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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跟姐姐在李真房子里住到研究生考试结束,柳豆又开始出去找房子,李真的房子她没办法久住,瘆的慌!

冉豫北听说她要换房子,执意让她到清华园那边住,冉豫北清华园附近的房子装修毕很久了,一直在等她住进去,柳豆拒绝了,之前回家接姐姐来京时,她已经知道了冉豫北对自己家人的种种关照,但是那些关照却让她蓦然受窘,仿佛自己全家人全是寄生虫,巴巴依附着非亲非故的冉豫北。

当然她的家人确属寄生虫,他们没有劳动能力,是公认的社会寄生虫,但让冉豫北这样丰衣足食的罩着,实在是一件叫人觉着极其卑下的事情。

她不爱他还能将就,正因她爱他,她不愿被他看低!

知道家中所受的关照后,她十分后悔当初花冉豫北的金卡,弄到现在,她越来越无力偿还了,不仅无力偿还,而且自己目前仍然无法脱离冉豫北的经济,她仍然在消费着那张金卡,冉豫北的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是刚刚取过便又有钱续了进去。

不过她心理已然是失衡了,寄生虫的感觉很不好,毫无劳动能力的家人就不说了,弄到现在,有文化有理想的自己也成了冉豫北的附庸,过去两人相恋的时候,她总幻想着做滋润的全职妻子———花老公挣回的钱,饮老公攥回的一瓢一饮,但那种甜蜜的依赖感如今消失了,她忽然间倔强而坚决的要活出自己的价值自己的尊严!

她越来越焦急的想要自强自立了,尤其在冉豫北的妹妹冉晋南来找过她一次之后,她更加羞祚了。

晋南是在这年的春节之后、正月里来找柳豆的,晋南约柳豆见面时,冉豫北正刚刚从北京出发回老家,这个春节他没有陪母亲妹妹过节,一向不对母亲撒谎的他在腊月里便预先跟家人说春节要出国呆几天,但是母亲妹妹都知道他要去北京。

他这半年跑北京跑的数不清次数了,做母亲的早断到是怎么回事。

晋南在星巴克见到四五年未曾谋面的柳豆,很是吃了一惊,她听人说过柳豆出落的非常美,但见了面还是被惊了一下,心想也难怪自己那么理性克制的哥哥都失了把持,即便是天仙女儿又能有多美啊!

柳豆是借着中午午餐时间来见冉晋南的,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在一家名为‘丰龙’的合资企业做了一个月的白领,是从研究生考试结束之后便开始打工的。

细高跟鞋加知性的职业装,把她十九岁润泽的脸庞扮的成熟温婉,让冉晋南差点忘记自己是大柳豆两三岁的,面前的女子言语端庄妥实,或端或笑皆如画如诗,秀发高绾,玉颈颀长,叫人隔一时便由不住走一阵神,即使同是女子也难以克制。

柳豆知道自己现如今的变化,她十九岁,但言谈举止以及穿衣打扮却皆如二十三四,而这突然长出来的‘岁数’,它给人的感觉又绝不是老成,而是优雅,在她加心在意的努力下,自己臆想中的优雅终于一天天成形了。

晋南看着她的表情是她习以为常的惊艳的表情,她明白自己的美,也习惯别人的惊讶。

然而她内心小小的这份欣悦却最终被冉晋南的娓娓交谈冲的无影无踪。

冉晋南貌似礼数有加实则很不客气的说话了。

冉晋南说:“我母亲多次跟我哥分析过你们的事。”

柳豆面色安详,平静的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那不是真正的分手。”

柳豆一顿,凝眸不语。

大她三岁的冉晋南语重心长的说:“正如我母亲所分析的那样,不论你是……贫寒家庭还是高官家庭,”这句话里,冉晋南将‘智障家庭’四个字在出口的一刹改为了‘贫寒家庭’,但她的语气停顿却让柳豆立刻意识到了她的改动,心里钝钝锉了一下。而冉晋南含糊的一句‘高干家庭’却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更不知道冉豫北已对他母亲说清了她的身世之迷。

冉晋南说:“不论什么家庭,但你们的性格已经形成了,你们可塑性最强的青春期都是从抑郁中走过来的,你,我哥,你们都是这样!所以性格成型后你和我哥都是那么忧忧郁郁,骨子里的忧郁,心中压着千斤重,这是你们永远克服不了的脆弱之处,所以你们彼此需要的绝不是忧郁的同类,而是一个可以弥补个性的乐观的伴侣……你和我哥是不合适的,真的不合适!”

柳豆耐心而涵养的没有插话,看到冉晋南停顿了,她整理情绪淡定出声:“其实已经不存在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彻底分开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样最好,我母亲是斯文人,心中老大不愿意却不愿出面跟你交流,但是我哥那里,我母亲是把话讲明了,所以他和你的接触一直都很隐秘……”

冉晋南摸了摸咖啡杯褐色的杯体,娓娓道:“我哥很孝顺,他不愿违背我母亲,但又……但又……”

但又什么她说不上来,最后摊手说:“所以弄到现在他两边为难!不过我们都相信他的理性,在没有得到我母亲的首肯之前他是不会冒然结婚的,而我母亲则是从你们双方是否真正匹配的角度去考虑的,她是不会答应两个忧郁的人结合到一起的,这于你来说也是一种负责任的考虑!”

“请放心,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句话,柳豆说的艰难而违心,生生承认自己个性与冉豫北不匹配她是多不甘心啊!他们也许有过一段忧郁的心路,但是跟谁在一起能有那么撩人心弦的依恋、跟谁在一起能有那么暖人肺腑的真心!可是,冉豫北的家人找上门来了,她柳豆被第五家人威胁过,此时又是冉豫北的家人来劝诫!为的都是让她离开,不管她本心是否真要嫁他们,但他们的家人着急了,归根到底是她的贫寒卑微惹人厌恶罢了。

她听到自己口齿清晰的声音:“我们很快会分手。”

不记得后来是怎样跟冉晋南分手的,分手后的整个下午她恍恍惚惚。

因为是正月里上班,下午下班比平日早,下了班她落寞的乘公交回自己居住地,住处十分偏远,在朝阳区一个叫六号井的地方,那里属新开发地段,在建项目鳞次栉比,到处是盖了一半或盖好未封顶的青灰色楼盘。

公交在这段路上向来会堵车,柳豆坐在缓慢挪动的车上眯眼凝神,想自己离开西安已经八个月,自己就仿佛过了八年,不仅心成熟了,身也成熟了,公司一直没有人看她十九岁,这样的成长速度难道单单是优雅吗?

不,她知道,这更多的是无奈的老成!

她叹一口气,眯眼望向窗外那青灰色的楼盘,到处是灰色的水泥与筋架,象她此时的心,灰茫一片,她在这漫天盖地的灰茫中木木吧嗒了两下眼,慵慵转头了,然而转头间,她的眼睛忽然睁大了。

北方的正月,还不到土木工程动工的时候,公交堵车的地方是大片大片的建筑工地,紧挨车身左侧的工地钢筋架下,五六个人在研究什么,那些人虽然头戴安全帽,但衣着全不是建筑工人的模样,五六个人一边摊手划脚的研究探讨着什么,一边伸起手指高处的楼盘,说到关键处,还有人蹲身下去捡了一根小棍给众人就地画草图来辩证。

而蹲身在地的那个人就是让柳豆眼睛睁大的人。

他,虽然看上去成熟到仿似变了一个人,但那高耸的鼻梁但那高大的体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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