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嫣然不由道:“如此看来,这几个交易的光景,真真是成了‘好让不争’的写照了。这样看得也是醉了,我们还是到前面去畅游吧,如此美景美地,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白猿点头。
正行着,只见路旁走出两个老者来,都是鹤发童颜,满面春风,举止大雅。
宁嫣然看罢,知道这两人非下等之人,忙上前去结识。
拱手见礼,对方回礼。
哈,宁嫣然就是这么好玩。
原来这里的人都是如此的好礼,就是对平常的女子大家都是非常尊重的,真是罕见啊。而且彼此一点都不设防,人家并没有因为你是女子就在礼貌上慢待你,真是奇了。
见礼后,问了名姓,知道原来这两个老者都姓梧,乃是同胞兄弟,一名梧桐,一名梧林。
宁嫣然道:“不想二位老丈都是大儒,失敬失敬!”
梧桐道:“请教二位贵乡何处?来此有何贵干啊?”
面对如此高尚的人士,宁嫣然可不好意思撒谎,只得道:“小女打大汉唐国而来,是要去蓬莱仙山寻母,路经这里。”
梧桐听了,忙躬身道:“原来是贵邦天朝来客啊,失敬失敬!小老夫向来闻听天朝乃圣人之国,今幸遇到二位,尤其难得啊。既然女先生是由天朝而来,小老夫在此就算地主了,若二位不嫌弃,还请到寒舍一坐,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客气,客气!”宁嫣然忙还礼道。
去吗?
当然去了,怕什么怕!
于是二人随着梧氏兄弟一道去了。
不多时,便到了梧氏兄弟住所的门前。
只见两扇柴扉,篱笆做的围墙,上面盘着许多的青藤和不知名的香草,门前一道池塘,池塘内莲花盛开。
雅致啊!
进了柴扉,兄弟俩将二人让进一间简陋的敞厅,四个人这才又重复行礼让座。
宁嫣然打量了一下这厅堂,当即就吃了一惊……只见厅中的竹壁上悬挂着国王赐予的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字:“竹堂别院”。
哇,连国王的题匾都有,可见这家人身份和地位都非同小可!
只是这样身份高贵之家,住处和用度都如此的简雅,实在是令人叹服……气节不凡啊!真不愧君子国中的君子啊!
对了,相比起房舍的简陋,题匾下面立着的一面铜镜倒是非常的阔气,那面铜镜有整个人那么高,每个人面对这面铜镜时都会下意识地整整衣冠。
看到这面阔气的铜镜,宁嫣然这才想到,她这一踏入君子国境内,所到之处的人家和店铺里貌似都在显眼的地方立着一面镜子。
这倒是有些特别了。
再往厅外看,四面都是翠竹,把这敞厅团团围住,甚觉清雅。宁嫣然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家从前也有一处类似的闲庭,在宁府偌大的庭院里也不过是当做休闲玩处罢了。
想想自己从前的奢靡和此处主人的清雅,宁嫣然顿觉从前都是白活了。
这时,小童献上茶来,主人吩咐下去置办酒席款待客人。
不一会儿,酒席已经办好,菜肴一一摆上桌来,却并不见鸡鸭鱼肉等,都是些诸如竹笋、竹荪、山菇、野菜之类,闻着也是清香扑鼻。
宁嫣然现在本已不知什么是饥饿,现在见了这样的食物也是开了胃口。
“小老夫闻得贵处宴请宾客往往珍馐罗列,是吗?”梧林客气地说道:“女先生到了寒舍可就不必贵地了,只有将就了吃吧,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宁嫣然顿觉羞愧了,说道:“我们那都是一味的讲究面子,穷极奢华,说来到底还是不如你处贵地的吃**致又清雅。”
“女先生客气了,但不知此话怎讲?小老夫常常听说,但究竟也没见过天朝贵地的宴席讲究,不知女先生可否一说,让小老夫长长见识?”
这话也不知是褒还是贬,总之令宁嫣然差点就脸红了,她只有如实说到……
“桌椅既设,宾主就位之初,除了果品冷菜十余种外,酒过一二巡,则上小盘小碗,其名唤‘小吃’,北呼‘热炒’,少者或四个八个的,多则十余种至二十余种不等。其间或上点心一二道。小吃上完,才是正肴。菜既奇丰,碗也特讲究,或八九种至十余种不等。主人虽如此盛设,其实小吃未完而客人已经饱了,此后所上的,不过是虚设而已,都仅仅是为了面子。”
“呵……”
梧氏两弟兄笑了,道:“这倒真是虚设了,与其如此浪费食物,不如将钱财用在正事上。”
“是了,是了。”宁嫣然无限惭愧。
正说的高兴,有一老仆人,进来禀道:“二位相爷,刚才官吏来报,国主因为国事同国师一道往咱这来了,一会儿就到了。”
这时,梧氏两兄弟也毫不含糊地起身,行礼道:“请二位就此慢用,不想国主就临寒舍,不得不前去迎接,不能陪二位用膳了,很是抱歉!你们二位不用拘束,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饭后让小童带着你们逛逛,随意即可。”
“没事,没事,二位老丈只管去便是。”宁嫣然忙说道。
于是梧氏兄弟告辞离席而去。
既然人家府上有贵客来,宁嫣然觉得也没必要老是占着别人的厅堂,于是匆匆用过饭后便同白猿一道去后院的翠竹林里走走。
翠竹林的占地并不大,才逛了一会便走完了,的确不像是堂堂相爷的府邸别院。在宁嫣然眼里,这样一个院落也不过是天朝寻常百姓的一处住所罢了,像梧氏兄弟这样做大官的,要是在天朝,百倍于这样的府邸地盘都不止的人大有人在。
可见天朝的官员有多大的特权,腐败到何等的地步!又反衬出此地君子国的官员是何等的君子和廉洁清雅。
走了一圈后,宁嫣然心中突然生出想要去看一看君子国的国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念头,于是她便折生、身往刚才用餐之地的敞厅而来。
君子国的国王竟然是个年轻人,长得很清秀,斯斯文文的,言谈和举止都十分的文雅,此时正坐在宁嫣然刚才用膳的那个位置上,桌上摆的也还是刚才差不多的菜肴,国王正一边用膳一边同他的臣下说着什么事。
不过,令宁嫣然瞠目的是,坐在国王旁边的那位国师竟然是……
再揉揉眼睛,看清楚了再说……可别说错了得罪人!
再揉揉眼睛还是那样,没错,就是他!俺们做鬼都认识他!
青衣青面,倒男不女,说话时而粗壮时而尖细。
不用说了,就是他……青妆魔怪。
难怪说这里多的人喜欢照镜子,难怪说这里的每处地方都是镜子,原来是这个家伙混进了君子国来做国师了!
“啊,原来是你!”终于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她的叫声自然是惊动了敞厅内吃饭谈事情的几个人,大家都被她的冷不防的叫声给惊得抬起了头,眼光齐刷地看向了她。
你说这梧家兄弟也怪,你都是堂堂的一国相爷了,国王来了你好歹也带到富丽堂皇点的大厅房子里去用餐吧,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吃饭议事,是不是也太坦荡了点吧?
关键是,敞厅的旁边连个侍卫和随从都不设,这是不是也太过坦荡了吧?难道果真是天下无贼无尖细了吗?
幸好宁嫣然不是尖细,否则……
宁嫣然这样偷听和一声叫唤,要是在天朝的话,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幸好这里是君子国,这里的人上上下下、高低贵贱,通通地不设防。
这时,国师抬眼一看见宁嫣然也惊呼了一声:“丫头,怎么是你?”
是啊,是我了,怎么样?咱们这算不算是狭路相逢呢?
宁嫣然再也不管不顾什么礼节礼貌了,从门口直奔而入,直冲青妆魔怪而来,嘴里直嚷嚷道:“好哇,镜子大妖,你把我害惨了哇!你倒好哇,躲到这清雅之地享清福来了哇?”
青妆魔怪一见到宁嫣然的出现本来就惊诧不已了,听她这么一讽刺,面子就挂不住了,一边慌忙躲闪一边大声申辩道:“丫头,别胡说!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什么大妖,我是大仙!是大仙好不好?”
“管你是大妖还是大仙,你得与我说清楚才是!”宁嫣然已是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面对突兀闯进来的女子,在座的国王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响才说出话来:“国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当着国王陛下和两位相爷的面,你倒是说清楚啊!”宁嫣然不依不饶地说。
说心底话,对青妆魔怪她早就不恨了,反之在此猛然见上,心里还着实的惊喜。她这样闹着无非就是想逼着捉弄一下这个怪物,让他也丢丢脸。
“好了,好了,丫头别闹了,容我慢慢给你解释不行吗?”青妆魔怪无奈地央求道。
“嘿,好吧,此刻我就暂且饶了你吧,回头你可得好好给我解释一番。”宁嫣然放过了他。
暗暗擦了把汗的青妆魔怪这才整整衣冠,重新坐下来,与国王和两位相爷介绍起了宁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