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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努力和勇敢,永远不可或缺(1)

动真情的女人手里都熬着一服自己的五毒散,一意孤行,奋不顾身,所向披靡,没有别的筹码,赌的只有运气。

为什么是她追到了男神

万万没想到,我那明明挺见过世面的朋友圈,最近硬是被一个消息给炸得鸡飞狗跳。

“老四要跟她男神结婚了!”

妈呀!当时正在喝酸奶的我直接把那些乳酸菌全填充进了鼻腔,一番声嘶力竭的喷嚏咳嗽过后,那极度混沌中的大脑竟然还异常清醒地响彻着一个声音:算!她!狠!

当然我绝对不是最失态的,短短五分钟内,曾经研究生寝室里的姐妹们迅速建起了一个侦探群,闪动的消息以每秒几百帧的频率跳动着。与此同时,核心阵营外部,那些上学时候聊过天的、实习期间吃过饭的,还有联系方式加了一次就再也没下文,不使劲想都不知道是公是母的朋友们,统统诈尸一般跳了出来,让我不禁感慨,都是学新闻的,要是平时工作有这个劲头,“水门事件”都能复制出好几个了吧?

而作为毕业之后离老四比较近的一位,于此次事件中,我自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关注。所有洪水般涌来的问题归纳起来不外乎三个:谁追的谁?两个人怎么好上的?那男的看上老四啥了?

这边,男神那家喻户晓的脸庞迅速浮现,仿佛他施舍给镜头一个微笑,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就恨不得砸了屏幕钻进去,扑上主播台。那边,老四也款款走来,在当年新闻系的女生中,她虽然不是最美,但长得也相当眉清目秀,生着一张特别倔强又特别友善的脸;热爱学习,崇拜知识,踏踏实实地看书、听课、考证;说话办事儿大方得体,不会口无遮拦,也从不横冲直撞。这位明明应该戴着五道杠直到评上三八红旗手的好青年,硬是在爱情里化身成了创造奇迹的钢铁侠。

两年前,我们两个刚走出校园的黄毛丫头一起进了这家电视台,迎新派对上看到了青年才俊的男神。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没被台里重用,只能播夜班新闻的小伙儿。同龄人插科打诨迅速混熟很正常,虽然我从老四的言谈举止中,不止一次地怀疑过她喜欢男神,可在这个行业,幕后工作者第一次能直视那些平时戴着光环、在人前被簇拥得水泄不通的公众人物,肾上腺激素多分泌点儿也是应该的,谁想到就来真的了呢?

老四的心思她自己没吐露过半句,就是说了大家也只会敬佩你告别童年这么久,心中仍有梦。何况,两个人的关系,一开始也连滚带爬。男神的一张扑克脸只有上了主播台才恢复动态,那副谦虚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我极度不爽,只有老四肯没事儿去跟他打个趣,开个玩笑,就算碰了钉子也跟没事儿人似的,要是搁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再跟这个人主动说话。男神有近视眼,看提词器要把字号调大,老四不管是不是自己当班,都会记得嘱咐当期编辑。意中人虽然没立刻买账,但她慢慢地把留意主播小特点的细心变成了习惯,倒是让其他一些难搞的大神们赞不绝口。男神在公司也不缺绯闻和暧昧对象,不过老四就是能做到我自岿然不动,外头传外头的,她该干啥干啥。

说到绯闻,其实她自己也是高频词之一,明眼人那么多,只不过大家说归说,就是从来没把这个高频词,摆到主角的位置上。

但不幸的是,极具魔性的剧情随着老四的变化,神不知鬼不觉地逆转了。

曾经是吐槽和毒舌绝缘体的老四,居然给欺负男神的刻薄老编导起了个更刻薄的绰号,一针见血得让你过目不忘,还挖出了对方陈芝麻烂谷子的糗事,这成了她和男神每次交汇眼神和情绪的专属暗号。

曾经那个不关己事不掺和的老四,乐呵呵换上了副狗鼻子,嗅觉灵敏到总能第一时间觉察出男神的沮丧,还能分裂成另一个白衣天使雪中送炭,用一把神奇的手术刀给你解剖世间烦恼和境遇无常,缝合之后伤口还不留疤。

曾经那个生活规律早睡早起的老四,愣是主动申请去上夜班,拼命工作不说,还迷上了煲汤和逛超市。曾经无数个万籁俱寂的黑夜,男神只要下了主播台,第一时间就会去找老四,吃吃零食,侃侃大山。

这些是男神知道的,还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外貌已经很不错的老四,在认识男神两个月后,用掉了实习期唯一的假期,火速做了个割近视眼手术。还有,她那二手摊位一样的柜子里,突然就多出了专门的区域来放置化妆品和面膜。

男神爱打篮球,狂热于收集篮球鞋。对体育一窍不通的老四天天恶补知识,游走于各大潮牌鞋店,到最后,她连人名、赛制、场次、规则都烂熟于心。更狠的是,在某一季,我们的老四连夜排队买到了一双限量首发款的鞋子,随便在男神眼前晃一晃,对方就请她吃了一个礼拜的饭。

男神后期上夜班黑白颠倒到抓狂,她就有意无意跟其他主编吃饭,打听新节目的消息,鼓动男神去主动请缨试镜。男神现在主打的节目,就是这么得来的。再后来,那个制片人也因为有了接触,欣赏老四,把她要了过去。

这种事例不胜枚举,但让我最惊讶的其实不是她的改变,而是她对这种改变的定义。

老四非常坚定地对我说:“这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这句话让我前一秒还误以为撞上了玛丽苏而白眼翻尽,后一秒就在深深的思考中深以为然了。仔细想想,还真有些分不清楚,她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谁。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男神,是这一切的催化剂。

两人真正捅破窗户纸,是在第二个春节。老四两个春节都没回家,第一个春节那天,男神播完零点就出去喝酒了,正眼都没瞅她一下。第二个春节临近的时候,老四突然说想包饺子,要买擀面杖,店铺关门,淘宝快递早放假了。她一通冥想后诸葛亮上身,嗖的一下把我的保鲜膜大卸八块,举着里头的硬纸卷得意地朝我摇头晃脑,仿佛这就是她胜利的旗帜。

谁说的世事难料?硬纸卷绝对是感受到了老四的诚意,一盒饺子,一个年三十,男神就跟她在公司拉手了。后来聚会的时候提起这件事,平时高冷的男神就像电击了一样眼眶发红,他说那天心情巨差,播完零点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心想着明年要还是夜班的命就不在这家电视台干了。然后,老四就这么风风火火从天而降,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盒饺子递给男神,自己却衣衫单薄站那儿瞎哆嗦,露出冻得通红的小脸,一字一顿对他说新年快乐。男神原话是:“当时差点儿没哭了,心里想,就是她了。”

男神的话,让我每次想起心里都五味杂陈。即使是目击了整个故事,仍旧没敢相信这个结果,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我还记得,总有这样的讨论:在爱情中,究竟要步步为营,还是云淡风轻?

当争辩上升到价值观甚至人格高度时,前者认为没有计划和策略的爱情是被动的,其天然携带的未知性和偶然性更是大大降低了结果的成功率;后者坚持在爱中耍手段太卑鄙,哪怕是一丁点儿花花肠子都会亵渎了这个神圣的领地。

想想也是,曾在青春文摘和言情小说里无比纯粹的情感,到了现实生活中竟然花样百出,绝对值和容许度宽得无边无际,不由得让你质疑人类是不是发生了核裂变。有人能用尽浑身解数来挑战目标,上天入地只为与子携手;也有人大力厮杀,不管对方爱不爱你,反正拼到最后一秒不见棺材不落泪;更有人全面撒网、重点培养,人前一往情深,人后处处留情。总之各显神通的结果就是群魔乱舞,而这类的素材也是八点档的必要佐料,炒什么菜都得拿出来放两勺,吃久了,反而是见怪不怪的无奈,它的地位也慢慢从肥皂剧沦落成了插播广告。

直到老四的出现,直到男神的求婚,就像一桶热水,哗啦浇在冰上,让所有夸夸其谈的看客们都盯着这嗞嗞的热气,大脑间歇性空白。

娱乐圈里,古巨基娶了女助理,那个为了偶像倾尽一切却连名字都总被媒体搞混的女人,终于在自己47岁的时候达成所愿,对着全天下,名片从此变成了:古太。

张震也选择了跟助理走上红毯,庄雯如小姐不动声色地把无数的花花草草挡在路上,然后在自己婚礼当天把捧花送到骨灰级情敌舒淇手上,祝她找到自己的幸福。

收获男神这种事,本来就是没有把握的战场,不管你是谁,都胜在不可或缺,同时还要无怨无悔。在他的生活里、事业里、情感里,每个角落似乎都要面面俱到,又不能画蛇添足,更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笑话。这简直就是矛盾命题,而直面这样残酷真相的时候,还能保有一颗强大的内心,无畏而战。我只能说,不管是老四,还是助理们,都实在太坚硬了。

而我跟大多数人一样,既没有全力以赴的勇气,又没有主动服输的修行。虽说这样的爱情至今饱受争议,样板戏选手们又跑出来说爱情应该是一种感觉,男神是被感动了,或者是太需要老四,并不是真爱她。可谁又能说百分之百提纯过的爱情里就没有感动和需要?我们总得找个理由,可以继续仰视一些东西,而不是放手一搏。

所以,老四说她是为了自己,我茅塞顿开。如果不是这样的原始设定,她怎么能击退那小题大做的自尊心,不卑不亢地轻装上阵?又怎么能在无数个冷遇和无视之后擦掉郁闷,重新出发?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失败了,她也收获了一个更丰满的自己和难得的经历,如果再算上这段时间疯长的动力和工作成绩,似乎也不赔本。

不对,我又错了,因为老四是没工夫算计这些的,她本来就是个异类。只有闭门造车的我们才会深思熟虑,心里想着主动出击,眼下却窝在沙发上看美剧;嘴上说着自立自强,内心里却患得患失,呆若木鸡。

当然,拜老四所赐,众姐妹此后又多出一个话题:如何把男神搞到手。

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一个人行动过。我抱着乐观态度,猜想也许有一天会出现一位老四的翻版,如果真如此,但愿她能在一开始就对自己说:我是真心,出于自愿。

在丢失的时间里,变成更好的人

我们日常最熟悉的词儿,就是“熟悉的”,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先天优势,占据了记忆的VIP特席。而最揪心的事儿,就是当熟悉的变成了“旧的”,这个场景恍若MSN被宣布停止使用,突然之间心理脐带断裂,依赖感连同那份温存一起坠入无止境的深坑。

旧爱在这个坑里的处理方式格外棘手,最一开始由于水溶性太强不可回收,单凭自身的成分也没法循环使用、净化环境,在十分偶然的情况下,还有可能因为外部的空气、热能等原因,迸发出一星半点儿的小火花。

上个月去随份子,好友嫁给了自己的前男友。这么叙述起来还挺难为情的,但实际上,那是一场相当感人的婚礼。

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好上之后没到一年便不能幸免地经历了毕业魔咒,连彼此的城市都没去过就一拍两散了。六年之后重逢,朋友是电台的知名主持,男的是一家游戏公司的王牌策划。不知道是坑里有人在钻木取火,还是红娘不把这作业写完誓不交卷,总之,这回两个人是起死回生地又爱了一次,然后求婚结婚,一切顺理成章。

婚宴的布景板上,两个卡通头像之间连着一道红线,红线中间又立着一个大大的棉花糖,憨态可掬地贴着七个大字:被偷走的那六年。

深情对白之前,主持人问了在场宾客们一个问题:六年,你们都用来干什么了?回答千奇百怪,有说一事无成的,有说考到律师资格证的,有说让薪水翻一倍的,还有说减肥失败的。轮到台上新人,到动情处都有点哽咽,然后朋友略带羞涩地说:用来成长,然后重逢。

当事人大大方方坦承这段历史,反倒是让聆听者们局促不安。我瞥了下周围的同龄人,将近一半都是目光游移,若有所思。八成心里都在嘟囔,怎么同是天涯旧情人,你的就能修成正果,我的就鱼死网破了呢?事后,我跟她开玩笑说,你这是把群众往邪道上拐啊,参加完你的婚礼,多少人得回去考虑复合的问题。

她也乐了,说也是,这可真愁人。但我们当初分开的时候,可是无怨无悔地分道扬镳,如果心心念念想回头,早就没今天这茬儿了。

然后,她用实践证明了最拉仇恨的方式,跟我讲重逢之后两人的变化,概括起来就是:她瘦了、美了,人生阅历丰富了;他成熟了、懂事了、戒烟了,有蒸蒸日上为之奋斗的事业了。

我暗自长叹,六年的摸爬滚打,怪不得今日如此坦然、如此珍惜,说是旧爱,原来更胜新人啊。

我从来都不主张吃回头草,哪怕听到都会鸡皮疙瘩掉一地。森林那么大,不出去多转转,勤兜几圈风,总吊一棵树上算个什么理想?但在她身上,确实摆出了一个生动活泼的特例。复合的故事千千万,有狗血的、勉强的,也有随便的、赌气的,唯独这种,总让你有似是而非的感觉,就好像借着个旧引子,道出三个全然不同的新故事。

她遇到他之前,大家都以为身边会出一个豪门阔太,追求者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够我们上天入地好几年的。但此姐姐的要求,不能单纯用高和低来形容,而是特别抽象。引用原文,就是见了越来越多的人,就越感到被人理解没那么容易,一个能理解你,还能在精神和物质上同时满足你,就是濒危灭绝物种了。所以再见时相互都震了一下,后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有种回到家可算能甩了鞋、扑到沙发上的感觉。

这种复合不是退而求其次,能在熟悉的院落里安顿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这是一种多么原生态的依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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