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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情和欲的悲歌(1)

我那时才十岁。十岁的孩子对离别会有什么独特的体验?我记不得了。但我永远记得封冻的荒原上那北风的嗷啸,记得白雪的延伸是那样令人绝望。它覆盖了我的欣欣格拉,覆盖了身后眼前褐黄色的土地。是的,那是冬天,是一个将会在我的心底升起阵阵哀歌的寒冷的季节。那个季节的欣欣格拉是我离别的对象,是我幼小心灵里的全部世界。这世界就在大人们面无表情的瞩望中逃难似的抛我而去,不,是我们抛却了它,是我们在逃难。我们坐在铺满青干草的马车上默默无语。

姥爷把我搂在那件老羊皮大衣的襟怀里。我好像在打战,整个荒原都在打战。前面,那辆装满家什的套着三匹马的大车在车夫的吆喝声中突然从地面跌落而下。我惊叫一声,引来母亲责备的一瞥。母亲说,别调皮,好好坐着。我悲哀得几乎要哭。这种时候我怎么会调皮?大人们的心思永远是不可思议的,永远是敌意的存在。一会儿,这辆拉人的马车也开始跌落。那儿是弯道。一拐过去就是下坡。我从此明白,只要遇到下坡,人就会跌落。跌落之后就是消逝。我再也看不见我的欣欣格拉了,尽管荒原的坦荡一如既往。

现在想起来欣欣格拉或许是个荒原小镇。但在我的记忆里却没有小镇这个词汇。那它到底是什么?是中心?不错,它是大荒原所拥有的无数小荒原中的一个小小的中心。漫无边际的时绿时黄的土地上,就那么随随便便地耸起了一些石头作基草坯作墙的房子,任风吹日晒、雪虐霜打,直到坍塌也不会改变那种和土地浑然一体的颜色。房子不拘大小加起来一共六十七间,也就是说有六十七扇门板。我是仔细数过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数那些门并且牢牢记住它:那些钉在方框上的旋着年轮的木板,那种一推一拉就会吱吱呀呀唱起来的声音。房子并不都是用来居家住户的,因为既然是中心就必定会有一些公共设施,好像有个在门板上涂了一团绿漆的邮政所,还好像有个两间房子的汽车站。但在我十岁以前,在那条稀稀落落生长着车前草的马路上,我从未见过汽车。倒是马群、羊群和牛群常常悠闲地涌过寂寥的路面,漫散到四周的草地上。马路把那些房子分割成两片。我家在东片,对我来说几乎和欣欣格拉同样重要的图而隆家也在东片。

我们就是沿着这条车前草已经枯萎的马路离开欣欣格拉的。天上没有雪,地上尽是雪。冬天了。我们要到冬天的另一方土地上去生活。那儿是县城所在地,是一个据说很热闹的地方。我是个孩子。我是否有过对陌生地域的好奇?是否有过即将领略热闹的激动?没有,似乎没有。我和大人们一样久久呆在乔迁之悲带来的沉默里。是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懂得悄然无声的意义了。

欣欣格拉是悄然无声的。一年四季除了风声雨声雷声雪声和狗叫声还有什么呢?对了,还有赛马会的声音一一人的笑语、人的号叫和马的嘶鸣、马的奔腾。赛马会一年只有一次。正月,冰封大地的时候,那突如其来的喧闹让人莫名其妙。牧人们从四面八方、从遥远的迷雾中走来,在六十七间房子四周的枯草地上扎起帐房。人影幢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那么多,那么多。袅袅的炊烟濡染着纯净的空气,烧牛粪和煮羊肉的气味从地面香到天上,可以听到太阳吞咽口水的声音。赛马会上除了赛马和射箭还有物资交易。县城的人赶着几辆马车运来一些日用百货,从牧人手里换走藏药、兽皮和水晶石一类的东西。就两三天的工夫,赛马结束了,交易结束了。消逝了帐房,消逝了喧闹,消逝了一些最最让我着迷的场面,那就是狗打架。这是真正的战争,随同牧人来这里的狗和居住在欣欣格拉的狗总会把互相嘶咬作为生活的主要内容。它们之间似乎永远存在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曾经为消逝而惆怅。我发现我的惆怅这种最最纯真简单、最最幼稚可爱的意绪,恰恰是这个世界最难理解的。悄然无声的欣欣格拉,你已经消逝了。当一切都成为往事的时候,消逝是你最好的去处。

我不知道参加赛马会的牧人们来自哪里、去了何方,更不了解他们的生活境况。在我的印象里,他们是来去匆匆的一群,是健壮善良的一群,是会笑会跑会打会闹的安时顺处的一群。他们是荒原上最为惬意的生命,是自由地奔向远方的骏马。而我们——居住在欣欣格拉的这些人就不同了。我们是汉民,我们不会赛马射箭,我们的唉声叹气要比欢歌笑语多几千几万倍。我们是不幸的。是的,我那时就这样理解。我以为只要是牧人就不会唉叹生活。我羡慕他们的开朗与自由。我想做一名驰骋四野八荒的骑手。我要射箭,我要睡到帐房里的地毡上去。可是我不能。我是汉民。我因此而憎恶我所从属的这个民族。我是迷茫而伤感的。

我有什么不对么?过去了许多年后我问我自己,迷茫和伤感有什么错?就像我无法选择出身一样,我无法不按照我的天性的轨迹去延展我的思路。我相信我渴望做一个骑手和一个女孩渴望做母亲,一个男孩渴望做父亲一样,是造物主赐予的灵性。我思念我的欣欣格拉。

我离开了欣欣格拉,这就是说我告别了我的骑手梦,甚至告别了我接近骑手的任何机会。而图而隆家的玛赛吉雅说,如果我是骑手,如果我外出远行,她就会跋山涉水去找我。她说这话时我刚过十六岁,已经晚了。那个年龄的我正在被生活和社会的种种烦恼弄得焦头烂额,那个年龄的我只想让别人适应自己和只想让自己去顺从命运,而决不愿意抛弃一切既得利益去追寻童年的梦幻。玛赛吉雅的话与其说是为了爱的遐想,不如说是坚定的告别。

玛赛吉雅告别了我,留给我的是过于严酷的自责:我怎么可以把欣欣格拉抛向遗忘的边缘呢?

居住在欣欣格拉的人,一半是来自外省的移民,一半是土著汉民。他们大多以开垦荒地和采挖药材以及打猎谋生。由于房子排列松散,荒地就开垦在各家各户的房前屋后。荒地上只长青稞不长小麦,所以在十岁以前我所知道的粮食只有青稞一种。现在想起来,那种植不过是象征性的,一来移民们吃不惯青稞,二来单靠开荒种地维持生计似乎太苦太累。而药材,那布满荒原的取之不尽的药材,才是真正的生存保障。把大黄把知母把冬虫夏草把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根茎和花叶装进麻袋,用马车运到县城,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有了;面粉、青盐、茶叶、大块大块的牛羊肉以及香烟、肥皂等。我那时觉得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我不相信生活的艰难困苦和贫寒寂寞应该是欣欣格拉的特征。即使我听到姥爷的长吁短叹,我也不会认为这是生活带来的忧愁。

姥爷说他三十年前就来到了欣欣格拉。和他同时出现在这里的是一个叫作合盛奎的商栈。他的商栈的业主。他用茯茶、青盐和面粉从牧人手里换取皮货、药材以及活马活牛活羊,再贩运到西宁城里出售。仅仅两三年的时间,他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张百万。他说,那时我家有一箱一箱的银元,我家吃不穷、穿不穷、用不穷,光纯金的首饰就有一蒲篮。后来,后来就是败运,商栈关闭了,家产没有了。我当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商栈关闭的那一年我姥姥死了。我姥姥是得病死的。我想她的死是商栈关闭的唯一原因——业主的老婆死了,那商栈的门还开着干什么?

姥姥的死对我打击很大,因为居然在我还没有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死了。难道人都会这样?难道我也会这样?我知道我无疑会死去,但我决不希望在想见我的人还没有见到我时,就那么死死地把通往世界的门关起来。我常常在心里嘀咕这个问题,以致于当图而隆的老婆也就是玛赛吉雅的母亲得了重病后,我还神经质地跑到他们家去,借口是找玛赛吉雅的哥哥哇玉昆特玩耍,其实是想让我看到病人,也想让病人看到我。我的目的达到了,病人不久也就死了。我相信这里面是有因果关系的。我因此而哭泣,和玛赛吉雅一起流了许多泪。我在哭泣中失望地看到哇玉昆特没有哭。他只是呆板着面孔默立在母亲的尸体旁。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和那些前来吊唁的邻居采取同样的举动呢?邻居们不论男女没有一个流泪的,甚至有人说,死了好,死了少受罪。一个意念闪电般地袭入我的脑海:活着是受罪?真叫人扫兴,活着居然是受罪。我一直在哭泣,哭到最后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已经与死去的玛赛吉雅的母亲毫无关系了。我在哭我自己。我觉得我就会和面前这位老女人一样蹬腿闭眼的,因为我一直都在用极大的热情盼望着那一天:父亲坐着马车从遥远的天边来看我。那个时辰一旦到来,我就只好告别人世。可怜兮兮的我,孽障拉拉的我,还没有长大成人、还没有骑过马射过箭的我,就要关起门来,进入长久的黑暗了。在玛赛吉雅的母亲溘然长逝的那一天,我相信我是全欣欣格拉乃至全世界流泪最多的一个人。

傍晚,我停止了哭泣。倒不是因为我哭干了眼泪,而是我突然想到,父亲是见过我的,我也是见过父亲的。我们在互相看到了对方后才有了互相看不到的今天。我不会死的,要死的话早就死了。可是父亲,你为什么不能永远看着我呢?为什么要离开欣欣格拉?离开我们这个家?是家不好,还是你不好?是欣欣格拉不挽留你,还是你压根瞧不起欣欣格拉的蓝天、欣欣格拉的阔地?

父亲是河南人,是移民。他还是个受人尊敬的中医大夫,他来到欣欣格拉的第二年就被我姥爷招为女婿。据说那时我家很叫人歆羡,常有牧人以及牧人的老婆、牧人的父母从云里雾里走到我家来。他们是来看病的。他们的病不外是风湿、胃寒、包虫、经乱。靠了那些荒原富有的药材,父亲能治这些病。病人们都是些朴厚实在的人,不会只把感激挂在脸上嘴上。当他们离去后你会发现家门口立着一头正需要挤奶的牦牛,或者你会听到几只肥壮的藏羊在门外咩咩叫。还有送银制的首饰、器皿和银鞘藏刀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兽皮的。父亲不知不觉成了全家的顶梁柱。我们不种地,我们不把挖药作为收入的主要来源,我们依仗父亲的医道就能吃饱喝足,而且天天有新鲜的牛羊肉。

可是,父亲走了。在我五岁的时候他走了。他为什么要这样?直到过了很久,我因恋爱而吃官司的事情发生以后,孤苦伶仃的母亲来探监时,才告诉了我那个父亲出走的极其隐秘的原因。我父亲不喜欢我母亲。他们是在互相不认识的情况下托人作媒而成婚的。来到我家后父亲就渐渐喜欢上了他的小姨子——我那比母亲小八岁的尕姨娘。他偷偷地默默地钟情于她,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就抓住她的手,抓住她那双细嫩白胖的小手,在两只号惯了脉、摸惯了药方的瘦骨嶙嶙的手掌中搓啊搓。在最后一刻我的尕姨娘惊诧诧地叫起来。母亲看见了,或者是姥爷看见了。总之是被人看见的,而不是由我的尕姨娘说出去的。母亲大哭一场。我的尕姨娘也大哭一场。但包括一向顾面子的我姥爷在内,谁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去斥责我父亲。不就是摸了摸我尕姨娘的手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让尕姨娘注意回避我父亲就是了。姥爷大概就是这样想的。日子很快恢复了原样。日子恢复了原样后我父亲就走了。他去了哪里?去了县城?去了荒原的别处?去了省会西宁?还是去了河南老家?谁也不知道。他一去不返。在我二十一岁的那年我理解了父亲的一去不返:他内心的隐秘暴露了,全家人都开始提防他了。而他爱心不死。他由于爱心不死才知道自己爱错了。我的尕姨娘对他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可是父亲,你走了以后我怎么办?我从此没有了父亲。

那条路一直向下。那条路上枯萎的车前草越来越少,渐渐没有了。那条路的两边依然是荒无人迹的原野,皑皑白雪直走天际。突然有了绵延起伏的山脉,仿佛鼓起了一些巨大的雪塄。原来山就是这样的,其作用不过是用白色的屏障挡住我们的视线。我想要是到了夏天,冰消雪融的时候,山也许就不存在了。山是雪造的。前面有了灯光,黑夜来临了,县城来临了。欣欣格拉对我来说已经遥远得不可企及了。

我们走下马车。尕姨娘早就在路边等候。她比我们早来几天,她是来打扫房子的。大人们在午夜的寒冷中开始往房子里搬家什。我困了,走进房子,倒在尕姨娘暂时栖身的地铺上昏昏然睡去。午夜开始的新生活里,有我对县城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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