“太子的资质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评析】

和峤珍重自爱,有盛名于世,为政清简,甚得百姓欢心。向皇帝谏言上策也是直言不讳,敢作敢为,并且能够切中要害。太傅从事中郎庾顗赞叹说:“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磥砢多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贾充亦十分看重他,在武帝面前赞美他,向晋武帝推荐他。晋武帝根据群臣的推荐,将和峤调入朝中,任黄门侍郎,后迁升中书令,很受晋武帝器重。

诸葛靓引吞炭漆身以明志

【原文】

诸葛靓后入晋[1],除大司马[2],召不起。以与晋室有仇,常背洛水而坐。与武帝有旧[3],帝欲见之而无由,乃请诸葛妃呼靓。既来,帝就太妃间相见。礼毕,酒酣,帝曰:“卿故复忆竹马之好不[4]?”靓曰:“臣不能吞炭漆身[5],今日复睹圣颜。”因涕泗百行。帝于是惭悔而出。

【注释】

[1]诸葛靓:原孙吴之臣,其父诸葛诞为晋所杀。[2]除:拜官授职。[3]武帝:晋武帝司马炎。[4]竹马之好:儿时的情分友谊。[5]吞炭漆身:《史记·刺客列传》载,赵国时智伯的门客豫让为报其知遇之恩,吞咽木炭,用漆涂身,毁容变音去刺杀杀害智伯的赵襄子,事败而死。诸葛靓以此典故来喻指为父报仇。

【译文】

诸葛靓在吴灭亡后去了晋朝,被晋武帝任命为大司马,但是他不去就任。原因是他与晋王室有着杀父之仇,他常背对洛水而坐。他同晋武帝司马炎有旧交情,武帝想见他却又想不出理由,于是就请叔母诸葛妃把诸葛靓叫来。诸葛靓来了以后,晋武帝就在叔母处同他见面。行过礼,酒喝得正畅快淋漓时,武帝说:“你还记得我们儿时的友谊吗?”诸葛靓说:“我没能像豫让那样吞炭漆身,为父报仇,所以今天得以再见到圣上的容颜。”说着泪流满面。武帝于是惭愧而又懊悔地出去了。

【评析】

晋王室对于诸葛靓来说,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所以他经常背对洛水而坐,不愿意面向洛阳。晋武帝想要和诸葛靓重新回忆儿时的友情,诸葛靓则引出豫让吞炭漆身的故事来表明自己的志气,令晋武帝感到惭愧悔恨。

王济巧讽晋武帝

【原文】

武帝语和峤曰:“我欲先痛骂王武子[1],然后爵之。”峤曰:“武子俊爽,恐不可屈。”帝遂召武子,苦责之,因曰:“知愧不?”武子曰:“‘尺布斗粟’之谣[2],常为陛下耻之!他人能令疏亲,臣不能使亲疏,以此愧陛下[3]。”

【注释】

[1]武帝:晋武帝司马炎。王武子:即王济,字武子。晋武帝曾命同母弟齐王司马攸回到封地,王济多次劝谏,并派自己妻子常山公主等求情,想把齐王留在京都,因而触怒武帝,被降职为国子祭酒。[2]尺布斗粟:喻指兄弟失和。据《史记·淮南衡山列传》记载,汉文帝的弟弟淮南厉王刘长因谋反罪被流放到蜀地,途中绝食而死。后来有民间歌谣唱道:“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意思是一尺布能缝成衣服共穿,一斗粟可舂出米来共吃,而天下之大,兄弟却不能相容。王济引用这首民谣,意在讽刺晋武帝对待弟弟也像汉文帝对待弟弟一样不讲亲情。[3]“他人……愧陛下”:这是讽刺晋武帝的话,意思是他人能使疏远的人变得亲近,我却不能使亲近的人疏远,所以对您有愧。

【译文】

晋武帝司马炎对和峤说:“我要先痛骂王济一顿,然后再封他爵位。”和峤说:“王济是俊迈豪爽之人,恐怕不能使他屈服。”武帝于是召来王济,狠狠地斥责他,随后说:“你知道有愧吗?”王济说:“民间流传‘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这样的歌谣,我常常为皇上感到羞耻!别人能让疏远的人亲近,我却不能使亲近的人疏远,因此我愧对陛下。”

【评析】

王济是晋武帝的女婿,和峤的妻弟,他文词俊茂,名于当世,与和峤及裴楷齐名。王济善于言辞,深得武帝宠幸。他晋升很快,并非因为他是武帝的女婿,而是因他的才干所致。王济虽然外似弘雅,但是内怀忌妒之心,并且好以言伤人。此处借民间歌谣讽刺晋武帝,尚有值得称道之处。

和峤专车

【原文】

晋武帝时,荀勖为中书监[1],和峤为令。故事[2],监、令由来共车。峤性雅正,常疾勖谄谀[3]。后公车来,峤便登,正向前坐,不复容勖。勖方更觅车,然后得去。监、令各给车自此始。

【注释】

[1]荀勖(xù):字公曾,颍阴人。为安阳令时,民生为其立祠颂德,累官侍中、中书监。[2]故事:成例,旧日的典章制度。[3]疾:痛恨。

【译文】

晋武帝的时候,荀勖任中书监,和峤任中书令。按惯例,中书监和中书令应该同坐一辆车。和峤性格典雅正直,常常看不惯荀勖的谄媚奉承。后来,官府的车来了,和峤便先上车,在前边的正中间坐下,再也容不下荀勖坐了。荀勖只好另找车,然后才能走。从此,开始实行给中书监和中书令各派一辆公车。

【评析】

荀勖为中书监,晋朝中书监与中书令常同乘一车入朝,中书令和峤鄙视荀勖的为人,遂乘坐专车,与之抗衡,这就是“和峤专车”的典故。

山该恪守礼法

【原文】

山公大儿著短帢[1],车中倚。武帝欲见之[2],山公不敢辞,问儿,儿不肯行。时论乃云胜山公。

【注释】

[1]山公:即山涛。山公大儿:即山该,字伯伦,山涛长子,官至左卫将军。短帢:古代士人戴的一种便帽。[2]武帝:即司马炎。

【译文】

山涛的大儿子头戴一顶便帽,倚坐在车中。晋武帝想见见他,山涛不敢推辞,就去问儿子,儿子不肯去。当时人评论儿子胜过山涛。

【评析】

便帽是曹操模拟古代的帽子裁制而成的,适合一般的非正式场合所戴,但是会给人一种不礼貌的感觉,认为不够庄重,所以山涛的儿子是不该去见武帝的,但是他能在皇帝的召见下不忘形,仍以礼仪为重。难怪当时的人们会认为他比山涛有胆色,不会畏惧强权。

向雄拒复君臣之好

【原文】

向雄为河内主簿[1],有公事不及雄,而太守刘淮横怒[2],遂与杖遣之。雄后为黄门郎[3],刘为侍中,初不交言。武帝闻之,敕雄复君臣之好[4]。雄不得已,诣刘,再拜曰:“向受诏而来,而君臣之义绝,何如?”于是即去。武帝闻尚不和,乃怒问雄曰:“我令卿复君臣之好,何以犹绝?”雄曰:“古之君子[5],进人以礼[6],退人以礼;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臣于刘河内,不为戎首[7],亦已幸甚,安复为君臣之好?”武帝从之。

【注释】

[1]向雄:字茂伯,河内山阳人,官至黄门侍郎、护军将军。河内:郡名,治所在今河南沁阳。[2]刘淮:字君平,西晋时人,官历侍中、尚书仆射、司徒。[3]黄门郎:官名,即黄门侍郎,负责侍从皇帝,传达诏命。[4]君臣:指上下级,当时府王和属吏之间也称为君臣。[5]君子:这里指达官贵人。[6]进:指举荐、提拔。下文“退”则指撤职、降职。[7]戎首:指挑起事端的人。

【译文】

向熊担任河内主簿时,有一件公事并未牵涉到他,而太守刘淮却暴怒,便对其处以杖责并加革职。向熊后来担任黄门侍郎,刘淮担任侍中,起初两人互不说话。武帝听说此事,就命令向雄与刘淮恢复原来的关系。向雄没有办法,便到刘淮那里,再拜行礼后说:“我受皇帝的诏命而来,而原来我们之间的上下级情义已经断绝,你认为怎么样?”说完就走了。武帝听说他们还是不和,就怒问向雄:“我命你去恢复关系,为什么还是绝交呢?”向雄说:“古代的君子,举荐人合乎礼仪,贬退人时也合乎礼仪;现在的君子,举荐人时像要把他放在膝上似的疼爱,贬退人时像要把他推落深渊似的仇视。我对于刘淮,不做挑起事端者,就已是很幸运的了,怎么可能再去恢复上下级的旧好呢?”武帝只好随他去了。

【评析】

向雄在和刘淮结仇之后,多年不肯与他重归于好。后来同在晋武帝司马炎朝中为官,司马炎知道他们俩的矛盾后,多番规劝向雄,但是却没有什么好结果。于是怒斥向雄,向雄便用自己的道理向晋武帝解释,并得到了晋武帝的谅解,默认了他的做法。这个小故事说的是向雄这个人做事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而且不屈不挠,不轻易低头。

嵇绍拒操线竹

【原文】

齐王冏为大司马[1],辅政,嵇绍为侍中[2],诣冏咨事。冏设宰会[3],召葛□董艾等共论时宜[4]。□等白冏:“嵇侍中善于丝竹,公可令操之。”遂送乐器,绍推却不受。冏曰:“今日共为欢,卿何却邪?”绍曰:“公协辅皇室,令作事可法。绍虽官卑,职备常伯,操丝比竹,盖乐官之事,不可以先王法服,为伶人之业。今逼高命[5],不敢苟辞,当释冠冕,袭私服[6],此绍之心也。”□等不自得而退。

【注释】

[1]齐王:即司马冏,字景治。赵王司马伦篡位,冏起兵杀伦,拜大司马。后居功不检点,被长沙王诛杀。[2]嵇绍:嵇康之子,忠义之士。[3]宰会:设宴邀请僚属集会。[4]葛□(yú):字虚□,西晋齐王司马冏的属官。[5]高命:尊贵的命令。[6]袭:穿。

【译文】

齐王冏任大司马辅政。嵇绍担任侍中去司马冏那里请示公事。司马冏正在举行官员集会,召葛□和董艾等人来共商国是。葛□等人禀告司马冏说:“嵇绍擅长乐器,可以让他弹奏一曲。”于是命人将乐器送上。嵇绍推辞而不肯演奏。司马冏说:“今天大家欢聚在一起,你为何要拒绝呢?”嵇绍答道:“您辅佐皇室,要求僚属办事要符合法度。我虽然官位低,可也是侍中。演奏乐器是乐官的事情,我不能身穿先王的官服去做乐工才做的事情。如今因为是您下的命令,我不敢随便推辞,但是那也得脱去官服,穿上便服,再遵命演奏,这就是我个人的想法。”葛□等不能得逞,只好退席。

【评析】

本文记述了嵇绍为侍中,参加官吏的集会时不肯演奏乐器,认为穿着官服而去做乐工的事是不合礼法的。古代伶人的地位低下,所以嵇绍虽然擅长丝竹之音,但认为当众弹奏有失身份,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嵇绍便以身穿朝服为由加以拒绝,一番话义正词严,使得提出这个建议的葛□等人自感无趣。

陆机反讽卢志

【原文】

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1]:“陆逊、陆抗是君何物[2]?”答曰:“如卿于卢毓、卢珽[3]。”士龙失色[4]。既出户,谓兄曰:“何至如此!彼容不相知也[5]。”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内,宁有不知?鬼子敢尔[6]!”议者疑二陆优劣,谢公以此定之[7]。

【注释】

[1]卢志:字子通,范阳人,尚书卢珽之子。曾任王长史、卫尉卿、尚书郎。陆士衡:即陆机,字士衡,西晋文学家。[2]陆逊:字伯言,三国时吴国人,陆机的祖父,曾任荆州牧,官至丞相。陆抗:字幼节,陆机的父亲,陆逊的儿子。曾任镇军大将军,官至大司马、荆州牧。[3]卢毓:字子家,三国时魏国人,卢志的祖父,入魏后曾任黄门侍郎、吏部尚书。卢珽:字子笏,卢志的父亲,曾任泰山太守,后为尚书。[4]士龙:即陆云,字士龙,陆机的弟弟,曾任清河内史、大将军右司马,世称“陆清河”。[5]容:或许。[6]鬼子:鬼的子孙。据《孔氏志怪》一书所记,卢志的先人和崔氏已死之女结婚而生卢温休,温休生卢植,卢植即卢志的曾祖。[7]谢公:谢安。

【译文】

卢志在大庭广众之下问陆机:“陆逊、陆抗是你什么人?”陆机回答:“就像你和卢毓、卢珽的关系一样。”陆云听了大惊失色。出门之后,他就对哥哥说:“你何必要这样做,他可能真的不知道我们的家世呢。”陆机严肃地说:“我们的父亲和祖父名扬四海,他岂有不知之理?这鬼子鬼孙竟敢这样!”当时评论的人难分陆氏兄弟的优劣,谢安以此来判定他们的优劣。

【评析】

作为南方人的领袖,陆氏兄弟为其乡里开拓仕途,理所应当。不过,他们自身入北后仕途也不顺畅。当时,京洛显贵凭借传统的意识,以华夏中心自居,又挟有战胜者的骄傲,以南人为“远人”,斥之为“亡国之余”。除了个别有头脑的政治家外,在大多数北人看来,江南乃蛮荒化外之地,其习俗、风物皆稀奇怪诞,其人士皆愚陋可笑。在这一背景下,当时入洛南士多遭北人羞辱,而陆氏兄弟与北人交往最多,所受轻辱自然也最多。卢志,幽州人,大儒卢植之后,绝无可能不知陆氏人物,完全是借机羞辱对方。晋、六朝人极重避讳,卢志面斥士衡祖、父之名,是为无礼。所以,陆机反应强烈,予以反讥,但由此结下深仇,为后来卢志极力陷害陆氏兄弟埋下了祸根。

羊忱惧祸辞官

【原文】

羊忱性甚贞烈[1],赵王伦为相国[2],忱为太傅长史,乃版以参相国军事[3]。使者卒至,忱深惧豫祸[4],不暇被马,于是帖骑而避[5]。使者追之,忱善射,矢左右发,使者不敢进,遂得免。

【注释】

[1]羊忱:字长和,泰山平阳人,官历太傅长史、扬州刺史,迁侍中。[2]赵王伦:即司马伦。[3]版:用版诏的形式授以官职。[4]豫祸:参与到祸事中,受祸害牵累。[5]帖骑:贴身在马背上骑。

【译文】

羊忱性格特别刚烈忠直,赵王司马伦还在做相国时,羊忱任太傅长史。后来司马伦下版诏封羊忱做参相国军事。使者突然赶到,羊忱担心受祸害牵连,来不及套上马鞍,就贴着马背骑上马而逃。使者追赶他,他因善于射箭,就忽左忽右地放箭,使者因此不敢再追,羊忱才得以脱身。

【评析】

羊忱禀性刚烈,早在担任太傅长史的时候就知道赵王司马伦有谋逆篡位的野心,所以即使司马伦很看重他并想委以重任,他也不愿意接受任命。使者来宣布任命的时候,他连马鞍都来不及准备好,就跳上马逃走了,甚至对着前来的使者放箭,使得他们不敢靠近自己,这才躲过了一劫。羊忱良好的贵族家庭出身培养了他的文化素养,为人耿直,敢作敢为。

庾子嵩以卿相称

【原文】

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1],庾卿之不置[2]。王曰:“君不得为尔。”庾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法,卿自用卿法。”

【注释】

[1]王太尉:此处指王夷甫王衍。[2]卿:第二人称,你。之:代词,他。不置:不停止。

【译文】

太尉王衍不与庾子嵩交往,而庾子嵩却总是用“卿”来称呼他。王衍就说:“你不能这样称呼我。”庾子嵩说:“你自用‘君’称呼我,我自用‘卿’称呼你;我用我的叫法,你用你的叫法。”

【评析】

庾子嵩因为出身外戚士族,当的官也没有什么实权。但他本性闲散,不受拘束,有些放荡不羁。就为这些,太尉王衍并不十分看好他,也不是很愿意和他深交,但是他却并不在意,仍然我行我素。王衍不让他用“卿”,而他却说,我用我的叫法,你用你的叫法,意思是互不干扰。王衍自然是无话了。他以颓唐放浪的姿态肯定了“自我”,做到了自由潇洒。

阮宣子论鬼神

【原文】

阮宣子论鬼神有无者[1]。或以人死有鬼,宣子独以为无,曰:“今见鬼者云,著生时衣服[2],若人死有鬼,衣服复有鬼邪?”

【注释】

[1]论鬼神有无者:论述是否有鬼神。者:代词,这样的事。[2]著:穿戴。

【译文】

阮宣子谈论鬼神是否存在的问题。有人认为,人死后有鬼魂,阮宣子却认为没有鬼,他说:“现在自称见到鬼的人,说鬼穿着生前的衣服,如果人死后有鬼,那衣服也有鬼吗?”

【评析】

魏晋人物所表现出来的独特风骨是一种近乎于道骨仙风的气度,这也成为古代独有的一种特色。就“竹林七贤”来说,大部分还是崇敬道家、鄙视儒家的,他们独特的审美观也是在道家清静无为的思想基础上形成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带动了魏晋名士们的风尚。自然狂放的姿态和忧伤的文字相结合,便是典型的魏晋审美观。

诸葛恢嫁女

【原文】

诸葛恢大女儿适太尉庾亮儿[1],次女适徐州刺史羊忱儿[2]。亮子被苏峻害,改适江虨。恢儿娶邓攸女[3]。于时谢尚书求其小女婚[4]。恢乃云:“羊、邓是世婚,江家我顾伊[5],庾家伊顾我,不能复与谢裒儿婚。”及恢亡,遂婚。于是王右军往谢家看新妇[6],犹有恢之遗法:威仪端详,容服光整。王叹曰:“我在遣女,裁得尔耳!”

【注释】

[1]诸葛恢:字道明,琅琊阳都人,诸葛靓之子,官至尚书令。庾亮儿:即庾亮的儿子庾会。[2]羊忱儿:即羊忱的儿子羊楷。[3]恢儿:即诸葛恢的儿子诸葛衡。[4]谢尚书:谢裒(póu),字幼儒,陈郡人。官历侍中、吏部尚书、吴国内史。[5]顾:顾念。[6]王右军:即王羲之。

【译文】

诸葛恢的大女儿嫁给了太尉庾亮的儿子庾会,二女儿嫁给了徐州刺史羊忱的儿子羊楷。庾亮的儿子被苏峻杀害后,诸葛恢的大女儿改嫁江虨。诸葛恢的儿子诸葛衡娶了邓攸的女儿。这时,谢裒请求诸葛恢的小女儿做自己的儿媳。诸葛恢说:“羊、邓两家世代通婚,江家是我顾念他,庾家则是由他们来顾念我,我家不能再与谢家结亲了。”直到诸葛恢去世后,谢的儿子才同诸葛恢的小女儿成了亲。于是王羲之去谢家看新娘子,认为新娘身上还保留有诸葛恢的风范:仪容安详,举止端庄;容光焕发,服饰整洁。王羲之赞叹道:“我活着,嫁女儿时也不过如此而已。”

【评析】

诸葛恢这人一向因其家族兴望而气势凌人。他有三个女儿,嫁的都是高官,大女儿嫁给太尉庾亮的儿子,庾亮的儿子被苏峻杀害后,大女儿又改嫁江虨,江虨后来当过尚书仆射。二女儿嫁给徐州刺史羊忱的儿子。诸葛恢的儿子娶了当过尚书右仆射邓攸的女儿为妻。小女儿还没有嫁人。谢裒上门给儿子求亲,但是诸葛恢这个老贵族看不起新贵族谢家,他毫不客气地回拒,但越是拒绝,谢家就越是想跟诸葛家搭线,还是念念不忘诸葛家的小女儿,于是等到诸葛恢死了以后,诸葛氏家道中落,谢裒的儿子才娶到诸葛恢的小女儿。结婚时,王羲之到谢家去看新娘,看到新娘还保留有诸葛恢的风范:行为举止端庄安详,仪容服饰华美整齐。真正大家闺秀气度,王羲之叹道:“我活着时嫁女儿,也仅仅能做到这样啊!”诸葛恢也没有料到小女儿嫁得最好。

一样兄弟,薄厚如此

【原文】

周叔治作晋陵太守[1],周侯、仲智往别[2],叔治以将别。涕泗不止。仲智恚之曰:“斯人乃妇女[3],与人别,唯啼泣!”便舍去。周侯独留,与饮酒言话,临别流涕,抚其背曰:“奴好自爱[4]。”

【注释】

[1]周叔治:即周谟,字叔治,官至中护军。文中周侯所说的奴,也是说的他。[2]周侯:周顗。仲智:即周嵩,字仲智,周谟的兄长。[3]乃:动词,如,像。[4]奴:长兄对小弟的昵称。

【译文】

周谟赴任晋陵太守时,周顗和周嵩前去送别。周谟因为兄弟三人将要分开而泪流不止。周嵩生气地说:“你就像个妇人,与人离别时就只知道哭。”说完就先走了。周顗单独留下来同他一起喝酒聊天。临别时流着眼泪,拍了拍周谟的背说:“小弟,你自己多保重啊!”

【评析】

周谟去做晋陵太守的时候,周顗和周嵩前来送别,周谟便因离别之情而流泪,恰好周嵩生性刚直,血气方刚,这两个人撞在一起正好是一刚一柔。周嵩极其讨厌周谟的性格,哪能容得下他流眼泪,于是在送别时还骂了他一顿,之后便甩手而去。

周疾恶如仇

【原文】

周伯仁为吏部尚书[1],在省内,夜疾危急。时刁玄亮为尚书令[2],营救备亲好之至,良久小损。明旦,报仲智,仲智狼狈来[3]。始入户,刁下床对之大泣,说伯仁昨危急之状。仲智手批之[4],刁为辟易于户侧。既前,都不问病,直云:“君在中朝,与和长舆齐名,那与佞人刁协有情[5]!”迳便出。

【注释】

[1]周伯仁:被称为周侯。[2]刁玄亮:即刁协。[3]狼狈:指慌乱。[4]批:用手掌打。[5]佞人:奸佞小人。

【译文】

周顗任吏部尚书时,在尚书省中,夜里突然急病发作。当时刁协任尚书令,全力救护,表现得非常亲密友好。很长时间后,周顗的病情才稍微有所好转。第二天早晨,通知周嵩,周嵩匆忙赶到,刚一进门,刁协就离开坐榻,哭着诉说昨夜周顗病情危急的状况。周嵩听后就打了刁协一个巴掌,刁协赶忙退避到门边。周嵩走到周顗跟前,丝毫不问病情,直截了当地对周顗说:“你在洛阳时和长舆(峤)齐名,现在怎么同谄媚的奸佞小人刁协有交情呢?”说完后就径直走了。

【评析】

周嵩认为刁协性情刚愎,与刘隗狼狈为奸,媚上欺下,蓄田万顷,经商发财。所以把他归类为奸邪小人,于是见到周顗和刁协在一起,还如此亲密的时候,就怒火中烧,痛斥了周顗一顿,骂完之后竟然连病情也不问,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也正说明了周嵩这个人疾恶如仇,刚直不阿。

何充直言斥王敦

【原文】

王含作庐江郡[1],贪浊狼籍[2]。王敦护其兄,故于众坐称:“家兄在郡定佳,庐江人士咸称之。”时何充为敦主簿,在坐,正色曰:“充即庐江人,所闻异于此!”敦默然。旁人为之反侧,充晏然神意自若。

【注释】

[1]王含:即王敦的哥哥。[2]狼籍:亦作“狼藉”,此指行为不检点,名声极坏。

【译文】

王含任庐江郡太守的时候,贪婪昏庸,声名狼藉。弟弟王敦袒护他哥哥,专门在大庭广众之下称颂道:“我兄长在庐江郡一定有很好的政绩,庐江人都在称颂他。”当时何充担任王敦的主簿,也在座,他表情严肃地说:“我就是庐江人,但是所听说的却跟你说的不一样!”王敦沉默不语。一旁的人都为何充感到不安,而何充却神情泰然。

【评析】

这个事情是说何充直言不讳,王敦为了袒护哥哥,在人多的地方故意“宣称”自己哥哥的德行。他认为没有人敢站出来揭露,没想到自己的主簿何充刚好在座,而且当众揭露了王含。文中写出众人都为何充担心,但不敢言语,体现出众人惧怕王敦兄弟的心理。而何充在揭露王敦后,依然坦然自若,表现出他不畏权势,敢于揭露上司的不法行为。

伴君如伴虎

【原文】

明帝在西堂[1],会诸公饮酒,未大醉,帝问:“今名臣共集,何如尧、舜时?”周伯仁为仆射[2],因厉声曰:“今虽同人主,复那得等于圣治!”帝大怒,还内,作手诏满一黄纸,遂付廷尉令收[3],因欲杀之。后数日,诏出周[4],群臣往省之。周曰:“近知当不死,罪不足至此。”

【注释】

[1]明帝:即东晋明帝司马绍。[2]周伯仁:即周顗。[3]收:逮捕收监。[4]出:赦免释放。

【译文】

晋明帝在西堂聚集群臣饮酒。还不到大醉的程度,明帝问:“今天名臣共聚一堂,同尧、舜时相比怎么样?”当时周顗任尚书左仆射,他厉声说道:“现今尽管都是人主,然而这又怎么可以等同于尧舜的圣明之治呢?”明帝异常恼怒,回宫后便亲手写了满满一张黄纸的诏书,交给廷尉,命他们逮捕周顗,准备将其杀掉。几天后,明帝又下诏将周顗释放,群臣前去看望他。周顗说:“这几天我知道自己还不应当死,因为我的罪过还不到死的地步。”

【评析】

周顗这个人是有什么话就说,性情率直。可是他却率直得有点过分,不分什么场合,尽管当着明帝的面和群臣,他也直言顶撞明帝,这就无端惹祸上身,差点送命。古人云“伴君如伴虎”,多少大臣小心翼翼地侍奉还唯恐皇上不开心,他却在君臣其乐融融的时候说出大煞风景的话,一点不给明帝面子。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直率的人。但直率需要看别人脸色,需要分场合讲话。尤其是对上级,一定要尊重他,给足他面子,即使你提出反面的建议,也要在私下交流,这样于你于他都有利。

天下之志,唯惧王澄

【原文】

王大将军当下[1],时咸谓无缘尔。伯仁曰:“今主非尧、舜,何能无过[2]?且人臣安得称兵以向朝廷?处仲狼抗刚愎[3],王平子何在[4]?”

【注释】

[1]王大将军:即王敦。[2]周伯仁:即周顗。[3]处仲:王敦,字处仲。狼抗:高傲,怪戾。刚愎:倔强任性。[4]王平子:即王澄。王平子素有盛名,他勇力过人,为王敦所惧,死于王敦之手。

【译文】

大将军王敦将要领兵东下京城,当时大家纷纷议论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周顗说:“当今的皇帝不是尧、舜,怎么能没有过错呢?况且做臣子的,怎么可以用兵攻打朝廷呢?王敦这个人贪婪狂妄,倔强任性,那王澄又在哪里?”

【评析】

王敦素有雄才大略,时间久了便有了篡逆之心,于是准备攻打建康。周顗大骂王敦,痛斥他的恶性,还把王澄摆了出来。他的意思是如果王澄在世,你王敦哪里敢起兵攻打朝廷?王敦有天下之志,却也有忌惮的人,那就是王澄,但是王澄却是死在他的手上。更加说明周顗这人不但生性直率,也是一个什么话都敢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王敦借罪莫须有

【原文】

王敦既下,住船石头[1],欲有废明帝意[2]。宾客盈坐,敦知帝聪明,欲以不孝废之。每言帝不孝之状,而皆云:“温太真所说[3]。温尝为东宫率[4],后为吾司马,甚悉之。”须臾,温来,敦便奋其威容,问温曰:“皇太子作人何似?”温曰:“小人无以测君子。”敦声色并厉,欲以威力使从己,乃重问温:“太子何以称佳?”温曰:“钩深致远[5],盖非浅识所测。然以礼侍亲,可称为孝。”

【注释】

[1]石头:即石头城,为东晋军事重镇。[2]明帝:即东晋明帝司马绍。[3]温太真:即温峤。[4]率:卫率,官名,是太子属官,主管门卫。[5]钩深致远:意谓探究深奥的义理,搜索隐秘的事迹,钩求深远之术,获致远大的前途。

【译文】

王敦起兵东下后,将船停泊在石头城,企图废黜明帝。当时宾客满座,王敦自知明帝聪敏明慧,便想用不孝的罪名来将其废掉。每当讲明帝不孝的情况,王敦总是说:“这是温峤说的。温峤曾担任东宫率,后来又在我的手下担任司马,对明帝的情况非常熟悉。”不一会儿,温峤来了,王敦摆出他的威严的神色,问温峤:“皇太子为人怎么样?”温峤说:“小人没办法测度君子。”王敦声色俱厉,想用威力来强迫温峤听从自己,就再次问道:“太子哪里好?”温峤答道:“太子钩求深远之术,获致远大的前途,不是我们这种认识肤浅的人所能测度的。但是他能按礼数来侍奉双亲,可以称得上是克尽孝道。”

【评析】

王敦有谋反的意思,想废黜明帝太子的名分,但是又师出无名,于是借温峤做挡箭牌,因为温峤和太子相处得最多,他说的话别人肯定就相信了。他原以为温峤会因为害怕自己的威严而听从于自己,所以就在宾客满座的时候想以“不孝”为莫须有罪名强加于太子,并假意向温峤求证皇太子的罪行。开始温峤则以君臣之礼而不谈及,但王敦则以暗示加威胁想逼温峤听命,但是没想到温峤并不接他的茬,一再逼问下温峤便按照自己实见实闻,实话实说,使劲夸赞了明帝一番,从而否定了王敦所谓的莫须有的罪名。这表现出温峤勇于揭露事实,不怕顶撞权贵的可贵精神。

钟雅忘死守成帝

【原文】

苏峻既至石头[1],百僚奔散,唯侍中钟雅独在帝侧[2]。或谓钟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古之道也。君性亮直,必不容于寇雠,何不用随时之宜,而坐待其弊邪[3]?”钟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而各逊遁以求免,吾惧董狐将执简而进矣[4]!”

【注释】

[1]苏峻:字子高,长广掖人。有才学,举孝廉。后讨伐王敦有功,封公,官至历阳太守。[2]钟雅:字彦胄。帝:东晋成帝司马衍。[3]弊:通“毙”。[4]董狐:春秋时晋国的史官,为古代良史的代表。

【译文】

苏峻的叛军到达石头城时,朝中官员纷纷落荒而逃,只有侍中钟雅一个人守着成帝。有人对钟雅说:“作战时要见机而动,形势不利时就退却,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你这么忠诚坦率的性格,肯定不被仇敌所容。为何不见机行事,反而在这里等死呢?”钟雅说:“国家混乱而不去匡救,皇上危难而不去保护,反而各自逃跑以求免祸,我怕董狐要拿着竹简前来记载了。”

【评析】

晋灵公十四年(公元前607年)晋卿赵盾因避灵公迫害而出走,没有出境,他的族人赵穿把灵公给杀了。董狐认为责任在赵盾,所以在史书上写道:“赵盾弑其君。”钟雅不愿步赵盾的后尘,给后人留下骂名,所以在百官奔散的情况下,坚持侍奉在幼帝身边,最终遇难。

庾亮临去托钟雅

【原文】

庾公临去[1],顾语钟后事,深以相委。钟曰:“栋折榱崩[2],谁之责邪?”庾曰:“今日之事,不容复言,卿当期克复之效耳[3]。”钟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4]。”

【注释】

[1]庾公:即庾亮。临去:指苏峻之乱时百官奔散时候的事。[2]钟:即钟雅。栋折榱崩:深椽折坏,比喻国家倾覆。榱(cuī),屋顶的椽子。[3]克复:指击败叛军,收复京都。[4]荀林父:春秋时晋国大臣。楚庄王围攻郑国,晋国派荀林父率师救郑国,结果大败。荀林父请晋侯处死自己,被士贞子劝止了。晋侯仍让他官复原职。到宣公十五年荀林父打败了赤狄,灭了潞国。可见荀林父是能打胜仗的。

【译文】

庾亮将要出逃的时候,回头嘱咐钟雅今后需要做的事情,将朝廷大事托付给他。钟雅说:“国家危在旦夕,这是谁的责任呢?”庾亮说:“现在的事情,不容许再多说了,你应当期望打败叛军,收复京都。”钟雅说:“想来您不愧为荀林父那样的主帅吧。”

【评析】

在国家危在旦夕的时候,庾亮身为国家的大臣,身上担负着救国的重任,但是这时候唯有出国求援,已别无他法。于是他把国家的事情都嘱咐给钟雅,最后求援成功,京都解围,国家获救。

孔坦拂袖弃群臣

【原文】

苏子高事平[1],王、庾诸公欲用孔廷尉为丹阳[2]。乱离之后,百姓凋弊。孔慨然曰:“昔肃祖临崩,诸君亲升御床,并蒙眷识,共奉遗诏。孔坦疏贱,不在顾命之列[3]。既有艰难,则以微臣为先,今犹俎上腐肉[4],任人脍截耳!”于是拂衣而去,诸公亦止。

【注释】

[1]苏子高:即苏峻。事平:指苏峻之乱平定。[2]孔廷尉:即孔坦,官至廷尉卿。[3]顾命:即指皇帝的遗诏。[4]俎(zǔ):古代切肉所用的砧板。

【译文】

苏峻的叛乱平定后,王导和庾亮等大臣想任命孔坦做丹阳尹。因战乱不断,百姓颠沛流离,生活困苦。孔坦感慨地说:“之前肃祖(司马绍)临终时,诸位都亲临皇帝床前,共同受到皇上的顾念和赏识,也一起接受了遗诏。我孔坦由于位卑才疏而不在顾命大臣之列。如今有了困难,却把我推到最前面。现在我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腐肉,任人切割。”说完拂袖而去,大臣们也就再也不提起任命的事了。

【评析】

丹阳尹相当于一个京畿地方长官,可是孔坦为什么不愿意就任,反而拂袖而去?因为苏峻的叛乱虽然已经被平定,但已祸乱苍生。因为在京畿地区,百姓颠沛流离,留下的祸患很多,而且还很棘手。而孔坦,如今一个要被他们授予高职的人,在司马绍临终颁布遗诏时,在各大臣受到顾念和赏识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他,倒是在要收拾烂摊子,去面对困难要解决棘手的问题的时候就想到了他,这显然没有真正把孔坦当作可推心置腹的人,而且多少有点摆弄人的意思。加上孔坦为人正直,根本就忍受不了别人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地指使他,于是便指责一番且拂袖而去。

陶侃知恩图报

【原文】

梅颐尝有惠于陶公[1]。后为豫章太守,有事,王丞相遣收之[2]。侃曰:“天子富于春秋[3],万机自诸侯出[4],王公既得录[5],陶公何为不可放?”乃遣人于江口夺之。颐见陶公,拜,陶公止之。颐曰:“梅仲真膝,明日岂可复屈邪?”

【注释】

[1]梅颐:字仲真,汝南西平人,曾任豫章太守。陶公:即陶侃。[2]王丞相:即王导。[3]富于春秋:“年轻”的婉转说法。[4]诸侯:这里指有权势的大臣高官如王导等。[5]录:逮捕。

【译文】

梅颐曾对陶侃有恩。后来梅颐担任豫章太守,因为犯事,丞相王导派人逮捕了他。陶侃说:“天子年轻,日常繁忙的公务都由大臣来定,丞相王导既然能够逮捕梅颐,我陶侃怎么不能够放了他呢?”于是派人在江口将他夺下。梅颐见到陶侃,屈身行跪拜礼,陶侃拦住了他,梅颐说:“我梅颐正直的双膝,日后难道还会再给别人下跪吗?”

【评析】

陶侃的母亲对他的管教很严,这也使得陶侃从小就接受了良好教育,为官廉洁奉公,为人知恩图报,而且当官名声一向很好。因为梅颐早先于他有恩,在梅颐因为犯事被丞相王导逮捕并欲治罪的时候,陶侃没有畏惧丞相的位高权重,没有想到自己的后果,而站出来力保梅颐,并把他救回来,也让梅颐感动到下跪,并感慨“这双膝就为陶侃而跪了”。这显示出陶侃重情讲义,敢作敢为的真性情。

何充不贪拥立之功

【原文】

何次道、庾季坚二人并为元辅[1]。成帝初崩,于时嗣君未定。何欲立嗣子,庾及朝议以外寇方强,嗣子冲幼,乃立康帝[2]。康帝登阼,会群臣,谓何曰:“朕今所以承大业,为谁之议?”何答曰:“陛下龙飞[3],此是庾冰之功,非臣之力。于时用微臣之议,今不睹盛明之世。”帝有惭色。

【注释】

[1]何次道:即何充,字次道。庾季坚:即庾冰,字季坚,太尉庾亮的弟弟,官历车骑将军、江州刺史。元辅:指辅佐皇帝的大臣。[2]康帝:司马岳,字世同,成帝同母的弟弟。[3]龙飞:比喻帝王登基。

【译文】

何充、庾冰二人同时担任辅政大臣。成帝刚去世,当时还没有选定继承帝位的人选。何充想立嫡长子为帝,而庾冰和其他朝廷官员则认为目前外寇正是强大之时,嫡长子年幼,因此立了康帝。康帝登基,会见群臣,他对何充说:“我今天之所以能够登上帝位,是谁的提议呢?”何充答道:“陛下能够继承帝位,都是庾冰的功劳,而非我的力量。当时要是采用我的意见,就看不到现在的太平盛世了。”康帝听后,脸上流露出惭愧的表情。

【评析】

何充、庾冰同为辅政大臣,当成帝去世,选立新君的时候,两人出现了意见不一致,最后还是庾冰考虑周到,所以意见占了上风。最后,新君上任。新君知道何充并没有拥护自己,于是想试探何充,就反问了他,一来想看他是否想要抢功,二来想要他难堪,而何充的回答不但没有丝毫抢功的意思,反倒把一切的功劳都推给了庾冰,而且面对皇帝指出了自己的不是,承认了自己的见识浅薄。这使得皇帝有点无地自容了,本来是想为难他,没想到和何充一比竟显得自己多此一举并且心胸狭隘了。

丞相试棋赞江虨

【原文】

江仆射年少[1],王丞相呼与共棋。王手尝不如两道许[2],而欲敌道戏[3],试以观之。江不即下。王曰:“君何以不行?”江曰:“恐不得尔。”傍有客曰:“此年少戏乃不恶。”王徐举首曰:“此年少非唯围棋见胜。”

【注释】

[1]江仆射:即江虨(bīn),字思玄,陈留人,博学多才,擅长下棋,在当时为高手。官历尚书左仆射、护军将军。[2]道:指围棋的格子,一道格子一颗棋,故以“道”称棋子。[3]敌道戏:指下棋时双方对等,互不让子。

【译文】

江虨年少时,丞相王导将其叫来一起下棋。王导的棋艺原比江虨的差两子左右,而这次却想与他对等下棋,试看他怎么样。江虨并没有马上动子。王导说:“你怎么不走呢?”江虨说道:“恐怕不能这样吧?”旁边就有客人说道:“这个年轻人的棋艺非常不错。”王导慢慢抬起头来说:“这个年轻人不只是以围棋见长而已。”

【评析】

江虨的棋艺能让王导两个子左右,而王导却希望不要让,他要和江虨下分先棋,而江虨就是不愿意下分先棋。所以王导认为江虨在面对位高权重的人物时举棋自若,不阿谀奉承,而且很有主见。这让王导感到江虨这种个性的人将来肯定能有所作为,顿时感慨“这个年轻人不只是以围棋见长”。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个小伙子在别的方面也一定能有所发展,有好的前途。

庾冰探病遭数落

【原文】

孔君平疾笃[1],庾司空为会稽[2],省之。相问讯甚至,为之流涕。庾既下床,孔慨然曰:“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宁家之术,乃作儿女子相问!”庾闻,回谢之,请其话言。

【注释】

[1]孔君平:即孔坦,字君平。[2]庾司空:即庾冰。为会稽:任会稽内史。

【译文】

孔坦病重,庾冰当时正任会稽内史,他去探望孔坦。庾冰问候的话极为周到,还为孔坦流了泪。庾冰离开坐榻后,孔坦感慨地说道:“大丈夫即将离开人世,不去问他治国安邦之道,却做出一般小儿女的样子来问候我!”庾冰听到后,赶忙转身向他道歉,并请求孔坦说出临终教诲的话。

【评析】

孔坦为人正直,人生病的时候尤其是病重的时候总是会想得到别人的关怀,当庾冰心诚意实地去看望他的时候,却遭到他的数落,叹斥他做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求宏图伟业,而不是学妇人之道。孔坦在病重的时候仍然不忘安邦治国,不忘为祖国培养人才,令庾冰感慨不已。于是立马醒悟,想要聆听孔坦的教诲。

桓温弹弓怒刘尹

【原文】

桓大司马诣刘尹[1],卧不起。桓弯弹弹刘枕,丸迸碎床褥间。刘作色而起曰:“使君,如馨地宁可斗战求胜[2]?”桓甚有恨容。

【注释】

[1]桓大司马:即桓温。刘尹:即刘惔,刘真长。[2]如馨:如此,这样。

【译文】

大司马桓温去拜访刘尹,刘尹躺在床上不起身。桓温就用弹弓来弹刘尹的枕头,结果弹丸迸碎后掉在被褥之间。刘尹变了脸色,起身说道:“使君,难道打仗可以用这样的办法来求胜吗?”桓温听后,脸上流露出恼怒的神色。

【评析】

桓温去拜访刘尹,出于朋友间的交情和他开了个玩笑,但是这却让刘尹大为生气,便训斥了桓温。刘尹的义正词严让桓温觉得羞愧难当,其实他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谁想到刘尹却把生活跟工作混为一谈,而且还斥责他,这一再的训斥也让桓温顿时大为震怒。其实这也说明了刘尹的生活格调过于刻板,个性过于刚正。

黄口小儿论深公

【原文】

后来年少多有道深公者[1],深公谓曰:“黄吻年少[2],勿为评论宿士[3]。昔尝与元明二帝、王庾二公周旋[4]。”

【注释】

[1]深公:即东晋名僧竺法深。[2]黄吻:黄口小儿,年轻人。[3]宿士:有声望、有学问的前辈。[4]周旋:交际应酬。

【译文】

后辈年轻人经常谈论竺法深。竺法深对他们说:“你们这些黄口小儿,不要评论前辈名士。以前我曾经和元帝、明帝两位皇帝以及王导、庾亮两位名公交往应酬过。”

过于克让亦无能

【原文】

王述转尚书令[1],事行便拜。文度曰[2]:“故应让杜、许。”蓝田云:“汝谓我堪此不?”文度曰:“何为不堪!但克让自是美事[3],恐不可阙。”蓝田慨然曰:“既云堪,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定不如我。”

【注释】

[1]王述:即王蓝田。转:转升、升迁。[2]文度:即王坦之,王述之子。[3]克让:能谦让。

【译文】

王蓝田调任尚书令,一接到诏命就忙去赴任。他的儿子王坦之说:“本该谦让给杜、许二人。”王蓝田说:“你觉得我能胜任这职务吗?”王坦之说:“当然能胜任了,不过能够谦让自然是好事,这恐怕是不可以缺少的。”王蓝田感慨地说:“既然可以胜任,为何还要谦让?别人都说你比我强,看来到底还是不如我。”

【评析】

王蓝田要去担任尚书令,他的儿子王坦之却认为做人该学会谦让才是一种美德,而王蓝田则叹息儿子的软弱,他认为不应该过度谦让,过度谦让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胜任。王蓝田站在了一个勇敢的高度,敢为、自信。这就是他儿子王坦之无法超越的。同时,这也刺激了儿子去奋斗的意志。其实人们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如果有机会一展身手,就不要错过机会,勇敢挑战,勇于接受,去迎接自己的另一个高度。

孙绰作《庾公诔》

【原文】

孙兴公作《庾公诔》[1],文多托寄之辞。既成,示庾道恩[2]。庾见,慨然送还之,曰:“先君与君自不至于此。”

【注释】

[1]孙兴公:即孙绰。庾公:即庾亮。诔:叙述死者生平以示哀悼的文章。[2]庾道恩:即庾羲,字叔和,庾亮的第三个儿子,官历建威将军、吴国内史。

【译文】

孙绰写了一篇《庾公诔》,文章中有很多深情厚谊之词。完成后,给庾亮的儿子庾羲看,庾羲看完后感慨地将其送还,并说道:“先父同您原本并没有如此深厚的友谊。”

【评析】

庾亮去世后,孙绰借庾亮的名声写了一篇《庾公诔》,诔文中说自己和庾公的感情深厚,本想获得大家的赞誉,不曾想庾亮的儿子庾羲并不买他的账,而且直言不讳地说“我父亲和您原本并没有如此深厚的友谊”,一句话予以否定。

刘简三缄其口

【原文】

刘简作桓宣武别驾[1],后为东曹参军,颇以刚直见疏[2]。尝听记[3],简都无言。宣武问:“刘东曹何以不下意[4]?”答曰:“会不能用。”宣武亦无怪色。

【注释】

[1]刘简:字仲约,南阳人,官至大司马参军。[2]疏:疏远。[3]记:教、命等公文。[4]下意:发表意见。

【译文】

刘简担任桓温的别驾,后来又担任东曹参军,因为刚正率直而被疏远。他曾经听取桓温有关教、命等公文的指示,但什么都不说。桓温问:“刘东曹怎么不发表意见?”刘简答道:“终归是不会被采用的。”桓温对他也没有责怪之意。

【评析】

桓温长期掌握大权,素有不臣之志,作为政治家都喜欢放狠话,所以他的部下们大都是敢怒不敢言的,都是采取服从的态度。所以在商讨的时候异议不会很多,但从刘简的回答“终归是不会被采用的”可以看出此人生性率直,所以总是直言不讳地发表自己的不同看法,大家怕引来灾难,都疏远他。在众人面前,桓温对他问话,他却回答“终归是不会被采用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想来在座的人都肯定是胆战心惊的,但是刘简没有担心自己会气到桓温,或者一怒之下把他杀了。而桓温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可见桓温还是很器重他的。

阮裕赴山陵

【原文】

阮光禄赴山陵[1],至都,不往殷、刘许[2],过事便还。诸人相与追之,阮亦知时流必当逐己,乃遄疾而去[3],至方山不相及[4]。刘尹时为会稽,乃叹曰:“我入,当泊安石渚下耳[5],不敢复近思旷傍。伊便能捉杖打人,不易。”

【注释】

[1]阮光禄:即阮裕,子思旷。赴山陵:指去赴成帝的葬礼。[2]许:同“所”,表示住所。[3]遄(chuán)疾:急速。[4]相及:赶上他。相,表示动作偏向一方。[5]安石:即谢安。

【译文】

阮裕参加成帝(司马衍)的丧礼,到京都后没有到殷浩和刘惔的处所去,参加完葬礼就回家了。众人都一起去追赶他。阮裕也早就猜到这些当时的名流会追赶自己,就急忙离开了。这些人追到方山,还是没有追上。刘惔当时正要到会稽任职,就叹息道:“我要是到会稽去,就只能去谢安的处所,而不敢靠近阮裕。他即便能拿着拐杖来打人,也不那么容易打到我了。”

【评析】

阮裕向来以爽快无私著称。刘惔自言自语,也正是要提醒自己去会稽任职也不要去阮裕那里,因为阮裕性情直爽,到时候肯定会拿着木棍来追打自己的,说明阮裕这个人是不会讲究什么情面的,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

刘惔牵脚难桓温

【原文】

王、刘与桓公共至覆舟山看[1]。酒酣后,刘牵脚加桓公颈[2]。桓公甚不堪,举手拨去。既还,王长史语刘曰:“伊讵可以形色加人不?”

【注释】

[1]王、刘:即王长史王濛、刘尹刘惔。[2]桓公:即桓温。

【译文】

王濛、刘惔和桓温一同到覆舟山游览。畅饮之后,刘惔抬起脚架在桓温的脖子上,桓温实在受不了了,就用手将刘惔的脚拨开。回来后,王濛对刘惔说道:“他难道可以给人凶横的脸色看吗?”

【评析】

桓温此人生性暴躁,刘惔喝醉酒了把脚放在桓温的脖子上,桓温自然是忍受不了他如此不堪的动作,便把他的脚拨下去,却引来了王濛的不满。

韩康伯拄杖叹世风

【原文】

韩康伯病[1],拄杖前庭消摇[2]。见诸谢皆富贵,轰隐交路[3],叹曰:“此复何异王莽时!”

【注释】

[1]韩康伯:即韩伯韩豫章。[2]消摇:同“逍遥”,放松、悠闲自适的样子。[3]轰隐交路:车马来往于道路上的隆隆响声。

【译文】

韩康伯生病,拄着拐杖在庭前散步,看见谢安家族富贵荣华,门前车马轰响来往不绝,便感叹道:“这同王莽专权时有什么区别啊?”

【评析】

韩康伯重视教化、道德修养,而且为人洁身自好。所以,当看见谢家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时不免叹息,于是就拿出了王莽跋扈专权的时候与之相比,开始痛斥。可见,韩康伯有多么注重道德品行的修养。

桓温嫁女王坦之

【原文】

王文度为桓公长史时[1],桓为儿求王女,王许咨蓝田[2]。既还,蓝田爱念文度,虽长大犹抱著膝上。文度因言桓求己女婚。蓝田大怒,排文度下膝,曰:“恶见[3]!文度已复痴,畏桓温面?兵,那可嫁女与之[4]!”文度还报云:“下官家中先得婚处。”桓公曰:“吾知矣,此尊府君不肯耳。”

【注释】

[1]王文度:即王坦之。桓公:即桓温。[2]蓝田:即王述。[3]恶见:指不好的见解。[4]那可:怎么能。

【译文】

王坦之任桓温的长史,桓温就为儿子求娶王坦之的女儿。王坦之答应回家请示父亲王述。回到家里,王述因疼爱儿子的缘故,还是将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抱起来放在膝上。王坦之就趁机将桓温求亲的事说给了父亲。王述听后勃然大怒,他把王坦之推下膝说:“真是不善之见!坦之竟然犯傻,你怕伤了桓温的面子吗?身为一个兵士,怎么能把女儿嫁给他们家呢?”王坦之只好回桓温道:“我家里先前已经给女儿找到夫家了。”桓温听后说:“我知道了,这是你父亲不同意罢了。”

【评析】

王坦之在桓温手下当差,桓温想为儿子向王坦之家的女儿求亲,王坦之便回去征求父亲王述的意见。王述听后大发雷霆,怒斥儿子不该因为畏惧桓温而考虑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长官的儿子。因为魏晋是个极重门第的社会,儿女之间的婚姻关系到两家的政治关系,门当户对是极其重要的。所以两家的门第不可过于悬殊。

魏祚所以不长

【原文】

太极殿始成,王子敬时为谢公长史[1],谢送版,使王题之。王有不平色,语信云:“可掷著门外。”谢后见王,曰:“题之上殿何若?昔魏朝韦诞诸人,亦自为也。”王曰:“魏祚所以不长。”谢以为名言。

【注释】

[1]王子敬:即王献之。谢公:即谢安。

【译文】

太极殿刚刚建成,王献之当时担任谢安的长史,谢安命人送匾去让王献之题写。王献之显露出不满的神情,对来人说:“可以把它扔在门外。”谢安后来见到王献之,问道:“给正殿书写的匾怎么样了?以前魏朝韦诞等名流,也都写过的。”王献之说:“这就是魏朝江山为什么不能长久的原因。”谢安认为这是一句名言。

【评析】

王献之本性潇洒,超然于世俗礼法之外。他在谢安处任职时,太极殿刚刚建成。谢安想让他写宫殿匾额,匾拿来了,王献之却对送匾的人说“把它扔在门外”。后来谢安问起这事,王献之便说“这也就是魏朝的江山为什么坐不稳的原因”。谢安反复思考他这话中所指,于是也就不再相逼。在那时别人向王献之求要他的字画,也很少有能要得到的;即使权贵们威逼利诱他,也不管用,他就是不为所动。

人贵有自知之明

【原文】

王恭欲请江卢奴为长史[1],晨往诣江,江犹在帐中。王坐,不敢即言,良久乃得及。江不应,直唤人取酒,自饮一碗,又不与王。王且笑且言:“那得独饮?”江云:“卿亦复须邪?”更使酌于王,王饮酒毕,因得自解去。未出户,江叹曰:“人自量,固为难。”

【注释】

[1]王恭:即王孝伯。江卢奴:即江敳,字仲凯,济阳人,官历黄门侍郎、骠骑咨议。

【译文】

王孝伯想请江敳做长史,一早就前去拜访江敳,江敳还在帐中高卧未起。王孝伯坐下后不敢立即开口,过了很久才说明来意。江敳没有说什么,只是命人拿来酒。自己喝了一碗,也不请王孝伯喝。王孝伯就边笑边说:“怎么可以一个人喝酒呢?”江敳说:“你也要喝吗?”于是就命人给王孝伯斟酒。王孝伯喝完酒,就想出去上厕所,还没有走出门,江敳便感叹道:“一个人能够估量自己,原来是很难的。”

【评析】

王孝伯想让江敳去做长史,去江敳家也迟迟才说出口。江敳没有理他,只是在那自顾自地喝酒,王孝伯边笑边凑过去一起喝,到喝完酒上厕所的时候,江敳便发出慨叹“一个人能够估量自己,原来是很难的”,所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王爽论兄

【原文】

孝武问王爽[1]:“卿何如卿兄?”王答曰:“风流秀出[2],臣不如恭,忠孝亦何可以假人[3]!”

【注释】

[1]孝武:指东晋孝武帝司马曜。王爽:王恭的弟弟,下文问的“卿兄”即指王恭。[2]风流:风度。[3]“忠孝亦何可以假人”:王爽说忠孝人伦,意思是在委婉说自己比哥哥强。假:借,让。

【译文】

晋孝武帝司马曜问王爽:“你和你哥哥王恭相比如何?”王爽回答:“风度优美出众,我比不上王恭,若说起忠孝之德,又怎么可以让给别人?”

【评析】

王爽遇事谦让,但又不过分谦卑,在适当的谦虚下更加自信地赢取别人的尊重,他委婉地回答自己的风度优美比不上哥哥王恭,但是忠孝之德我肯定要胜过他,这样就更显示出他这个人的人格魅力了。而且古代的人都尊崇“百善孝为先”,自己能做到忠孝之德,所以并没有输给哥哥,而且同时也赞扬了哥哥。其实人都需要这样,在人前不卑不亢,不骄傲也不过分谦卑。适时地给自己增加一份信心,这样也会使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得到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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