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寒江,林宣与纳兰初坐在一条画舫上,华灯初上,画舫上也挂上了一串串的灯笼,照亮这漫漫长夜。
江面上有着许多条这样的画舫抑或小船,秦淮多水,浔阳江也很大,与别的地方不同,这里的晚上最是热闹。
林宣与纳兰初挨着窗边坐着,一张小桌一壶酒一杯酒,对望明月两含情,一朵朵云渐渐被凉风吹去,将那皎洁的月亮悄悄掩住,林宣勾了勾嘴角,纳兰初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桌上散发着热气的令人食指大动地佳肴。
酒樽被放在桌子上,林宣侧着头看着外面来往的大船,形形色色的人穿梭着,觥筹交错影影绰绰,窗纸上映出一个个曼妙的身影,不时有婉转的歌声遥遥传来,锦衣华服好不风流!
纳兰初捏着竹筷子的食指微微动了动,随即放下筷子,拿过身旁的青竹杖,身后墨黑的发被白色兰花簪子固定住,耳朵微动,纳兰初豁然站起身向右前行一步。
“砰!”
只见原本他们坐的桌子已然成为一堆碎木,林宣不知何时站在纳兰初身侧,冷笑道:“早知道他们要来,如今果然来了。”这层的人乍见此动静都尖叫出声惊慌失措地拥挤着向外跑,林宣与纳兰初对面也出现十四个裹得严实的人。
林宣与纳兰初知道多说无益,都拔出武器直直杀向他们,他们武功也是不弱,明晃晃地长剑在暧昧的黄光中泛起一阵阵阴冷,“铮铮”声不绝于耳,纳兰初与林宣都下手狠辣不留情,他们亦是,各种阴狠地招数层出不穷。
与林宣相战的八人中的四人却猛然改变方向往纳兰初袭去,纳兰初手握玉笛狠狠地向前一扫,带来一阵寒光,没想到那六人竟然不闪不避,生生受了她这一击,那六人胸前的衣衫都被划破,深可见骨的伤痕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血腥气瞬间充斥着大厅。
纳兰初感受到袭来的杀气,白纱下的双眼眯起,眉间皱出一个川字,手握紧了玉笛,红色的流光在空洞的眼睛下一掠而过,那四人一接近纳兰初,便感受到一种无形地气息森然袭来,瞳孔红点一闪,那四人的动作凝固一下,便被横来的青竹杖扫飞出去,纳兰初也向前大踏步飞起一脚向那六人重重踢去。
“砰!”沉重的物体倒地的声响发出,那六人捂着伤口跌倒在地,那四人被后来的林宣一剑刺穿胸膛,眼见着是活不下去了。此时的林宣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周身戾气浓重,细细的长剑上一滴滴的血液滴下,连成一条深色的血线。
纳兰初站在一人前面,青竹杖抵着一人的咽喉,却没料到那人直接一咬牙自尽了。剩下的几人看大势已去也毫不犹豫地向外跃去。纳兰初与林宣对视一眼,虽然纳兰初看不见,两人都紧跟着追上。
来到一处角落处,一条普通的大船停在那里,没有那么多的灯笼,只有一处点着,在这一艘黑漆漆上的大船上唯一的一处光亮,模模糊糊地映出一个人影。轻风掠过,水面泛起一个个散开的圈,周围也没有任何一艘船,实在是有些怪异。
那九个人如今只剩下三个人了,却还是挡不住纳兰初和林宣,那三人咬咬牙,直接跃上了那艘船,纳兰初与林宣稍稍放慢了脚步,心里蓦然浮现一种危机感,林宣与纳兰初来不及多想一个错身躲开了。
“嗖嗖——”
有什么东西正向着纳兰初和林宣袭来,林宣回头看钉在船上的东西,竟然是很普通的酒坛碎片!纳兰初与林宣暗自心惊。
前方正是那几人的尸体,都是被一片碎瓷片刺入咽喉而亡,碎瓷片上还有残留着酒气,隐隐有一滴酒缓慢地流淌入咽喉,与鲜血混合在一起,血腥而又令人心醉。
林宣略一思索便上前一步对着那亮着灯的那里抱拳,“在下并无恶意,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在下这就告辞。”林宣拉着纳兰初就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
淡淡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林宣与纳兰初却已经浑身紧绷,暗中十分警惕。林宣循着声音望去,只能看见开着窗的那里的一袭白色衣角,正在这时却听见一声轻响。
那亮着灯的那处的门开了。
林宣拉着纳兰初便走了上去,不管怎样,一有不对出手就是。
走上船才发现室内是在是空旷得很,一张软榻,一张桌子,几坛酒,一个几文钱的瓷杯。连月光都缺席的这处燃着几盏灯。
一头黑发用一条白色丝带送送系于脑后,一袭白色长裙曳地,没有半点花纹,腰间一根细细的白色丝带系紧,一双白色绣花鞋,也是没有一丝花纹,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一身素白,就这身衣服,莫不是守孝?
此时,这一身素的不能再素的人只是瞥了他们一眼,随即便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脚下是一地地小酒坛子,有的是碎片。
“坐。”
林宣与纳兰初走上前,坐下,一语不发。林宣打量了下对面的女子,虽然保养得好但是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她约莫三四十岁。
不过即使穿的这么素,那周身的风华却还是泄露一丝,两条细长的峨眉,一双狭长的瑞凤眼,眼波流转间犹如浮光流过,一双挺翘的鼻子,一张丰满的艳红的唇,上面残留着些许酒渍,一张瓜子脸现在浮现点点红晕,显得非常诱人,虽然她表情淡漠显得冰冷,气质也淡淡的,但还是更加增添了她的魅力,倾城红颜,风华绝代。这个人,必然不凡,只是不知是谁了。
那女子察觉到林宣的视线也没有什么反应,放下酒杯,葱葱玉指点在桌面上,莹白的指甲平滑圆润。
她看着外面平平的江水漫不经心地说:“我是扇九娘。”
林宣与纳兰初都是心里一震,根据在巫息村得来的来看昔日重霄殿二护法扇九娘应当是个真正地风华十足,祸国殃民的妖孽才是,这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倦。
她怎么都不像,所以他们就算来了秦淮,到了这艘船上,看到那高强的武功,见到她,也没有去猜想她居然就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扇九娘,同样的风华绝代,这个却是安宁到倦的气质,反差太大了,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吃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昔日那么恣意的扇九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红衣不再,一身素白,潇洒不再,满身浅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