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忍不住伸手锤了捶腰,“这林子里头真有猎物?怎么跑了这么久都没见着,会不会是到了冬天,都躲起来睡觉去了?”
“怎会,这打猎和钓鱼是一样的,一定要耐住性子,不可慌乱,更不可急进。”远处青松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宇文昊眯着眸子,缓缓抽出一支箭矢,架在弓上,“若想捉到猎物,就要一发而中,扼住要害!”
说罢,箭矢离弦,如划破着寂静山林的闪电一般,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哀鸣,身后立刻有侍卫赶上前去查看。宇文昊回眸一笑,漫不经心道,“绝不能留给对手丝毫喘息的机会,要在它最不设防的时候,将它一举拿下。”
“启禀王爷,是只雄狍。”远处侍卫高声道。
宇文昊挥了挥手,示意他将猎物收起,又同夕鸢往林子腹地处转了转。夕鸢被他方才的箭法所震慑,也有些技痒起来,心想没准儿自己极有天赋,头一箭就能正中猎物呢。
谁知分明这一路上她都没觉出动静来,宇文昊却收获连连,之后又打了两头鹿和一头野猪,兔子之类的小玩意像是入不了他眼睛似的,哪怕看见了也轻易纵过,目标总是锁在那些大家伙上。
这下子一来,夕鸢又不免有些灰心丧气,箭筒里的箭是一批接着一批的换,可身后的猎物却不见增加,宇文昊还安慰她道,“你是头一次打猎,能够将箭直射出去便是难得了,这打猎也要慢慢的磨眼力,这次不行,下回便行了。”
夕鸢颇不服气,却又无力反驳,只好瞪大了眼睛仔细搜寻。这会儿天色比方才暗下来少许,空中浮云蔽日,有侍卫上前询问是否要向外走走,免得一会儿天生变故。宇文昊看了身旁的夕鸢一眼,见她眸光盈盈,若流彩溢光一般,便摆手道,“本王心中有数,到后头去,别扰了王妃的兴致。”
“真是奇了,怎么你一瞧就能瞧见猎物,我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呢?”
宇文昊一哂,与夕鸢并辔而行,抬手指着前方成林树木道,“猎物狡诈,不过也有松懈的时候,若是看不出来,用引诱的法子也未尝不可。”说着便随手拾起一块石子,抬眸望了片刻,扬腕一打,一只鸟儿应声落地。
“这便是诱饵,那片林中藏着许多猎物,用这鸟儿去引,必定有上钩的。”
说罢,便将鸟儿往前一掷,夕鸢聚精会神的注视前方,大约过了半晌之后,忽然见一棵树影摇摆,果真又从后蹿出一只狸猫来。它动作极快,叼了鸟儿转身就跑。夕鸢愣了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举箭便射,却擦着狸猫的尾巴正中树干。
比起之前连猎物的影子都见不到,这对夕鸢而言实在是个极大的鼓舞,她顾不得旁人,扬起马鞭便追了过去,宇文昊似乎在身后唤她,可风声太大,掩盖了四下吵杂之声,只余马蹄作响。
也不知追了多久,眼看着就要挨上,谁知到了一处拐角,那狸猫忽然一下便没了踪影。望云掠过狸猫蹿出的地方,夕鸢四下张望,却不见了它的踪迹。
竟然跟丢了?夕鸢甚是懊恼,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掉头回去,然后刚一转身,面前便是一大片密林,压根不知道方才是从哪一处地方跑过来的。
不……是……吧……
夕鸢只差哀嚎,这会儿才察觉天色又比方才暗了几分,虽说是白日里,却已有阴霾之色,恐怕一会儿要下起雨来。她斟酌地望着眼前道路,右边小路崎岖,左边树影重重,可就是忘了自己是从哪一条路追过来的。
而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嘶嘶声音,扭过头去一看,却是方才那只狸猫。这东西仿佛明白了如今只有夕鸢一人,势单力薄,便大喇喇的跑了出来,对她呲牙咧嘴,耀武扬威。
夕鸢有些气恼,怎么连这狸猫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心中没有丝毫犹豫,拔箭拉弦,嗖的一声箭矢飞出,可那狸猫却异常机敏,轻轻一跳便闪了开来。夕鸢正想再射一箭,却见那狸猫躬身嘶吼,发出一声有些可怖的叫声来,周身的寒毛也都倒竖起来。
她被这叫声弄得一怔,还不待反应,便见那狸猫飞一样朝自己扑上前来,夕鸢大惊之下竟忘了反抗,回过神时那狸猫已经到了眼前。
她手中只有弓却无箭,那狸猫肥厚壮硕,真的给它扑倒只怕自己就无反抗之力了。夕鸢便想拼死一搏,大叫着将那弓弦往狸猫身上打去,眼睛紧紧闭起,也不知打着了没有。直到听见一声惨呼,下一刻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夕鸢才觉心头一松,睁眼去瞧时,却发现那狸猫背上正中一箭,竟已经死了,竖瞳却还死死瞪着,仿佛对她怒目而视。
夕鸢虽然胆大,却也被骇了一跳,胸口突突跳个不止,这会儿却听身旁有人关切问道,“怎么样?刚才有没有被那畜生伤着?”
她抬眸望去,惊魂未定的眼中映出宇文昊担忧急切的英俊面容,夕鸢只觉得胸口的惊怕霎时间都放了下来,重重吁出一口气后,阖上眸子摇头道,“没有,它刚要扑上来,你就到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方才,我自己都迷了路,不知该怎么回去。”
“望云与啸风乃是一匹母马所生,冥冥之中自有感应,我是一路让啸风追着望云的气息过来的。”他蹙起眉头,低声道,“幸好没出大事,就算是见了猎物也不该这样心急,这山里虽然没有熊虎之类的猛兽,可狸猫伤人之事也屡见不鲜。更何况此地不似别处酷寒,到了冬日里也能见着蛇在外觅食。你这样贸贸然的一人追来,若是遇到了那些东西,而我又不能及时赶到,可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