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暗的里屋,用一个陈旧的衣柜和布帘子,分割成餐桌和床铺。要强家里非常简陋,侧墙上挂着几个晒干的萝卜,正堂中央高悬着一副早已破烂的草书,依稀能够辨别出“要强成器”四个大字。
要大娘刚上好饭菜,就要拉着留着口水的要成器出去。
顾希夷站起来,笑着说道:“大娘,咱们家里吃饭,不必那么讲究,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行,女人不能上桌,刚才大娘吃过了,你们吃就好”要大娘笑着对顾希夷说,手下死命掐着要成器的胳膊。
要成器吃痛,嘴上一憋,看着桌子上的红烧肉,有些委屈地说:“我也吃过了。”
要强从旁边捞出一瓶陈年的酒,给面前的杯子倒满,客气地递给顾希夷和释恒哼。释恒哼摆手示意出家人戒酒,然后对着桌子上的饭菜发动风卷残云式的进攻。
顾希夷连筷子也不动,疑惑地看着要强。桌子上的菜肉素都有,而且还有炖菜,显然要大娘忙活了半天。对于这样的家庭,能拿出这种阵仗,显然是有所求。
面对顾希夷审视的目光,要强表情有些尴尬,找出话题先热热场:“学弟,擂台赛是盲选,提前知道比赛对手,很占便宜……。”
“嗯嗯嗯”释恒哼十分认同地拼命点头,一脸愤怒地补充道:“自己不知道比赛对手,很吃亏的,特别是姜术,他提前知道对手是我,就能针对性准备。”
要强目光一直有些犹豫,瞥见外面眼馋的的要成器,暗自咬牙地说道:“两位学弟,我今天刚当上学院助教,一个月能有三两银子,青年教师都这样,我省惯了,在原固城还可以……”
场面有些尴尬,要强显然也是第一次应付酒场,脸色憋得发红,双手端起酒杯,站起来,坚决地说道:“来,希夷,哼哼,学长…我…我敬你们!”
“唰”顾希夷也跟着站起来,赶紧把杯口压低,惶恐道:“不不不,您是学长,应该是我们敬学长。”
释恒哼也跟着不明所以的站起来,看着要强一口闷完杯子中的白酒,脸色瞬间涨红。顾希夷咬着牙,硬着头皮一口闷,“咳咳”,喉咙里火辣辣地烧心。
要强赶紧给顾希夷碗里夹菜,客气地说道:“学弟少喝点,赶紧吃菜压压酒,压压酒。”
“学长”顾希夷往嘴里塞了一刀子肥肉,“呼”,胃里还是不舒服,豪气地说:“学长有事尽管吩咐,在学院,学长的为人我们都知道。只要学长瞧得起我们两个,能帮的我们不会推辞!”
要强愣了一下,酒气也上来,放下筷子,有些哽咽地说道:“唉,不怕两位学弟笑话。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家母每天起早贪黑,我父亲早年死于战场,立下军功,我刚好有修行天赋,才被军部推荐进入学院的。”
“嗯”顾希夷点头,实际情况确实如此,可是要强到底想说什么。就连释恒哼都不再下筷,有些迷茫地看着有些悲苦的要强。
要强擦擦眼角的泪水,难以启齿地请求道:“这些年我母亲身体不好,我弟弟今年也15岁了,没有什么修行天赋,我想着给他找个出路。你们希夷大酒店大厨多,我想让成器当个学徒,打杂的,不要工钱,以后有门手艺,能有个出路......。”
释恒哼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要强。
顾希夷考虑了一下,点头说:“嗯,这样吧,明天让成器过来,表现积极点。过几天,我给他们说说,毕竟是他们收徒,我也不好摊派。”
“好好好”要强连说三声好,连干三杯,激动地说:“多谢多谢,成器要是不听话,尽管打骂,往死了打。”
“学长言重了,高级厨师不好招,还不如自己培养”顾希夷自然很了解市场行情,自己以后也不经常去希夷大酒店,考虑地稍微长远点,思索地说道:“成器要是肯吃苦的话,学成高级厨师应该不成问题,以后就在希夷大酒店工作,如何?”
“那是一定的,他敢偷懒,活该饿死”要强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大喜过望,一脸期待地说:“成器要是能成高级厨师,这辈子也算有出息了……”
要强站起来,对着正堂中央高悬的草书,含着泪笑道:“爹,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成器,以后他成了高级厨师,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草书是叔叔写的?”顾希夷看着上面的大字,完全能体会到一个父亲,对儿子寄托的希望。要强,成器,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点出息呢?
“嗯,十三年前,我爹走之前写的”要强有些唏嘘,回忆地诉说着:“那一年,我爹执行一项S级绝密任务,说回来要给我买冰糖葫芦的,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听说死于蚩龙之口……。”
“十三年前,S级绝密任务,蚩龙”顾希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几个隐晦不清的词汇同时出现,跟当年的点灯人之战有关吗?
顾希夷强压住心头的疑惑,很是随意地询问道:“学长,您知道当年叔叔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吗?”
“那是绝密任务,我怎么会知道?”要强摇摇头,回忆当时的场景,十三年过去了,再多的悲伤都随着时间淡化,只剩下有些沉重的语气:“我父亲当年是狼影卫狼七,只有当年的大炎王才能调动他们,想来是先皇想要锁龙岭的什么东西吧。”
顾希夷想象不出当年的场景,面具男前辈都那么强大,传说中的蚩龙恐怕更加厉害,就算大炎军全过去都不一定能活着出来,顾希夷觉得这项绝密任务不可能成功!
要强放下心头的重担,开心不已,又满饮了几杯,有些喝醉了,大着舌头说着一些莫名其妙地胡话:“顾希夷学弟,我真的觉得你这人,做朋友,靠谱。”
“靠谱,我不说瞎话,从来不说”要强目光闪烁,有些挣扎,突然,眼中的挣扎瞬间变得坚定,凑近顾希夷,低声说道:“姜术的药粉千万不能吸,他还有七阶造极丹。”
顾希夷愣了一下,瞬间脸色大变,看着一脸若无其事闷头喝酒的要强,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要强拱手示意,一饮而尽。
要强闷头喝酒,想赶紧忘掉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酒越喝越多,却不能马上睡着。于是,要强边喝边哭,话怎么也停不住:“兄弟,我给你说,你以为我不想到处闯闯,咱玩不起。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只能靠我自己。
我不聪明,但我也不傻,我没有门派,在学院天赋也一般,靠着特招才勉强混进学院学习的,不比你们这些天才。
可是,我做事勤快啊,老师上课我给他们端茶倒水,他们就多指点我,不然,我哪能那么容易突破五级武师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有时候努力不一定有用,天赋差,光靠努力行吗?不行,得有贵人指点,否则五级武师突破的门在哪,我都不知道。
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找到自己的路,不止是自己想干什么,还得知道自己适合干什么。我不敢去当官,当兵,为什么?咱们没关系,心机也玩不过人家,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我在鸿蒙学院好啊,学生相对都比较单纯,校领导也看好我做事认真,跑腿勤快。我想好了,我不拼其他,就拼老老实实干活……”